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NPC果然有问题 番外篇——by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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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走了。”
曾歌冷声道:“他后来又一次路过那里。”
“那时候那些女生已经离开了,韩柳被锁在了卫生间里,韩柳没有想到,把她锁在里面的女生也不知道的事是,那段时间混进女寝的变态就藏在这间卫生间里。
“她一直在喊救命,但是秦连没有救她,就在附近的学生也没有救她。
“一直到……她坠下楼。”
“秦连不敢和别人说这件事,他帮着朝阳中学的领导隐瞒下韩柳坠楼背后的原因,又在这里好好地待了九年。我们的事务所只有两个人,可他依旧只和我一人说了过去的真相,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无辜,连多一个人知道他犯下的错都会害怕。”
曾歌嗤笑道:“因为感情问题跳楼自杀……呵,当年的事情有几个人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统一了说辞,就可以欺骗自己无辜,当作这件事情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曾歌一边说,眼泪一边从眼眶里落下来,眼前朦胧一片,晃眼的手电筒光让他想要闭上眼睛。
眼里的世界是光怪陆离的一片。
他想起自己哀求父母要求警局调查姐姐的死因,要求学校给出一个说法,可是父母只认学校给出的赔偿这一个“说法”,宁愿让害死了自己女儿的凶手逍遥法外,也不愿意追究。
他想起自己抓着警察的胳膊哀求他查姐姐的死因,可是已经和学校协商好压下消息的警察甩开了他的手。
他想起自己夜间偷偷从姐姐坠下的那扇窗户溜进三楼的公共卫生间,咬着手电筒通过里面挣扎的痕迹还原出了那一晚上发生的事,知道这里面曾经混进来一个成年男人。他带着姐姐的日记本,用找到的证据去找校领导,却被赶出了学校,再偷跑进来时,他发现证据都已经被打扫干净,消失不见。
“为了自己的虚荣,眼睁睁看她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被人排挤欺凌……你愧疚过吗?”曾歌抓着郑培的头发问他。
郑培双腿战战,维持着他还站在天台上的只有曾歌抓着他头发的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什么啊?”曾歌冷冷道,“你的愧疚是在她死后当着别人的面指责她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大声骂她生前死后都不让人安生,这就是你的愧疚吗?”
郑培无法辩驳,只能一个劲地道歉,求曾歌放过他。
“别杀我,你别杀我……我,我老婆家里有钱!”郑培语无伦次道,“你也不想死的对吧?只要你放了我,我老婆可以买通法院的人,你也不想被判死刑的对吧?!”
郑培眼睛往下瞟,看见了楼下惊恐地抬头看他的妻子,像是看到了救星。
然而曾歌的话让他如坠冰窖:“废物!”
“我姐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曾歌咬牙切齿道,“她怎么可能因为你这种废物死,又为什么要因为你这种废物死?!”
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污蔑姐姐喜欢他,骚扰他,就连姐姐的死因都要被说成了是因为他拒绝了她的追求自杀……凭什么?
凭什么姐姐死了,这样的人渣却靠着吃软饭步步高升?凭什么姐姐的未来就这么被轻易摧毁,他却能毫不在意自己害死了一个人?
楼下的警察举着喇叭大喊:“……你不要冲动!放弃抵抗,回头是岸!”
曾歌眼中漠然。
“陆仁,”他突然间提到了陆仁的名字,“你还记得秦连放在抽屉里的那些书吗?”
