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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鸣啾啾——by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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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白又去了趟不羽山。

不羽山实际上并不能称为山,它只是一块赤红的巨大岩石,石体上一条从南至北的幽深沟壑将它一分为二。因它庞大,又横立在海心,看上去就像一座孤立在海里的山。沟壑底下是喷涌的岩浆,寻常是看不到的,但这里的禁制结界已经被尧白破开,沉在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肉眼看去除了冒着大大小小鼓泡的岩浆还有不少在岩浆里翻滚的白骨和头颅,人的兽的残缺肢体。听说万万年前的古世有很多能移海填山的凶兽和妖魔,它们未生灵智,生来就只知道破坏和毁灭。当世仙灵们合力除掉一些,实在奈何不了的就会骗到此处,丢下不羽山万万年不枯的熔浆里。被骗来的凶兽修为都十分了得,下去之后并不会马上死,在里面挣扎煎熬万年才死去都是稀松平常。还有一些至今没有死,它们肉体熔于岩浆,魂魄化作怨灵。

尧白孤身走在幽幽沟壑边,风号猎猎,像是随时都要把他推下去。不羽山似乎认出他的气味,石头底下的岩浆翻涌地愈加放肆,有些喷溅出来沾上尧白衣摆。他不然纤尘的衣摆慢慢燃烧,变成一抔风里一缕黑灰。

尧白低头看了一眼,烧得黑洞洞的衣服迅速复原,然后又被溅上来的岩浆烧成灰。他在沟边蹲下,埋头看下面堆积的骨骇。砭魂骨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咻”地一声窜出来,还没等尧白反应便扑通一声扎进深沟里。

尧白看着它消失的地方,皱眉想:里头的怨灵已经跑干净了,这破骨头这么激动做什么?随后才想起来,要说古世横行的凶兽,穷奇屈称第二,谁敢妄称第一?不过相比这底下的,穷奇先一步悟道成神,是古世第一只以凶闻名的神兽。死后肉身归于混沌,脊骨化作凶煞法器砭魂骨,万万年后伴随尧白降世,成了他的本命法器。

这会身临深壑,这骨头怕是闻到昔日同类的气味。

尧白垂着一双腿坐在烧得滚烫的岩石上,心道自己怎么早没想到,他一个血脉纯正的神禽,本命法器怎么会是把又凶又煞的骨头。原来今日一切命运早有暗示,他生来的使命不是镇守星屠阵守六界平安,而是破开不羽山为六界造劫。

原来六界浩劫的背后不是闻不凡,也不是邙天,而是他尧白自己。他从来不敢想,万万年前六界生灵与横死在此的凶兽们之间的业障要从他手里开始。

这浩然而沉重的因果从他开始,又该在哪里结束呢?

心烦意乱之际尧白忽然想起闻不凡,只因眼拙把他当成雀精捡回去,接着莫名其妙被当成游魄宿主。这圈子兜得有点大,把不该牵扯的统统牵扯进来了。

尧白看着岩浆里翻滚的尸骨残骸,喃喃自语道:“早知道我定五百年前一落地就来放你们出来,何必多这些弯弯绕绕,折磨我又折磨旁人。”他语气轻巧,全然没有之前面对闻不凡的怨气。似乎知道自己再如何轻视天道,也终究逃不过去。

他宿命加身,无辜可怜。闻不凡好好在山里静修,猝不及防被牵扯,也可怜。

当然尧白的怜悯心很有限,作为当事人对无辜路人的看法他觉得闻不凡是天降横祸,事情起因只因为他长着一张自己喜欢的脸。但一想到闻不凡数月里的温情和喜欢都是包藏目的的逢场作戏,他那点本就不多的怜悯便飞灰湮灭,心头化不开的郁结怨憎便卷土重来。

尧白召回砭魂骨,追着古世怨灵的踪迹动身往东去。走到一片山里怨灵的气息愈来愈淡,连砭魂骨都察觉不到踪迹。尧白有些纳闷,绕着原地又找了几圈,还是没见踪影。

通常怨灵不足惧,可若千百怨灵在一处就是另一回事了。怨灵之间往往互相吞噬,一个族群最终会变成一个强大的怨灵体。比如邙天在万年前也不过是无数个小怨灵。

尧白站在山头思索,莫非这么短时间内古世怨灵们已经结束了互为食物的阶段。成为邙天一样的怨灵体了?尧白不禁打了个哆嗦,头痛起来。

他正想法子,忽然瞥见脚下山头人影攒动,十分热闹的样子。再一看,这地方竟然有些熟悉。一个小小人影在山间石阶跑上跑下,一会端着盘,一会抱着柴。虽然忙碌,但他的动作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急匆匆,连跑步的步子都迈得墨迹,沿着窄窄的山道闪身进到一扇大门里。

