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横秋——by云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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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让谨:“……多,多谢郎君?”
“不谢。”步繁霜演戏上瘾,半真半假道,“再说他非常粘我,天天缠在我身边,我自然不能放下他自己去睡,那我成什么人了。”
凌让谨实在接不下去,木然转头,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对着无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谁知盛洺听了这话,反而蹬鼻子上脸:“闻大哥一路这样操劳,宁道友本该多体谅些。”
凌让谨推了推步繁霜:“去睡吧去睡吧。”
步繁霜嘴里义正言辞,走的也很快,头都没回,他走出结界,单说要去散散步,别人也拦不住他,便由他信步走远了。盛洺便坐下,只是离着凌让谨不近不远。凌让谨看着好笑:“你不是要带他陪我么,我们说说话?”
盛洺却直接变脸,嫌恶地看他一眼:“宁道友,多少也该有些自知之明,你与闻大哥不配,闻大哥留着你,是他人好,你又何必苦苦纠缠,误他前程呢。”
凌让谨也不气,只是起身对他一笑:“盛公子,修道者也该修心,这般欲望缠身,容易堕入邪道,数十载苦练勤修,不是让你来和别人争风吃醋,耍小手段的。”
说罢转身要走,盛洺一拳头打棉花上,气的面色发红,见他要走,一咬嘴唇,忽然惊叫起来:“宁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只见盛洺飞快扯住凌让谨的袖子,说话已经带上哭腔:“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为何要这样说我?说我水性杨花也罢了,我并不敢反驳什么,但何苦把闻大哥牵扯进来,他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说他三心二意,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
他背对众人,好似是委屈哭了,但是凌让谨分明看见他正对着自己得意洋洋地笑。
凌让谨叹了口气,抬眼看见一群人围了过来。梅迎月脸涨的通红:“师兄,前辈不是那样的人,你——”
“师妹。”盛洺脸色一变,迅速哭出来,“你这一路都和他窃窃私语,莫非有什么私情,不然为何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师兄?”
梅迎月气的手都有些颤:“师兄说话也该过过脑子!”
宋初立刻将梅迎月往后一拉,自己挺胸上前,指着凌让谨的鼻子骂道:“就算闻道友把我杀了我也要说,你算是个什么鸟东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巴结上闻道友,只不过想当妲己也不看自己长没长一副好脸。我师兄与你说话你就该心怀感激,谁知这样不识抬举,居然敢骂他?我他娘的今天就要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给他赔礼道歉!”
另外的姑娘孟雁雁笑而不语,只在一旁站着并不说话。那沉默的胡策眼睛转了一圈,犹犹豫豫开口:“我看盛公子一路上温和有礼,向来是这位宁七自惭形秽,才出口伤人。宁七,这到底是你的不是,还是道个歉,我们也好歇息。”
孟雁雁却一甩手,冷笑道:“你这一路都不说话,还以为是个明事理的,想不到也是看那盛洺生的好看点,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宁七公子,要是我说,盛洺看上去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说不定是百般殷勤却不得闻公子好感,这才恼羞成怒,空口白牙诬陷好人呢。胡策,你我萍水相逢一场,我劝你别掺和这些破事里。”
盛洺一听这话,眼泪流的更甚,宋初见了十分心疼,跳起来骂道:“哪来的娼妇嚼舌根子?你也不过是往闻十九身上贴却被拒绝,于是看不得别人好!你也不撒泼尿看看自己,还好意思在这说我师兄!我一看就是嫉妒我师兄英俊秀美!再说我师兄何曾倒贴过闻十九?不过是你心里污秽,便看所有人都是倒贴!”
“哟。”孟雁雁弹了弹指甲,笑眯眯道,“我可没说你师兄倒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凌让谨在仙盟里也不是没遇见勾心斗角,话里话外明嘲暗讽的事,但能进入仙盟的都是各派各门的翘楚,便是吵架也没有这样跳脚的,而凡间虽有这样的,但他两百年都在昆仑上,也无缘得见,故而事不关己地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眼见剑拔弩张要打起来了,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当事人之一,于是咳了一声:“诸位请冷静点。”
孟雁雁看他,娇艳一笑:“我可是帮你呢,宁哥哥。我对闻公子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那人一看就是是个不解风情的疯子,要是真跟了他呀,说不定不是今天看上了黄沙里长得琼花,就是明天要忽发奇想要娶那仙盟的仙尊呢。我可惹不起。”
盛洺听她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倒也一怔,哭也忘了,蹙眉道:“你怎么这么说闻大哥,若你真的无心,为何要紧跟着他?”
