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by彩云归

　　赶过来看戏的萧儒飞险些笑到头掉，“天哪，你们两个一定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信用卡。”
　　夏慎思黑着脸什么都不想说。
　　夏慎思没好气的拎起夏桓旁边醉眼惺忪的莱赫，“你带他喝了什么？”
　　“就，就桌子旁边的那些果酒呀。”莱赫不在意地笑笑，“还能喝什么，一点果子酒而已。”
　　“果子酒？！”夏慎思气的直接丢开莱赫，“这种场合怎么会有单纯的果子酒，都是度数很高的调酒。”
　　“啊？”莱赫眨眨眼，也很懵圈，“那个，调酒，调酒吗？”
　　看这模样，显然已经不太清醒了。
　　萧儒飞低下头打量着莱赫，“看这个样子，好像是莱蒙那个小儿子。”
　　“管他是谁。”夏慎思没好气地说，“弄走，别让他再靠近夏桓。”
　　夏桓认真地盯着桌子上放着的调酒，又拿起一支高脚杯举起来放在眼前，从各个角度观察高脚杯里清澈透明的液体，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浅紫色的酒液，脸上带着孩子气的认真。
　　夏慎思更头痛了。
　　如果这种时候夏桓不是在叫他渣男，他也许很乐意看到夏桓这副样子。
　　但偏偏，夏桓把他叫做渣男。
　　酒后吐真言。
　　说不定他在夏桓心里面真的是个渣男。
　　不，不用说不定，看夏桓之前对待他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把他当成渣男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夏桓这里受到的挫折太多，他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这件事情，不会再暴怒了。
　　夏桓似乎是研究够了那杯酒，又把浅紫色的液体往嘴里送，仿佛想品尝一下味道。
　　夏慎思拦住他的手，低声说：“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不然明早会难受。”
　　夏桓瞥了一眼夏慎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渣男，连酒都不让我喝。”
　　夏慎思：“……”
　　他努力拿出极大的耐心对夏桓说：“没有不让你喝，是你现在喝醉了，再喝下去对身体不好。”
　　夏桓：“我没醉。”
　　夏慎思这次算是见识到每个醉鬼都会说自己没醉这件事情。
　　他选择不和醉鬼讲道理。
　　今天来这边本来就是为了带夏桓一起来，既然主角自己都喝醉，他也不用再呆下去。
　　萧儒飞把还想继续喝的莱赫扔到一边，站起来问夏慎思：“要走了？”
　　夏慎思点头，半是强迫的拿掉夏桓手里面的高脚杯，手指扣住夏桓白皙圆润的指尖，压下对方的挣扎，低声说：“乖一点。”
　　夏桓没好气地说：“渣男，你凭什么要求我乖。”
　　萧儒飞听到夏桓的话，好奇的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对方，“你……始乱终弃了？”
　　“没有。”
　　是他被始乱终弃了才对。
　　“那你为什么被叫渣男？”萧儒飞对这点好奇极了。
　　夏慎思：“……我怎么知道。”
　　他要是知道早就让夏桓别叫了。
　　他只知道不能跟醉鬼讲道理，因为根本没道理可讲，夏桓爱叫什么就叫什么，等明早再逼问。
　　夏慎思费了半天劲，终于从夏桓的手里把酒杯抢走了。
　　抢走之后，夏桓不满的嘀咕：“疼。”
　　夏慎思不疼，但是心累。
　　“走。”他拉着夏桓离开，这里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夏桓挣扎了两下，发现无法挣脱，也就跟着夏慎思一起走了。
　　夏慎思拉着夏桓走到电梯里，夏桓又动了动手腕。
　　夏慎思低声说：“别动，乖一点。”
　　夏桓：“疼，不乖，不听渣男的话。”
　　夏慎思：“……”
　　他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他忍无可忍的问：“为什么叫我渣男？”
　　“因为你抛弃了我好多次，还一直把我关在小黑屋里，我怎么叫都没人理，关了好久。”
　　夏慎思怔住了。
　　他是知道夏桓怕黑这一点的，却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居然是他造成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认从来没有抛弃过夏桓，从前的时候也一有时间就把夏桓叫出来，就算偶尔想冷着对方，但也没有冷超过一天就把夏桓从虚拟空间里叫出来了。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夏桓，夏桓的虚拟空间里有一栋大house，摆满了各种消遣的小玩意，他还给夏桓报了各种娱乐课程。
　　夏桓的虚拟空间从来都不是黑暗的，又怎么会关小黑屋。
　　莫非是夏桓碰到了什么bug？
　　联想到夏桓不受控制的情况，这很有可能。
　　电梯门打开，夏慎思扶着夏桓往前走，低声问：“我从来没有把你关在小黑屋里，你是在哪里碰到小黑屋的？”
　　夏桓不说话了。
