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说我是神仙了——by春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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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内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每隔几米石壁上嵌有会发光的珠子,亮度不是很好。
能见度低并不妨碍他看清身后的怪物……
传统贵族着装,衣服本身是又旧又破,头发散落在两边,略长,皮肤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苍白。
看到他后,祈天河突然觉得巫将那种皮肤称不上病态的白,这种才是真正的病态。
“笔记……”神秘人张口,露出过尖的牙齿:“偷窃者。”
至此,祈天河彻底明确了这人的身份:老伯爵罗斯特先生。
单从对方拉床的力道就能感觉出力量上不是可以匹敌的,祈天河沉声道:“你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永恒不朽的生命……不,安琪,我不是骗子……谁也超越不了吸血鬼……”
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完全没有逻辑性。
和没有理智的疯子打交道是最危险的一件事,祈天河跳下床小心后退两步,老伯爵看到他的动作,咧开嘴,死死盯住细嫩的脖颈处嘶吼:“血,给我血!”
话音未落,以惊人的弹跳力冲过来,祈天河毫不怀疑对方能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身体只来得及做出本能反应,等思维到位时,手里已经拿着【旧纸币】,并朝老伯爵身上贴去。
上天没有放弃他。
吸血鬼也是鬼。
老伯爵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身,背对着他开始跑步,前方有墙体堵着,他没有打开密室,笔直地撞上去,再后退,继续向前,反复一来一回。
祈天河双目睁大……这样也行?
在老伯爵把八百米跑完前,他不敢耽搁,朝反方向跑去。
密室里又阴又暗,无法掌握方向感,祈天河跑到一条绝路上。摸了摸四周的石壁,没有找到开关,这个时候往后退已经不可能,十有八九会撞上老伯爵。他索性直接举起铲子,撬着石壁和墙之间的缝隙,刚刚有些松动时,手上动作一顿……真弄通了,石壁倒下来的时候,指不定先砸死自己。
静下心来重新开始摸索,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刺啦——刺啦——
似乎每一次迈步都是拖着地走。
祈天河加快速度,仍无所获的情况下余光瞥到墙壁上用来照明的珠子,思考了一瞬,试着按了按。
门开了。
祈天河眼前一亮,屏息冲出去,身后的石门似乎有时间限制,很快自动闭合。
直到这时,他才敢喘口气。
抬眼打量四周,这间不知名的房子种植着大量的玫瑰,一尊复古棺木被放置在屋子正中央的地毯上。
棺材出奇的漂亮,虽然这种形容放在棺木上有些奇怪,但事实如此:红褐色的木板雕刻着即将盛开的玫瑰花,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舒展花叶,得到彻底的绽放。
祈天河走上前,刚刚抬起手,发现棺木只合了一半。
没闭棺的那头露出一张格外漂亮精致的脸,美中不足的是皮肤缺乏血色,茂密的金色长发披散着,棺材里的少女美得不可方物。
少女似乎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
双方目光接洽三秒后,一声尖叫刺破黑暗的寂静。
少女猛地摇晃身侧的摇铃,这也不知是个什么机关,一时间整栋古堡全部都是铃铛的响声。
动静太大,连玩家也小心开门察看,正好望见管家和女仆冲上来。
“伯爵——”
管家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祈天河被少女用铁棍打出门,起初伯爵是用陈点水送她的武器攻击,总是瞄不准,便换了件趁手的武器。
“你听我解释。”因为先前被老伯爵在密室追逐,导致祈天河现在的状态很狼狈,衣衫不整,胳膊上还蹭破了皮。
“你这个*****”
接下来的三十秒,诅咒从少女的口中源源不断吐出,她长期困在古堡,骂人的词汇有限,就那么仅有的几个词,来来回回说上几遍,可见羞恼。
见人多了,谩骂声戛然而止,门重重合上。
祈天河险些被砸到鼻子,狼狈地后退几步,转过身就看见后面的一群人。
管家的愤怒最为明显,恨不得用拐杖打碎他一口牙,脸因为怒气憋得通红:“你竟然妄想用这种方式和伯爵订婚!”
