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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神君当成跟班了——by两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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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庸将手一挥,一道卷轴凭空出现,他伸手在上轻点,那人眉目入画,他竟未有半分思量,原来那模样早已印刻在脑海。
  梁桓却怔住。
  他惊愕道:“这是陵光神君。”
  玄庸手一抬,那卷轴瞬间碎成屑,他一字一句:“陵光神君?”
  碎屑飘在二人面前,梁桓重重点头:“是陵光神君。”
  玄庸眼中乍然现出凛冽,又夹杂着无尽荒凉,他呆立须臾,却笑出声,他伸手掐住梁桓的脖子:“把木灵器给我吧。”
  梁桓不躲不挡,他浮起嘴角,慢慢闭上眼。
  红光从玄庸身边环绕,他望着眼前人的气息渐弱,四肢渐渐无力,头缓缓套拉下来。
  一缕微光从他头顶升起,玄庸抬手,静静看着它在掌心慢慢消失。
  放下手中的人,走出内阁,抬头望云破日出,他轻挥袖,身形已凌空而起。
  回到端常楼,推开房门,室内无人,他静坐在桌边,听街上脚步凌乱,话语嘈杂,不一会儿,有人高喊:“陛下驾崩,停土木,禁娱乐,天下皆悼。”
  陈渊“砰砰”地敲他的房门:“喂,听见了吗,陛下没了。”
  他回眸:“那又怎样?”
  “梁承要登基了吧?”陈渊叹道,“他一定很不高兴。”
  “有谁的人生是一直顺遂开心的?”
  陈渊咂舌:“你怎么这么大脾气,我又没惹你。”
  玄庸重新看回桌面,那里放着一个小瓷瓶。
  他盯着这瓷瓶看了许久。
  眼中的冷意无法消散,那透骨的寒凉也退不掉。
  他打开了瓷瓶,将那一粒丹药缓缓倒入壶中。
  丹药在水中怦然散开,浮起细细的沫,静谧的房间里只有这泡沫炸裂的声音,或许,还夹杂着不同寻常的心跳。
  泡沫渐渐消散,一壶茶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但一定不是原先的那壶茶。
  他又盯着这壶茶看了许久。
  那人还没回来。
  而这许久时间,又够诸多思量。
  他坐到天色将暗,终于还是将那壶茶一推,推到了桌角。
  他起身,走到楼下,面无表情对小二道:“再给我送壶茶水。”
  他就坐在楼下等,等小二新沏了茶,端着上了楼。
  房间里已有人回来了。
  山中浊气终消,也叫陵光元气大伤,他的脸比走时苍白,身形也不若之前稳健,却还做无事状,靠在桌边,悠闲地饮着盏中茶:“我比你早回来?”
  玄庸端着茶盘,望见桌角的壶已不在原先的位置。
  他静静走上前去坐下,轻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了。
  陵光一盏茶饮尽,又添了一盏:“早上要说什么,现在我们来细细说。”
  玄庸看他那茶水送至嘴边,他忽伸了手,将他胳膊一挡。
  陵光讶异看他。
  玄庸漠然道:“也许,我们不该只说早上要说的事情。”
  陵光只得放下了茶盏,微皱眉头:“还有什么?”
  玄庸道:“你从仙界来,认识陵光神君吗?”
  陵光脸色微变,盯着茶盏,不再看他:“怎么会不认识?”
  玄庸盯着他:“那你知道我答应仙界收回五行灵器的条件吗?”
  “你想要找青木仙君,还想要陵光神君魂飞魄散。”对方淡淡地答。
  “青木仙君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陵光怔住,“他是谁?”
  “它很久之前就已来了,只是我不知道。”玄庸道,“我也算是……已还了它一腔血。”他想起当年自己被它从背后一踹,所有灵力全都涣散,口中涌出鲜血,再不敌那围攻众人。
  他又向眼前人:“你竟问是谁,看来,你也不知道。”
  陵光道:“我若知道,就会告诉你。”
  “不需要了。”玄庸道,“青木仙君之事已了,还有一事。”
  陵光转着杯子接话:“找陵光神君的麻烦。”
  “千里,还是说,该叫你小花仙君。”玄庸道,“你知道五行灵器中封印着我的灵力吗?”
