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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客栈怪事谭——by莲兮莲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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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明子看着他略略不修边幅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笑道,“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狼狈?某个小跑堂很难养?”
  祝鹤澜长叹一声,道,“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六儿没有染上鼓疯病。不然我现在也该病发了。”
  松明子点点头,“京畿、昭宁、杏阳几路都爆发了,但天梁城和紫鹿山这一片一点事都没有,看来你的槐树果真把这块地方给隔开了。但……天梁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万一他们混进城里,不知道会不会把疯病也带进来。”
  “你师兄回来了么?”
  “回是回来了,但一回来就扎进丹药房跟几个师兄弟研究可能的祛疯丹药。他们说这么大面积的传染,应该不是巫蛊,而是别的什么邪术。很有可能是某种诅咒。”
  若是天下大部分的人都疯了,道气将大为紊乱,这恐怕还只是天辜人的第一波攻击。紧接着,他们会开始侵蚀改变更加基本的秩序,让物质的世界彻底陷入混乱。此时若再开门,便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秽神入侵,一点点感染这个世界,甚至蔓延向更遥远的星空。
  “桑鸦的鼓。”祝鹤澜思索着说道,“重点就在那鼓的身上。如果能将鼓毁掉,或许可以解了此劫。”
  “但是大巫和他的鼓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出天辜的领土,难道要强行出兵吗?”松明子摇摇头,“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场疯病跟他有关,而且……京城周围屯扎的军队中也有不少人被感染了……”
  足不出户便可搅乱天下……这桑鸦真不愧是混沌之神亲选的使者……
  祝鹤澜道,“让我再想想,你先回去,等有了对策我传信给你。”
  松明子走后,祝鹤澜一回身,却见重六直挺挺地坐在矮塌上,幽幽望着他。
  “疯病?”重六问。
  祝鹤澜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该不该将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告诉重六。可是重六却歪着头,仿佛在认真听着什么。
  “能传染的疯狂?”重六不确定地说着,“是桑鸦做的?”
  祝鹤澜一时间竟觉得背脊发凉。他还没说话,重六是怎么……
  “我能听到。”重六仿佛能读出他在想什么,“如果我很仔细地听……在鼓声的间隙里隐约能听到,不完整,全是断续的……你怕我也染了疯病,所以才把你自己和我一起关起来五天?鹤澜,你应该直接把我锁起来的……万一你染上了怎么办?”
  “那就两个人一起疯。”祝鹤澜苦笑道,坐在他身边,“不论如何,现在我还安然无恙,足见你没有染上疯病,只不过是被桑鸦伤了。”
  重六低头看自己消瘦苍白的双手,“他在逼我正视我的使命……”
  “我今天晚上就去见铜匠,请他为你做一样东西,镇住桑鸦的鼓声对你的影响。虽然日后免不了又要多加一点束缚在身上,但总比现在的状况要好。”祝鹤澜安抚地握住重六的手,“他不会得逞的。”
  可重六却轻轻摇摇头,半晌,苍茫地说道,“或许他是对……我确实不应该继续逃避了……”


第122章 千人鼓(16)
  青冥观洪源殿中,巨大的炼丹炉终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将整个房间浸烫在炽热抖动的空气里。在丹炉四周立着一圈要抬起头才能望到顶的药柜,药僮们忙碌地在柜子组成的巷道间穿梭,忙着调配药材、准备药引。
  柒曜真人站在铜炉前,热浪掀起他两鬓垂下的发丝,双眉紧紧皱着,大约是由于常年也不舒展,明明是年轻俊美的面容,眉心却已经出现了两条淡淡的纹路。
  他暗暗在心中计算着时辰,时而转身看一眼身后立着的一道五行八卦盘,转动一下卦象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词。
  松明子进来他也没听见,直到人已经到了他身后,冷不丁地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师兄,这么不警惕,要是被人暗算了怎么办?”松明子十分满意地看到了柒曜真人淡定脸上一瞬间显露的惊吓,令那张玉雕般古板的脸也骤然生动起来。
  “在观里,除了你谁敢暗算我?”柒曜真人不理他,继续伸手拨弄着卦象,“刚从客栈回来?”
