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by彩云归

　　“你们在看AI的感情模块？”
　　夏慎思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活动刺痛的脚背，脸上表情平静，眉眼深邃，目光直视前方的电脑屏幕，很有高人学者的风范。
　　“对。”莱赫惊讶的看着夏慎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慎思：“代码就能看出来。”
　　莱赫：“难道这位……大哥，你也会？”
　　夏慎思：“……”
　　他冷漠地回答：“我只是来接我男朋友一起吃饭的。”
　　“啊，这样呀……”莱赫挠挠头，不是很有眼色的说：“那我们一起吧，我还有些事情想跟夏桓讨论。”
　　“不行！”
　　“可以。”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出现。
　　莱赫呆住了，左看看右看看，难以抉择。
　　一通电话救了他，他如释重负的接通自家老母亲的电话，立马跑出去，跟夏桓挥手，边走边说：“改天见呀兄dei。”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夏慎思说：“我们去吃午饭。”
　　夏桓站起来，始终不看对方，声音清冷：“以后如果没事不要来学校找我，会打扰我的生活。”
　　“我有事。”夏慎思凝视着夏桓，目光专注，冷峻的眉眼变得柔和，“你之前说过，如果能在智能驾驶的核心算法改进中有所成绩，需要给你收益的分成，我今天来是说这件事情的。”
　　夏桓有些惊讶，没想到夏慎思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来。
　　“你……”夏桓顿了顿，“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夏慎思缓缓地说，“你说的那些我考虑过，确实是我的缺点，我愿意努力去改正一些，希望你能给我机会。”
　　夏桓歪头，乌黑的眸子好似带着水墨画中晕染出来的雾气，半晌慢吞吞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脑子有没有问题？”
　　夏慎思黑着脸，忍了忍才勉强平和地回答：“没有。”
　　夏桓随意往外走，声音冷淡，“为什么会喜欢我？”
　　为什么？
　　夏慎思也不知道。
　　也许最开始动心的时候就再也没办法回头，只能一路行走在春色涌动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我也说不清楚。”夏慎思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身在局中，再也无法离开。”
　　夏桓垂着眼皮，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夏慎思打定主意，夏桓去哪里他都跟着，已经做好了去学校食堂的心理准备，但夏桓最后去的是校外的餐厅，比他的心理预期要好上很多。
　　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吃完饭夏桓打算拿餐巾纸擦嘴，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拿着餐巾纸贴在他的唇角，有些笨拙的替他擦。
　　因为动作不熟练，还蹭到了脸上。
　　“抱歉。”夏慎思立刻换了一张纸巾开始擦夏桓的脸。
　　夏桓面无表情地推开对方的手，自己拿起纸巾擦，“不要捣乱。”
　　“我不是捣乱。”夏慎思认真的回答，“我只是想亲近你，不太熟练，如果你介意可以擦回来，我一点都不介意。”
　　夏桓冷笑。
　　之后他拿起一张餐巾纸，重重的在夏慎思脸上擦出一道红印子。
　　夏慎思无语：“……你幼不幼稚。”
　　夏桓没给一个眼风，直接离开，修长的双腿掠过其他餐桌，偶尔露出光洁的脚踝，门口的微风吹动他的T恤，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真可爱。
　　夏慎思内心想着。
　　想日。
　　**
　　夏桓回到实验室，还没到下午干活的时间，不少学生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也不好敲键盘影响别人，干脆拿出刚才夏慎思递给他的协议。
　　那是他之前要求过的分成，尽早赚到钱好还清对方的欠款。
　　协议上面清楚地写了他的贡献和能得到的分成，用一种公平的方式阐述他的所得。
　　如果夏慎思一直是这样，也不是不能交流。
　　夏桓在协议的最下方签署自己的名字，把扫描件发给夏慎思，同时在网上卖自己写好的程序。
　　很快，他就可以成为一个小小的有钱人。
　　**
　　下午的时候他又收到夏慎思的消息：晚上回家吃饭
　　夏桓：有事？
　　夏慎思：没事，想多和一在一起
　　夏桓：不用
　　夏慎思：如果一定要有事才可以，那就是陶潜渊的事情
