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by彩云归

　　蒋麟看到夏慎思坐下，心中紧张又困惑，还是没想明白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旁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餐厅里，还主动要求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件事情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定是他拿错了剧本。
　　夏慎思拉开椅子坐在夏桓的旁边，位置恰好隔开相对而坐的夏桓跟蒋麟。
　　他坐下后似乎才发现蒋麟依旧站着，淡淡地说：“坐吧。”
　　蒋麟现在的心情不啻于跟班主任一起吃饭的心情，紧张地坐下来后时不时的看着夏慎思，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夏慎思的通讯器震了震。
　　箫儒飞：[图片]
　　箫儒飞：你居然亲自下场打击情敌，可以的，操作够骚
　　夏慎思：……不要误会，没有情敌
　　箫儒飞：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夏慎思：？
　　箫儒飞：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按照你从前的性格，如果真的没什么，你连解释都懒得说，你现在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心虚吗
　　夏慎思：……
　　他忍无可忍，侧头转向箫儒飞的方向，目光冰冷的警告。
　　夏桓没什么表情的看到夏慎思坐下，不发一语，也没有要跟对方说话的意思。
　　看到夏慎思目光冰冷地看着餐厅某个角落，他也察觉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视线。
　　他随着夏慎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箫儒飞坐在餐厅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夏桓淡漠的收回目光。
　　他不喜欢箫儒飞这个人，对方毁掉了墨墨的数据。
　　箫儒飞挑眉，吹了一声口哨，满脸兴味。
　　那个少年长得跟夏慎思的新欢小宠物一模一样，除了表情不像之外，其他全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慎思不像是个色令智昏的人，所以……
　　箫儒飞好奇极了。
　　夏桓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第三者没有任何的表示，蒋麟倒是紧张的看着夏慎思，递过菜单说：“夏总，你看看您想点什么。”
　　“哦。”夏慎思淡淡的说：“给夏桓看吧，他清楚我喜欢吃什么。”
　　蒋麟手一松，菜单直接掉在桌子上。
　　他惊讶的问夏桓：“你们认识？”
　　如果认识的话，为什么夏桓还要他帮忙抢票？
　　夏慎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桓，黑眸狭长幽暗，“我们认识吗？”
　　夏桓不为所动，冷淡地回答：“不认识。”
　　蒋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夏慎思看夏桓的眼神满是侵略性，也许是……男人之间微妙的好胜心，他不希望夏桓认识夏慎思。
　　夏慎思虽然年纪比他们大了不少，但也算是年轻有为，相貌端正，身价高昂，如果有夏慎思做比较……
　　蒋麟不太开心。
　　夏慎思听到夏桓的话之后，表情难看的盯着夏桓。
　　是了，这个小骗子。
　　夏慎思心想。
　　对方之前为了能从他这里骗取信任，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每天都是主人最好了，我最喜欢主人，什么都听主人的。
　　夏桓就是个毫无感情的小骗子，此时说出骗人的话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没关系。
　　夏慎思的唇畔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柔地说：“真是，又调皮了。”
　　蒋麟一秒惊悚，错愕的来回看着夏慎思和夏桓，“你们到底……认识吗？”
　　夏桓沉默了片刻，对蒋麟轻声说：“抱歉。”
　　之后他冷淡地问夏慎思：“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就连夏慎思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理智告诉他夏桓就是个骗子，但他的理智似乎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所以他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带他来到这里，他的唇部不受控制的吐出了那许多的话。
　　都是他身体的错。
　　他才不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最终他只是冷着脸色，僵硬无比的说：“我来跟这位同学说一下昨天的问题。”
　　蒋麟听到这话，简直像是被教导主任拎出来单独教学一样，哭的心都有了。
　　夏桓没有再理会夏慎思了。
　　他不喜欢夏慎思。
　　因为夏慎思从来没有尊重过AI。
　　在夏慎思的心理，AI就是工具，对方不觉得AI会有真正的生命，所以肆意抛弃他们。