陆仁怔了怔。
曾歌嗓音含笑:“你一定一次都没有翻开看过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带着郑培,放任自己从天台坠下。
尖叫声仿佛划开了夜幕。
陆仁却觉得天地间一片寂静,眼前好像仍残留着曾歌坠落那一瞬的身影。
第108章 曾歌的信
白逐在台阶上停驻了许久。
直到响起人体坠地的声音, 他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其他一切声音都显得不分明,包括自己说话的声音。
驱使着声带发声的好像不再是自己的脑子, 过了有一会儿白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叫了陆仁的名字。
陆仁低低应声:“……我没事。”
他的声音好像也要被风吹散,无影无踪。
陆仁站得离天台的边缘已经很近了,但仍保留着一段距离,怎么也不愿意靠近,他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看清楼下, 看清被手电筒照着的尸体。
楼下隐约传来女人崩溃的哭声,陆仁却觉得眼睛干涩, 眼睛的水分好像要被风吹干了。
白逐上前了几步, 从身后抱住陆仁,他一手抱住陆仁的腰, 一手上抬捂住陆仁的眼睛, 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陆仁喃喃似是在自语:“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救不了曾歌,帮不了曾歌, 没有理由阻止他复仇,也没有办法阻止他那一跃。
曾歌从一开始就将自己与陆仁割裂, 此时想来他们进入朝阳中学时都是分开行动的,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往的交情, 曾歌也没有让陆仁参与哪怕一点儿他的计划。
他们只是因为同为新入职员工略有交情的两个人, 是朝阳中学里几乎没有联系的两个独立个体。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曾歌的一切与他无关。
楼下的喧嚣与他无关。
陆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接下的这个委托, 他之前做的那些调查, 此时想来就好像一个笑话。秦连向他隐瞒真相,曾歌向他隐瞒过去,他之前做的那些都算什么?他之后又能如何?
陆仁没有答案。
像是身处的世界与他无关, 他被这个世界排斥了。
白逐轻轻吻着陆仁的耳垂,无关爱欲,只是安慰。他看着处于茫然恍惚之中的陆仁,只觉得无比心疼。
曾歌在游戏外是陆仁最好的朋友,在游戏里也是。
他刚刚就在陆仁眼前从天台坠下。
白逐轻声道:“我们回去。”
陆仁问:“……回哪里?”
白逐答:“不管是哪里,总归是我在的地方。”
……
被暂且安抚的陆仁跟着白逐回了值班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围在地上那两具毫无声息的尸体之上,手电筒的白光冷冰冰地照着他们,女人哭声渐渐哑了,到最后只剩轻微的啜泣。有人在窃窃私语,谈论的是怎么处理好这件事,怎么不引起领导的注意,发生了这么多事,仍旧是这些冷漠无比的言辞。
让人不由得疑惑,这个世界里的人怎么能这般无情?
陆仁任由白逐拉着他,一眼也没有去看不远处蔓延开来的血泊,沉默无声地走向值班室。
值班室空无一人。
学生们还没有回来,许延和陈津已经走了。最后走的那个人忘了关灯,桌上的纸杯没有收拾,甚至还有没吃完的松饼。
“饿吗?”白逐问,“松饼热一热还可以吃。”
陆仁无声点了点头,他一边觉得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连水都难以下咽,一边觉得吃点东西也好,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白逐去热松饼,陆仁俯下身,找出被他藏着的抽屉钥匙。
抽屉钥匙是很小的一个,陆仁生怕带在身上被他一不小心弄掉了,就藏在值班室办公桌的桌缝里。知道这里藏了钥匙的不止陆仁一人,还有曾歌。
陆仁总是不瞒着他事。
想到这里陆仁也有一些怨恨,他理解曾歌不让他知道这些事情其实是在为他着想,是为他好。可是怨恨的情绪汹涌而来怎么也压抑不住,酸涩一团鼓胀在心口,让人简直要难过得落下泪来。
陆仁摸出了钥匙,他其实也不记得原来钥匙是怎么被他放进去的,大概是心理因素吧,他总觉得钥匙被人动过了。
他开锁的时候手在发抖,钥匙怎么都对不准锁眼。陆仁最后强迫自己停下来,深呼吸几次,冷静了一些后才把钥匙插进去。
拉开抽屉,映入眼中的是有些不堪的低俗杂志的封面,印刷简陋,封面也有些难以入目。陆仁之前每次看到它们眼睛都几乎要黏在地板上,不去看抽屉里的东西,只凭触感把被他藏在里面的笔记摸出来。
这大概是陆仁第一次看清这些杂志长什么样。
复杂的情绪完全压过了羞涩,他把那叠杂志搬出来,一本一本地翻,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藏在里面的信封。
素色的信封上写着四个字:陆仁亲启。
信封没有封口,轻易就能将里面折了两折的信纸倒出来。摊开便发现只有薄薄两张,上面字迹略显凌乱,看上去是匆忙写就的。
陆仁甚至认出了笔的浓淡粗细和值班室里的水笔很像。
陆仁低头看见信封开头曾歌熟悉的字迹,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不敢细看里面的内容。他抬头去看白逐,白逐背对着他坐在烤箱前,很贴心地没有去看他这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
陆仁一下子冷静下来。“!山!与!氵!タ!”