　　夏桓还是回去吃饭了，他到家的时候夏慎思又在厨房进行某种生化实验，房间里飘着可疑的焦糊味。
　　他放下书包，冷冷地问：“厨房还好吗？”
　　夏慎思拿着锅铲，身穿衬衫西装裤，奇异的装束显得和厨房格格不入，尤其是当他的眉毛上方还沾着可疑的黑色痕迹的时候。
　　“还好。”夏慎思抽抽嘴角，再次认命的放下锅铲，解开围裙，给机器人设定好程序后走出去。
　　夏桓问：“为什么要做饭？”
　　“这样会显得比较有诚意。”夏慎思说，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脸上沾着的痕迹，走出来给夏桓倒水，“根据科学研究理论表明，一起做饭可以加深感情，让彼此对家这个字有温馨的概念和体验，更利于培养增进感情，增强彼此之间的联系纽带。”
　　“所以你就做饭？”
　　“是的……”夏慎思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贴在自己的脸上。
　　夏桓拿着湿巾轻轻的擦拭着他的额头。
　　湿巾带着薄荷感觉，却意外的如同春天微风拂过的湖水，温凉又柔软。
　　夏慎思怔住了。
　　夏桓平静的把湿巾扔到垃圾桶里，“你脸上脏了。”
　　扔到垃圾桶的湿巾带着黑色的痕迹。
　　“所以你帮我擦？”
　　“嗯。”夏桓点头。
　　夏慎思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像清晨的第一缕天光，带着希望的朝气。
　　他从来不知道，不过就是夏桓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他就能开心的像个幼稚的孩子。
　　“我觉得没擦干净。”夏慎思淡定自若地说，“再擦擦。”
　　夏桓理都没理，走回房间换衣服。
　　夏慎思：“……”
　　看来还是那个冰冷的少年，刚才是他错觉了。
　　夏桓穿着浅蓝色的休闲服走出来，机器人已经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夏慎思正在摆碗筷，看到他立刻拉开椅子说：“坐。”
　　夏桓坐下，沉默的吃饭。
　　他的脸颊被饭菜的热气蒸出了几分淡淡的红色，清冷的眉眼带上昳丽的色彩，让人移不开眼睛。
　　夏慎思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又开始没出息了。
　　自从决定要追夏桓，他就越来越卑微。
　　但他甘之如饴。
　　吃饭时候的气氛温馨又美好，夏慎思趁机问：“你很快就开学，要不要趁着开学之前在联盟玩玩？”
　　夏桓动作一顿。
　　不可否认，夏慎思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
　　自从他自由之后就一直在联盟首都里，之前为了还钱每天三点一线，现在虽然清闲了些，却还被夏慎思捆在协议里。
　　他其实也很想去外面看看。
　　“谢谢提议。”他礼貌疏离的说，“我会考虑自己去的。”
　　夏慎思：“……”
　　感觉有点点弄巧成拙。
　　“我陪你。”他毛遂自荐，“你一个人不了解联盟，没有交通工具，很危险。”
　　“谢谢。”夏桓冷淡地说，“我觉得你更危险。”
　　夏慎思抽抽嘴角。
　　“我可以租车。”夏桓将手中的汤匙放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现在有钱了。”
　　夏慎思：“……租车太慢，飞行器比较快。”
　　“我不介意慢，可以多看看路上的风景。”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去？”
　　夏桓喝完汤，淡定地反问：“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夏慎思：……？
　　这个问题难倒了他，可耻的是他居然想不出来有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
　　他沉默片刻，认真地说：“我可以陪你一起，你一个人旅行太孤单，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你脾气不好，掌控欲太强。”夏桓平静无波的阐述：“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驴友。”
　　夏慎思黑着脸，咬牙，“这话你还要说多久，我都说了我会让你真改。”
　　“说到你真的改了为止。”夏桓沉默片刻，说：“再看看，我去做旅行计划。”
　　也就是说……没有一口彻底地拒绝？
　　夏慎思觉得自己又行了，他还有机会。
　　晚上，夏桓准备出门去上防身术课程，夏慎思听到开门的声音，走出来问：“这么晚了去哪里？”
　　“防身术。”
　　夏慎思想起之前那个疑似对夏桓动手动脚的教练，表情不太好地说：“不要去，我教你。”
　　夏桓不是：“你在命令我？”
　　夏慎思气势软了：“……不是。”
　　夏桓转身要走。
　　夏慎思几乎把牙根咬断，俊脸满是纠结的表情，最终忍辱负重一样地低声说：“我陪你一起去。”