　　他利用夏慎思，在利用过后立刻离开对方，并且不想再次碰到。
　　但既然碰到了他也不会害怕夏慎思，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觉得夏慎思的行为有些古怪。
　　夏慎思“和颜悦色”的问了蒋麟几个问题，发现对方答不上来之后，面色冷淡，极具压迫力的用非常复杂难懂的话语解释。
　　说到最后，蒋麟实在不堪压力，站起来说自己吃饱了还有事情，离开了餐厅。
　　餐桌旁只剩夏桓和夏慎思两个人。
　　夏慎思轻嗤一声，“你就喜欢跟这样无趣无能的人在一起？”
　　夏桓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夏慎思。
　　从前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对方的神经不正常。
　　夏慎思把蒋麟挤兑走了，还要说他喜欢跟蒋麟在一起……
　　夏桓淡淡地说：“也许你的脑子有什么问题。”
　　夏慎思的表情立刻难看下来。
　　蒋麟走了，夏桓也没有吃饭的心思，直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夏桓垂着眼皮，遮住那双满是雾气的黑眸，表情冷淡，纤长的手指轻轻摆弄着手中的水杯。
　　这已经不是他从前的小宠物了。
　　不要心软。
　　夏慎思告诉自己。
　　“我要分析你的代码，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避免此类bug再次发生在别的AI上。”
　　“不行。”夏桓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
　　夏桓觉得好笑，不知道夏慎思为什么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是你，你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切开给别人研究吗？”
　　夏慎思想都不想地摇头，“不。”
　　“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要求我去做？”
　　“我是人类，和AI……”夏慎思的话说到一半，对着夏桓冰冷的目光，说不下去了。
　　“我从来不认为人类比AI高贵。”夏桓说：“所以你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问我。”
　　夏桓在通讯器上买单，买完单后打算离开。
　　他跟夏慎思没什么可说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等。”夏慎思拽住夏桓的手，没有理由，他就是不想让夏桓离开。
　　夏桓皱眉，“放手。”
　　夏慎思深吸了一口气，问：“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夏桓摇头拒绝。
　　“不如这样。”夏慎思说：“我看你之前来听我的讲座，应该是对代码很感兴趣，对于你感兴趣的地方我可以单独辅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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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完，最开心的就是一直看戏的箫儒飞了。
　　嗯，这出戏真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8 14:05:41~2020-10-10 00:1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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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学生
　　夏桓又一次拒绝了夏慎思。
　　夏慎思这辈子都没有被同一个人拒绝这么多次，因为拒绝他这么多次的都已经被他拉入黑名单。
　　只有夏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无法控制夏桓，但真要丢开不管他又不甘心，不情愿。
　　“你在学代码，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指导，你在倔什么？”
　　是了，他发现不再披着乖巧外皮伪装自己的夏桓十分倔强，倔强的从来不听他的话。
　　“我可以自己来。”夏桓走出餐厅，打算搭乘公交车离开。
　　夏慎思跟在夏桓后面，勉强耐着性子说：“你不是人类，不懂人类社会的各种潜规则，你现在穿着这么劣质粗糙的衣服，出入都要搭乘公交车，这么活着很累，你不如回到我身边，就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用愁……”
　　“做一个生死都由你操控的宠物？”夏桓忽然转过身对夏慎思说，表情很冷，“如果换了是你，你愿意吗？”
　　夏慎思看着夏桓冰冷坚决的表情，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你愿意做一个没有自我意识，或者就算有了自我意识，但是生死也捏在别人手上，稍有不对就是毁灭之灾的人吗？”夏桓用嘲弄的语气问，“你从来不愿意，所以为什么来要求我，比起这些，我觉得单纯的贫穷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要自由，要人权。
