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by首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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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忽然愣住了。
当他看到一个年轻人也许可以实现梦想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会变得更有用。
阿尔弗雷德慢慢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抬眼寻找修的位置。
修的目光也正定在梅的身上。
他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实际上有些烦躁。要知道,阿尔弗雷德从小到大的交际圈都是被他严格筛选过的,就连朋友都是精挑细选,更不要提这种特殊关系的朋友了。
就他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女孩是个平民,没有基因能力,一直都在第二悬臂上学,从未去过几个主行星。无论出身、眼界还是能力,她都不是上佳人选。
阿尔弗雷德从未恋爱过,修本来以为这是美好的初恋,但今天他改变了想法。
这个宴会,阿尔弗雷德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女伴,那位女士是后来低调地单独入场。并且阿尔弗雷德在这宴会上大放异彩,却没有哪怕一次将这位女士介绍给别人。
修了解阿尔弗雷德,如果是能让他不顾身份的热烈爱情,他绝不会这样行事。
很有可能,修神色暗沉地想,只是床伴罢了……这就更麻烦了。
拜当今陛下所赐,如今大众对于皇室的私生活本就有不好的印象,如果阿尔弗雷德爆出这样的新闻,对他的形象绝对是一大打击。
修正想着,忽然瞥见阿尔弗雷德朝外走去。
阿尔弗雷德走到无人处,接起了通讯。
“晚上好,陛下。”他笑道,“接到您的私人通讯可真让我诚惶诚恐,即便身为您的儿子,我也是头一遭呢。”
他的掌机里,当今帝国最尊贵的那个人出声道:“我的通讯官给你发了信,你没看见吗?”
“恢复我公爵头衔,要我发表声明说这两年的一切都是皇室安排?我看见了啊。”他说,“但是陛下,我为什么要发表这样的声明呢?诚实是可贵的品格不是吗?事实明明是您当年没听我解释就给我定了罪,而不是为了不引起恐慌暂时让我受些委屈啊。”
掌机中传出了两声粗重的喘息,而后皇帝道:“说吧,你要什么。”
阿尔弗雷德笑道:“我和陛下没说过几句话,没想到陛下是这么直接的人,那我也直说了。公爵不够,我要亲王的尊位头衔,还有,皇家军团的指挥权。”
“那是皇储才有的特权。”皇帝冷冷道。
“我知道。”阿尔弗雷德道。
皇帝道:“你知道就好,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你不发声明我就没法给事情定性了吗?”
“也对,我的声明只是让您的准备好的解释听起来可信一点,但其实最终怎么解释这件事,还是在您,不在我,我说与不说,不是那么要紧。”阿尔弗雷德忽然话锋一转,又说,“对了,您说巧不巧,大元帅的嫡长子,大祭司的嫡长子,还有您的嫡长子,现在都聚到雪礼星上了。我这会儿正在宴会上呢,刚才雪礼星的治安总局局长才来找我喝酒,说边境苦寒,治安也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刚刚还叮嘱他呢,最近务必要加强治安管理,别让贵客们出什么闪失。”
“你疯了?”皇帝低声吼道。
“暂时还没有。”阿尔弗雷德笑道,“但我要是拿不到我想要的补偿,可能真要疯了,毕竟这两年可不太好过。好了,您考虑考虑,我们以后再联系。”
修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不对起来,现在居然出现了一看就是做桃色生意的场所。
阿尔弗雷德特意从宴会上出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跑来这种地方。
修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控制不住地又打了一个寒颤,转身往回走。
他身上的皇太子礼服和这里太过格格不入,两个醉酒的客人正要往一家店里去,一眼就看到了他。
普通人哪里认得出什么皇家礼服,只看到这华贵衣服的将腰线一收,愈发衬得这面容姣好的男人气质卓然不同。
“这是客人还是……”一个人朝另一个暧昧地说,“服务员啊?”
另一个说:“看着像外地人,八成是游客。”
修听见了他们的议论,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自顾往回走。
这礼服是主星的冬季礼服,根本不适合在雪礼星这种气候极端的星球上穿。即便是在宴会厅里,修也觉得非常冷了,不过是为了体面强撑着,如今到了室外,更是冷得他根本撑不住了。
两个客人正要进店,忽然听见有人倒在了雪地里。
阿尔弗雷德回到宴会上,第一个发现就是修不见了。
他本来正要去找修的麻烦,皇帝的通讯忽然打进来,他出去接了个通讯的功夫,回来就找不见人了。
他环视了一圈会场,奥斯汀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刚才我看见太子跟着你出去了。怎么了,没事吧?”
