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和他的魔道猫崽——by提灯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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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弟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面前。
他弹了弹腰间的匕首,指甲与其碰撞出泉水般清脆萦回的声响,悦耳极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眉目悠懒地问道。
弟子们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不知。
郁承期眯眸勾了勾唇,心情看起来甚是愉悦:“是本尊的师尊送的,好看吗?”
“嗡”地一声铮鸣脆响。
他将匕首拔了出来。
寒光凛凛,刀面的纹路凌厉而锋锐,一瞬间甚至刺得人睁不开眼。
几个弟子紧张地点点头。
“啧。”郁承期对他们僵硬地反应甚是不满。
敷衍了事,呆若木鸡,没意思。
他面露不耐,极度喜怒无常的一摆手:“滚吧。”
“……”
弟子们不明所以,灰溜溜地走了。
郁承期也正要转身离开,这时背后忽然传来脚步,有人突然惊诧地叫住他:“郁承期?你怎么……”
来的是楚也和两个小师弟。
郁承期一眼扫过去。
楚也看上去变化不大,只是随着年纪增长,反而英挺了几分。
倒是安逾和安策两个小师弟,如今一转眼已经从小孩子长成了少年人,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眉眼端正,相貌俊朗,脸颊还稍微有点婴儿肥,不失小时候的可爱。
若不是他们和楚也走在一起,郁承期都险些没认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
安逾和安策的眼疾好了。
当年经棠将魔核植入他们体内时,他们还没出生,尚且还在娘胎里,因此那魔核对他们的影响极大,导致他们生下来就残了一只眼。
而如今,魔核消除,他们的眼睛也就好了。
楚也见到郁承期出现在这,不免惊了一瞬,随即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如今让清殿的弟子们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昔日打打骂骂的两个人,现在见了面竟是一时没话可说。
楚也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静默了半晌。
良久,面色纠杂,终于艰难地开了口道:“……你方才,在勒索这里的弟子?”
郁承期:“……”
楚也视线下移,盯着他手里的短匕:“不然你拿着它做什么?”
“……”
郁承期冷笑了声。
拿着短匕走上前,拎住他的衣襟揍了一顿。
……
楚也如今根本招架不住他的修为,最终闹了个鼻青脸肿,被迫无奈,请郁承期下山吃了顿饭。
顺道带上了两个小师弟一起。
他们在饭桌上聊了些有的没的。
楚也贪酒,这天晚上又喝了不少,倒是两个小师弟依旧乖乖巧巧的,话比小时候多了一些,劝着楚也不要喝那么多,否则被师尊发现了,说不定要责罚。
最后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不巧,竟是在宗门口碰见了韩城和宋玥儿。
楚也喝得醉醺醺的,走都走不稳,踉踉跄跄的跌到他们俩中间,被韩城架起来,问道:“你们俩,深更半夜的……怎么在这啊?”
“我们昨日接了任务,这不连夜刚赶回来。”宋玥儿嫌他身上酒气太重,嫌弃地掐着鼻子,躲远了些。
宗门前的光线很暗,她目光一瞥,这才看到郁承期。
惊道:“郁、郁师兄?!不对……尊,尊上?”
她有些别扭,如今已是不知该怎么称呼郁承期了。
郁承期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们两个,并没说话。
黑沉沉的天色下,郁承期的脸被笼罩在了黑暗里,一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宋玥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看到他腰间挂着什么东西,泛着莹莹寒光,煞是夺目。
她不认得匕首寒溯,却认得刀柄上的那枚极品宝石,忍不住道:“……这不是封瑜仙尊前阵子得来的天材地宝吗?怎么会在这里?”
提起这个,郁承期倏忽感到愉悦,脸色都好了些许。
他挑了挑眉道:“不错,就是从封瑜仙尊那里得来的。你想见识见识?”
说着,他将寒溯摘了下来。
宋玥儿只顾着吃惊,全然没注意到他脸上傲慢的炫耀之色,细看了看,讶然道:“这难道是师尊拖封瑜仙尊炼造的那把‘寒溯’?!材质可贵重了呢!”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郁承期心情更好了。
嗤地笑了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宋玥儿道:“师尊跟我提过几句……不过,它怎么在你这里?”
