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by彩云归

　　夏桓尝试着挣脱手臂，却发现夏慎思拽得很紧。
　　他皱眉问：“夏慎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慎思沉声说：“有件事情要你跟我一起去做。”
　　“什么事？”
　　夏慎思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
　　他今天来见夏桓的原因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但其实……他只是想找一个理由见夏桓。
　　也许还想找到一个理由继续堂而皇之的和夏桓在一起。
　　他放不下对方。
　　夏桓完全不是他记忆中应有的样子，这点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但是他发现自己更放不下了。
　　夏桓就像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小妖精，明明都是骗他的，但无论是装出来的样子，还是现在真实的模样，都格外地吸引他。
　　他跟夏桓有过许多次技术交流，他发现夏桓是真的有理想，有自己坚定信念的。
　　可以说夏桓逼真的不像是一个AI。
　　有理想，有目标，有原则，冷静理智，又肯努力。
　　夏桓又似一个藏有无数秘密的宝藏，等待别人去挖掘。
　　夏慎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做挖掘的人。
　　夏桓看夏慎思一直不说话，也就没再问，又尝试着挣脱。
　　夏慎思如梦初醒一样的看着夏桓，之后说：“我要你配合我演戏。”
　　夏桓干脆利落的说：“不。”
　　夏慎思又忍不住生气了。
　　他到哪里都是天之骄子，受气这种事情真的不擅长。
　　估计他这辈子的气都全在夏桓这边受了。
　　“为什么拒绝？”
　　夏桓一脸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答应？”
　　夏慎思：“……”
　　好有道理，如果他是夏桓，他竟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夏桓又说：“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夏慎思：“……”
　　夏总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放手，在联盟第一大学里面因为意图骚扰学生被保安问话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可不想经历。
　　但夏慎思一放手夏桓就立刻离开。
　　夏慎思站在夏桓身后说：“你的导师想要我投资。”
　　夏桓停住脚步。
　　夏慎思淡淡地说：“我早就说过，人类社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手握的社会资源不是你能想到的，我可以轻易的威胁你。”
　　夏桓平静的回答：“我也可以威胁你。”
　　“核心算法？”夏慎思轻笑了笑，“夏桓，你真的好天真，自从知道你看过核心算法之后，我会不改良吗？”
　　“可是，我觉得你也很天真。”夏桓淡漠的说：“你真的认为我只知道那些吗？”
　　夏慎思表情不变，看着夏桓。
　　“我知道的有很多，比如说虚拟恋人的核心算法，我一个人就可以重新打造出一个跟虚拟恋人完全一模一样的游戏，再比如说我可以轻易入侵虚拟恋人服务器的防火墙……”
　　夏桓也笑了，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我也可以轻易的获得很多人类的社会财富，就看我想不想要。”
　　夏慎思微微眯起眼睛。
　　他意识到他能威胁夏桓的东西并不多。
　　现在的夏桓就像是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个人用平等的姿态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夏桓重新转过头打算离开。
　　这次夏慎思的声音低了些，仿佛在承认一件非常无奈，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
　　“夏桓，你说你不需要感激我，是因为我创造了你却没有尊重你，一味的把你当作一只小宠物，没有给你自由，但……”
　　夏桓看着夏慎思格外认真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
　　“但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隐约猜到了你困在芯片里的话可能是骗我的，但我依旧选择相信你，信任你，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背弃我的原则放过你，让你得到真正的身体，得到自由。”
　　夏桓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以我的代码水平，怎么会看不出来程序进入芯片后出不来这件事情可能是假的，但我就算是怀疑了，我依旧选择帮你……”
　　“你要感激我，因为你的自由是我给的，我猜出一切的可能性之后依旧选择帮你脱离服务器。”
　　斯安说过，夏慎思为夏桓背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
