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拢霸月——by蟠桃生铁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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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梨:“......”
鹿世鲤:“......”
杜梨反应过来:“晏兮他虽是我的尉官,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是否愿意留在敷春城,我不能为他做主。”
“诶~”郁嗅摆摆手,很是不理解:“有什么不好做主的,你是城隍,他是尉官,你是君,他是臣,还不是你说什么他做什么。”
他扭头唤:“世鲤。”
“尉臣在。”鹿世鲤低眉。
“鹿世鲤,我若要用你去换杜令君的晏兮,你同意不同意?”
郁嗅闲闲把手架在岸上,蔷薇色的皮肤在水波中泛着健康的光泽,有侍女过来,往池水中铺设馥郁的花瓣。
鹿世鲤眉间隐有揪然之色,然还是毫不犹豫道:“府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尉臣无不从命。”
“你看啊,这不是同意了,”郁嗅一拍大腿:“刚好,我们世鲤可是在我面前大大地称赞过你,他很喜欢你,这可是我庙里最好的尉官,文武双全,怎么样......杜令君可愿割爱?”
郁嗅的眼神看起来颇有几分真诚,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可是杜梨心知肚明。
他原本坦坦荡荡,对于他和晏兮的关系,本也无意回避这个问题,但也不会刻意地四处宣扬。
如今郁嗅步步紧逼,杜梨没办法,也不想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便直接了当:“府君厚爱,杜某谢过府君,鹿尉君如璋如圭,杜某亦是心中钦服......不过晏兮不是物品,不能用来交换,即使他不说什么,要他留在敷春,我也是不肯的......他不仅是我的尉官,他还是......”
“是什么?”郁嗅长眉一挑,带了探寻的神色,自己都撒了这么大的本了,拼着一顿大大的抱怨,把鹿世鲤都给让了出去,怎么这个杜令君还不松口?
“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尉官,” 杜梨咬咬牙,“他还是我的......”
“令君,你在这里做什么,叫我一顿好找!”有人破门而入。
“站住!”侍吏拦住,“你不能进去,我们府君在里面!”
“府君什么府君!我家令君还在里面呢。起开!不然大爷我揍死你!令君!令君!你在吗?令君!”
有推搡争吵的声音,然后有人急步往温泉这边来了,侍吏跌跌撞撞地追上来阻拦。
......
“哎呦哇!我的脚抽筋了!”郁嗅忽然大叫一声。
他滑落池底,手脚不听使唤,溺水般扑腾起来,一边扑腾一边借机往岸上撩水。
其中一把撩地大了,水势猛地朝杜梨波洒而去。这一下太急,若是被泼上了,衣服肯定会湿透的。
“你他妈......”晏兮一把踹开缠绕在他腰上,苦苦相拦的侍吏,眼见杜梨就要被水泼上,他眼疾手快抽过侍女手中的一把伞,抱着杜梨旋了半个身位,腾地一下撑伞,堪堪挡住了急泼而来的池水。
哗啦啦,水汽打在伞面上,描绘着百蝶穿花的伞面愈见鲜妍,蝴蝶仿佛活了起来,翩翩展翅。
郁嗅见来人挡住了水,自己的澡堂子计划宣告失败,这下脚不抽筋了,他本来是不着寸缕地泡在水里,现下气得拊水起身。
“府君,你......”眼见自家府君就要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鹿世鲤赶紧扯过架上的一条雪色流纱,跃入水中,拦住众人视线,以纱裹其身,抱着郁嗅上了岸。
“你们想干什么?拘着我家令君来这里做什么?” 晏兮出言质问。
庙里的尉官说杜梨正和他们府君谈事,晏兮换完衣服耽搁了一会,想也没什么事,谁曾想过来的时候看见这个。
在澡堂子里谈事?这个郁府君能是个正经人吗?
对待不正经的人,只好比他更不正经。
他捂上了杜梨的眼睛,瞥了眼湿漉漉的郁嗅,语出讥诮:“郁府君的大腚子自己看还不够吗?既然这样,不如大开房门,喊上各位城隍地仙都来膜拜参观好了……”
“休得胡言!”杜梨和鹿世鲤齐声打断。
鹿世鲤整理了一下流纱,确定把自家府君裹严实了。
杜梨把晏兮的手拂下来,遮什么遮,自己看不见!
此时郁嗅和鹿世鲤全身湿透,脚下滴滴答答积了一滩水渍,晏兮抱着杜梨以伞挡水,身上干干爽爽。
郁嗅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忿忿不平,但作为管得起敷春的男人,实际上不可能没有肩膀,心中不可能没有计较,他眸光闪了闪,摸了下自己的脸,口中叹道:“啊,真疼。果然娇艳的玫瑰都是带刺的吗?”
