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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外出取材中 番外篇——by谷草转氨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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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影子看起来圆头圆脑,阮绛想到在防空洞内听到的是个小孩的哭声,不禁毛骨悚然。从阮绛的影子扯出去后,小孩影子挣扎起来,床头空有影子扭动,着实诡异。

“还冷吗?”张仪头也不扭,问阮绛说。

阮绛忙道:“不冷了。”

“那我松手了,你点三根香拿给我。”张仪不慌不忙交代说。

阮绛点头,张仪松开了两人掌心紧扣的手。他小跑着去储物间找出了香点上,白烟在屋里弯弯绕绕,散发出挥之不去的香气。张仪拿过了香一手仍按住金刚杵,一手将三根并拢、拿笔似捏在手里,口中默念便在床头画了起来。

片刻,他左手缓缓放开,金刚杵竟然自己立在了床头!小孩影子渐渐不再挣扎,随着张仪画的那些似图似符的标记结束,暗影散成了一团,不再呈现人的形状。张仪将那金刚杵一拔,黑影原处消失。

阮绛松了口气,小声问说:“你刚才是在画花字吗?”

张仪点了点头,嘟囔说:“好险,可得感谢师公扶持了。”





第三十八章·童子命
影子的事,韩仕英恼得狠,竟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逃了。张仪安慰她说:“你还年轻,总有经验不足的时候。”

“但你到底是个半瓶水,一天都没正经学过。”韩仕英颇有挫败感,“你有用不完的天赋,姨妈他们想让你把法传下去。”

阮绛在旁边笑而不语,果然,张仪低声说:“谁爱要这样的天赋谁要。”

张仪对神神鬼鬼表现出厌烦消极的态度不是第一回,众人见怪不怪。办公桌后霍雀站起来,边揉眼睛边把一份纸质的文件放在张仪身前的茶几上,“你看看。”

趁着他俩说话,阮绛突然想起来韩仕英小时候和张仪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没话找话,他翻身半趴在沙发靠背上、回身问韩仕英说:“哎,张仪小时候也这个态度吗?”

张仪当然也听到了,不咸不淡地接道:“你别问她。兄弟姐妹多,我们也没见过几次,她能记得住什么。”

“我当然记得!”韩仕英不愧是小人精,张口反驳,“我们只要一讲鬼故事,他就没影子了!”

张仪不置可否,继续看霍雀拿来的文件,阮绛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电话响了都没顾上接。等气顺过去了,铃声也没了,他赶忙起身去阳台回,三个人隔着玻璃窗看见他本来嘴角还带着笑意,讲了几句电话面色就凝重起来。

阮绛挂了电话进屋,冲张仪道:“李璐璐的儿子快不行了,咱们得去看一眼。”

“人命案?”霍雀站起来,“人命案我和韩仕英去吧。”

“不是你想的那种。”张仪边拿车钥匙边说。

赶路的时候,张仪和阮绛都不怎么讲话,两人莫名有种预感,结果不会遂人心意。李璐璐也是两人的高中同学,就坐在阮绛前面,她结婚比较早,儿子已经四岁了。她儿子刚生下来时就多灾多难的,李璐璐算是俩人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的同学,张仪和阮绛自然得去看看。

结果,一看不得了,这孩子是正经的真童子命,送了替身也不一定能长留的那种。张仪和父母商量了一下,最后死马当作活马医出了个主意,就是尽量不让孩子接触任何神鬼及宗教方面的事情,年节里也不带孩子去上坟祭祖。

两人赶到李璐璐家,进门家里老人也都在,基本上是哭作一团。李璐璐的老公也没了精力再接待客人,是李璐璐强打起精神想客套几句,张仪直接打断说:“算了,先看看孩子吧。”

孩子还差几个月满五岁,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李璐璐边哭边说:“医生说住院没必要了,就是能活……这、这辈子也就是植物人了……”

阮绛偷瞄张仪,张仪黑着脸不说话,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回是凶多吉少了。隔了半晌张仪才把李璐璐拉到角落里,小声说:“你们是不是带孩子去宗教场所了?”

“不会的,不会的。”李璐璐连连摇头,“就算我们想,现在也不让未成年人进去的。”

她擦着眼泪又说:“前段时间,我们有个亲戚去旅游,记着孩子是童子命,特地求了个护身符给我们带回来我都没敢给他,赶紧给收起来了。”

阮绛小声问说:“在哪儿求的?”

