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by首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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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军医语速很快地说,“陛下昨天晚上刚刚从深度昏迷中醒来,那时候我们正在接他小腿的骨头,他得知日期以后执意要先和大祭司通话,我只能服从命令。现在是在开胸腔,不可能通话的。”
“出征归来,伤得最重的居然是皇帝,这叫什么事!我只恨当时不是肉搏近战!”能力是体能强化的军官懊恼地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
军医摇头道:“陛下的死命令,落地时要让全体帝国人民看到他像正常人一样自己走下军舰。所以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给他手术,至少把所有碎掉的和折断错位的骨头都先接上,不然他的快速修复能力也用不上……你知道的,要不是陛下以他的神力一人消化了大部分攻击,我们早就被联邦的飞船炮轰成渣,全体葬身在境外宇宙中了。我们当时帮不上忙,现在一定要全力治好陛下。”
“好吧。那我们先想办法稳住大祭司,等这台手术一结束,你马上向陛下汇报这个情况,看他的指令。”军官只能这样说道。
两人匆匆地商定了对策,又分头去忙碌起来。
一周转瞬即过,期间修接到了阿尔弗雷德很多的文字消息,进行过两次语音通话,但是没有视讯。
这让他越发的不安,到了出征的军团在主行星发降落的那一天,尽管阿尔弗雷德承诺会第一站就回到圣白塔,但修还是执意去了现场。
他必须第一时间亲眼确认阿尔弗雷德的安危才能彻底放心。
皇帝带领着出征军团返回主行星的这一天 ,大祭司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由仆人推着轮椅到达现场的,明明天气适宜,他却似乎极其怕冷,厚厚的衣物和毛毯堆叠在他身上,叫人看不清他的身形。
大祭司看上去病得不轻,这可不利于树立民众的信心。好在由于严苛的形象保护法,不会有任何镜头对准这群贵族,他们停留的位置也很难被围观的群众看清。
许多有意无意的目光不停扫过修,这个在皇帝不在的日子里一手把持着主行星的男人。
短短的两个多月,主行星波涛汹涌,险象环生,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从中斡旋,多面操纵,大约此刻的帝国早已易主,年轻的小皇帝就算全胜归来,恐怕也没有好下场,更不要提现在这恢宏的全民相迎的场面了。
修坦然地坐在那里任人打量,直到前方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年轻的皇帝身着一身飒爽军装,在众位军官的簇拥下阔步往这边走来。他金发,金眸,高大而挺拔,威严又自若地向远方他的子民们挥手示意。
恒星的光辉照耀在他身上,却不及他燃烧着的金眸耀眼夺目。
自开国大帝起,历代的帝王都被比作恒星,真正如恒星般光耀帝国的却没有几个。可是何其的幸运啊!在纪元更替之时,在危机到来的现在,他们年轻的皇帝带领他们打赢了最重要的一役,比恒星更加坚定可靠!
到场来迎接他的王公重臣无一不敛目垂首以示顺服。无论手握怎样的权柄,无论身怀怎样高等的基因能力,此刻他们都感觉到了灼烧——被迎面走来的年轻皇帝的光芒灼烧。
阿尔弗雷德没有理会迎上来的内阁大臣,无视了两位向他恭贺胜利的亲王,径直走向了修,在一阵压抑的惊呼声中单膝跪了下来。
“我胜利了。神明将见证我兑现诺言——”他说,执起修的手,在手背落下一个亲吻,“我请求你与我结合,共我荣光。”
星辰璀璨,共我荣光。
第七十二章 两个
早在阿尔弗雷德出世之前,修就知道,自己是为弟弟或者妹妹而生的。
而阿尔弗雷德的母亲——那时候修以为也是自己的母亲——以她自己的死亡,给年幼的修留下了无可撼动的深深烙印,令他在此后的人生中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坚定执行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
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修知道,当他被从必死绝境中救回,当他同意跟随阿尔弗雷德回到主行星,回到这世俗世界,当他决定留下腹中的血肉,为阿尔弗雷德延续后嗣,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到阿尔弗雷德的期盼了——阿尔弗雷德曾说,希望他“为自己而活”。
他仍旧在为阿尔弗雷德而活。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全面沦陷,心甘情愿。
所以当阿尔弗雷德在万众瞩目之下,光芒万丈地归来时,修只是在一旁心满意足地旁观着。阿尔弗雷德此刻身披的荣光,是修耗费了一生全部心血为他筹谋而来的,而修从未想过,阿尔弗雷德当众单膝跪下,亲口请求他,共此荣光。
皇帝的荣光是至高无上的,独一无二的。整整一个世纪以来,没有任何一任皇帝说出过这样的话。
这实在太过隆重郑重,以至于没有多少人能反应过来这是在求婚,毕竟这听上去简直像是政变。
“好。”修在一众惊异的目光中紧紧反握住阿尔弗雷德的手,他的眼眶有点红了,但是声音平稳,“我答应。神明将见证我的允诺。”
为什么不呢?