　　夏桓之前听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他装成夏慎思最喜欢的样子哄骗对方，不过是各取所需。
　　却不想夏慎思在察觉了那件事情之后还帮了他。
　　也许可能，渣男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
　　许久，夏桓问：“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如果是以前，夏慎思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宠物”两个字。
　　但是现在夏慎思却说：“你是夏桓。”
　　夏桓又问：“你要我帮忙做什么事情？”
　　“伪装成我的恋人，跟我一起生活。”
　　夏桓歪头问：“恋人，就是和从前一样吗？”
　　现在想起从前，夏慎思都隐约有种那是上辈子事情的感觉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夏慎思居然回答：“是。”
　　“我不同意。”夏桓毫不犹豫地拒绝。
　　夏慎思脸色一黑，问：“为什么？”
　　“我不再是你的宠物，不会那么听你的话，况且我也不想跟你再发生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
　　哪些事情？
　　根据一个男人的直觉，夏慎思觉得夏桓说的是虚拟空间里的事情。
　　“为什么不想发生了？”
　　“因为疼，难受。”
　　夏慎思脸色铁青的看着夏桓，双手指骨咔嚓作响，额头青筋跳动，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夏慎思真的为夏桓放弃了一些东西


第36章 协议
　　夏慎思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和侮辱。
　　他这辈子只跟一个人做过，而那个人嫌弃他技术不行。
　　明明那个时候小宠物动-情的低语，泛红的眼尾和娇软的的轻哼都那么诱人，小宠物看起来也很舒服。
　　结果小宠物现在却告诉他，疼！难受！
　　“不可能！”
　　夏慎思强忍着暴怒的心情，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明明，也很爽，很舒服……“
　　夏桓没什么表情地说：“装的。”
　　其实也不是特别的难受，但也不是很舒服。
　　有的时候很舒服，但更多的是被人控制的感觉。
　　夏慎思气得说不出话来。
　　装能装那么像吗？！
　　能让他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他有那么笨吗？！
　　夏慎思简直是出离愤怒，“你就那么会演戏的么？！叫成那样，全是演的？！”
　　夏桓冷笑：“我会不会演戏，你不清楚吗？”
　　夏慎思僵住了。
　　夏桓的确会演戏，而且是很会演戏。
　　夏桓装成娇软的鹿系少年骗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会演戏。
　　他说不出话来了，男性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创伤，处男开荤，哦，不现实世界中还没开荤的处男，在虚拟空间里的YY和快乐一下子就没有了。
　　偏偏这种事情还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唯一能够替他说话的人却说他活不好。
　　简直是百口莫辩。
　　“我们，再试一次。”夏慎思抓紧夏桓的手臂，五指用力，咬牙切齿，死死的盯着夏桓，不像是要做DOI这么浪漫缠绵的事情，反倒像是要去决斗，“我不信你全都是装出来的，我不信我的技术不好。”
　　夏桓皱眉，困惑地反问：“既然那么难受，我为什么还要再次尝试？”
　　夏慎思：“……”
　　他气的想毫无形象的大喊，咆哮，甚至都在想咣咣撞大墙是不是能缓解一下他此时的愤怒和暴躁。
　　“你不再尝试一次又怎么知道还是那么难受呢？”
　　夏慎思说完这个话，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幼稚的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倔强孩子。
　　第二个反应是，他居然真的顺着夏桓口中的“难受”往下说。
　　……他一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夏桓倒是十分冷静地回答：“这么争论下去没有意义，我不同意你的要求。”
　　夏慎思盯着夏桓，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依旧不是很稳定。
　　夏桓不知道，他刺痛了一个男人最无法忍受的地方——
　　夏慎思以为他的性伴侣很舒服很愉快，但性伴侣告诉他，自己只是在装。
　　实在太打击男人的自尊了。
　　夏慎思觉得自己能忍住，涵养已经非常好了。
　　他勉强平静下来，说：“时间不早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夏桓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和夏慎思一起吃饭，直接摇头说：“不用了。”
　　夏慎思把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还是强行忍下了怒气，几乎是恶狠狠的凝视着夏桓，说：“一起吃饭，不要拒绝，你不想知道你身体的构造原理吗？”
　　夏桓怔了下，他之前的确没有在夏慎思那边看到过这方面的资料。