李璐璐答了个以灵验著称的宗教道场,张仪当即心里也咯噔一声,沉默了半晌才慢慢说:“孩子你们留不住了,准备后事吧。”





第三十九章·命
回去的路上,阮绛一想到李璐璐哭得要晕过去的样子就难受,她儿子又乖巧又聪明、但凡是个不厌弃小孩的人都喜欢,何况是亲妈呢。张仪也叹气,低声说:“下凡来的真童子命,又接触到了感应,要把孩子收回去了。”

“就没有办法了吗?”阮绛也叹气,心里堵得慌。

张仪摇摇头,又点头,“该做的都做了,终究是命。留不住的,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低声道,“想开点,小仙童要回去了。”

阮绛在电梯口恍惚了一秒钟,蓦地问,“张仪,你真的相信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吗?”

按理说,两人别说难以解释、就是鬼都见了不少个,是不该问这种“蠢问题”的。但灵异爱好者阮绛仍然在思索着究竟是什么让一部分人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还有另一个世界”,张仪像是钥匙、连通了清晰与模糊的门,却并没有给出答案。

张仪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反应,甚至差不多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一手按着电梯的按键不松、以防把人关在外头,一手冲阮绛伸出,“我也不知道。”

阮绛懵懵的,抓着他的手迈进电梯,张仪继续道:“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讨厌这些事,也讨厌身为术士的自己。”

电梯上行,阮绛心里更堵了,拉着张仪的手小声说:“我绝对不是因为你是个术士而喜欢你的,但也不讨厌你身为术士的那一部分。”

“我知道,”张仪不看他,“我现在……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家门前,张仪摸出钥匙开门,阮绛还在想他刚才的话,傻兮兮地问说:“为啥?”

他思绪忽然有点混乱,“我以前觉得你讨厌这些是因为你其实很怕鬼,不是,为什么现在没那么讨厌了——张仪,你真是个特别难懂的人——”

张仪挑眉,一手推门把阮绛“请”进屋里,“你还有后半辈子可以慢慢搞懂。”

李璐璐的儿子果然没有撑过月底,半夜在睡梦中过世了,不知是否爱子心切,李璐璐在当晚梦到孩子穿着广袖宽袍同她挥手道别,“妈妈,我走啦,有缘我们再见吧。”

阮绛也是唏嘘不已,命运果真难以捉摸,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突然没了。阮绛瘫倒在沙发上心里也突然有点厌弃,嘟囔道:“张仪,你说的对,我好像也有点讨厌了。”

张仪挑了挑眉,坐在阮绛身边,“不要去想这些。我只知道有些问题我恰好有解决的办法,这就行了。”

阮绛自己闷了会儿,小声说:“这周不想去直播了。”

“那就请个假呗。”张仪满不在乎,“反正也没人给你发工资。”

话音刚落,微信来了电话,阮绛拿起来看了眼,递给张仪说:“成了,活儿来了。”

电话接通,韩仕英急匆匆地说:“你们快去龙庭花园一趟,那个重寒又出事了!”

张仪叹了口气,意味不明道:“怎么又是她……”





第四十章·窗外
数日不见,重女士还是老样子,看着有点颓、有点不近人情。她开了门,打着哈欠说:“又是你们,你们是专管这种事的网警吗?”

阮绛笑眯眯地说:“怎么,你又发到网上啦?”

重寒直接把手机抛了过去,“你们看呗。”

张仪和他头挨头一瞧,好家伙,她直接发到了国内最大的灵异论坛里。不过还是老样子,无人问津,也不知道韩仕英是怎么从几千个帖子里把她给找出来的。这次的事总算不是发生在小区里了,简单来说,就是重寒回另一个家里时从隔壁的空屋子里看到了“小孩儿”。

“你是不是跟空屋子有仇?”阮绛啧啧称奇,这剧情看着可太眼熟了。旁边,张仪不动声色说:“你能再给我们讲一遍吗?”