木色殿门大敞着,上头规整挂着三个大字:“石头寺。”

正文 一口一个小朋友

一浮抱着捆柏木柴穿过一叠叠小木门往厨房后院走去,拐角入偏门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将刮闭了半扇。一浮只得腾出只手去推。

不料手还未碰到,门先从里头被人拉开了。他艰难伸长脖子,越过长长短短的木头块往里瞧,便看到门里边站着个雪青衣衫的小孩。

“小白!”一浮惊喜得不像样,时隔月余,他以为这小雀精再也不会现世了。

“我来找你玩。”尧白只看着他淡淡说了句。

明日就是八月二十二,山上有大朝会。稍远一些的香客今日就已经陆续上山了。幸好此刻山里人多,尧白倒显得不突兀。一浮领着他往自己小院去,一路上叽叽喳喳地比尧白还像只鸟。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一浮边走边小声问他,“过得好吗?”

尧白被他扯着袖子,两个小人并排走在逼仄的巷子里,肩挨着肩,一浮每回侧头与他说话都擦过耳,嘴唇几乎要贴上侧脸,“那日我看到一群孩子在树林里打鸟,我真怕你在巢里睡觉的时候也被人拿竹竿打下来。”

尧白忍不住笑,面色却端得正经,干巴巴地挖苦道:“我可是成了精的,一口一个小朋友,谁敢打我?”

一浮被他小心眼的样子逗得哈哈直笑。

出了小巷就是通往正殿的长廊,这时候正人来人往。有拜完佛祖菩萨的香客,也有来往忙碌的僧人。一浮拉着尧白走上去,临过大殿时却顿住了。

尧白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疑惑着问:“怎么不走了?”

一浮往大殿上望了望,踌躇着退了几步,正色道:“佛祖神通广大,必定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只雀精。若佛祖显灵,只消看你一眼就教你魂飞魄散。”

尧白拧着眉头,好奇地问:“这又是你师父说的?”

一浮摇头,“书上这样写的。”

尧白抬脚往殿上走去,哼唧道:“别说你家庙门泥塑的佛祖,就是真佛祖来了我也不怕。”

一浮吓了一跳,忙从身后跑上来捂住尧白的嘴。暗道书里写了那么多妖怪,加起来都没有这三尺来长的小雀精胆大包天。

一浮心如擂鼓似的穿过正殿,正要从门槛跨出去,身后忽然传来他师兄一源的声音,“一浮?做什么去?”

并非一源爱管闲事,只是要在这位师弟身上看到行色匆匆的模样实在是不太容易。他开口一叫,竟然叫住了两个——另一个站在一浮身边的小孩也停步看过来。不知怎的,与那小孩目光交汇仅仅一瞬,他便觉得浑身不妥。

“师兄。”一浮往前走了一步,不动声色挡住一源视线,“我急着带小白去茅房。”他伸手往正殿上挤攘的人群中一指,“他父母在殿上上香走不开。”

“哦。”一源应了声,“去吧。”

他看着两人走远,目光忍不住落到那孩子的背影上,方才那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却没再出现。

——

“那是谁?”尧白忽然问一浮。

“我大师兄。”一浮领着尧白往前走,“叫一源,人很好,你不必害怕他。”

一源方才一闪而过的神色并没有逃过尧白眼睛。凡人里有一部分人天生就适合修行,他们对神鬼精怪格外敏感,看样子一浮这位大师兄就属此类。

尧白并不在意一浮身边有什么人,问过了就放到一边。

一浮把尧白领进自己屋里,说:“你在这坐一会,现在后山佛堂那边都是人,等一会太阳落山了我们再过去。”

尧白对一浮私自安排了自己的行程没有说什么,看着一浮脱去僧衣,换上一件粗布短打,“你要做什么去?”