在他已经死过一次之后,在他几乎以为阿尔弗雷德死去之后,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阿尔弗雷德得到了答案,再次低头亲吻修的手背,以示自己的忠诚。
这绝不合任何礼仪或规矩,但是无人敢出言不逊。
尽管轮椅可以由本人自己控制,但阿尔弗雷德仍然亲自推着修的轮椅离开了星船港。
这一天,所有人都看到,大祭司虚弱而消瘦,以至于无法行走,极度畏寒,但他坦然自若地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由皇帝亲自为他推动轮椅。
只要他稍稍偏头,那位年轻高大、战无不胜的皇帝便会体贴地俯下身子听他说话,与他交换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私语。
他们是如此的强烈反差,但这画面又如此奇异的和谐。
“就送到这里,大家散了吧。”阿尔弗雷德推着修的轮椅,停在皇室座驾前,“明天的内阁会议希望不要有人迟到。”
普通人经历了星际旅行尚且还要修整几天,而他刚刚大战归来,却能立即投身政务,所有人都暗自心惊,对这位小皇帝的强悍身体素质有了更新的认知。
所以,当阿尔弗雷德明目张胆地吩咐司机“去圣白塔”而不是回圣金宫时,也无人敢置喙一个字。
“伤哪里了?”座驾刚一驶离星船港,修就焦急地问,“让我看看。”
“不怎么严重……小腿骨折了。”
阿尔弗雷德终于没再推脱着不回答,撩起了一点自己的裤脚,露出一截小腿给修看。
那上面有长长的疤痕,狰狞新鲜,一看就知道是刚动过手术的痕迹。
修一见那伤疤,心都揪成了一团——阿尔弗雷德从小就养得很精细,虽然前两年吃了些苦,但更多是精神上,而不是肉体上。他曾经捅了自己一刀,让修大受刺激,更何况这次骨头都折断了!
“这还叫不严重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修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摸阿尔弗雷德的小腿,被阿尔弗雷德一把扶住了。
“哥哥,当心,行驶途中不要做这种危险动作。再说,你现在弯得下腰吗?”他打趣地说,放下了自己的裤子,把那狰狞的伤痕重新掩住。
修现在弯腰确实有点困难,但他完全没有被转移注意力,执着地继续问道:“怎么伤的?”
“双方交火的时候船身颠簸太严重,摔伤的。”阿尔弗雷德摸了摸鼻子,“哥哥,你怎么就盯着我丢脸的事问啊,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赢的?”
修沉默不语,盯着阿尔弗雷德的小腿看,那目光似乎正在穿透裤子瞪着里面的伤处。
“你保证过不受伤。”
“……我当时承诺的好像是‘尽最大努力’。”
“那你尽力不受伤了吗?”
阿尔弗雷德讨饶一般地说:“那这是摔的,我有什么办法嘛。”
是摔的吗?
修本来想这样反问,但他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却没有问出口。
算了……这像是在质疑他说谎,阿尔弗雷德刚刚回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再说,阿尔弗雷德受了伤,他心疼得不得了,完全舍不得在今天质问。
“哥哥。”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驾驶室,确认那里已经升起挡板,磨磨蹭蹭地挨近了修,“哥哥我想……”
“你不想。”修说。
阿尔弗雷德目瞪口呆:“我还没有说想干什么!”
“这是在路上。”修警告地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如果不是耳朵有点红,这一眼大概很有气势,“回去再摸。”
阿尔弗雷德垂头丧气,只能心痒难耐地隔着厚厚的衣服看修的肚子。
“哥哥,它每天都会动吗?”