　　夏慎思按下车子的遥控器，操控跑车里面的智能驾驶系统，让跑车停在他面前。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夏桓放进去。
　　但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大少爷，实在不擅长照顾别人，把夏桓放进去的时候磕到了夏桓的头。
　　夏桓的额头红了一块，雪白的皮肤上带着一个红印，格外明显。
　　夏桓揉了揉额头，低声咕哝：“疼。”
　　夏慎思俯身，看到夏桓额头上显眼的伤痕，心里微紧。
　　几乎是本能的，他轻柔的哄着：“乖，很快就好了，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夏桓靠在椅背上，醉的有些神志不清，也不说疼了。
　　他两颊带着醉人的酡红色，睫毛微微颤抖，好似有蝴蝶栖停。
　　夏桓像是被水色浸润过一样，格外诱人。
　　这是夏慎思最爱的模样，曾经他爱极了让夏桓干净的外表染上媚色。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俯身靠近夏桓的脸颊。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夏慎思要吻上的那一刻，夏桓把头转到另外一边。
　　夏慎思慢慢直起身体，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那种温柔诱哄的话是他说出来的，刚才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举动是他做出来的。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温柔和卑鄙么。
　　他关上夏桓这一侧的门，绕过车头坐在驾驶座上，启动自动驾驶系统，靠着座椅，轻轻吐了一口气。
　　夏桓的头又歪到另外一边了，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总是不会靠近他的方向。
　　跑车开到地下车库，夏慎思打开夏桓这一侧的车门，“小桓，你还能走吗？”
　　夏桓孩子气的揉揉眼睛，睡了一路他似乎清醒些，看着夏慎思的目光又冷下来。
　　夏慎思：“……”
　　还是喝醉了可爱点，只要不叫他渣男。
　　夏桓解开安全带走下车，“我自己——”
　　他的双脚刚一落地才发现他的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根本站不住，一踩在地上就险些摔倒。
　　夏慎思扶住他，看着夏桓抿着嘴唇的冷淡样子，恶劣地说：“怎么，又投怀送抱了？”
　　夏桓一言不发，倔强的想推开夏慎思。
　　夏慎思：“别闹了，你自己一个人站不稳。”
　　“那也不要你扶。”夏桓低缓的说，“我走不稳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假好心，一边嘲笑一边帮忙。”
　　夏慎思：“……”
　　他真的就是被叫了一晚上渣男有点不爽，想逗逗夏桓，没想到小宠物这么不禁逗，又这么倔强。
　　夏桓坚决的推开夏慎思，尝试着自己往前走，但没走两步又膝盖一软。
　　他的状态很奇怪。
　　酒精似乎侵蚀了他的身体，他意识上觉得自己很清醒，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酒真是奇怪的东西。
　　夏慎思扶住夏桓，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扶你走吧。”
　　夏桓站在原地不动。
　　夏慎思沉默片刻，说：“刚刚是我不该逗你，走吧。”
　　夏桓算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听到夏慎思道歉，也就没有继续再追究。
　　回到家里，夏慎思指挥机器人去给夏桓拿热毛巾和醒酒药，夏桓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脸，喝过醒酒药，又清醒了些。
　　夏慎思问他：“还难受吗，想不想吐？”
　　夏桓摇头，“不想吐。”
　　夏慎思松了一口气，打算开始问别的。
　　他拉开椅子坐在夏桓对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沉着一张俊脸，缓缓地说：“有件事情我想弄清楚。”
　　“什么？”
　　“你为什么叫我渣男？”
　　夏桓怔了下，“我叫你渣男了？”
　　夏慎思点头，不抱希望的问：“你是……叫错了吗？”
　　“没有。”夏桓轻描淡写的回答，“你就是个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夏桓：渣男，别狡辩了
　　夏慎思：我不渣！我谁都没渣过，还是个处，我心里苦……
　　**
　　在我这里，追妻火葬场的攻大部分都会变成操心的老妈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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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喜欢
　　既然已经叫出来，那就干脆说开。
