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外出取材中 番外篇——by谷草转氨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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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好什么?”王姐直摇头,“人前面那些家才是真的好呢,我们这段时间刚有起色,以前你是没见过,整季整季的没人。”
就势聊起来,阮绛绞尽脑汁,把自己直播的账号都拿出来给她瞧了,说要给农家乐引流,王姐倒也没嫌弃他那三千多粉丝的号。见聊得差不多了,阮绛站起来说去喊张仪下来吃饭,扭身上了楼。
屋里,张仪也刚商量完,“保险起见,我和韩仕英都觉得直接让店关门大吉最好。”
阮绛“啊?”了声,“王姐她丈夫过世了,自己和老太太过得也不容易,就没有什么折衷点儿的办法吗?”
张仪拍拍他,“不是,我的意思是关掉夜里的生意。”
阮绛挑眉,“怎么操作。”
张仪叹了口气,走到门口道:“不太好操作。一般来讲,需要主人家夜里过去一根根用嘴吹灭香,然后请走客人,说上一句关门大吉。或者还有个方案,用五色线把农家乐大门的门栓缠起来打死结,骗那些东西关门了。”
“现在上哪儿找五色线?”阮绛张大嘴说。
张仪抿着嘴默了片刻,说:“后备箱里有。”
当即下楼,阮绛看着张仪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个塑料盒,里面常用的那些蜡烛香灰单独包装码放整齐,可谓一应俱全。他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
张仪摸出来五色线,边拆边说:“王姐的生意是最近才变好的吧?”
“你怎么知道?”阮绛见怪不怪,问道。
张仪啧了声,“简单,做这种生意的都开不久活不长。”
阮绛叹气说:“拉王姐一把吧,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真就没了。”
原本,五色线必须要在黄昏前绑在门栓上,但农家院是不可能这个点儿关门的。张仪只能冒险等十点多老太太锁门的时候再下去系线,两人原本还担心别出什么岔子,想不到一帆风顺,阮绛躺在床上还不忘问说:“要是我们走后王姐发现了再开起来怎么办?”
张仪闭上眼道:“慈悲不度自绝人。”
第五十章·长夜
起了个大早。张仪一如既往话少,阮绛自己不知为何也有点恍惚,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退房走人。张仪平时开车很稳,今天不知道是路颠还是怎么,晃悠得人想吐。他抬眼看头上的路标,随着车子的颠簸,蓝底白字好像搅成了奇怪的符号,怎么也认不出来。阮绛张着嘴从倒车镜里往后看,不知不觉间,车又开进了来时迷路的那段。
路中央站着个小男孩,张仪像是没看见似的,并没有减速。阮绛吓了一跳,车猛刹住停在了小孩脚前,他慌忙下车,弯腰问小孩说:“没事吧,你家大人呢?”
小孩痴痴呆呆地摇头,问什么都不答。阮绛有点头疼,牵着他的手回头,发现车子不见了,张仪也不见了。他有点迷茫,但也没有太惊讶,拉着小孩的手慢慢地沿着路走,小孩说:“你要去哪儿啊?”
“回家。”阮绛答道,“你知道往哪儿走吗?”
小男孩点点头,说:“往这边走。”
一大一小沿着路缓缓走,倒也不觉得累,只是仿佛走得很慢。天黑了,阮绛揉着眼睛,小男孩的手掌凉丝丝的,这让他想到张仪的手,不是一种凉。他揉着眼抬头,农家院大红色的灯笼很刺眼。小孩扯着他不由分说地进了院子,无数没有脸的人凑了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问说:“店怎么不开了?”
阮绛想把手抽出来,挣扎了下,小男孩的手像是铁钳拽都拽不动,他瞪着阮绛,大声喊道:“为什么关我妈妈的店!”
他拽着阮绛,没有脸的灰暗的人影也跟着,小孩把阮绛拽到门后,指着门栓说:“你把门打开。”
“不行。”阮绛摇头,那小男孩好像被激怒了,呲牙咧嘴刚要说话,阮绛蓦地感到额头一疼,眼前骤然变黑,继而又是一白——
阮绛短促地“啊”了声,猛地坐了起来。
他喘着气往左看,张仪坐在床沿上长出了口气,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莫名清楚。阮绛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是一场梦,他揉揉额头,张仪低声问说:“疼不疼,回神了没有?”