重寒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请坐”,自己先一屁股坐下讲说:“前几天我回那边打扫卫生,我们那层只有我家卖出去了,别的房子一直没人住。大中午的我打扫完卫生出来发现自己把车钥匙落屋里了,就回去拿,上去后莫名其妙就闻见一股烧香的味儿。”

那层楼类似小公寓,她家最里面,一路走过去要路过邻居两户总共四扇窗户。重寒上去后发现隔壁家里的灯亮着,她第一反应是回身走到总电箱前把整层楼的电闸都给拉了。

“我们也不咋去那儿住,电闸常年都是扳下去关着的,那天不知道为啥开了。”重寒撇撇嘴,“反正是中午回去的,我进屋前也没开开。”

她拉完电闸往家走,再次路过邻居窗户时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叠着一个戴眼镜穿粉衬衣的小男孩的影子,一路跟着她一直走到窗户尽头。重寒眼不见心不烦,进屋拿了钥匙就跑了。

阮绛贴着张仪小声说:“不会跟着她回来了吧?”

“这屋里现在有佛像有护法神,她信佛。”张仪也小声答说。

阮绛还没开口,重寒先道:“对,上回你们走了以后我把佛堂又请回来了。”

阮绛大惊,“你不问问他咋知道的?”

重寒说:“屋里有香堂,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人一闻就闻出来了。”

阮绛抽着鼻子一闻,这才发现屋里确实有种酥油灯混杂着贡香的味道,最主要的是,上次来那种拥挤堵塞之感消失不见了。重寒又说:“你们可以去看看,就在桃源村旁边。”

她抽了张纸,刷刷刷把地址写了下来。

出了门,张仪啧了声,“你可以开直播了。”

两人边走边聊,阮绛问道:“你说她之前为什么没有设佛龛呢?”

“可能是没坚持早晚课,干脆就没摆。”张仪答说,“现在有些年轻信众平时不做早晚课诵经,或者家里没有合适的位置,就不设佛堂了。”

“那……”阮绛想了会儿,表情古怪道,“那这样不会……嗯、不恭敬吗?”

张仪叹了口气,耐心解释说:“恭不恭敬是在心里的。而且所谓的不恭敬,其实在乎的不是菩萨是护法神,护法神、天龙八部毕竟没有成就果位,你不能期望他们像佛菩萨一样宽容的。”

阮绛似懂非懂,今天反正来不及开车过去了,他晚上可以好好补补课。





第四十一章·玻璃
上次去桃源村留下了心理阴影,好在这次是中午去的,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顺利地到了地方。重寒家所在的这个小区只有几栋楼,是典型的度假公寓楼,面积不大,精装修。

阮绛和张仪一前一后坐电梯上去,四楼如重寒所说只有尽头最里面她家拉上了窗帘。其他户可以从玻璃窗看到屋里统一的软装家具和包着塑料膜的电灶,显然是没卖出去的。张仪一言不发地打开配电箱,电闸不知何时又被人推上去了。

他回头,看见阮绛一脸迷茫站在5402的门口,防盗门是开着的,他手还放在把手上没松开,保持着下压的动作。

张仪:“……”

不等他开口,阮绛自己关上了门。张仪过去试着推了推另外几户的门,发现竟然都是没上锁的。

“进5403看看。”张仪简短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没有关上门。屋里有股灰和劣质家具混合的古怪气味,刚走进客厅,碰得一声,防盗门被风甩上了。

不知为何,两人一点也不意外。

大抵是因为青天白日,没什么紧张气氛,阮绛过到门口去按下门把手拉开,终于顿了一下。他转动锁闩,发现像是卡住了似的,根本拧不动,张仪见状也走过来问说:“打不开了?”

“反锁上了,锁闩拧不动。”阮绛干巴巴地答说。

张仪不慌不忙,摸出手机一瞧,信号满格。他在本就面积不大的屋里转悠完了,冲阮绛道:“屋里不太像有外邪的样子。”

“也许是上次重寒看到的那个小孩子跑了。”阮绛道,“怎么办,打电话求助?”

张仪沉默了须臾,又走回了防盗门前,他使劲儿压了两下门把手,用力一拉,门竟然开了,底下的锁扣根本没有弹出来,可见刚才并不是反锁。

阮绛拿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张仪不答,只说:“再去5402看看。”

两人又去隔壁,仍是把门大敞着。张仪抱起胳膊站在门前看阮绛,阮绛东看看西瞧瞧,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劲,便转回头道:“没什么——”

一只半透明的小手从紧挨着防盗门的玻璃窗里伸了出来,摸到门边上轻轻一推,防盗门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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