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by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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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宿回头看见他便招手:“你可醒了,快来。”
他走过去看到地上放了个竹编的的架子,上面放了只白瓷盘,里面有几个精致的晶皮糕点,另还有一只酒壶。 黄黎朝一旁挪了挪,让他坐下。又从架子的底层摸出只酒杯,给他倒上酒。
尧白先吃了口糕点,咬破酥皮里芯是清冽带些甜的莲香。
桑宿拿了一块吃,“这是梵境的莲花饼,外面可吃不着。”饼是莲花做的,酒也是莲子酿的,味道远不足令人惊艳,好在回味悠长。
不远处的小院传来阵阵喧闹,间或伴有大笑,想来喝得不少。
黄黎皱皱眉:“真是吵死了。”
尧白闻声望过去,发现那院子正是那几个魔族人住的,侧耳细听还能听到白天那个男人的声音。
黄黎觉得吵闹,待了没多会便进屋了。
桑宿喝干净杯里的酒,凑到尧白耳边呵出淡淡莲香,“你陪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尧白突然注意到她鬓边的花苞竟然绽开了些,淡黄花蕊藏在紫蓝色的花朵里,月夜下别有风情。
桑宿撑着脑袋,微醺的模样更加娇俏,“我方才悄悄打听到烙阗就住在那边。”她指向朝小路的另一边,“我想去看看。”
找烙阗的灵魄是他们此番来这的大事,早晚都要见的。夜色正好,人至小醉,尧白点了点头,“走。”
两人走出院子,便有一朵莲花飞到手边。尧白伸出手,它便乖乖落在掌心。手里的莲灯照着路,两人向竹林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一处浅池旁的小院前,有几只丹鹤歇在池边。
桑宿推开竹栅栏,小楼第二层有灯亮着。从侧边的竹梯上去,便到了二楼的走廊。她放慢脚步,一步步靠近竹门,尧白跟在她身后。
屋里的灯亮得有些晃目,透过朦胧的窗户照去院中,将桑宿的身影印得老长。
桑宿叩响竹门,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却不见有脚步声。
尧白也侧耳听着,暗想莫非烙阗这个时候正变着一只大蛾子趴在哪个地方。
正想着,门被拉开了。
一束强光从大开的门里射|出来,门外两人纷纷抬手捂眼。
“何人?”带着朝气的少年音响在耳边。
尧白和桑宿缓过来,看见面前站着的人,双双傻了。
面前的人确实是烙阗的脸。身上穿着一件说不上什么颜色的长袍,五颜六色的大色块铺在衣摆上,胸前是丝线绣成的繁复花朵。两只宽大的衣袖上也绣着巨大无比的花,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这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浮夸得令人咋舌,乍眼一看就像身上趴着一朵花里胡哨的大蝴蝶。
烙阗头上顶着墨兰色的发冠,也是一朵花的模样。额间也有一朵花,同样的墨兰色。
尧白吞吞口水,实在很难将眼前的人同那个一身紫金锦衣,发冠高束,利落挺拔的鬼族少年同眼前这只妖蛾子联系到一起。
可是看脸便知道这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
两人尚且愣着,却见烙阗紧紧盯着桑宿,神色竟然有些欣喜。
咦,尧白原以为两人打了一架,烙阗必然心中怀怨的。这烙阗当了鬼王之后性情竟也变得沉稳有度。
待再细一看,尧白发现他根本没在看桑宿,两道炙热的目光直直落在她鬓间的蕙堇梅上。直勾勾的眼神里流露的渴求有些骇人。
尧白上前挡住他的视线,笑着打招呼:“鬼王晚上好,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嗯...好看。”又怕他神志受损不记得自己,便自报家门,“我是尧白。之前与你在鬼域见过。”
烙阗愣了愣,认出了他,“那只欠打的小凤凰。”
尧白干笑:“呵呵...”
桑宿在旁笑道:“从前颇有误会。我代弟弟向你赔礼,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
“赔礼倒也不必。”烙阗面无表情道:“把我的刀还来就行。”
桑宿呵呵笑了一声,假装没听见似的走进屋子,嘴里赞道:“你这屋子不错,宽大敞亮。”她看了眼飘在屋顶的莲花灯,足足有几十盏,“你弄这么亮做什么?”