郁承期将寒溯拿回来,不准他们再看了。
慵懒道:“是师尊送的。”
“师尊送你了?!”宋玥儿再次震惊,他和师尊的关系何时又这么好了?
“是呀。”郁承期眯眸笑了笑,添油加醋道,“师尊说要补偿我生辰贺礼,他觉得以前送的东西太一般,所以这次特地挑了个很贵的给我。”
“原来如此……啧啧,师尊果真大手笔。”楚也醉气冲天,不知所谓地感叹,满身的重量都倒在了韩城身上。
宋玥儿却是撇了撇嘴,疑惑地瞧着郁承期:“这有什么?难道师尊以前送的不好吗?”
“自然不是。”郁承期眉角微挑,“师尊送什么都好,但本尊喜欢这个最好的。”
宋玥儿一瞬间有些来气。
她本来不想与郁承期起争执,但她脾气太直,觉得郁承期这话没良心极了,不禁替师尊感到气愤,忍不住小声咕哝了句:“好在哪里了?花钱买来的,能和师尊亲手做的相比吗……”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郁承期耳聪目明,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蓦地一滞。
“你说什么?”
宋玥儿以为他要发火,赶紧摇头:“没什么。”
郁承期一把拽住她,质问道:“说清楚!你说什么是师尊亲手做的?我之前的生辰贺礼??”
宋玥儿闻言蓦地瞪大眼眸。
同样倍感惊讶:“你不知道?!”
郁承期:“……”
被蒙在鼓里的不止郁承期一个,其他弟子闻言也俱是感到震惊。
楚也愕然地嚷嚷道:“什么贺礼?我也不知道啊!小师弟,你们知道这事?”
安策茫然眨眼:“不知。”
安逾:“我也不知。”
韩城没说话,但同样将疑惑地目光投向了宋玥儿。
宋玥儿目光扫视了一圈,惊道:“你们都不知道?!”
她忍不住将实情透露出来:“郁师兄的生辰贺礼,一直都与我们的不同,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谁会注意这个啊……”楚也疑道,“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玥儿道:“是师尊亲口告诉我的啊。”
“当初我见过师尊给郁师兄的贺礼,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也以为郁师兄的贺礼看起来比我们的差一些,为此我还特意询问过师尊……原本,师尊那时不愿与我透露,是我问了许多次,他才告诉我的。”
郁承期有些发怔。
宋玥儿抿了抿嘴,有些为师尊鸣不平的意思,瞥了郁承期一眼,继续道:“要知道师尊根本就不擅长炼器,所以做出东西自然外表差了一些。但之前有一年,他为了给郁师兄做法器,甚至烫伤了手,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
“师尊那么用心,又不忍让旁人知道,对你们只说是任务时伤到的……所以这么贵重的贺礼,难道比不上千百两银子买来的东西吗?”
宋玥儿说着说着,称谓不小心又变成了“郁师兄”。
她身为女子,心思一直比这些师兄弟们细腻许多。像贺礼这么小的事,其他人平时根本没有注意过,她却观察得一清二楚,甚至还特意去问过。
只是她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郁承期竟还不知道这件事!
郁承期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韩城忍不住问道:“可师尊为何要……亲手做贺礼给他?”
宋玥儿面露纠结:“这我也不大清楚,我只记得师尊当时说,这是郁师兄自己要求的。”
“……”
这话倏忽勾起了郁承期的记忆。
郁承期眸中一沉,蓦地想起来。
他好像……是真的这么说过。
当初他刚拜在顾怀曲门下不久,总会有意无意的与顾怀曲亲近,偶尔也会想法设法的黏着顾怀曲。
那年在他生辰之际,顾怀曲曾问过他想要什么。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吟吟地说……弟子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所以,师尊愿意亲手做点什么给我吗?