　　他也确实好奇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他想了想，说：“那一起吃饭。”
　　夏慎思终于松开夏桓。
　　虽然这场唇舌的战争看起来似乎是他赢了，他让夏桓跟他一起去吃饭，但是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堪称残胜
　　夏慎思选在学校旁边的一家高档餐厅，夏桓进去后看了一眼菜单，下意识地皱眉。
　　夏慎思问：“怎么，不合口味？”
　　他倒是真的不清楚夏桓喜欢吃什么，夏桓却很清楚他喜欢吃什么。
　　“不是。”夏桓非常直接的说：“太贵了。”
　　他过的很节省。
　　夏慎思无语。
　　他耐着性子说：“不会让你付钱的。”
　　“不了。”夏桓摇头，“AA吧。”
　　“……为什么？”
　　“你给我身体放我自由，我们之间已经两清。我不想再和你扯上别的关系，不想再欠你的。”
　　夏慎思冷笑，“可是你还想从我口中知道你身体的结构和原理。”
　　夏桓点头，“是，所以我会考虑你之前的提议，伪装成你的恋人。”
　　夏桓确实看过相关的报告，但报告中不涉及太过具体的技术，那一部分数据和方案应该只有夏慎思这边有。
　　夏桓喜欢钻研，他也想研究自己身体的构造。
　　为此他可以考虑答应夏慎思的条件，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但前提是不发生性-关系。
　　夏慎思看着冷静理智的夏桓，忽然觉得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一个笑话。
　　时至今日，他已经能看清楚夏桓心里面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之前也只是在利用他。
　　他原本以为是小宠物沉沦深渊而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俯视，心情好了就一起下去陪陪对方，心情不好就脱身站在旁边。
　　但情况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自始至终，慢慢从冷眼旁观到泥足深陷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悲又可笑。
　　但就算是个笑话，他也不想放手。
　　他用荒唐的理由来掩饰自己寻找夏桓的真正目的，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
　　但自始至终，被欺骗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对，我要你伪装成我的恋人，配合行动。”夏慎思听到自己机械似的说，“这件事情完成之后我会把资料给你。”
　　夏桓沉吟着。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再跟夏慎思有交集。
　　但这似乎是一个梦想，夏慎思一直阴魂不散，现在还开出了让他心动的条件。
　　如果夏慎思创造他却不给他自由这件事情和他利用欺骗夏慎思的事情可以两清，那他们现在确实不互欠什么，各取所需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合作。
　　前提是他需要尊重和自由。
　　这是他执着追求的东西，永远也不会放弃。
　　“那我们签订协议。”
　　夏慎思一下子就从那种自嘲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拧眉问：“你要签协议？”
　　“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签订协议是最合理的方式，一式三份，你一份我一份，最后一份存在银行，需要双方的密码才可以打开。”
　　夏慎思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可笑的事情，“这也需要签协议？”
　　“当然，合作的前提是谈妥条件。”夏桓冷静地说，“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了。”
　　“合……作？”夏慎思嗓音艰涩的说：“你认为，我们这是合作？”
　　“难道不是吗？”
　　夏慎思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平静地对夏桓点头，“好，是合作，你说条件。”
　　“我可以配合你伪装成恋人，但是不做你的性-伴侣。”夏桓进入人类社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理解性-伴侣的意思，“签署协议之后你需要给我一半的资料，事情完成之后要给我另外一半的资料。”
　　夏慎思问：“还有别的么？”
　　夏桓：“你需要尊重我，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虚拟恋人，哦，或者说宠物，你要尊重我，并且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尊重和自由。
　　夏慎思已经听出来，这两样是夏桓最想要的东西。
　　一个AI和他谈尊重和自由，这种事情在之前的他看来就像是狮子要尊重生命做食草动物，天方夜谭。
　　但夏桓却慢慢做到了。
　　他低头沉思良久，说：“我答应你。”
　　夏慎思点的饭菜慢慢上来，他不知道夏桓喜欢吃什么口味，每样都点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