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宅师弟下山后 番外篇——by江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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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和风好酒,自然也是个千杯不醉之人。只是今日存了心来套话,不免陪人喝得多了些——他虽然微醺,目光却仍清明。
只是此刻望着少年再次喝完一坛却仍旧面不改色,盛少城主有些坐不住了。
盛和风终于放下酒盏,开门见山道:“——老哥哥回去想了很久,终于想到那花儿到底来自何处。”
“覆云山。”盛和风笑得爽朗,“许久之前我有个兄弟,曾经去覆云城那头收购灵药和奇花。时值山雨,他不免就迷路了——然后就在一处山坡,见到了这种银色枝叶的奇花。”
他从怀中取出那仍然鲜嫩的枝叶,赞叹道:“有如冬日霜雪,山巅停云……更绝的是,它们旁边还有一眼奔流的泉水,滋养着这些美丽的花朵。”
蔺莺时不为所动。见他说完了,少年还敷衍地捧场:“可惜我没见到,太遗憾了。”
盛和风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蔺兄弟……当真不知道么?”
蔺莺时随意点头,便听盛和风轻声道:“可惜了。我看蔺兄弟是覆云城人,本来还想和蔺兄弟……做一些只有覆云城人才能做的生意呢。”
第31章 今天也没有名字
蔺莺时正拿着一只酒杯,闻言指尖略微动了动。
“你知道我是覆云城人?”他好奇地问道。
盛和风微微一笑:“好歹我也是个少城主,不是么?”
少年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你可是摇光城的少城主,什么都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盛和风唇角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副沉痛的神情来。
蔺莺时正夹了一块小炒肉,亲眼目睹了一场精彩的变脸,不由地在心头呱唧呱唧鼓了掌。
于是少年顺着他的表情出声道:“莫非盛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盛少城主借坡下驴,跟着感慨道:“是啊。蔺小兄弟,都说一见如故,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我还没跟你打过,谢谢。
蔺莺时连连点头,一双澄澈的桃花眼像极了清晰可见的湖水,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
盛和风苦笑几声,一手捞起一坛酒,开了封口,仿佛失意一般灌了一大口酒。他动作豪迈,大开的酒坛子有大半的酒从他下巴漏出来,多数都洒在了地上。
少年面带哀愁地看着假意借酒消愁的这位,手上则动作不停地吃着刚端上来的干锅江心鱼。
唔......江心鱼真的很嫩,下次喊师兄来吃。
“盛兄究竟为何难过?”他筷子动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将大半锅鱼吃下肚子,爪子悄悄地摸了摸小肚子,挺直了上身消食,“可是为了你方才说的生意?”
男人看着还剩下半锅青菜的鱼,嘴角抽了抽,苦涩道:“我不如蔺兄弟,身处逆境还食欲绝佳。”
蔺莺时理直气壮地将筷子伸向新上的烤江鲫:“盛兄此话差矣,心情再不好,也要吃饭。”
盛和风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而面前的少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迂回的威胁,仍然自在地吃着满桌的特色菜。他放下酒坛,示意藏匿的暗卫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半晌,盛少城主压低声音:“蔺小兄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顿了顿,缓声道:“蔺兄弟从覆云城来,不知......可听说过一种药泉?”
蔺莺时的筷尖微微一滞,继而接着旁若无人地夹起一只大鸡腿。
盛和风看在心里,暗道:有戏。
蔺莺时慢吞吞地咽下烤鸡腿,一双桃花眼极其纯然:“没听说过啊。”
盛和风也不逼问,只是轻笑一声:“那,蔺小兄弟可知......”
他拎起他们面前小巧玲珑的酒杯:“我方才所说的药泉,若像是这一盏,在外头就能够卖出五金的高价。”
蔺莺时茫然地看向面前的酒杯。
从雪院那儿还没卖这么贵呢。少年懵然地将这个小巧的酒杯上下打量了许久,脑中突然浮现出杨闻之谈生意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商人真可怕。
盛和风继续引诱,声音里充满了蛊惑:“这药泉,可是出自你们覆云城的。”
少年瞳孔微缩。
盛和风作为摇光城城主,自然有他独有的消息渠道。只是他居然能够查到泉水出自覆云城,不得不说他底下有能人。
蔺莺时慢吞吞点了点头:“哦。那又如何?我虽然在覆云城长大,但是并未听说过这种泉水。”
”你要做交易,为何不直接去覆云城找人呢?”