　　夏桓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了下，“还是不了。”
　　“你这样不像是去上课，倒像是去见仇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慎思：我嚣张过，暴怒过，憨批过，终于摸到门路开始追人了


第63章 不值得
　　夏慎思最终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夏桓还剩下两个课时，打算今晚一起上完。
　　教练看到夏桓的时候很开心，但看到夏桓身后的夏慎思，脸上的笑容就缓缓消失了。
　　他记得这个把他视作情敌的男人。
　　对方看他的目光像是要跟他决斗一样。
　　偏偏他身为防身术教练，竟有种自己会打不过的错觉。
　　他可耻的害怕了。
　　夏桓换上紧身运动衣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皮肤冷白，腰细腿长，神色冷清淡漠，如同高山之巅的一捧白雪，让人心动的想融化他。
　　教练咽了口口水，有心想上前亲自指导，但这个想法在触及夏慎思冰冷如刀的目光后就怂了。
　　他几乎是战战兢兢的上完最后两个课时，麻溜的去教练专属更衣室换衣服。
　　柔软的毛巾贴在夏桓的脸颊，夏慎思正不太熟练的帮他擦汗。
　　夏桓沉默了下，没有拒绝。
　　两个人靠的很近，夏桓低下头，柔软的黑发自额前垂下，夏慎思俯身帮夏桓擦汗的时候，侧脸恰好碰到了那缕发丝。
　　发丝柔软，末端轻轻擦过颊边，麻麻的，有点痒，能软到心里面。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碰了一下那缕发丝。
　　夏桓看过来，目光清清冷冷的。
　　夏慎思声音低沉地说：“是你的头发先动手的。”
　　夏桓没说什么，冷漠的移开目光，在擦完汗之后拿起一瓶冰水。
　　夏慎思站在他旁边放毛巾，脖子上忽然被一个冰凉的物体接触，冷的他一个激灵。
　　夏桓面无表情地说：“是矿泉水瓶先动手的。”
　　夏慎思无语，片刻后失笑。
　　幼稚，他在心里面嘀咕。
　　但幼稚的好可爱，像是冰雪少年在撒娇。
　　到家后夏慎思才说起今天叫夏桓回来的理由。
　　“陶潜渊去联盟数据库里查过你的资料。”夏慎思表情沉凝，眸子漆黑深邃，语气平稳，“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替你补全了部分不合理的资料，现在你的信息非常完美，他看不出漏洞。”
　　夏桓怔住了，片刻后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天，他今天又去确认过一次。”夏慎思顿了顿，认真的叮嘱：“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只是想让你小心，陶潜渊在调查你，你和他在同一个大学校园里，不要露出马脚，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告诉我。”
　　“我……总会帮你的。”
　　“谢谢。”夏桓说，“我会注意。”
　　他回到房间登陆联盟系统查找自己的资料，发现确实完善了很多，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破绽。
　　这些都是夏慎思补全的。
　　屏幕的荧光在夏桓瞳孔中晃动，他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关掉资料。
　　夏慎思……好像真的在慢慢改变了。
　　但还是挺渣的。
　　**
　　几天后，夏桓已经成了R.P.集团项目组名副其实的团宠，组长托勒夫更是每天望眼欲穿的盼着他来做架构和算法。
　　他俨然成为项目组第一高手，偏偏在集团里不显山不露水，深藏功与名。
　　夏慎思对这种情况十分烦恼，不为别的，就为了他每次去找夏桓的时候总有一群人围在对方身边，还是一群连他宣示主权都赶不走的人，让他十分头疼。
　　真不知道他的公司招了一群什么样的人，确定是业界精英吗？
　　夏慎思十分怀疑。
　　抱着这样的心情和态度，他又一次去了项目组。
　　项目组的众人已经从董事长第一次莅临，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的状态变成了，董事长又来了，一定又是来看自己的小男朋友，跟他们抢高手的。
　　众位挨踢直男已经是这样的心态。
　　夏慎思对于其他员工的目光已经格外淡定，不露声色，禁得起考验，直接走到夏桓的工位上。
　　然而工位是空的。
　　夏慎思问旁边的员工：“夏桓人呢？”
　　员工指着项目组老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托勒夫正一脸不舍的拉着夏桓，一米八的壮汉愣是摆出了委屈宝宝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