阿尔弗雷德皱眉道:“太子跟着我出去的?”
反侦察是他念军校时就学过的课程,这两年又刻意接受了训练,他很确定,刚才他和皇帝说话没有人在附近跟踪偷听。
他想了想,让奥斯汀盯着会场,自己再次从后门出去了。
这个大酒店宴会厅后门的路有分叉,既然修没跟着他,必然是误走了另一条,而另一条路走下去两条街,就是雪礼星著名的红灯区。
走到红灯区总该发现自己走错路了,就算折返,也该已经回了宴会厅了,可是修到现在都没有踪影……
阿尔弗雷德的脑子有点乱,总觉得这个意外的插曲让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最近的两年里,他已经很少有这样无法掌控的糟糕感觉了。
他没有停下来仔细思考清楚利弊再行动,只是凭直觉奔跑起来。
第十三章 滚烫
阿尔弗雷德转过一个弯,一眼就看到了修。
皇太子的礼服还在他身上,但他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而是被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惯常微微矜持抬起的俊美面孔如今深深埋着,因为他的头无力地低垂,露出一段皓白纤细的脖颈。
有那么一瞬间,阿尔弗雷德甚至觉得他如皇帝所说的“疯了”,这是他幻想出来的场景。
从他记事起,修一直都是沉稳镇定的,高高在上的,不可攀折的。在他未成年的十九年里,修从来都是最强大的靠山,在他成年的两年里,修则是最可怕的敌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修,失去了意识任人摆弄,看上去那样无力无助。
阿尔弗雷德感觉到被深深地冒犯了。
整整两年多,几百个日日夜夜,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修,想着要怎么向他复仇,怎么夺走他的荣光,怎么将他踩在脚下,击碎他的永远镇定面具,击碎他的骄傲矜贵,欣赏他的脆弱无助。
可他日思梦想,求而不得的这脆弱无助的姿态,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呈现在了不相干的人面前?
这合该是他的战利品!
两个醉酒的客人架着修,正往店里走去,其中一人忽然被从背后重重拍了一下肩。
他刚一回头,连人都没看清,腹部突然炸裂般剧痛。
“啊啊啊!”
对方出拳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蜷缩倒在地上惨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被打了。
他的同伴本就醉着酒,迟缓地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只觉得肩上一轻,原本他架着的人被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拉走了。
阿尔弗雷德一手把人抢回自己怀里,感觉到修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力气微弱地伏在他怀里颤抖着,他一想到刚才他也在别人的肩头这样颤抖不止,心中的火气节节攀升,用另一只手一把攥住了还站着的人的衣领。
“你们准备把他带到哪去?”
醉汉懵然地指着身后的店道:“就这里啊!不对,你谁啊?你怎么打人?”
他身后是一家桃色场所。
“你他妈——”阿尔弗雷德不能克制地爆出了半句粗口,眼眸颜色已经隐隐开始转为金黄,他深呼吸了一次,压下快要爆发的基因能力,语气森然地问道:“你们把他怎么了?喂了什么?”
“什么喂了什么?我们没有啊——”
“——是低温症!”倒在地上的男人因为疼痛反而醒了酒,高喊道,“低温症!倒在雪地里会死的,每年低温症都要死几个游客!我们好心救他起来,想说扶他就近进房子里缓一缓,你……你,哎哟,疼死我了,我要报警!报警!”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阿尔弗雷德冷静下来,伸手贴在修的脖子上感受他的脉搏。
心速变缓,呼吸变浅,皮肤冰凉,时不时寒颤,意识部分丧失,确实是低温症前兆。
低温症持续下去会致死,他立即扔下一句“对不起了兄弟,一会儿有人过来赔你钱”,然后打横抱起修,冲进了身后的店里。
“低温症前兆。”阿尔弗雷德在迎上来的接待开口之前就快速道,“给我开一间房,要小,温度调高。不要声张,我给你三倍——不,十倍的房钱,你只要把嘴闭紧,我走的时候会再给你十倍的小费,明白吗?”