烙阗道:“我喜欢。”
尧白悄悄道:“人界的飞蛾喜欢围着灯扑,估计他也喜欢。”
烙阗见识过桑宿不讲理,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将匕首讨回来。他关上门看着两个不速之客,“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
桑宿:“黑宝回去没同你说吗?”
烙阗坐在一朵大灯下,亮光照着他顶生佛光,“说了。”他视线还是时不时往桑宿鬓边飘。桑宿大方地迎着他的眼神,心情甚好,“你放心,我定能帮你找回灵魄。”
不料烙阗却道:“不必勉强,”他理了理宽袖,将花上的褶皱抚平,头也不抬地看着那花,“丢了灵魄于我也没什么影响。”
尧白哑然,看着花里胡哨的鬼王实在有些惊悚。低声嘀咕道:“看来他还挺享受做妖蛾子。”
他想起郁卒的黑宝,开口道:“黑宝托我们帮你找到灵魄,想来它不太适应你的样子。”
这回烙阗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不仅黑宝,鬼殿那群人有时候都会念得他头疼。他穿漂亮衣服要念,把鬼殿布置的更亮堂也要念,连闲来无事上山种种花也要念。
他十分勉强地摆手:“你们要找便找吧。”
正文 小色鬼是真的傻
烙阗这副模样看多了实在是费眼睛,倒不是不好看。尧白平心而论,他那张脸担得住素衣清雅,也配得上大红大绿。只是屋里灯太亮,烙阗又扎眼得很,看得他眼睛怪累。
说了一阵话尧白发现烙阗不仅穿得像只妖蛾子,性情也变得像妖蛾子。时不时理理束发,整整衣襟,端着头颅一副“本王最美”的娇贵样。
他不如桑宿习惯得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勉强又忍了片刻,他装作望了眼窗外天色,“时候不早了,我有些瞌睡。姐姐你也让烙阗好生歇息吧。”
再聊下去桑宿就该教他指甲涂成什么颜色衬他的衣服了。桑宿打蛇擅拿七寸,三言两语就捏住烙阗,竟然聊得甚欢。烙阗一听他们要走竟还有些不舍。
桑宿站在门外回头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烙阗点头忙应:“好。”
他们顺着来路往回走,半路突然看到路边拱着几团白球。尧白托着莲花灯往旁边照了照,扒开草束一看原来是三只兔子,正挤成一团睡觉。
兔子也不怕人,见着尧白还凑上来嗅了嗅。他抱起其中一只,毛茸茸的手感摸着很是舒服。他把脸往兔子温热的脊背埋去,不知为何竟觉得兔子的味道有些熟悉。这兔子养的白白胖胖,身上也干净,估摸着不是野兔。
“可真胖,你们是谁养的呀。”尧白半跪在地上把三只兔子挨个摸了一遍才走。
桑宿见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以为他想吃烤兔肉了。
“明天捉一只来烤。”
尧白吓了一跳,“你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还要杀人家兔子。”
“你不想吃兔肉吗?”
尧白吞了吞口水,“有一点点。可是...”
“那就捉来烤。”
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中慢慢淡去,竹林路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男人,男人抱着兔子默不作声看向路尽头。
他蹲**把另外两只兔子全拢进怀里,安抚似的挨个摸了摸,“明日不能再乱跑了。”
——
第二日天刚大亮便有佛者送来早膳,并告知今日巳时准时到黄金台。
尧白边吃饼边翻看佛者一并送来的小册子,上面记着今日佛会要讲的经书和佛法门类。光是看着密密麻麻的目录都觉得头疼,看了几眼就唉声叹气地放下。
桑宿掰着饼往嘴里送,“没办法,佛家经典都是这么生涩难懂。你挑一本简单的读读,到时候点你答的时候能诌两句就成。”
尧白一惊:“怎么不光听还要说的吗?”