一浮指了指院子里水缸,“那缸子让我师弟砸了个洞,我要去补好。”

尧白坐在临窗木塌上,顺着一浮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缸何止是烂了个洞,只见从砸坏的破口出延伸出数不清的裂缝。

“我帮你,马上就能修好。”

一浮带着他从佛祖跟前走过,万不敢再让他在寺里用妖术,立刻道:“不用麻烦,你坐着等我就好。”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抽了几本出塞到尧白怀里,也没有想过这小雀精可能不识字,说:“要是闷就看看。”

“好吧。”尧白漫不经心拈指翻开黄色书皮,再漫不经心往里一瞥,立刻抬头对一浮说:“你去忙吧,我就坐在这等你。”说完头也不抬看书去了,模样十足乖巧。

一浮鬼使神差在他软乎乎的头顶揉了一把,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这书就是人界常见的话本子,书封上半个字没有,干干净净一张黄壳子。翻开书壳第一页也没有字,上面画了个妖冶绝美的美人。盈盈堪握的腰肢半倚在踏上,一双不着寸缕的腿斜斜横搭,即使半垂着眼也挡不住里头万种风情。只是这美人似乎不是个人,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里拽着颗鲜红欲滴的心脏。嘴角挂上三分笑,将唇边沾染的鲜血衬得愈加鬼气了。

这画师技艺高超,画上美人虽衣着清凉,却不见半分俗气。

第二页开始有字,尧白略略扫了一通,无非就是凡人与妖魔相爱,历经磨难终成正果那档子事。看着没什么新意。第三页又是画,这回画的是个男的,半张脸上是骷髅面具。看样子这一本的图都是出自一个画师之手,颇喜欢这种阴气森森的美感。

尧白专捡里头的画像看,看完一本又拿起下一本。时间过得很快,照进窗户的阳光不知何时溜走,一浮还蹲在院里把浆好的黄泥往水缸上敷。

尧白跳下塌,去小书桌上摸出两只笔,又从一堆纸里挑出没有折痕的一张。咬着笔思索了一阵,把心里勾勒的画面付诸笔端。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响,一浮满身泥渍走进来。尧白画得专心,连头也没抬。

一浮的书桌是师兄不用了才给他的,对他来说有些高,用着并不方便。平时抄经都是在塌上小案抄。尧白的身量比他还小些,此刻正跪在椅子里,大半个身子趴在书桌上垂头描画,看着颇吃力。

一浮轻手轻脚走过去,见他画的是幅素图。上面只有繁密的梧桐树和一个眉目温雅的男人。

正文 小白很喜欢他

一浮趴在桌沿,双手交叠在下巴,看着尧白一笔笔落下,极其专注地描着男人的头发。尧白似乎对这个人的容貌了熟于胸,连眼下小痣这样的细节都画得仔细。他咬着笔杆,看了眼书桌没有别的颜色的墨,纠结地小声自语:“····这颗小痣该用红色才对。”

一浮忽然有种预感,画上的人不是尧白心血来潮瞎想的,而是真真实实见过,甚至相熟——不然怎么会连脸上那么一丁点痣是什么颜色都知道。

“这是谁?”一浮问道。

尧白一愣,抬起头,只见一浮正盯着自己的画,神色复杂。

他当然不能说“就是你啊”这种活见鬼的话,便拎起纸抖抖墨,随口胡诌说:“他是我们妖怪界有名的大美人。”

“真好看,”一浮几乎确定地说:“小白很喜欢他。”

“我喜欢美人,”尧白一愣,随后淡淡道:“但不喜欢他。”

看似前后矛盾的两句话尧白不打算跟一浮解释,总之是笔提起来都费嘴的烂账。一浮听他这么说竟也没往下问,十分上道。

他看着尧白随意把纸折了几叠随手塞进书页里,看样子就是闲了画着解闷的。一浮亮闪闪的眼睛望着他,说:“去后山玩?”

尧白点点头,说:“好。”

——

山中日落晚,橘红霞光染透半边天,太阳还剩半张脸挂在远山顶上。

对于一浮这样年纪的孩子来说都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后山冷冷清清,除了树就是草,还有一个阴惨惨的佛堂,实在没有什么玩的。但自从在这里遇上了小雀精,一浮就觉得这个地方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在他眼中此处的树都长得比别处标志。

佛堂后面是连排小院,用来安置留宿的香客。一浮拉着尧白往另一方向走,这里山路更窄,脚底是拳头大小的石块铺就的路,山雨一下,上头长着左一团又一团的青苔。

刚走了几步,尧白见自己鞋尖就沾染上青青绿绿的青苔汁,不高兴地说:“我的鞋都脏了,为什么非要走这边,明明佛堂后面那条路更近。”

一浮见他不愿意往前走,便上前拉着他,两个人又肩靠着肩挤在一处,耐心哄着说:“这边也近,大路上要是碰见人就不好了。”

尧白皱眉,愈加不高兴。早就听闻凡人修士信“非我族类”那套,以猎杀精怪为功德。闻不凡这一世在人界长大,保不齐也受荼毒,觉得他一只小妖不能混于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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