阮绛摇头,“我做了个怪梦……”
“我知道,我也是。”张仪叹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阮绛,“我先醒了,叫你叫不醒,干脆拿这个拍了你脑门儿一下。”
是块儿小木板,这题阮绛晓得,是霹雳木。他看看拉上帘的窗户,小声说:“别的就算了,楼上那个婴灵不是个善茬儿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个八尺大汉在凿门。阮绛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张仪,张仪也是白着脸,僵持了一下抽走霹雳木板,三步并两步过去朝着门狠狠摔了过去。
两木相撞,霹雳木板掉在地上,门也瞬间不动了。两人松了口气,阮绛赶忙穿好衣服下床,他和张仪眼瞪眼半晌,干巴巴地说:“咋办?”
张仪强作镇定,“院里现在只有一个婴灵,他翻不出花来,无非是在吓唬我们。天亮后朝露一散我们撤退。”他说着,靠在墙上掀起窗帘往外看,窗外扒着很多双淡色的手、无数没有脸的人影头挨头,像他俩在四楼时一样往里看。张仪瞬间头皮一炸,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我操——”
阮绛当然也看见了,脑袋一木,颤声道:“不是只有一个婴灵吗……”
“完了,五色线估计被拆下来了。”张仪啧啧两声,在屋里踱了两圈,“我们可能碰上师娘了。”
“啥?”阮绛顿时又忘了害怕,“啥玩意儿?”
“就是巫师,其实和术士差不多,非要说的话我也能算是个师娘。”张仪答说。
第五十一章·对手
“那你俩谁水平比较高啊?”阮绛挠挠头。
张仪又沉默了须臾,“不好说,毕竟在她的地盘上。”
真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农家乐就能遇上师娘,阮绛瞥了眼窗帘,又道:“看样子她是不想放我们走。”话音刚落,张仪问说:“你梦到那个小孩了没,他什么样子,能看清脸吗?”
“能!”阮绛忙点头,仔细回忆了下,背后一寒,“他和王姐长得挺像。”
“这就对了,”张仪点头,“我怀疑她养的小鬼就是自己夭折的孩子。”
他再度贴着墙缓缓揭开了点窗帘,外面漆黑一团,不知何时起了大雾,朦胧雾气中对面屋层上挂着的红灯笼像是巨大怪物的两只眼睛。那些趴在玻璃上的“人”消失了,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张仪刚要开口,阮绛说:“我们别再管了,交给真专业人士处理吧。等到天亮就走,我不信王姐加一个老太太能制伏咱俩。”
张仪本来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他顿了下,“我也不是没有信心斗不过她……”
“不是!”阮绛大声道,“这是斗不斗的过的问题吗,我是不想你出一点点事!”
张仪盯着阮绛,刚要再开口,门板突然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就连玻璃窗也一起、发出短促的震动声,像是下一秒便有东西要闯进来了。两人同时回头,木板门的合叶竟然已经开始松动,张仪扭身到床头的地下拎起从后备箱拿来的小箱,飞快地取东西,“阮绛拿着这个,听我说,王姐刚才去解开了五色线肯定还没睡在哪儿观察情况,你试着找找她,然后拿香点着了烫她的眉心——”
“啥,什么?”阮绛一手攥着他塞过来的香,一手攥着打火机,“那你呢?”
“她是养小鬼的师娘,你拿香烫她她是不会有感觉——”门板猛烈晃动,张仪只能提高了声音,“我要去楼上制住那个小孩,别怕,脏东西会跟着我走,你拿上霹雳木和这个。”
他说着,把一个小布袋递给阮绛,阮绛接过一捏就知道了,里面是某种灰,用来撒的。他刚想说什么,这会终于让张仪把他堵了回去,张仪倏地吻了他一下,两人头碰着头,他轻声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阮绛瞬间把心咽了回去,门板被无形之物撞开,摔在墙上发出巨响,一阵湿冷的劲风眨眼刮到了两人眼前!与此同时,张仪抬手将两个三角符纸包用力扔了出去,符纸包掉在了左侧的走廊上,阴风在两人额前旋了个弯儿,朝着纸包刮了过去!
“快走!”