“最近是的。”
“那不是很辛苦?”阿尔弗雷德握住修的手,“你明显瘦了……”
修垂下眸,轻声说:“你不回来,我吃不下东西。”
他少见地展露出了弱势姿态,阿尔弗雷德心头一震,伸出长臂揽住了修。
修顺服地靠在了阿尔弗雷德怀中,闭上眼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回到了归宿。
“我回来了。”阿尔弗雷德温柔地拥着他,“别害怕。”
修用鼻音回应了他,连日的休息不好,让他此时在温暖怀抱中有点昏昏欲睡。他呢喃着说道:“阿尔弗雷德……”
“给你生两个好不好?”
阿尔弗雷德的身体僵了一瞬,他被“给你生”这样的字眼刺激到了,努力平复了一下才说道:“不要。”
“不要?”修有些意外,刚才的瞌睡一下子没了。
“怀孕太辛苦了。”阿尔弗雷德说,“我们就生这一个,再也不生了。”
修眨了眨眼,说道:“两个孩子你还可以挑一个立皇储,就一个那可没得挑。”
“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皇储。”阿尔弗雷德坚决地说,“就生一个。”
“……你确定,你不想要两个?”
“确定。”
“只要一个?”
修忍不住露出一点微笑来。
“那怎么办?”他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凑近阿尔弗雷德耳边轻声说,“医生说这里面有两个。”
第七十三章 互动
“嗯?”阿尔弗雷德有点迷惑,“什么里面,什么两个?”
修却不再回答了,只是温柔地抚了抚他有些长的鬓角。
“最近太忙,你都没空理发,明天我给你约个造型师过来。”
“好的,随你。”阿尔弗雷德敷衍地应着,“刚才你说什么两个?”
修扭过头去看窗外,仿佛没听见他在问话。
“两个?医生说……两个?”阿尔弗雷德自言自语地说,慢慢地反应过来——或者说,他的潜意识早就反应过来了,但是一时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反复追着修确认。
狂喜和担忧同时冲上了他的大脑。
“真的吗?!可是,我是说,什么时候……”阿尔弗雷德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那你岂不是要更辛苦,我……医生什么时候说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不准他们告诉你。”修微笑地说,“我想当面亲自告诉你。”
而如果他不回来,他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阿尔弗雷德一直知道,埋藏在修沉稳的性格之下,有一种偏执和疯狂。他曾经多有体会,如今又窥见了一角,阿尔弗雷德感到一阵战栗后怕,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怜惜,以及……一种隐秘的兴奋。
只为他一个人而起的偏执,只为他一个人而生的疯狂。
修是他的,彻底的。
阿尔弗雷德倾身过去,伸手握住修的下巴,和他接了一个吻。
这姿势可不太尊重,不过修没有抗议,安静地任由阿尔弗雷德强势地撬开他的唇齿,攻城略地。
良久,阿尔弗雷德才放开他。
“生气了?”修问。
“没有。”阿尔弗雷德没什么说服力地否认道。
修看上去很淡定,尽管他的唇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看上去过分红润了。阿尔弗雷德思绪混乱地坐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说话了。
“可是我只取好了一个名字。”
修忍不住笑了:“你想了这么久,就在烦恼这个?你取好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卡洛琳。”阿尔弗雷德说,“就叫她卡洛琳。”
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卡洛琳女帝。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
“已经好几代没出过女帝了,这几代皇帝的长子都不是女儿,我觉得我的孩子很可能就是。”阿尔弗雷德憧憬地说,“从概率上来说也该出一个了。”
“每一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是独立事件,怎么能这么算概率……”修本来噙着一点轻松的笑意,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微微蹙眉,“你提醒我了,还要再给你安排一些家庭教师。你太早被拉出校园参加政治斗争了。”
“哥哥!”阿尔弗雷德睁大了眼睛,“我当然知道那是概率学上的独立事件,我只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修不容反驳地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阿尔弗雷德顿时蔫了,小声嘟囔着表示不满,修怀着孕,他不敢公然和他争执,怕惹他生气。
不过,就算修没有怀孕,他也不敢反抗修给他安排的学习计划,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