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宅师弟下山后 番外篇——by江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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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双手拢在袖里,摇摇头无奈道:“负责打扫这院中的下人真是粗心,还需要好好说道说道,怎能让猫进房里呢?蔺公子见笑了。”
蔺莺时点点头。
......谁会信你哦?你见过猫咪和金丝雀混养的吗?
少年状似不经意间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视力极好,便看到刚刚站着的地方,那里原本完好的纱窗被捅开了一个口子。
谁被关在里面?是那个写纸条求助的人吗?
他简单地记下了这个房间的位置,打算等夜深人静后再来探探。
......
“你为何停留在此?”
钟念瑛看着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点星山大弟子,沉声问道。
辛澜摇了摇头,有些迟疑。
钟念瑛和杨闻之对视一眼:“无事。这是江南杨家的大公子,我现在正在他家挂了一个客卿的名头。”
辛澜这才呼出一口气,温声告罪:“原是江南杨家的大公子。是辛澜多有得罪。”
杨闻之摆摆手:“无事。”
辛澜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像是鼓起了勇气道:“钟先生,一别两年,你恐怕不得知......点星山,乱了。”
钟念瑛点点头:“我记得我临行前告知过你和你师父——你们点星山过于特殊,且当时正处在剿灭魔教的风口浪尖上,点星山是这群亡命之徒眼中极佳的藏匿之处。”
辛澜点点头,苦笑道:“确实。早些时候,我和师父千防万防,果真被我们揪出了不少魔教的探子。然而......”
杨闻之诧异道:“然而?”
辛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顿了顿,苦涩道:“钟先生,杨公子......我和师父万万没有想到,这隐藏得最为深厚的一个魔教探子,居然......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辛雨竹。”
钟念瑛蹙紧了眉头,冷声道:“你是说你妹妹?!怎会......”
辛澜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是啊,我第一反应......我妹妹,怎会背叛我们?!”
“但是,这事情的一切终究还是出乎我的意料。”辛澜道,“我和师父制服了她,忍痛将妹妹关进了点星山的后山地牢。”
“然而就在一年前,妹妹她......破牢而出。”辛澜痛苦道,“而且妹妹她......不知在地牢里修习了什么诡谲狠辣的路数,竟然控制了看管地牢的师弟师妹......她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的。”
“——就在我和师父,还有诸位长老的面前。”
回忆起难以忘怀的痛心记忆,这位温柔的兄长狠狠地掐紧了自己的手,一道道红痕格外引人注目:“师父大怒。此时再怎样的昔日亲厚,也挡不过这时的难言......可是钟先生你知道么?”
“——我妹妹她,也不知为何,在牢中待了不过半年的功夫,竟然武功高到难以想象的离奇......”
“她不知对师父还有长老做了什么,竟然让他们对我妹妹言听计从......”辛澜道,“就在我面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让长老们跪下......”
他低下头,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声音嘶哑:“......那可是亲自抚养她长大、教她推演的师父长辈们啊......雨竹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那副模样?”
翠竹在一旁不忍,递上手帕。
辛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无事。”
钟念瑛冷声道:“竟有这种事?”
辛澜摇摇头,苦涩道:“我也不知。”
“我体内的力量原本不会这般快便失控的。”辛澜道,“也是在那时候,被妹妹给伤到了,从此便一直没有好过。”
他呆呆地朝着一个方向静坐着:“这里是我的落脚处,原先并不会这般脏乱......因着我行动不便,平常里难以视物,全都是妹妹一点点,为我打扫的。”
“却......变成了这样。”
辛澜说完,满室寂静。
钟念瑛敲了敲桌板:“那你为何还停留在这里?”
“在这里,岂不是距离点星山更为接近?”