  “是。祝鹤澜没有被传染的迹象,小跑堂应该没有染上病。但……他的身份依旧成谜,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异象都与他有关。我看……关键说不定就在他身上,否则那天辜大巫也不会冒着与万物母神祭司翻脸的风险来入侵管重六的意识。”
  柒曜真人认真听着,回忆起与那跑堂几次不多的照面。形貌颇俊秀,但穿上跑堂的行头,放在人群里咋眼也难找出,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人物。
  可是他竟是勾陈先生从源汤里培养出来的未知秽生物……
  源汤虽然具有无穷可能性,但要形成如槐树、如人一样复杂的生灵,还需要另外一些东西。就仿佛炼丹要有单方,配药要有药方一样,源汤需要带有秽神力量的法器引导,再加上一些辅助材料,经过不断的重复试验才能出现一个成品。
  如今的槐树,便是紫鹿山下那一大滩源汤的最后成品,最完美的成品……而管重六,则是南海那片源汤制造出来的。
  勾陈先生手中有什么样的法器?是否是……穷极之书?
  “松明子,你最近要盯好槐安客栈动向。”柒曜真人思忖着说道,“如果管重六离开了,我们得马上跟上他。”
  ……………………………………………………
  柒曜真人固然算到了管重六会有动作,却没想到他在两名真人对话的功夫,就已经在行动了。
  祝鹤澜在这一晚让小舜备好马车,一个人连夜赶去铜匠那里,寻一样能帮重六阻隔鼓声代价又没有那么严重的铜器。重六在他离开后,迅速收拾了几样东西,带上自己的木盒,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他目前的精神状况固然堪忧,但没有时间睡觉,便有更多的时间琢磨。他愈发确定,再继续留在客栈里,会给更多人引来祸患。那大巫不会放过他,只要他离开,祝鹤澜、小槐还有其他所有人就都安全了。
  更何况谁是内应还没查清楚,离得远些,也免得桑鸦又想出什么新的计策来折磨他岌岌可危的精神。
  他怕自己疯了,会控制不住秽气,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况且,掌柜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好不容易才在两千年的彷徨后有了自己的家。重六不想因为自己,把他卷进桑鸦的诡计中。
  还是离开的好。
  重六关上后院的门,往空旷无人的街上走。每走一步,脚下都像灌了铅,心里就像抽了丝,越抽越单薄,到最后空落落的。
  他不想走的,客栈是他的家……但,他必须面对自己的使命。他必须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生的。
  这一走,还能不能回来呢?
  重六脚下一顿,转过身。浓稠夜色中,依稀可见客栈黑暗的剪影被夜雾遮掩着。他觉得眼眶发胀,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他给客栈中每个人都留下了一封信,尤其是给祝鹤澜的……他不知道掌柜能不能原谅他。但……若离别是早晚的,他可以选择先行远离,这样就算相隔千里,也总觉得对方仍然是在这世上某个角落生活着的,心里就能残留下自欺欺人的安慰。
  城门已经关了,但是他知道一条已经干涸的排水沟,便从那里悄悄溜出了城。
  城外密密麻麻搭了无数的临时军帐,里面安置着所有从京畿和昭宁路其他城镇逃来的难民。重六穿过一座座沉寂的营帐,隐约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种气味是他以前没有注意过的……有些像是,树木腐朽的味道和老人临终前味道的混合,令人联想到一切正在分崩离析的、即将消亡的景象。
  “混沌之神的气味……”重六轻手轻脚地穿过营地时,头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个概念。
  这几天类似情况时常发生,一些突如其来的概念,原本他不知道的知识,凭空地出现在他的头脑中,就如同什么东西泄露了一样。那些知识却没有任何侵入感,就仿佛本就在他的头脑中,突然被想了起来一般。
  走出难民们聚居的营地,重六钻入林木中,一直寻到一处僻静无人处。他四下看看,确定了四下无人,便蹲下身,将双手贴在地面上。
  掌柜很快就会回来,他的时间不多,用人类的方法是走不出多远的。万幸的是,这些天在他头脑里不断涌出的知识中,便包括如何利用自身秽气打开近路这一项。
  他的双手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变形,无数细细的水母般的触手在地面上铺开,尖锐带刺的顶端扎入地下,数不清的感知器在半透明的表皮上不断开合着,捕捉着在大地中流窜游走的丝丝缕缕的道气和秽气的走向。