少年随意地抬起头,和摇光城的少城主对视。灯光下,少年的眼神明明灭灭,像极了江上星辰闪烁的模样。
男人笑容微僵,叩了叩桌案叹道:“蔺兄弟,我自然是去过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措辞。
蔺莺时悄悄环顾四周。果不其然,除了外头江风送来的嘻笑声,这原本热闹喧嚣的江心楼内居然安静得有些奇异。少年又倒了杯酒拿在手中,一瞥杯中,身后房梁那处有冰冷的刀光闪过。
有埋伏啊。蔺莺时一饮而尽。看来今天这位盛少城主的要求,他应当是不得不答应了。
少年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家里的泉水怎么就被魔教的人看上了呢……他一边留意着盛和风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思索。还因此吸引来不少山下人……可是师兄不是说,山下人喝多了会出问题么?他们怎么还上赶着来呢?
……想不通。少年苦恼地在心里小声嘟囔,决定把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转告自家师兄。
——反正师兄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解决。无条件崇拜自家师兄的蔺莺时眼神飘忽。
盛和风也在暗暗注意着少年的神情。
在他眼中,这个能够拿出那花枝的少年,一定是有所隐瞒的——曾经与圣教交易的族人说过,圣教的人寻找泉水,就必先寻找这种花——只因这种花只开在药泉边,花色愈白,那么就意味着药泉的药力越大,品质越好,价格越高昂。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淡定吃菜的少年,微微一笑——这人可是秘密颇深啊。他想起属下的报告,把玩了会儿酒杯。
比如……这少年背后的势力,与那圣教有些关联。他提起一坛酒,给两个人面前的空酒杯满上。
只是那所谓的圣教,不过也就是一群草菅人命的家伙罢了。盛和风轻轻敲着酒杯,对着少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孙家牺牲自家嫡女与虎谋皮,必遭报应。那么,将交易渠道从所谓圣教手里抢夺过来的方法……
“蔺兄弟,我在覆云城中曾经见到过贩卖药泉的商人,也得知了这种药泉的神奇药效。”盛和风放下酒坛,眼中带着痛惜,“当今武林中,还未曾能有这般的灵药——不仅能够提升武者功力、还能为武者提供更多的岁月,让一些几乎失传的武学得以找到传承。”
“而这种灵药,价格居然如此高昂,却又几乎为那些寡义无耻的家伙所垄断!”盛少城主突然起身,举起酒杯朝他一敬,浑身上下气势一变,虎目中满是悍然与坚决,“本人不才,愿意和蔺兄弟一同,为药泉开辟另一条交易渠道,利天下武者!”
他眼中含着精光:“实不相瞒,为了寻找合适的人选,本少城主已经辗转多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蔺兄弟这一声愿意了!”
蔺莺时手一抖,刚舀起来的豆腐重新掉到了碗里。
……太行了,这人真的太行了。打着为大家好的名号,还不是看中了他家泉水值钱,想要独占这一份利罢了。
少年脸上仍然是一副微笑的出尘模样,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像极了山中的小仙人,只是内里早就被一阵阵乱窜的小炮仗给炸得一片漆黑。
他微微一抬眼,像是幽兰出水:“盛兄抱负远大,不愧是摇光城的少城主。”
“只是……盛兄就这般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在下?”少年夹完饭桌上最后一道菜的最后一口,严肃地放下筷子直身而坐,暗地里摸了摸吃得滴溜圆的小肚皮,“万一……我当真不知这泉水呢?不怕我将这消息传出去么?”
盛和风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蔺兄弟,我盛某朋友天下,从来都明白一个道理——不能信任者,不为友。”
“而既为友者,若背信弃义,那便……”
他眼中带着一抹狠决,一双精光虎目紧紧地盯着看似不堪一击的少年,嘴角带着淬毒的笑容。
蔺莺时垂下眼,伸手。
瞬间,蔺莺时的身边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悄无声息地将这个包厢围得密不透风,手中的刀剑齐齐指向当中的少年。
蔺莺时叹了口气,缩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地放在桌上,朝着盛和风推了推。
盛和风微微一动。他笑了笑,摆了摆手:“抱歉,蔺兄弟,家父给的暗卫都性急了些,为兄回去后定当好好管教他们。”
他话音刚落,那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暗卫,再次一同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阴影里。
少年慢吞吞地拿起酒杯仰头便喝,借此来抵挡他手指的颤抖。
他的声音似乎被刚才的架势吓到,有些不稳:“盛兄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此行,其实也是奉了家族里的命令,前来开辟一条新路子的。”
盛和风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妙啊!看来蔺兄弟的长辈和为兄想到一处去了!”