辛澜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钟先生。”
他迟疑道:“其实......我曾经有一次停留在孙府对门的茶铺喝茶时,曾意外地见到过那位千金大小姐。”
“那大小姐......居然和我妹妹,在手腕处有着一模一样的胎记。”辛澜伸出手,他的左腕处有一块奇异的印记,“我们是双胞胎,我们的位置甚至都是一模一样的,因而很好认。”
他缓缓道:“我始终不相信,我乖巧听话的妹妹,居然会在一日如此性情大变。”
“而那大小姐,让我在绝望中——想到了一些可能。”
几人对视一眼。
——这位孙家大小姐,今日也在比武招亲。
事不宜迟,四人这便动身。
杨闻之带着翠竹,身后跟着充当保镖的钟念瑛,辛澜则是他带来的账房先生。四人正大光明地乘着杨家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哒哒地穿过热闹的街市,停在了大门紧闭的孙家门前。
四人下了马车,杨闻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咔哒一声打开玉骨扇,轻轻地摇着扇子,闲庭漫步地踏上了孙家门前的台阶,敲响了那门上的包金铜环。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第21章 月下花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缝。
孙家的门房记忆力格外好。杨闻之曾经有一次来过孙佳拜访,也让他寄了个清清楚楚。
“哎哟,杨大公子!”他看清这位领头的公子面容,微胖的脸上笑出了一道道的褶子,“今儿刮了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请随小的来!”
杨闻之端着一副玉似的面容,唇角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先前递过拜帖了......你家老爷可在?”
门房挂着欣喜的笑容连声道:“在的在的!”
他在前头微微躬着身,小步走着,将四人领进了一处极大的会客室,手上动作麻利地泡好了茶,给人斟上:“劳大公子在这儿稍候,小的这便去向老爷通报!”
杨闻之笑容不变:“有劳。”
门房笑着,连声说着“不敢”,向外头跑去。
钟念瑛轻声道:“孙家的大宅......今日十分平静。一路走来,倒是极少见到下人的踪影。”
杨闻之点点头:“恐怕都在忙于今日的比武招亲。”
几人正在小声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闻之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杨闻之合上扇子,站起身:“慕开兄,在下自然是一切都好!当真是许久不见了!”
只对这位孙家大公子有着一面之缘的杨闻之心里腹诽:我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当然光风霁月的杨大公子,定然不会在外头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
孙慕开笑道:“怎地,江南的杨大公子,今儿个怎地上我这来啦?”
杨闻之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手中的扇子不轻不重地敲着另外一只手的手心:“慕开兄你有所不知!家里的老爷子命令一下,要我巡视自家的店铺——原是和贵府有一笔大生意。且一路走来,都在说孙家有着喜事,一打听,原来是贵府千金在比武招亲。”
他温文尔雅地笑道:“这不,在下这个爱凑热闹的,便借着庆祝的由头上门,来讨一杯喜酒喝喝了。”
孙慕开笑着应了,转念一想,自家和杨家的生意往来,大概就是年初那会儿定下的一大批绸缎。因着那会儿家里账房说周转不开,便和人杨家签了延期付清的契约。
没成想,只不过是一笔绸缎的款子,便劳得杨家的嫡公子上门来收钱......
孙慕开手背在身后,捏了捏自己的掌心——这人,话里话外都在说,要来讨一杯妹妹的喜酒喝......这上门的讨的,究竟是真心,还是虚意?
青年的种种想法,仅仅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尽数撇开。他看着杨闻之,露出了极其完美的笑容:“好说好说!不过,不知闻之兄当下可有安顿之处?”
不想暴露嘉祥客栈是自家生意的杨大公子摇了摇头,状若叹息道:“唉,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一行原本目的地是塞外的覆云城,中途接到老爷子的传讯,这才临时改道......”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可别看我这样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背地里早就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沙子了!”
孙慕开哈哈笑道:“闻之兄莫慌!你难得来这天枢城,便让在下好生尽尽地主之谊!”
杨闻之见目的达到,连忙拱手,状似欣喜道:“这便有劳慕开兄收留了!”