对付不正经的人要比他更不正经,这句话没错,但是晏兮显然低估了郁嗅厚脸皮的能力。
抬眼时,他已经是带了三分魅意,裹纱勾唇道:“本府君全身上下娇艳欲滴,别说是屁股了,就是那活儿......你们要想参观,也便没什么不可以,我已经为敷春奉献了这么多,还怕多一块肉吗?”
他扭头对鹿世鲤说:“你去找城中最好的画师来,交代他们日夜赶工,把本府君玉树临风的姿态画下来,制成伴手的礼品,好叫各位仙家回去的时候带上,裱在床边,日夜瞻仰。”
......
......
......
鹿世鲤最知道自家府君是什么德性,今日贸然试探已经是失了礼数,对方尉官出言维护也属人之常情,毕竟自家府君言行无状在先,虽晏兮语出粗鄙,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忍下。
晏兮震惊多年没遇上如此厚脸皮之人,比起自己竟然不遑多让,言语间大有棋逢对手之感。嘿,场面都准备好了,在吵架这方面,晏兮绝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便挪动牙口,有心狠狠回怼对方几句。
杜梨不知这位郁府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想顺利地参加隍朝会,晏兮身份特殊,最不好多生事端,若是一朝不慎,怕惹来烦恼无穷。郁嗅虽然语出疏狂,方才却是退了一步,杜梨也顺水推舟,不愿计较。
但晏兮是块爆炭,杜梨怕他把好不容易浇下去的火苗重新滋起来,便拱手告辞,拉着晏兮离开西棠阁......
这边鹿世鲤捡起地上的雁翎伞,重新收好,放在了侍女手上。
利兵器在进攻中,主要以达到见血目的为主,见血之后,一般人会有恐惧感,而钝兵器主要是要给对方造成内伤,使其丧失战斗力。
雁翎伞利钝双修,闭合可兼顾拍、削、擂、锤。
撑开时隐藏在伞骨中的利刃弹出,暗藏杀机。
可谓“疏可跑马,密不透风”。
鹿世鲤叹了口气,自家府君随身的武器都是唤别人拿着,这是有多懒啊。
......
鹿世鲤方才跳进水里为郁嗅遮挡,现在全身都湿透了,一会儿还有隍朝会的事宜等着他去确认,他抬腿往外走,想回房换一件衣服。
走了几步,鹿世鲤停下来......
今日郁嗅和杜梨说交换尉官的事,人家杜令君是个正经人,没有同意,但要是自己再不说......哪天遇上一个脑袋里没弦的,与自家府君一拍即合,自己可能真的会被郁嗅给卖了。
想到这里,鹿世鲤打定主意!
这边郁嗅已经擦干身体重新穿戴好了,他立于案边,手上把玩着一支精巧发簪,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留情,哄得美人相赠。
鹿世鲤走过去,拿过发簪,郁嗅抬眼看他。
“绮怀。”鹿世鲤唤他。
“你叫我什么?”郁嗅不以为意。
“府君......”鹿世鲤眸光闪动了几下,改口道。
“嗯,这就对了。”郁嗅重新抽回那支发簪,饶有趣味地抚摸着上面镶嵌的巨大猫眼石。
“别玩这个了!”鹿世鲤抬声,眉宇间略有肃意,“不管唤什么都好。””
郁嗅甚少见他如此神色,手上动作也便暂时停了下来。
“绮......府君,我觉得你不知道,但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一想到这个我脑子就不是自己的脑子了......”鹿世鲤抓住郁嗅的手腕,认真看着他,他琥珀色的竖瞳,眸子里是蛇类忽明忽暗的光圈,鹿世鲤沉下声音:“所以府君,我和你说,我对你......”
作者有话要说: 要换晏兮,这是什么CP,烟雨?鱼眼?emmmmm,敷春城怕不是要被你们玩翻天~
郁府君你不要鹿世鲤,我可抱走啦,少见的正正经经一男人。
☆、万花结界
“鹿尉君在吗?”屏风外有人回话:“厨房唤您去核对一下随园宴席的食单,说是要尽快着手准备今日供奉众位仙家的菜式。”
......
有风拂过,案上的画本刷刷刷地翻动了几页,屋内轻纱卷地,拂过湿湿的水汽。
鹿世鲤的眼眸垂下来,叫人认不出情绪,他低低地说:“知道了,即刻便来。”
他掸掸衣袖,抬脚往外走。
“世鲤,等等。”
后面郁嗅的声音传来。
一瞬间的火焰,又觉得自作多情,呲地一下浇灭。
鹿世鲤行礼如仪,又是那副恭敬的神态,“府君,有什么事交代吗?”