张仪抓着阮绛的手腕,两人从门内闪出跑向右侧,临到楼梯不必开口,默契十足地分头,一个向上一个向下。阮绛长腿几节几节地往下迈,他微微侧头,只见刚才张仪丢出去的符纸包已经被阴风在走廊上卷了起来,阴风已显出形状,黑色的漩涡间两个三角形状的纸包似乎隐约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然而阮绛不敢回头细瞧,他冲到一楼按动打火机,低头准备点香。大雾中打火机按了几次也没着,阮绛脚步不停,急得冷汗都下来了才点好了香,刚要抬头,却蓦地撞上了人,香头也猝不及防戳到了那人身上。
“啊!”女人痛叫一声,整个人差点弹起来。阮绛看清了人,竟然是王姐!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同时后退半步,阮绛往后一退又踩到了人,他脑子来不及反应直接回头,只见老太太悄无声息地就站到了后面,那截燃烧着的香头正戳在她手背上。
老太太看看淡红色的香头,冲着阮绛缓缓一笑。
第五十二章·黑绳
张仪快步上楼冲到四层供着古曼童的房间前,门是开着的,屋里红色的彩灯像是要坏了似的一闪一闪。他拧开手里黑乎乎的玻璃瓶,瓶盖上吊着根细棉线,满屋子香烛与食物甜味,随着瓶口的打开,一丝丝清雅的墨香掺杂进来。他把泡在墨中的棉线扯下来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掀下供桌上的零碎儿,半条腿撑在桌面上将那墨线朝娃娃像上绕。
张仪拼命在脑海中回忆着童年时父亲绕线的模样,墨线转过一圈在娃娃像的膝盖前打了个结儿,近乎是在同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敞开口的零食洒出来了些,像是有个人被绊倒了摔在地上,碰洒了一地贡品。张仪冷汗直冒,两指缠着墨线正要向上,突然感到后衣摆被什么拉扯了下,湿冷感瞬间爬了满背,他想也不想、扬手将玻璃瓶中还没干掉的那点墨汁全朝背后泼了出去!
墨汁将一泼出便诡异的“刺啦”一声,拽着自己衣摆的力猛松,张仪站起身子绕到娃娃像身后——
昏暗的房间内,墨汁淋出来了一个小孩的形状,在地板上疯狂扭动!那小孩像是腿被绑住,双膝始终紧紧并在一起,它边扭动边试图爬起来,张仪不敢怠慢,墨线直接绕住了娃娃像的手腕,一抽打好第二个结儿。
地上的墨影、本来向前伸出摆动的两手随之腾地并在一起,像是条蛇,只剩个脑袋在晃。他站在娃娃像背后飞快地在它胸口打结,最后将墨线绕到了它短粗的脖子上。张仪食指一挑,将墨线勾上指尖,冲着地下那团东西朗声道:“我给你个选择,跟我们走去道观里待着修行,或者我松手了!”
那团墨影顿了两三秒不动了,半晌,一个尖细飘忽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我和你们走,你把我的腿解开,我下楼和我妈说。”
张仪手指勾着线,余光瞥见三楼旋风中的符纸包落地,他头皮一麻,空着的那手从供桌下抽出装香的纸盒,打火机就在盒中,可惜没办法单手点香。正在此时,那小孩形状的墨影从地上拧着站起,朝着供桌跳了过来!
张仪当机立断松开了食指,棉线绷回娃娃像脖子上,那团墨影应声而散,墨汁飞溅!他抽回手直接抓起三柱香点上,用拿笔的姿势捏在手里,此时阴风也吹进屋里,张仪以香画出花字,香烟破开湿冷的风稳稳上升,他快步迈出房间朝下张望,只见浓雾中隐约能看见阮绛站在屋檐下,身前身后分别是王姐和老太太。
“阮绛!”
他喊得声音并不大,但在此刻,阮绛心有灵犀,手飞快地抬起就要将香头戳上老太太眉心,他刚一动,王姐也扑了上去,“你干什么!”
一楼三人一动,王姐按住阮绛手,那老太太退后半步,口中嘟囔了句,她得意洋洋地看向和王姐拉扯的阮绛,还没扬起嘴角,却发现预料中的并没有到。
老太太仰头朝上,终于看见了趴在四楼扶手上的张仪,手里还捏着那截香。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张仪快步下楼。
第五十三章·收尾
一楼走廊,四个人站着僵持不下。老太太眼睛睨着张仪,张仪盯着阮绛,只有王姐懵了,按着阮绛的那只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她呆了几秒,终于转向老太太,大声道:“妈?”
老太太瞥了眼王姐,示意她松手。阮绛忙站到张仪身旁,两人手里的香都还没熄灭,香味四散。老太太瞪眼睛半晌,皮笑肉不笑地说:“本事不到家我服输,店不会再开下去了,但是你们得把孩子还给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