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横秋——by云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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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繁霜垂下眸子看他:“你要用来干什么?留谁?说来我听听,我再考虑考虑。”
“仙盟的叛徒混战之中不知怎么死了。”凌让谨抬起头,指向忽然就无声无息死了的翁老尸体,“不知道是我误杀的,还是残荒宗有意灭口,总之当时太过混乱,我没能留下翁老的命,现在需要个知晓仙盟内奸之事的人问话。秋魄宁死也不会背叛他的宗主,留之无用,留一个便留个地位中等,大概能知道那些事,又不算很忠心的头目吧。”
秋魄听他说话,仰天狂笑,甚至呛出了血也没停下:“不巧的很,在这里的都是些小喽啰。”
“那可不一定。”忽有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我猜仙尊会需要个活口,便提前捉了来。在这里的确实是小喽啰,可是其他洞窟里可是还有残荒宗的人呢。”
凌让谨侧过头,看见孤山的护法,那个专司情报,喜欢坑人的夏微霜出现在洞窟口,夏微霜先是风度翩翩行了个礼,转头就对被自己坑了一把的秋魄笑道:“不坑你一把,我提前来这里吃沙子做什么?”
秋魄脸色很不好看,一言不发看着眼前众人。
之前那女魔修说夏微霜忽然带着人从天而降,直捣黄龙,想来是他得到了些什么消息,凌让谨果然听见夏微霜无视了一干人等,直接对步繁霜道:“掌门师兄,且先让属下解决了这些人,再和您还有仙尊慢慢道来此地古怪。”
步繁霜不置可否,只是抱住凌让谨转身,带着他靠在门边,凌让谨一动就忍不住咳了几声,他挪开视线,低低道:“我原本想把梅迎月带回仙盟,她资质不错,若是能收为弟子,日后辅佐沉雾,也能有番发展。”
步繁霜沉默不语,只听他絮絮说道:“很不错一个姑娘,没有长歪,也是个薄命的姑娘……我答应让她看看江南风景,只可惜最后也只让她看见这空荡荡的黄沙石窟。”
“你若是想,我让萧拟用药保存她的身体,让夏微霜运出去,你带回仙盟或者眠月谷葬下。”
“……”凌让谨慢慢叹了口气,“好。”
“这孩子确实还行。”步繁霜难得中肯评价一句,“当时刚启程,她就看出来你身体不好,我记得经她常忙前忙后,又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好像是不经意为之,其实一直在暗中照顾你。”
“不敢直接照顾我,一是怕盛洺不悦,二是怕你误会,三是怕伤我尊严。”凌让谨笑了笑,“罢了,这些离我而去的人,他们不是死了,而是走了,旅途漫长,他们看过人世的风景,便启程去下个地方了,我也不该为他们难过。罢了,不说了。”
他觉得有些倦意,也还是有些伤心,便转移了话题:“我竟不知道左护法是你师弟,起初确实有些奇怪,他名字里怎么也有个霜字,当时还道是凑巧。”
步繁霜无视耳边的厮杀声,慢悠悠道:“原本他不叫夏微霜,叫做夏微迟,后来我爹看他喜欢,就收了当徒弟,改了名字。寒霜苦鬓,一繁一微,一多一少。我怀疑我爹只教我们俩,不再收徒,是因为再来第三个徒弟,不知道叫什么霜好了,总不能叫中霜吧?”
凌让谨被他逗得想笑,却又扯动胸口伤处,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弯着腰按着胸口,步繁霜却只是扶着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帮他顺气,而是神色幽深看着他,若有所思,又好似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的伤久久未愈,到底是因为情还是因为心魔?”
萧拟的话犹在耳边,
步繁霜漠然看着凌让谨垂首咳嗽,他忽然问道:“你的伤久久不愈,到底是因为什么?”