郁嗅上前几步,把那只猫眼石发簪塞到他手里,语气难得的温和:“今日对清河的杜梨说,要拿你去交换,那是假的,纯属试探,我哪里舍得。你小子心里容易藏事,可不许当真啊!”
鹿世鲤攥着那只发簪,心说,府君你拿这个给我,我没什么用啊。
他垂目:“是,我知道的。”
随即躬身退出。
****
方才晏兮换完衣服,来找杜梨之前耽搁了一点时间,杜梨问他怎么了,晏兮便一五一十地和令君说了,原来......
晏兮走出更衣的静室,这间静室外有一口水井。
晏兮手心出了汗,想打点水洗洗手,他才转动井上的轱辘,把水桶放下去。
“哎呦,谁砸我的头!”井下有人惊叫起来。
晏兮吓了一跳,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像一只大狗子似的,奋力抽动鼻子,这气味......唔,他确定了什么。
晏兮凑到井口边一瞧,乌沉沉的井壁,浸凉凉的井水,果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眼眶里。
那张脸对他呲然一笑,带了讨好的语气,脆声相求:“哇,是上次的哥哥,好巧啊在这里见到你,快拉我上去啊!”
是九龄珠。
“巧什么巧,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见了鬼了。”晏兮一点都不觉得巧,还有比这个更诡异的相见吗?他的声音在井壁上荡起阵阵回音,“你让开点,我要打点水。”
“哦,好好。”九龄珠答应着让开,井口直径不大,九龄珠浮在水面上,几乎占据了整个井面。即便她贴死了井壁,晏兮的水桶依旧够不到水面。
“你沉下去点。”晏兮出了一个馊主意。
“我沉不下去。”九龄珠面露难色,软语相求,“你可不可以先拉我上去,从敷春湖到这里,我的尾巴都要游断了。”
井面上浮起了一串气泡,气泡下的刺豚憋得皮肤发紫。
他们一路追踪仇人到达城隍庙,不料今天是隍朝会,没有请帖根本进不来,爷孙俩没有办法,只好走水路,从地下河一路游到了城隍庙的井中。
方才九龄珠不知做了什么傻事,惹得刺豚生起气来,身体嘭地一下胀开,不光堵死了井底,自己还卡地无法动弹。
“拉你上来?可以。
你得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晏兮觉得有趣,扬眉问她。
“报仇雪恨!”九龄珠脱口而出。
“这里都是参加隍朝会的城隍与各路地仙,你是说上次那个人也在这里吗?”晏兮转身坐在井沿上,翘着二郎腿,往井下丢了一个小石子。
“嗯。”九龄珠点点头,水花溅在她的脸上。
“好吧,我不管你的仇人是谁,不过啊......”晏兮弹了弹舌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九龄珠,眼里闪烁着一丝做生意的狡黠,“你虽然个头小,但是重量也不算轻了......你要知道拉你上来可费不少力气......”
“明白!”九龄珠秒懂。
她上了岸这么久,世俗规矩也学了七七八八,如何能不知道晏兮是什么意思,她拿出百宝囊,往井口丢了一颗大珍珠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晏兮卖力去拉九龄珠。
晏兮捞过珍珠,转动绞绳,九龄珠坐在水桶里,慢慢升高,她扒住井沿,终于爬出了水井。
“刺豚爷爷,你先在里面消消气,一会恢复了,珠儿再来拉你啊!”九龄珠朝井下喊话。
回答她的一连串噗噜噗噜爆发的气泡。
“那你好好找你的仇人吧,加油。”
晏兮又是原来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抬腿大步走开,耽搁了这么久,令君该等急了。
“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在井下待了三个时辰,这边有可怕的声音,可能是鬼叫诶。”九龄珠跟上几步,面露惧意。
“鬼?鬼叫可比有人说话好听多了。”晏兮不为所动。
“真的,呜呜咽咽的,可能是无法投胎的厉鬼,太惨了。”九龄珠说完吓得哭了起来,惟妙惟肖。
她不是真的怕,她上次报仇的时候,发现仇人太强大,自己太弱小,她见过晏兮出手,觉得晏兮很厉害。
九龄珠也是一肚子小九九,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果晏兮能留下来帮她,岂不是离报仇成功更进一步。
刺豚爷爷和她说过,像这样成年的男孩子最需要女人的诱惑。
那怎么诱惑呢?
刺豚爷爷循循善诱,这时候姑娘你就不能做鱼了,一般有三种模式,要么变成猫,要么变成老虎,要么变成淋湿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