　　夏慎思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
　　夏桓略略仰头看着夏慎思，精致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缓缓地说：“夏慎思，希望你能意识到我不再是你的宠物，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夏桓转身离开。
　　他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但他没有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听到夏慎思沉声说：“希望你能藏好自己的身份，一旦被别人发现，不要怪我冷血无情。”
　　“我明白。”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夏桓松了一口气，希望这样能让夏慎思放弃吧。
　　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夏慎思有什么瓜葛。
　　**
　　夏桓回家，先处理了一下自己之前接的工作，收尾完成之后发给雇主。
　　不到一个小时，他收到雇主的回信。
　　雇主：做得很好，我真没想到这样干净简洁又高效的程序是HW论坛新手写出来的，这太漂亮了，简直是艺术品
　　夏：谢谢称赞
　　雇主：我十分满意，想要跟你签订长期合约，最近我接了一个大公司的外包项目，你有意向做架构和算法吗？
　　夏：价格合理就可以
　　雇主：价格上面不是问题，只要写得好，价格是这次的翻倍
　　夏桓计算片刻，如果是翻倍价格的话，那他做完这个工作就可以还清联盟政府的救助了。
　　夏：好
　　**
　　夏慎思不知道怎么了，他放过夏桓了。
　　看到那双干净如水的眼睛，他居然开始心软。
　　站在一个人类的角度，他居然能理解夏桓所说的事情。
　　不自由，毋宁死。
　　异地而处，如果他是夏桓他恐怕也会这么做的。
　　在他帮夏桓制作身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疯狂了，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居然还可以更加疯狂。
　　真的就不管夏桓了吗？
　　从前那些主人和宠物的生活就像梦一场。
　　梦里面的他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家里面有只可爱的小宠物，全心全意的喜欢着他，依赖着他。
　　其实他当时给夏桓制造身体的时候，脑子里是真的有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的念头的。
　　只有他和小宠物的生活，很美好。
　　但现在他才知道，那些美好都是假的，是夏桓这个狡猾的AI处心积虑营造出来的梦境来欺骗他的。
　　他不应该再度留恋。
　　但他却控制不住的想起从前的事情。
　　他不知道AI是否可以将自己的本性隐藏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在他面前伪装成另外一个样子。
　　还是那个他喜欢的小宠物就隐藏在现在的夏桓那副冷淡的外表之下。
　　他告诉自己别想了，但是却控制不住的想起。
　　毕竟……是他创造出来的，他要负责任。
　　夏慎思给自己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
　　**
　　次日，夏慎思带着查出来的数据去找斯安。
　　斯安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好奇的问：“你家小宠物呢，一直都没看到了。”
　　夏慎思面无表情的说：“丢了。”
　　斯安惊讶的看着他：“这还能丢了？”
　　“对。”夏慎思面不改色地说。
　　“……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了。”斯安甩了甩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问：“丢了你没有再养一个？”
　　“不想养了。”夏慎思淡淡的说：“心累。”
　　斯安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之间变成这样了？”
　　夏慎思摇头，不想多聊，直接把查好的资料交给斯安，“我做过分析，暂时没有看出疑点。”
　　“我再看看。”斯安说：“联盟网络只是联系的办法之一，说不定还有别的方法。”
　　“也许吧。”夏慎思显得兴趣缺缺。
　　斯安托腮打量着他，慢悠悠地说：“你似乎有情况。”
　　“没有。”夏慎思面不改色。
　　“我看挺有的。”斯安晃了晃腿，问：“到底怎么回事，从上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了。”
　　夏慎思站起来，淡淡的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斯安挑眉，倒也没有挽留，只是拿出通讯器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娇滴滴的说：“亲爱的，要不要出来约一约，我今天看到夏慎思了，他好像不太对劲儿。”
　　箫儒飞骨头都酥了，立刻说：“约，我们约会就别提那个夏慎思了，提他做什么。”
　　斯安但笑不语。
　　**
　　一周后，夏桓做完程序，把写好的代码发送给雇主。
　　雇主运行测试了一番，大加赞赏，爽快的付了进度费用。
　　R.P.集团项目报告会上，部门经理展示了四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