  在重六的大脑中,很快出现了一副由许多虚幻杂乱的线组成的景象,它们缓慢地自己排列游走,渐渐拼凑成一条笔直的线。当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近路上特有的熟悉景象。周遭景物被压缩切割,扭曲成令人目眩的角度。但初时令他胆寒恐惧的异界诡异之感却淡薄了。
  他背着包袱,在布满空洞的近路上大步前行,但这次他不再低着头只看着眼前的路,而是昂首阔步,将近路周围种种在空间的夹缝中生存的奇特生灵尽收眼底。他看到了爬在景物裂缝间的半透明蠕虫,也看到了远处那些足有三四层楼高的,长着颀长的、遍布倒刺的长腿的怪虫。他抬起头,看到盘旋着十几道或大或小的漩涡的阴沉天空,也看到了那些在低空缓慢飘过的囊状生物。
  所有这些常人一生也见不到的、广大无际的未知之域中悄然繁荣的族群的名字,都清晰地浮现在重六的脑海里。仿佛他一直就认识它们,从很久很久以前、道神和秽神还未割席分离浑然一体、当人类的祖先还在大海中漫无目的地漂游的时候,他就认识它们。
  这些秽生物一般不会接近近路。任何方士或秽神信徒试图偏离大路接近它们的时候,它们往往会迅速逃开。可是当重六走向道路一边,带着一种久别重逢般的惊异感从一道道裂缝前经过,变形虫们没有躲开,反而鼓起蠕动的身体,试图接近他。从更深的空间裂缝中探出头来的巨型而细长的黑影,没有五官只有几道腮一般的裂口的脸对着重六摇晃着,无比古怪,重六却并不觉得可怕。
  整个近路上的秽都在向着重六的方向倾斜,众多秽生灵从各个黑暗的角落探出头。它们不做声,也没有恶意,只是静静地望着重六从它们中间经过。
  重六的目的是南海附近最大的港口——浮觞城。那里拥有整个中原最大的商船、半个城的人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
  他可以搭上去南洋甚至远西的船,然后……
  然后水鬼会找到他。
  若要去穷极岛,这或许是最快的方法了。
  重六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便渐渐有些不支。鼓声再次淹没了他的意识,剧烈的头疼像有锥子在颅骨内侧胡乱戳刺翻搅,一跳一跳的疼。他渐渐头晕目眩,脚下不稳,险些掉进一道黑洞里去。
  没办法,他只好先从近路里出来了。天还没亮,积雪的林木肃杀而寂静。一阵寒风吹来,凉气透过几层意料渗入血脉。重六打了个冷战,勉强忍痛在雪地中又跋涉了一段距离,远远看到一段半塌的墙垣。他忙沿着墙垣走去,运气很好地寻到一间还没倒塌的土地庙。他忙进到庙中,转到那座已经看不出表情的破旧神像背后,找了块避风的地方挨着神像坐下来。
  他从包袱里拿出酒葫芦,猛喝了几口浓茶。可是原本能镇痛的茶水到了胃里却一股股往上反,他用力捂着嘴才没吐出来。
  重六把包裹里的衣服都拿出来,一层一层围在身上。他闭上眼睛,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睡得着。那鼓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每一次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声音便会猛然拔高,将他震醒。
  重六想把自己的头皮撕开,撬开颅骨,把脑子里那面看不见的鼓拔出来。
  他无法入睡,无法逃离鼓声的折磨。他开始怀念客栈里旧木头的味道,怀念温暖的床铺,怀念睡在他身边的温热身体……
  可是现在,他身边除了自己的影子,什么也没有。就像他来到槐安客栈之前一样。
  他想起小时候见到师父醒来后,总会一个人坐在洞口,望着远处东面渐渐升起的朝阳。明明是那么温暖鲜艳的色彩,落在师父不知延伸向何处的眉眼间,却只觉得萧索孤独。
  现在他才明白,师父在梦里可以与他爱上的神明遨游无数世界,看尽过去未来。可是一旦梦醒,就只剩他自己了。没有人能理解他,没有人可以安慰他,他向往着一个他无法到达的世界,一个他无法相伴的神明。
  重六叹息一声,却觉得寒气愈发浓重了。于是再次翻找包袱。
  拿衣服的时候,一枚小球从包袱里滚了出来。重六愣了一下,伸手将小球拿了起来。
  布满触手状突起的金属而冰冷的触感,在掌心安静地蛰伏着。重六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
  过于寂静的凌晨,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摇曳的树影。但是天空已经渐渐转成深蓝,很快就要破晓了。
  重六幽幽望着小球,食指的指尖忽然变形,成了一条细细的触手,末端是一道发青的尖刺。那尖刺戳入坚硬的铁球表面,下一瞬,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小球表面的触手开始扭曲蠕动,突然活了过来。它们开始翻滚舒展,触手越伸越长,如在重六掌心突然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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