祈天河无奈强调:“请记住我不具备作案能力。”
管家显然不信他的话,认为祈天河是用了某种方式骗过镜子,所谓的力不从心只是谎言。
祈天河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不定间和玩家对上。
陈点水幽幽道:“原来这就是你前面所说的不择手段……领教了。”
“……”
作者有话要说:祈天河的游戏生涯:积极解释,懒得解释,放弃解释。
第38章 伯爵的婚礼(八)
管家本来想要上前几步, 祈天河突然说了句‘别动。’
然而管家怎么可能听他的,执着前进。
脚刚刚抬起,祈天河冷笑:“除非你想给脚底板开个洞。”
经他一提醒, 不少人这才想起地毯里还藏着钉子这回事。
浑浊的眼珠转了一圈, 管家考虑要不要让女仆拿着提灯暂时清理掉障碍物。柳天明却在这时忽然开口:“晚上看这红地毯有些渗人, 又没什么大事发生, 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红地毯只是委婉的说法, 真正吓人的不是红地毯,而是在夜间活动的某些东西。
管家果然朝着其他方面做联想。
伯爵已经关上门,罪魁祸首也被赶了出来, 他虽然依旧愤懑, 狠狠剜了眼祈天河后, 到底决定暂时掀过这篇。
管家和女仆离开后,玩家暂时站在原地没动静。
被难以言说的目光注视, 祈天河觉得有的事情有必要解释。
“用暴力手段胁迫无辜少女, 这是禽兽才会做得事情。”
陈点水淡淡‘哦’了声,李连则是一脸复杂, 至于柳天明面无表情, 不知在想什么。
见状祈天河长话短说,选择直奔重点:“房间里有密室, 我被连人带床地拉了进去。”
紧要的线索让众人迅速实现注意力转移。
李连瞪大眼睛:“密室?”
祈天河点头。
因为古堡采用石头作为主要建筑材料, 不像传统墙面可以借助一些手段验证里面是不是空的,所以他们还一时真没往这方面想。
“密室里有什么?”陈点水问。
祈天河远不到无偿分享所有线索的高尚境界, 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双方间隔着一段距离,很暗的情况下居然能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在陈点水长久的凝视中, 祈天河开了口,却是说:“晚安。”
语毕他低下头,小心确认钉子的位置,准备排除隐患回屋。
身后的门开了。
细弱的声音飘出:“你进来。”
祈天河身形一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不适合。”
“进来。”后一次说话的语调要更加强硬。
祈天河听从对方的要求,转身走过去。
“原来是欲擒先纵。”
祈天河回过头。
李连尴尬地笑了两声……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刚刚太过慌张,这次是受邀请进来,祈天河终于有机会彻底仔细地观察伯爵的房间。
不少玫瑰花是从墙缝里长出,色泽暗沉,对比花园里的那些,香味要淡很多。此刻伯爵坐在棺材板上,显得十分孱弱:“我看了你给我写得信。”
祈天河唇瓣动了动,欲要说话——
“我不太喜欢。”伯爵接下来的一句成功让他把要出口的话语重新咽回去。
沉默了片刻,祈天河迎难而上,信誓旦旦说起成年男人的鬼话:“您的美丽与神秘令人倾慕,请相信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地道都开始挖了。”
伯爵手托着下巴,定定看了他几秒:“避重就轻,眼神不自然,呼吸略微急促……你在说谎。”
一瞬间,祈天河觉得自己遇见了同行。
伯爵跳下棺材,说话轻声细语:“最近流行的一本探案集,上面是这么写的。”
她很喜欢读书,房间里最惹人瞩目的除了玫瑰花,便是高高垒起的厚重书籍。
祈天河摇头:“书上的话不能尽信。”
伯爵微笑:“你很狡猾,没对我说谎。”
‘令人倾慕’而不是‘让我倾慕’,‘想办法’却非‘一定会’……这些措辞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被当场拆穿,还完全不留余地,祈天河索性放弃深情的伪装,毕竟很多事情的漏洞是没办法弥补的,除了写信时他会夸张了点,日常说话中,会尽量避开说谎。
如此一来,因为太过小心难免显得虚假。
而伯爵也并非想象中的不谙世事。
“我的父亲生前曾沉迷过研究吸血鬼很长一段时间……”
这时伯爵忽然主动说起往日的经历:“到头来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后来做祷告时遇见了我母亲,起初母亲并不知道他的过去,和和美美过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了我……”
她缓缓卷起袖子,胳膊上的筋脉不是呈传统的青紫色,发黑,凸出得有些厉害。
伯爵很快放下袖子,还故意拉长了点,似乎很介意胳膊的丑陋,紧接着又摸了摸被长发遮掩着的尾骨处:“还有这里,长着半条畸形的尾巴。”
祈天河眼神一暗,很罕见的情况,但也不是没用,现实中同样存在返祖现象。不过想到花园里那些变异的蝙蝠,还有罗斯特先生在自己身上做实验,伯爵身体的缺陷和遗传下来的怪病恐怕脱不了干系。
“在母亲的逼问下,父亲无奈说出了真相。”伯爵叹道:“然后父亲又开始偷偷做研究,在他看来,唯一能拯救我、拯救他的法子就是彻底变成吸血鬼。”
“……但很快父亲就病死了,母亲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对我也是经常打骂。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让人打造十字架,把那些蝙蝠钉死……不,她称之为封印。”
祈天河问:“所以你想逃离这里?”