他朝着少年举杯,再次一饮而尽,而蔺莺时似乎是有些神思未定,只是呆呆地玩着手中的杯子,眼底带着忧虑:“盛兄,既然已成定局,那在下便据实以告……实不相瞒,族中……原本是想和孙府结盟的。”
——看来这少年武功再好,也不过是个小崽子罢了。盛和风诚恳地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屑。
“无事。蔺小兄弟,幸亏你未去……”他担忧道,“要知道,孙家,可是和圣教关系极为紧密的……”
少年不安地点了点头,捏了捏那个瓶子,嗫嚅道:“……往后,还要多劳烦盛兄在长城这边照拂了。”
盛和风慎重道:“一定。”
一定个鬼鬼。
少年暗暗往下一坛酒里下了点巴豆粉,一脸不安地再次为对方斟酒。
天枢城。
龙华奕一脸凝重地看着杨闻之的手,里头有一枚铜钱。
“我猜正面。”他缓缓道。
裴兰秋:“背。”
杨闻之咔哒一声打开折扇,十分不忍地遮住了脸:“你们真的确定了?谁对谁就扮辛小姐回孙府?”
龙华奕:“呵。我当初卧底查抄赌场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是赌对过的!”
辛澜慢吞吞地举起了手:“五爷,说话不能说太满……”
辛雨竹则挑着胭脂水粉,跃跃欲试。
裴兰秋示意杨闻之摊开手,龙华奕则出手若疾风。两个老搭档有来有往地交手几回,只一个不会武功的杨大公子夹在里头受罪。
一旁的翠竹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抢了自家公子手中的铜钱。
刻着字的正面明晃晃地朝着两人,龙华奕背后一凉。
辛雨竹捧着一堆胭脂水粉,提着裙摆乐呵呵赶来:“五爷,您这边请。”
龙华奕沉默了会儿:“能换个吗?”
裴兰秋也沉默了会儿:“这里还有人会轻功吗?”
五皇子殿下继续沉默了会儿。
第32章 复健复健
“快!往那边搜!”
一群身着城主府制服的侍卫急冲冲地提着刀,往城门处奔去。他们手中提刀,气势汹汹地穿过闹市区。
“这都是怎么了?”
卖灯笼的摊主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灯笼摊子,瞥了眼那些行色匆匆的侍卫们,不由得出声嘟囔着:“这般佳节,横冲直撞的也不怕撞到人么......”
一旁卖炸丸子的小贩敲了敲他的肩膀:“兄弟,你小声些......那些侍卫估计是在执行城主大人的命令呢。”
老板揉了揉那张胖乎乎的脸,揣着袖子一脸哀愁:“唉,确实啊,城主大人的命令自然是事急从权了......就是我今日眼拙,没选好摊位罢了。”
他心疼地将那几个挂在外头的灯笼收好,小心地将它们被撞歪的竹篾子一根根扭好,又自然而然地查看了一番灯笼的内芯,确认完好无损。
“嗨,照我说兄弟,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你那些宝贝疙瘩放好吧?”小贩麻利地将一碗圆滚滚的炸丸子递给客人,回头小声道,“我听说啊,孙家最近摊上大事儿啦!”
胖乎乎的灯笼铺老板眨了眨那双纯良的小眼睛,挠了挠肉乎乎的下巴迷茫道:“这是出啥事儿啦?孙家最近不是在招女婿么,我昨儿个还去讨了捧喜糖呢。”
小贩摆摆手,神神秘秘地示意他凑过来:“要我说啊,虽然他们家素有慈善人家之名,但是城中不都传着么?他们家的女眷几乎都没活过那般个岁数的......这回嫁人啊,可不得弄个大阵仗出来!”
老板恍然大悟,拍了拍小贩的肩膀:“然后呢?”
他憨厚老实的脸上真诚无比,完全让人提不起戒心,反而让人更有了倾吐的欲望。
小贩果不其然,顺着他的话,得意洋洋地给人讲着自己得知的消息:“我跟你说啊兄弟,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去......我家附近有个老婆子,他们家有女儿在孙府伺候。据说啊,他们家大小姐已经一年多没出门了。据说是......据说是病了,不能见风!”
“嗨呀,要我说,这病必然可怕得很!”小贩拍着胸脯跟人保证,“要不然,孙家那样的富豪之家,又是在江湖上都排得上名号的,放着这么多城主家的公子不嫁,反而要搞什么比武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