凌让谨咳声一顿,随即更加猛烈咳起来。
步繁霜却不动不问,任凭他呼吸都开始困难。
凌让谨勉强压制住咳嗽,忽然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些梦,他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想来是魔气与妄念交缠,也可能是我妄动了些心思,造了天谴。”
步繁霜没有接话,凌让谨早习惯他这种性格,也不多问。抬头看去,夏微霜已经清场结束,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留下了秋魄的命。他将被打晕的秋魄随手丢在躲在角落的盛洺宋初身边,对着萧拟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看着点,随后来到了步繁霜和凌让谨的面前。
“此处洞窟是一位先人所造,就是为了藏悬秋。像这样的洞穴还有许多个,每个洞穴都有八个洞口,各自通向下一个洞穴。八八之数,暗含无穷。”夏微霜无视掉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微笑道,“残荒宗找到了这洞窟,却一时间没找到放着悬秋的洞口,不过我倒是得到了些情报,知道了大概方位,现下就请师兄和仙尊挪步,取回悬秋,治好仙尊的伤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去看病,希望一切安好【
其实想想盛洺和宋初也挺惨的,就是想艳压拉踩一下,没想到惹了两位大佬【
第22章 高人 有人在外面,你猜……是谁呢……
“这个地方原本是有个很大的洞窟。”夏微霜在前, 引着众人往前走,走了差不过三个洞穴左右,就到了孤山本次的本营, 萧拟请凌让谨坐下, 夏微霜挑了挑眉, 拍拍手, 立刻有人送上来软垫手炉狐裘, 然后恭敬地送到了步繁霜手里。
萧拟皮笑肉不笑道:“挺会来事啊, 扑棱扑棱你浑身上下能抖落出三斤心眼来。”
“过奖过奖。”夏微霜彬彬有礼道,“你先把手里的野鸡放下,他怎么还受伤了?”
“为了保护我。”萧拟顺手摸了摸无精打采的野鸡,十分感动, “还得是自己的宠物,你看阿双就直接钻尊主怀里, 完全没想过救我, 甚至还蹬了我一脚。”
“阿霜?”夏微霜脸色有些古怪, 但是笑意不改, “阿霜是谁?”
萧拟瞥了他一眼:“那个九节狼, 仙尊起的名, 不要自作多情。”
夏微霜了然点点头:“确实比温狸可爱。”
萧拟翻了个白眼, 伸出爪子给饶有兴趣看他耍宝的凌让谨把了把脉, 嘴里还在念叨:“不是吧大兄弟, 温狸全身上下都被你摸过,你就这么翻脸不认人说人家不可爱,摸的时候也没看到你少摸一下——”
“我摸的时候他是猫的状态,我说的不可爱是人的状态。再说你还少摸他的毛了?”夏微霜笑眯眯道,“谁不喜欢狸猫呢?仙尊, 你说是吧。”
“是,猫真的很可爱。”凌让谨点点头,“只可惜温狸道友不肯让我抱。”
“那是他太胆小,言归正传。”夏微霜递上水囊给步繁霜,又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精致的螺钿食盒,打开是各色点心,摆好一切后娓娓道来,“此处荒漠是上古遗留之地,和北冥,归墟等地是一类。原本此处并非荒漠,只是洪荒斗法,斗转星移,神魔一战将此地绿植尽数毁去。水流干枯,黄沙不走,才形成大漠。此处洞窟也是洪荒末期所遗,据说这里原本就是山,只不过被黄沙掩埋,白云苍狗,最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原本我得知的入口是在原本请诸位去中转的绿洲之下,没想到临时得知这里也有入口,我便带人先进来清场,不想打斗间触发机关和阵法,尊主师兄和仙尊也是有缘,恰好就在阵法附近,便被拉了下来。”
“而这些阵法,都是在大约千年前,一位修士所布,他运来泰山石,又收集千万灵玉异石,辅以阵法,将洞窟扩大,并将悬秋藏匿其中,这些故事是悬秋所在关卡石门前石碑上所刻,我叫人拓了下来,请师兄和仙尊过目。”
说罢,夏微霜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步繁霜,凌让谨侧了侧头,和他一起看起来。
只见上面写:“吾自幼为家人宠爱,自负自傲,误以乃是天降奇才。稍有小慧,亦有奇遇,更觉吾乃天命之人。然奔劳一生,境界不升,后来者居上者有,前人飞升者有,唯吾一人,高处不成,低处难就。浑浑噩噩,所愿之事皆违,所求之事皆不得,万般无奈。青年无一所得,终老却得一灵玉。
吾自难配此物,此玉曾为上古仙神之物,吾思及往事,恐此玉现世,必引血雨。若入恶人之囊中,则不可思其后果。吾颓然残生,忽生豪情,愿以此命,步下此阵,护得灵玉悬秋,待其真缘之人。吾一身劳碌红尘,俗之又俗,却妄念至斯,天责痴想,恐不久于人世,吾终生不得意、求不得,唯有此事,望遂心如意。则黄泉百年,终能瞑目矣。”
凌让谨看罢,沉默半响,垂下眼睛,无声地苦笑了一下,随后温声道:“只不知这位前辈姓名。”
步繁霜没他那么容易共情,看完就随手扔回给夏微霜:“接着说。”
“这位前辈说自己高不成低不就,其实是太谦虚了。”夏微霜道,“他有些偏才,对阵法研究颇深,我们虽然找到了供着悬秋的洞穴,但是大门打不开,还是得你们二位亲自去开门取物。我们是再歇歇,还是现在就走?”