孟雁雁翻了白眼,没说话,只看着凌让谨。
凌让谨心念一动,也笑道:“我知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是一场闹剧,请姑娘还是不必在意。”
孟雁雁抬起纤纤素手掩在唇边:“还真是个大圣人,这时都不忘替他们说话,罢了,另一位事主回来了,你们吵去吧。”
盛洺的眼泪也再次夺眶而出,出门散步回来的步繁霜看着一地鸡毛,一脸玩味道:“怎么了?”
凌让谨笑道:“盛公子心疼你,正怒斥我不识好歹呢。”
盛洺委委屈屈起身,张口就道:“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宁公子,许是他误会了什么,见我跟在你身侧,侍奉于车马之前,以为我有私心。其实我只是想报恩罢了,可能也是我的不是,让宁公子多心了。所以宁公子骂我水性杨花,我也不敢辩白,只是宁公子说闻大哥你的不是,我替闻大哥委屈,这才吵起来。”
“哦。”步繁霜漠然道,“说你的那部分也没什么错啊,你当别人瞎还是傻?至于后半段,他才不会这么想。”
盛洺被他一句话噎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步繁霜紧接着道:“阿七爱我爱的不行,要不是为了我,怎么会变得这般模样?要知道他原是个大美人,为了我受了伤才这般,他这样喜欢我,怎么会受小人三言两语挑拨就误会我呢?更何况我有愧于他,他怎么说我都不会生气。”
凌让谨深吸一口气,把即将忍不住的爆笑压下去,眨了眨眼,本也想挤出几滴眼泪,却发现自己这方面实在不如盛洺,只好换做惆怅表情:“十九知我,我就知道不必我多说。”
盛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呈现出一种猪肝色,他吭哧吭哧半天,还想找补,步繁霜大手一挥,揽过凌让谨:“至于你们帮谁不帮谁,我也不在乎。要是还想挑事呢,就自己滚。如果怕死要留下来,以后惹一次宁七,就自己捅自已一刀罢,要是自己下不了手,孟雁雁,我见你挺心狠手辣的,你就代劳吧。”
孟雁雁一脸爽到了的表情盈盈一拜:“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干这个活了。”
凌让谨悄声道:“戏演过了。”
“效果挺好的。”步繁霜也小声道,“你看本尊的刑堂堂主看戏看得多兴奋。”
凌让谨:“……刑堂堂主?”
这玩的有点大了吧?
第13章 风花雪月 先让夫人提前知道知道我们孤……
“不止呢。”第二天继续前行时,孟雁雁听说凌让谨知道自己身份后,避开人笑道,“我同僚已经在一处绿洲等着了。”
凌让谨问道:“绿洲?”
“尊主出来之后,左护法也没歇着,继续打探到一些情报,我们途经之地有几处绿洲,里面也有几座小城可供歇脚。”孟雁雁绕着自己的鬓发笑道,“趁你们不注意,我已经将左护法要呈上的地图给尊主啦。”
“难怪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带他们改变方向。”凌让谨笑道,“原来如此。”
“那燕然派的梅姑娘指的路也没错,只不过绕了些远。不过她那条路安全,咱们走这条危险点,但是有尊主和我在呢,怕什么。”孟雁雁眨了眨眼,“等到了前面的绿洲,我就得走啦。”
恰逢他们修整,步繁霜把其他人甩开,走过来正好听见他们聊天,便道:“戏看够了?”
孟雁雁叹道:“并没有,但是我若再不回去,刑堂里的犯人就要塞不下了。再说卿卿还等我回去给她说说故事呢。”
凌让谨笑道:“卿卿可是卿姑娘?”
“对呀。”孟雁雁道,“凌仙尊可把我们孤山的人认全了?”
“单知道孤山左右护法。”凌让谨道,“至于其他人,便知熟知一个步繁霜。”
步繁霜一甩披风坐下来:“也没什么认识的必要,谁知道哪天就死了。”
“尊主可别这么说。”孟雁雁道:“我们都是王八成精,能活个千年万年呢。”
正在喝水的凌让谨差点被呛到,忍不住笑道:“孤山上果然都是妙人。”
“我们孤山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些喜好。”孟雁雁给凌让谨数道,“仙尊说不定以后就是尊主夫人,多知道些也无妨。我们孤山有四阁,除却尊主和两位护法,便以四阁为尊,能进入四阁的都是魔修中的翘楚。剩下的小兵都被另一人管着。”
“这四阁呢,分别是风、花、雪、月。我是花阁阁主,负责刑堂,管的是拷问,素日喜欢凑热闹看戏。卿姑娘呢是风阁阁主,专门负责刺杀等事,什么下毒啊,挑拨离间啊,美人计啊、暗杀灭门啊,都归她管。她呀最喜欢做媒,那日杀了几个残荒宗的人,还帮人家结冥婚呢。”
“……”凌让谨笑道,“那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做媒了,不知卿姑娘芳名是什么?”