……可他那时是随口一说,因此后来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收到的法器竟会是顾怀曲亲手做的。
他其实根本没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所想的“亲手做点什么”,原本只是一顿饭,一件工艺品,或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出来的小玩意。
他的师尊那么忙,如此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他怎会料到,顾怀曲居然愿意为了他随口的一句话,去做最不擅长的炼器。
而且尽管顾怀曲炼出来的法器称不上是极品或上品,但起码也是中规中矩……顾怀曲手那么笨,又从未有过炼器的经验,郁承期难以想象,在做成那件贺礼之前,顾怀曲又费了多少时间与精力,失败了多少次……
顾怀曲好像总是这样。
从头到尾,总是在假装无关于己,不肯把心意告诉任何人。
哪怕到了如今,他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郁承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晦暗难明的眼眸垂了垂,手指按在短匕上,轻轻摩挲着。
他的师尊……
可真是……
第82章 本尊表白
这个时辰,难得让清殿还灯火通明。
因为这些日郁承期的到来,山海极巅的长老们忙碌了不少,一边是要彻查鬼界这些年来的阴谋,一边又要因为与魔界和解之事,尽快商讨出个结果。
而顾怀曲如今已经坐实了仙主的身份,更加忙碌。
这些天各宗的密函多如牛毛,不停的送到顾怀曲案前。因为仙魔两界的恩怨太多,各宗的担忧与顾虑也各不相同,因此总要百般询问,向顾怀曲求个定夺。
顾怀曲与宗中的诸位长老们忙得废寝忘食。一夜之间,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刚刚接手宗中重任的时候,顾怀曲整日伏在案前,连睡觉都成了很奢侈的事。
所以当郁承期找来的时候,他便发现让清殿的烛火还亮着。
顾怀曲还没睡。
郁承期站在门外,规规矩矩地敲门。
“师尊?”
殿内没人回应,郁承期以为天色太晚了,顾怀曲不想理他,索性便隔着殿门对顾怀曲道:“师尊,你睡了吗?弟子有话想对你说,若是你不想见我,弟子就在这里说了,师尊听听就好。”
郁承期半倚着门,不管里面有没有人理他,缓缓说道:“其实弟子一直都知道,当年我在山海极巅的时候,师尊对我很好,很偏袒我。但我虽有感觉,却也不是事事都一清二楚。”
“师尊性子冷淡,总是什么也不肯说,弟子也不知该去哪里了解。”
“前些日我问师尊要生辰贺礼,师尊还是一言不发,若不是宋玥儿今日告诉我,师尊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你送了我那么多年,每一样都是自己做的,为何就不肯跟弟子说一声?”
殿里的人没有回答他。
郁承期声音沉软下来,有些低哄的感觉,他怕顾怀曲误会了他之前的意思,又道:“师尊费了那么多心思,让弟子知道又何妨?弟子之前并非是嫌弃你的礼物,只要是师尊送的东西,弟子都会喜欢,只是师尊什么都不肯说,弟子才以为你偏心小师弟,所以才嫉妒。”
“若是师尊早些告诉我那些漂亮的法器都是师尊亲手做的,弟子当然会高兴得难以入眠,又怎么会看得上别人做的法器?”
殿内始终没人回应,但郁承期直觉顾怀曲一直在听。
殿内的烛光透出来,光影映出几分柔和。
郁承期嗓音低沉道:“师尊,弟子不想再错过啦。”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他喉结动了动,眸中沉软的光泽略微烁动,沉吟了片刻,终于做好了准备打算开口:“其实,我……”
殿门忽然“砰”地打开了。
殿内的烛光倾泄而出。
郁承期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眸中微亮,看过去,然而——见到的却是无泽长老那张老气横秋的脸。
郁承期:“……”
他视线绕过无泽长老,往殿里一看,才发觉这殿里的岂止是无泽长老,竟然有满满一屋子人!
深更半夜的,这群老头子竟然还在让清殿里与顾怀曲商讨事情,此时正神色各异、别有意味的纷纷盯着他看,显然是将他方才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郁承期将目光落在了坐在众人中间的顾怀曲身上。
顾怀曲显然不自在极了,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敛回视线,面色仍旧冷硬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嘴唇紧抿着,耳根全然红了,坐在原处纹丝不动,没有理他。
郁承期摸了摸鼻子。
……这下好了,看师尊的样子,心里大概已经炸开了……肯定又觉得自己又丢了他的脸。
面前的无泽长老咳了两声,拉回他的视线,正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瞧,努力维持着严肃:“……尊上,天色不早了。我等与仙主还在商讨大事,至于其他私事……那个,不如改日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