凌让谨眼前还是有些发黑,但是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抱着手炉起身,脸埋在狐裘中笑道:“现在就走吧,早些结束,大家都可以离开这里。”
给他把过脉的萧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步繁霜,步繁霜却看不出喜怒,便自己耸了耸肩,没多话。
步繁霜便也起身,将黑色大氅披上,和凌让谨的白裘一黑一白,倒是对比鲜明。夏微霜引路,萧拟断后,只他们四人往洞穴深处去了。
这一路的洞穴都能看见血迹和法术痕迹,处处彰显著这里打斗过,凌让谨一路走过,还看见不少没来得及搬走的尸体。
血腥味有些刺鼻,让凌让谨想起两百年前那场大战,那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味道。他微微皱起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山雨欲来风满楼。
虽然步繁霜很看不起残荒宗,但是残荒宗能成为和孤山分庭抗礼的魔教,其实力并不可小觑。
残荒宗有些像他们的门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每次凌让谨都觉得把他们按死在棺材里,他们就总能在奇奇怪怪的时间,以莫名其妙的方式一脚踹翻棺材盖,从坟墓里翻出来。
不致命,但是恶心人。
凌让谨想着仙盟内部居然也有了叛徒,就觉得很麻烦。
就这么一路想着谁可能是背叛者,他们来到了悬秋的门前。凌让谨想了一圈,只能排除边沉雾,剩下的人,看谁都可以,索性先不想。他正想琢磨下这门口的阵法怎么解,却忽然被步繁霜拉住了手腕。
明灭灯火下,步繁霜眉目如画,看上去祸人心魄,凌让谨无意间一抬头,这么一看,居然心跳了一下。
越来越没出息了。凌让谨暗自叹道。
步繁霜将他往后一推,自己大步流星就走到前面,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长腿,漫不经心地往那布满阵法的门上——踹了过去。
凌让谨:“……”
萧拟:“……”
夏微霜拊掌:“好办法。”
凌让谨真想说话,却看见那阵法真的被步繁霜这包含魔气的一脚踹得松动了些,紧接着步繁霜捏了捏手腕,拔出自己的长剑就砍了过去,一共三剑,三剑过后,石门颓然碎成了石头。
萧拟目瞪口呆:“这也行?”
“当然行。”步繁霜懒懒道,“能简单粗暴解决的东西,何必动脑子?残荒宗那群废物虫子打不开是因为太弱,要知道世上的门,都是踹几脚就能开的。”
凌让谨由衷敬佩:“果然省事。”
步繁霜便跟进自己家一样溜达进去,那洞穴之中星光流散,无数的宝石镶嵌在墙上,仿若夜空星辰,正中央摆着一个玉台,上面摆着一块灵玉,雕成了琼花模样,一眼望去,便知不凡。
凌让谨打量一眼四周,忽然笑道:“那位前辈也太贬低自己,从这看来,这位前辈家底颇厚。”
“这些东西加一起,也比不上这玩意的一点。”步繁霜拿起悬秋,随手颠了颠,丝毫看不出他对口中的珍贵灵玉的珍惜,他回头随手把悬秋一抛,凌让谨抬手接住,步繁霜道:“成了,回去吧。”
夏微霜道:“我们还是去原先要去的绿洲休息下,也让萧拟想办法把仙尊病治好,那边人已经安排好了。”
步繁霜道:“行。”刚说完他忽然想起件事,便又吩咐道,“把之前抓住的人都一起带去。”
夏微霜称是,随后众人前往绿洲,中间再无波澜,到了城中,夏微霜早命人收拾出一栋小院,单单让凌让谨和步繁霜住。萧拟道悬秋药性和使用方法未知,还是要研究些再用。到了地方就带着自己门下的医者跑到清净处,开始没日没夜研究那悬秋。
凌让谨吃着萧拟给他的新药方,确实舒服不少,只等悬秋结果出来,便可恢复如初。
他那一场打斗有些伤了元气,到了绿洲城内便昏睡三日,三日后醒来,已经又是夜里,步繁霜独自坐在窗前,自斟自饮,看着大漠圆月,倒是很怡然自乐。
凌让谨刚一动,步繁霜便回过头,眸子里寒霜带雪,没有喜怒,只有一片虚无。见了凌让谨起身,才多少有了点温度。他懒懒靠在窗下:“睡醒了?”
凌让谨笑了笑,走了过来:“什么酒?”
步繁霜抬手按住酒壶,另一只手将凌让谨的手握住:“作死呢?还喝酒?这是萧拟酿的,不是凡间的烧刀子。”
凌让谨也就好脾气地收回手,步繁霜看他,忽然道:“盛洺和宋初被我关三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凌让谨意外地瞥他一眼:“当然是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