黄黎道:“头几天惯例是几个佛尊轮流讲法,只需听着就成。有的讲在兴头会让人讲些感悟,说不出来就算了。后面几天才会论法,大致也没你什么事。”最后他嘱咐道:“只是一条,千万别睡觉。”
尧白见他说得严肃,问:“睡了会怎样。”
桑宿看着他笑眼一眨:“倒是不会怎样,你要实在忍不住也可以睡。”
黄黎掀起眼皮扫了他俩一眼,没有说话。
三人收拾妥帖出门,竹林小路上已经三三两两挤着好些人。正巧斜对小院那几个魔族走在他们前面。他们今天要低调许多,好歹将身上魔气收了收。
那个养蛇的男人走在最后,像是觉察到身后有人在看,回头瞧了尧白他们一眼。
跟着人群走出竹林,再过一座石桥便到了无妄梯脚底下。白玉一样的阶梯直耸入云,不少人正往上爬。
尧白仰头看了一眼,桑宿拉着他踏上阶梯,“快走吧,这无妄梯共有九千七百步,爬上去得好一会呢。”
尧白看着挂在面前的梯子顿时觉得腿软,他连正经路都没走过遑论九千多阶的梯子。他默默丈量长度,想着幻出原身来也就展翅的距离。
既然大家都在用走的,自己太招摇也不太好。便跟着桑宿往上爬。
爬了一阵,旁边有人已经累得热汗腾腾。那人揩了把汗,竟也没说歇一歇,闷不做声地继续往上爬。
尧白心里犯起嘀咕:累成这样也不用仙法?再往前后一看,看到大家都老老实实在走。
他正待要问就听桑宿说:“这是梵境规定,要想朝佛必须迈过无妄梯。倘若你飞上去是见不着金殿诸佛的。他们管这叫什么.....唔,对,叫修行。”
尧白暗自咋舌,传言人界有苦行僧,相必成佛之后心有忿忿,才想出这法子折腾后来者。
又咬牙走了一阵,实在觉得腿酸乏力。他一禽族在天上来去惯了,万没想到有一天要受这罪。正当脚步虚浮,他三哥一把拽住胳膊不让他坐下休息,“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歇吗。”
尧白心道:“管他的为什么,反正我要歇。”
可黄黎拽得紧,他只能被拉扯着继续走,边走边听他三哥说:“妙心佛会期间是梵境灵气大涨之时,只要一口气爬上无妄梯就可得到五百年修为。”
这倒稀奇,五百年修为说多也实在不算多。只是这些修为在半时就可得到确实吸引人。尧白暗想,难怪佛法那般诘屈聱牙也有人不远万里来听。原来是有好处拿。
待咬着牙终于爬上顶端,尧白抬头一看,顿时心花怒放。
黄金台其实不是一个台,而是飘在半空的精致花园。想来梵境的人十分爱花,路上开着花,天上飘着花,连河里流水都浮着花瓣。
一路走来已经见过不少品种罕见花。这里的花更多,红的白的蓝的,一簇簇一树树,开得极其热闹。
尧白跟着人群往前走,穿过似锦繁花,到了中央的空地上。这片地很大,被外围的流水和花圃拱卫在中央。流云飘在边缘,偶尔云朵上还站着开屏的孔雀。四下望去目之所及全是美景。
蒲苇团齐整地放在地上。面前摆着长案,上头放着茶水经册,还燃着熏香。
尧白挑了外侧的位置坐下,伸手就可以摸到流云。云端站着的一只白金孔雀看见他竟然簌簌抖抖开起了屏,长长尾羽渐次散开来,每片羽毛粼粼生光,耀眼得很。
旁边引路的小佛者见状,笑道:“它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开屏。想来仙友与我佛有缘。”
桑宿侧头看着云端的孔雀,赞叹道:“这个品种是孔雀中性子最矜高的,等闲不会开屏。今日难得一见,果然漂亮又华贵。”
白金孔雀开屏引来不少人围观,它仰着修长秀气的长颈在云上走过来走过去,每次转身都引得众人惊呼。
桑宿道:“可惜白金孔雀也只生在梵境,不然养几只在你的梧桐林多好。”
尧白也觉得可惜,心想梵境的风水也太好了,尽长些外面没有的东西。正默默叹气,忽听后头人群一阵浪般的惊呼,纷纷往后看去,不知是谁风头竟盖过了白金孔雀。
尧白也忙跟着回头看,哦,正是花蝴蝶烙阗。
他今日穿了一件更花的外袍。绛紫的底色铺着花花绿绿的繁复花样,领子处绣满了小金菊。头上顶着彩玉发冠,长发倒是规矩绑在脑后,只是在系带处极其骚包地插了深蓝色鲜花。看样式是在方才朵在小花园顺手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