  陵光的杯子停了:“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仙界的,与你本就是对立的两面。”
  “我以为你已把我当朋友。”玄庸笑道。
  陵光终于抬头看他:“朋友?”他笑起来,“有做那种事的朋友吗?”说着起身,“看来,你已知我是谁了。”
  站起的身子却是一晃,他撑了一下桌子,再往外走去。
  玄庸伸出了手下意识的想扶他,又停在半途。
  那卸灵丹的效力似乎已经起了。
  这人的灵力皆散,是不是就如凡人一般了?
  生死都将捏在他手中,任他如何折磨,都无还手之力?
  看那人踉跄脚步行至门边。
  他终还是上前去扶住:“你要去哪里?”
  陵光红着脸推他:“问这么多做什么?”
  “你想走吗?”
  他回不了仙界了吧,还能去哪里?
  “我不走,你先让开。”陵光推他。
  他不让:“我的仇人既已在眼前,怎么轻易放走?”
  “已说了我不走,你……”陵光强忍了一口气,“你先放开我。”他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往楼下跑。
  在人间久了,五谷轮回是个麻烦事儿。
  待他重新走上楼来,还没到第二层,腹中又是一痛,忙急急转回。
  如此来回数次,已是叫人虚脱无力,加之本有伤在身,他彻彻底底体会了一把生病的滋味,这是与什么元气大伤灵脉受损都不同的感触,那些伤痛尚可以运灵力支撑,纵然痛,起码不会太失态,也不会手足无措。
  而这“病”,就叫人十分无奈了。
  他再一次跌跌撞撞爬上楼来,只觉头晕目眩,停在二楼的倒数第二间房前,撞进门去,滚倒在陈渊的床上,道:“请大夫。”
  陈渊慌里慌张扑到床边:“你怎么了,生病了,神仙也会生病吗,神仙生病我们的大夫医得好吗,要不要我给你请道士或者禅师来,你说话啊,说话啊?”
  他没力气,用力挤出几个字:“别废话了,请大夫……”
  “哦哦,好我这就去。”陈渊终于飞快地跑了出去。
  隔壁的人一直在听着动静。
  说话声听不清楚,但撞门声和偶尔大幅度的动作能听见,玄庸站在房内,还是握着手,他屏息再听动静,却又听不到了,他没来由愈发恼怒起来:“跑那边去了,不是说要与我谈谈吗,怎么不来了?”
  他往外走去:“好,我倒要看看你想谈什么。”
  走到门边又站住:“算了,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转了个身,往回走,走几步又回头:“不,这才是他的房间,他凭什么跑别人那里去,不是我的跟班吗,不跟着我跟谁?”
  再去拉开门。
  还是停了:“我敢劳驾陵光神君给我做跟班,呵……”
  停了一会儿又迈脚:“哼,有什么不敢的,他现在不过凡人一个,或许连陈渊都打不过,什么陵光神君,再也不会有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笑意,快走几步推开隔壁的门。
  陵光正闭目养神,不用睁眼已听得出他的脚步,费力地摇摇头:“等我休息好了,走了便是。”
  来人走到床边抱臂看他,见他无半点血色,不由微怔,顿了会儿,方回道:“你还能走哪去?”
  “看样子,你是一定要我的命不可。”陵光缓缓地笑,“当然,我也不会叫自己轻易死在你手中。”
  玄庸眼一眯:“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我随手一捏,就没命了?”
  陵光皱了下眉,没太听明白。
  玄庸坐在床边,伸手不怎么用力的一拍,陵光立即咳嗽起来,口中一丝腥甜再度涌上,他不动声色地擦拭了一下,撑起身子,刚说了一个“你”字,玄庸又抬手一点,他的身子立时倒了回去。
  他还想再起来,但实在没力气了。
  玄庸道:“现在明白了?”
  陵光的眼中闪过几分怒气。
  而玄庸开始笑起来:“老实说,你我在人间相识这么久,我并不讨厌你,可惜,你都是骗我的,但没关系,纵你骗我,我也认了,得一好友不易,我仍不想轻易失去,这样,索性你也回不去了,不若你依旧留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做我的跟班,你我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我不杀你了,如何?”
  陵光垂眸,缓声道:“不好。”
  他们已有过床笫之欢,如何还能像以前一样?
  沾染了情爱的人,动过的心,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玄庸蹙眉:“不好?”
  “不好。”他再次斩钉截铁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神君你马甲总算都掉干净了吧?”
神君:“你猜。”

  ☆、要对决吗?