孙慕开豪迈地笑了几声:这一行人来者不善,先留在府里,看看这帮人会有什么幺蛾子。
杨闻之优雅致谢:这孙府是混进来了,不过里头有多少弯弯绕绕,倒是有得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孙慕开招呼来一旁等候的下人,让他们带着杨闻之带来的“伙计”去收拾房间。交代完毕,他又朝着杨闻之道:“闻之兄,这会儿前来参加比武的武者们,正是斗得正酣的时候!不如随我去看看?家父也在比武场上等候多时了!”
杨闻之连声道:“可不敢劳伯父久等!咱们这便去?”
孙慕开手一扬:“请!”
跟在他们身后的钟念瑛手指一弹,将一块小小的纸卷弹进杨闻之的手心里。
借着和人说话的间隙,杨闻之悄悄看了一眼:【我先行探查孙府。大公子小心。】
且不说这边厢几人暂时混进了孙府,蔺莺时来到休息的房间后,便有人送上了琳琅满目的酒水与菜肴。
送食物的婢女倒不是那位在比武场上给他传消息的小婢女。这位姑娘神色冷淡,对着蔺莺时没一副好脸色,只是冷冰冰地放下托盘,道一声“奴婢在外候着,公子有事唤奴婢即可”。
她莲步轻挪,身形优美,一举一动间却没有婢女的模样。
蔺莺时眨了眨眼:但看气质和容貌,若说这位是孙家的大小姐,他也是信的。
真是奇怪。
少年状似不经意道:“姑娘留步。”
婢女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美艳的脸上却带了一丝嫌恶。
这少年从进门来就一直在盯着她看。但看这模样是个好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皮囊下也是个腐臭的......
心里想归想,她虽然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公子有何事?吩咐便是。”
蔺莺时想了想:“孙家给你一个月例钱多少?”
例钱?
婢女皱了皱眉头。她只是奉命在这孙家宅子里做婢女,并不清楚孙家后院的例钱应当如何发放。
她面露迟疑,随口编道:“......二两银。”
?多少?听起来好像还蛮多的?
蔺莺时低着头喝水,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
少年对于山下钱的概念,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于是他只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嗯,听起来蛮多的。也难怪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甘愿留在这里做奴婢。”
往常听起来是在夸耀容貌的话语,在此时仿佛都变成了刀锋。
婢女低着头,严重一缩:这少年......难道自己暴露了?!
不对。她拢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冷静。说不定只是试探呢?
于是她只是淡然地回了一个礼,道了一声“公子有事唤我即可”,便离开了房间。
蔺莺时放下茶杯。他能看到那婢女站在屋外的门前,一动不动地站着。
——像一个看守者。
蔺莺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撇了撇嘴:他还想着等到夜色深了之后,出去在孙府里头逛一逛呢。
就不知这位婢女又是哪方的势力。
他喝了一口水。算上那有些图谋不轨的盛少城主,这些被选中的武者们都要在孙府里待上三天。还有那被关在房子里头的人,这个婢女......
少年把自己的头发拽到前面来卷着玩。这孙府还真像是一锅粥,越炖越糊越混乱。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每道菜一些放到自己的碗里,凑近闻了闻。
嗯......
少年从袖袋里摸出一支特制的银簪,轻轻放了放。
没毒。
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恍然大悟:哦,昏睡药。
那放心吃吧。
婢女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她这才看到房间内的灯火熄了。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婢女轻轻地敲了敲门:“公子?公子?”
门内无人应答。
她满意地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白日里那少年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他乌木似的发丝流水一般散落在深色的床被上,安然沉睡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婢女冷笑道:“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她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等候了许久,突然五指成爪,猛然向着少年的面门袭去——
裹挟着破风声,她的手停留在了离少年眼前几寸进的地方。
少年毫无知觉,仍然沉沉地陷在梦境中。他微微张着唇,轻轻地嘟囔了一声“师兄”。
婢女哼了一声,说了声“也不过如此”,先是走到门边,打开门轻轻关上,又立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床上的少年。
少年仍然熟睡着,甚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有些不高兴地嘟着嘴,呢喃的声音像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