侍者本来看到这个架势正要问问怎么回事,听了这话非常识趣地说:“明白明白,我没见过您们二位。”
这种灰色行业的从业人员本来就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收了钱,很快阿尔弗雷德要的房间就准备好了。
怕升温太慢,他特意要了最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小介于双人床和单人床之间的小床,连把椅子都没有,更没有桌子,家具简洁得直奔主题。
阿尔弗雷德一边把被子往修身上盖,一边寻着空隙播出去通讯。
“喂?奥……”他看了一眼意识微弱的修,顿了顿,没有叫出奥斯汀的名字,“你现在马上过来,地址发你了,门口有两个醉汉,刚才有点误会我打了其中一个。对,是误会,他们要多少你给多少。处理完你马上回宴会,就说太子不胜酒力,我和太子先走了。”
温度已经上来了,尽管阿尔弗雷德要求调高温度,但雪礼星的高温连宜居星球的常温都达不到,修的脸色惨白,寒颤也没有止住。
眼看他没能好转,阿尔弗雷德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颈侧,道:“别死,我现在给你叫医生。”
他正要联系,听到“医生”两个字的修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抓住了阿尔弗雷德的礼服袖口。
他好像是被催眠的人被什么特定的词语叫醒了一样,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颤抖着说:“不,不行……不能,叫医生……”
阿尔弗雷德任由他虚虚攥着,也不挣脱,只是镇定地说:“不会抽血。”
修仍然固执地喃喃重复:“不能叫医生,不能……”
“听着。”阿尔弗雷德反握住了修的手腕。和修的虚软无力不同,他以不容许挣脱的绝对压制的力量紧紧攥住了修的手腕,俯下身在修耳边低声嘲弄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敢见医生。不过今天你可以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打算让你基因中的小秘密公之于众。”
修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英明,他的呼吸心跳都放轻放缓,思维迟滞,只是不断地重复那一句话——“不能叫医生”。
他的意识更差了,再这么下去,恐怕撑不到医生过来。
阿尔弗雷德做了决断,三两下把自己的礼服和内衬全脱了,露出一身流畅的强健肌肉。
他的眸子成了璀璨的金色,那金色在他眼眸中璀璨跳动,像是燃烧,而他周身空气也缓慢灼热起来。
阿尔弗雷德扯了几下修的礼服,发现在对方失去意识没法配合的情况下很难脱,干脆不耐烦地直接撕开了。
修有些清瘦,阿尔弗雷德以前从未意识到过这一点,当了近二十年的亲密兄弟,算得上一起长大的,这居然是他第一次见到修的裸体。
但此刻实在无暇去欣赏谁的身材,他自己坐到了床上,把修抱到自己身上,用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保温。
冰凉的皮肤贴上了滚烫的胸膛。
修颤抖了一下,无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这滚烫的躯体,尽一切可能和他贴得更紧。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看他,发现修正以一种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的姿态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从他修长的脖颈移到他白洁瘦削的肩头,那纤细的骨骼线条向下没入在被子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阿尔弗雷德握住了修的脖颈,这是个致命的动作,但修丝毫没有挣扎,反而依偎得更紧了些——在黄金瞳的刻意影响下,阿尔弗雷德的手掌也是灼烫的。
这几乎是一种鼓励,阿尔弗雷德一路向下,揉捏了对方的肩头,然后又一寸寸抚过节节分明的脊椎。
高不可攀的皇太子,威严自持的长兄,如今如同折翼的鸟一样,只能蜷缩在他怀里任他放肆。
不得不说,阿尔弗雷德幻想过许多次皇太子被自己斗败后的狼狈模样,也幻想过自己大权在握之后,怎么整治修。是下狱,流放,还是在宗族面前当众斥责?但无论他幻想了多少次,确实没有想过这种场景……
阿尔弗雷德的喉头动了动,黄金瞳似乎烧得更烈了。
为什么不呢?就该是这样……他想,这是他的战利品,他怎么处置都行。现在还不是,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把他越飘越远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
修的苍白脸庞有了点血色,他微微睁开了眼睛,轻声唤道:“阿尔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