  玄庸覆上一抹冷意:“是我想多了。”
  原来就算我愿意放过你,你也不愿放过我。
  他俯身看向眼前人:“纵然如此,你又能怎么办呢,你现在,只能为鱼肉,任我宰割。”他又在他心口一点。
  陵光那一丝腥甜涌出,从嘴角滴落在衣袖上。
  玄庸愣了一下:“你……受伤了?”
  陵光瞥过脸:“不关你的事。”
  玄庸却有些紧张,难道是卸灵丹?
  不是说只会叫他灵力皆失吗,莫非还会有其他伤害?
  他想把接引仙君叫下来一问,一时思量又觉得那老头未必会说实话,何况眼下不大有空闲,他将陵光扶起来,替他顺了顺后背;“我没想叫你受伤。”
  陵光本来负气不叫他碰,听到这话疑惑,忘记去推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玄庸咳嗽了一声, “可不是吗?”他又把人松开。
  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却仍然是想也没想地走回床边递了过去:“你既然不愿意让我收留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收留?”陵光一字一句地重复,接过杯子,静静看着他,“我已不是江千里。”
  “多可惜,你已不是他。”玄庸道,“但你总归是跑不了了。”
  还不若是他,至少那个是伪装的,他那时还能够飞天入地。
  而卸下伪装的陵光神君,却已如此羸弱不堪。
  他望着那白袖子上的血迹,忽露出个戏谑的笑:“神君,我跟你打个赌如何,若你的哥哥一直不来找你,你就跟着我继续做我的跟班,要是他来了,我就放你,赌不赌?”
  “哥哥?”陵光又糊涂了,他若是能来……怕是会吓倒一片吧。
  而且,也许陆卿和与韩亭月已经投胎转世,再成眷属了,还把他拎出来干嘛?
  但他内心中的确不想这么一走了之,他原本觉得既身份已败露,两人或许是免不了打上一架,然后才是一走了之,但现在这一架还没打,自然不能走。
  他也想好了,本来要跟他说自己就是陆子安,可还没说,这人先知道了自己本来的身份,这时候再告诉他,好似跟求饶一般,字里行间一定是都是你能不能念念旧情呢?
  要是他真的念了,也就只能是旧情,叫他陷入挣扎与痛苦之中的旧情。
  实在是很没意思。
  不若先了结了此时的恨,再去谈从前的爱。
  他不想这时离去,可也不能够答应再像以前那般,自然不会有哥哥来找他,他先摇头:“不赌。”顿了会儿,又道,“不管你放不放,我此时不走就是。”
  玄庸只听后半句,心道,反正没人来找你,你便走不得。
  陈渊领着大夫走进来,看见他在这里,眼神略显古怪,大夫诊过后,开了几服药,陈渊拿着药包去煎,临走前不放心地将他拉到外面,小声道:“你往后……小心些不行吗?”
  玄庸摸不着头脑:“你话里有话?”
  陈渊脸红了红:“昨晚你们的动静我……听到了,起初以为你们打起来了,不放心,起床过去看了一下……我什么都没看见啊,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就赶紧走了……”
  “昨晚?”玄庸陡然也红了脸。
  陈渊很快跑开了,走之前在他耳边又叨唠几句叫他以后要懂得怜香惜玉云云。
  他没听进去,他赫然觉得,这个早上叫他心乱如麻的问题,在他得知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后,给抛之脑后了。
  他们之间本已做过这样的事,不管他是谁,这是无论如何也泯灭不掉的。
  那个人的表情泰然,他说什么不是一次两次,也许根本没有在意,只当一次酒后失态,不需要他来做什么,负什么责任,也并不想与他沾上什么关系,可是……
  他还是心乱无章。
  他一直站到陈渊端着药又回来了。
  他顺手接过药碗,才再走进去。
  陈渊很不放心的也跟了进来,看玄庸坐在床边,他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俩面前。
  被四只眼睛盯着的陵光很是纳闷,对伸过来的汤匙更是纳闷,这人在这时来亲自喂药,莫不是里面下了毒?
  玄庸看他不动,又从心乱无章中逃离出来,想起来他们俩应该有仇的。
  他把药碗递给陈渊。
  陈渊不动,眉眼一挑:“这是你该补偿的。”
  他收回手,只好再将汤匙往前伸。
  陵光木讷地喝药,心想有毒就有毒吧,大不了旧痛新伤来得更猛烈些吧。
  好在,药里并没有毒。
  他第二天能下床了,腹部好了许多,但在辛离山受的伤还没好,仍是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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