伯爵点了点头。
祈天河明知故问:“这是属于你的古堡,去留不是该很容易?”
“这座古堡被诅咒了,”伯爵垂眼:“夜间有脏东西出没,一旦妄想逃离古堡,就会遭受蝙蝠成群结队的袭击。”
说到这里望向祈天河,睫毛颤了颤:“如果你真心想带我走,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祈天河顺着她的心思往下问。
“母亲有一条十字架项链,可以驱邪,我亲眼看到过她拿那东西赶走蝙蝠,我想你把它偷来给我。”
祈天河神情挣扎,最终点头:“我试试。”
伯爵:“后天前要是你能拿来,我们就订婚。”
礼节是要守的,祈天河总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做了保证后借了盏灯识趣离开。
走廊里阴森森的,要小心不踩到钉子,步伐想快也快不了。
好在总归没有倒霉到极致,祈天河顺利回到房间。
床早就被拉进去,墙后又有密室,避免重蹈覆辙,他一直靠着门。
鹦鹉神出鬼没,这会儿再度现身:“和伯爵聊完,有什么想法?”
祈天河抬了下胳膊,瞄了眼手上提灯说:“用老话讲,绝非省油的灯。”
鹦鹉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祈天河觉得自己能从一只鸟的脸上看出这些情绪也是挺能耐的。
“她对我展开分析时,提到是受最近一本探案集的影响,这就和离不开古堡的说法自相矛盾。”
不出去,又是从哪里买来的书?
现在还没有完善的通讯设备,想要联系专人来送也并不可能,总不至于是飞鸽传书?
祈天河抿唇说:“还有,一个项链而已,她完全可以自己抢。”
同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伯爵在和老妇人的争吵中,曾经拽断过对方的手链。
鹦鹉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冷不丁道:“这个副本还是快些结束的好。”
祈天河闻言略微惊讶地抬眼,发现鹦鹉脑袋仰得没平时高,羽毛的色泽也黯淡了些。
“你没事……”
话还没问完,鹦鹉已经先一步消失。
翌日天气阴沉,瞧着像是要下雨。
人的心情一定程度上也受天气左右,今天大家都有点提不起劲。
祈天河坐在李连旁边,拿叉子时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手腕,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凉,多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
李连脸上浮现出几分迷惘,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早饭上桌,翻糖蛋糕上浇得果酱过于鲜红了些,祈天河看了一眼,突然就没了胃口,只喝了点花茶,蛋糕是一口没动。
他抬头问管家:“我现在吃不下去,能端到房间里一会儿当甜点么?”
管家一脸冷漠:“请随意。”
祈天河猜测这个NPC对他的印象分已经掉到了负数。
管家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时再度开口:“今天伯爵会与各位一起喝下午茶,希望勇士们能够稍微打理一下。”
闻言祈天河反射性低头看了眼自己,衬衫已经脏了,昨天的逃命中还刮破了几处。同样的状况不止出现在他一个人身上,来了几天,玩家们或多或少遭遇过一些状况,衣服不复原先整洁。
管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稍后会有人送去新的衣服,沐浴的水也已经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