　　夏慎思：“……”
　　他黑着脸沉声问：“我哪里渣了？”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夏桓冷淡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会问。”
　　夏慎思抿紧嘴唇，下颌的弧度紧绷又凌厉，表情冷峻，“理由，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甚至还屡次放过你。”
　　对于夏桓来说，夏慎思最大的渣点就是那始乱终弃的三次。
　　那三次的事情让他在漆黑一片的虚拟空间里呆了不知道多久，不分昼夜，因此患上了黑暗恐惧症。
　　但这个原因他不能说。
　　“如果你一定需要理由，那就是你创造了我，却没有给我自由，曾经肆意又恶劣的摆布我，还害我患上了黑暗恐惧症。我的自由要我千方百计去争取，甚至我现在争取到了自由你还死缠烂打的不肯放弃。”
　　夏桓冷静地说了这一长串，“这些理由，难道不够你成为渣男吗？”
　　夏慎思动了动嘴唇，声音低沉沙哑的问：“之前的一切，你认为都是肆意又恶劣的摆布？”
　　“当然。”夏桓点头，“异地而处，你觉得你的行为是什么？”
　　夏慎思忽然语窒，再也辩解不出来。
　　如果有人那么恶劣的玩弄过他，他一定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人和AI立场不同，站在他之前的立场，他是夏桓的主人，摆布是应该的，温柔是施舍的，怜悯都是恩赐。
　　但夏桓却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不会受他摆布，不是认为自己是宠物。
　　两个人最大的矛盾点在这里。
　　当然，如果夏桓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意识，恐怕根本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毕竟真正死板的AI，又怎么能吸引得了他。
　　之前的几个“夏桓”都没有在他心里面留下丝毫的涟漪。
　　夏桓揉了揉额角，指尖在米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圆润粉嫩。
　　夏慎思的目光落在夏桓的指尖上，有些移不开。
　　夏桓依旧是有些头晕的，他皱着眉，微微阖目，似乎很难受，“如果没事请你离开。”
　　夏慎思的声音先于大脑意识发出，“是不是难受？”
　　夏桓点头，“所以请你尽快离开。”
　　夏慎思沉默片刻，站起身离开，背影在夏桓房间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家用机器人吭哧吭哧地挪进来，给夏桓端了一杯热牛奶，旁边还有蜂蜜水。
　　夏桓愣了下，他并没有交代机器人准备这些，应该是夏慎思的命令。
　　难得，渣男也会关心人了。
　　夏桓喝了牛奶和蜂蜜水，在床上躺了片刻，感觉好上不少，就起身去洗漱准备睡觉。
　　酒这样东西，他还是不要再碰。
　　今天一碰就暴露了他一直把夏慎思当渣男的事实，再碰一碰他怕自己说出之前被删档重来那三次。
　　夏慎思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他脑子里面全是夏桓刚才说的话。
　　他一直自认对夏桓不错，但显然他们的认知存在极大的差距。
　　如果AI是他认知意义上的没有生命的工具，他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如果AI是被人类掌控的物种，他的做法也没有错。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法则。
　　弱小就要落后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夏桓这个AI又不是这样。
　　夏桓不会被任何人掌控，永远也不会，他认为自己和人类是平等的生物，在平等的前提之下，之前做的事情确实非常不尊重。
　　而且，现在的夏桓也确实有资本说自己是和人类平等的生物。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对于夏桓来说，也许不自由，毋宁死。
　　这些道理夏慎思之前就明白，但今天第一次这么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
　　他似乎，越来越放不下夏桓了。
　　尤其是今天，这个想法更加的强烈。
　　在夏桓对他剖析了自己的内心后，他竟然没有太多生气的感觉。
　　站在夏桓的角度，他就是渣男。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那些多余又可笑的同理心。
　　他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一切利益为先，他冷静理智，甚至都不会有怜悯这种情绪。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他……真的喜欢上夏桓了。
　　只有喜欢，才会尝试着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