“她那名字特别占人便宜。”孟雁雁掩唇笑道,“她姓卿名卿,就叫卿卿,谁喊她都是柔情似水。”
“好名字。”凌让谨展开扇子,象征性摇了摇,“那孟姑娘芳名呢?”
“我呀,复姓皇甫。名呢还是雁字,不过不是归雁的雁,而是海清河晏的晏。”孟雁雁——皇甫晏道。
“言笑晏晏,很适合皇甫姑娘。”凌让谨赞道。
一旁步繁霜哼笑一声:“尤其她一边笑的像花似的,一边心狠手辣折磨犯人时最适合她的名字。”
“哟,尊主这飞醋吃的没由来。”皇甫晏道,“断袖还吃姑娘的醋?防着我还不如放着那几个混账呢。”
凌让谨笑道:“繁霜,莫要扯远了,还剩下两阁阁主,你说与我听好吗?”
步繁霜扯了扯嘴角:“还有一个是月阁阁主,叫做庄墨,按他自己话来说,其名集了庄子和墨子之道,然而此人脸厚心黑,最爱装模作样,说庄子和墨子也不过给自己脸上贴金。人生最大喜好就是充当别人的先生进而说教,自诩是他人人生路上的司南,最是啰嗦。专管坑蒙拐骗,遇见合适的魔修就会想办法把人吸纳入孤山,是专管孤山招人的。”
“剩下那个雪阁阁主,便是在绿洲等我们的。”步繁霜结果凌让谨递来的酒壶,就着凌让谨的唇印漫不经心喝了一口,“叫做萧拟,专管医术和毒药的,凡是卿卿用的毒,都出自他之手,孤山上下看病也都找他。最喜欢打架。”
“他倒是最有趣。”皇甫晏插了一句,“仙尊可知道燕山以北,快要到北海的东北处,有一府。府中多为肃慎,扶余人,也有些汉人。从前有叫瀚海国的,也有叫黑水府的。”
“我听说过。”凌让谨思索道,“听说那地方千里负雪,冰封三尺,夏短冬长,四面开阔,物产奇多,兼有深山老林,浩浩大江,只是素日批雪盖霜,冷了些,人不多,都是些外族。”
“不错,那地界的汉人多是人间朝廷派去当官的人的家眷,现在汉人倒是比之前多了不少。萧拟就是那处出身,他没修道前,是室韦都督府都督萧永之子。虽是汉人,但是祖上三代都在那地方当官,也从未回过中原。”皇甫晏笑道,“他那名字叫萧拟,其实是黑水那边的方言。那边管揍你打你叫做削你。”
“……”凌让谨欣然道,“果然有趣。”
“他说话可有趣了。”皇甫晏道,“而且他的口音说是方言,但也很趋近官话,但若说是官话,调子却有些须不同,非常容易把人带跑,他阁下的魔修,一个两个的,无论祖籍是哪,最后都是一嘴黑水话。他人很风趣好爽,还喜欢养些动物,不过明明是个大夫,打架却比谁都积极。仙尊见了他,想必也能成为好友。”
“剩下的就算左右护法和一个总管。”步繁霜懒洋洋道,“左护法专司情报,叫做夏微霜,最是喜欢坑人。右护法叫做温狸,有灵兽圣猫血统,喜欢变成猫到处溜达,不爱做人。最喜欢指路,想必你也清楚。他管的是御敌,有外人来犯孤山,便是他带人打回去。至于那个总管么,我觉得他应该叫大内总管,像是个太监,天天替别人着急,忙忙碌碌,最喜欢唠唠叨叨。叫做劳纷飞。平日那些入不了四阁和护法麾下的其余魔修就归他管,兼管孤山上下日常起居,简而言之就是孤山的管家。”
凌让谨笑道:“他们都有各自喜欢的,你喜欢什么?”
步繁霜侧过头,忽然抬起手,拂去凌让谨脸上的沙,半真半假笑道:“我啊,我最喜欢你。”
凌让谨听这句话,心底不知为何先是大悲,又是小喜,一时间怔在原地。一边皇甫晏却受不了,跳起来跑了:“尊主啊,少看些西厢吧,太肉麻了。”
她这一折腾,倒是把凌让谨叫回了神,他按压住莫名其妙的情思,笑道:“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步繁霜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起身喊他人启程。凌让谨面上还好,心底却一直恍惚,不知为何。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里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