他又低下头,去看曾歌留给他的信中说了什么。
* * *
给陆仁:
首先向你说一声抱歉,我知道陆仁仁脸皮一向薄,一定私下里都不敢细看这些杂志。想了想后我将这封信藏在了这里,如果你找到它,应该是我告诉的你信的位置,希望有机会亲口告诉你。
当然,你一直不知道也没有事,能把我做的混蛋事忘了再好不过,你还有很长的人生,于我无关的人生也许要更好。
看到这里你一定要生气了……我几乎没见过你生气,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让人生气的人。
啊……我好像说了太多的废话,时间不多,我该切入正题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写的这些东西,那么一切的假设都不重要了。
先说一下你最关心的事,哪些事情是我做的,哪些事情不是。
推秦连下山坡的人是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要出去调查一下再决定接不接秦连的委托?其实我没有去调查装修队的事,而是去了秦连的老家,我跟了他一个白天,换上了一件红色的大衣,趁着四下无人他又没注意的时候把他推下了山坡。他来不及回头看究竟是谁做的,只看到红色衣服的衣角,就认为是姐姐推的他。
那时其实出了意外,我担心这一下秦连不会摔死,是打算爬下山坡确认他的死活,要是没有死再补一刀的。但是秦连老家那边山坡的地形有些复杂,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摔下去的地方时,秦连已经站起来离开了。
我没有办法,也只能先离开。
没想到秦连因为心虚回去后就发了高烧,而且医生都说他这一下要烧坏脑子,我的计划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写下这份信的时候我已经杀了成奇和韩进,前面那个是我姐姐当年的教导主任,帮着朝阳中学压下她死亡的消息,编造她的死因。而那个老警官韩进,则是当年被派来调查这件事的警察。
哦,还有梁勇,他就是那个校长。
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我曾经非常想杀了他们,恨得想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可是现实让我屈服了,我和父母决裂,被日复一日平淡的日子消磨了意志。我原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甚至逃避去回忆姐姐,直到秦连敲开事务所的大门说完来历,我才知道仇恨一直没有消失。
只要一点火星就可以点燃。
你应该发现我有问题了。我们对对方实在是太过熟悉,实际上要不是做了无数的准备,我可能都没法在你眼前藏住异样,这段时间我和你说我每天都很忙,确实有一些,但不至于完全抽不出时间。我在尽力避免和你见面,害怕这些事情被你发现。
这是事情与你无关,我不想让你为难。
你看到了我的姐姐,她现在的状态变得很奇怪,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原因我留到后面再讲,继续说我做的事,和过去的事。
我的时间不多了,于我而言,今晚就要做一个了结。
你曾经在三楼见到一个人影,那个人其实是我,我是去找姐姐的,但是白天一无所获。我在晚上又抽空去了一次,从姐姐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这些事坚定了我复仇的决心。
我在这里说一下过去那件事的完整经过。
我的姐姐性格内向,不擅长与别人交际,她读书的时候经常被班上的人忽略,其实这也没关系,姐姐喜欢独处,一个人并不会觉得孤独。
但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招来别人的嫉妒。
早先时候还好,女生们嫉妒她的成绩,又觉得她平日里不声不响是在故作清高,纷纷孤立她,姐姐并没有受到影响,让一切出现转折的是郑培。
郑培是姐姐那个年级的级草,在姐姐所处的女生居多的文科班里面,也有很多女生喜欢,其中就包括了带头鼓励姐姐的女生中的“领袖”。姐姐和郑培压根不熟,只是因为老师分组的时候让他们两个组成学习小组,班里就传出了谣言。
这一谣言是班上排名第二的女生故意散布的,她记恨姐姐永远压她一头。那个女生知晓郑培的本性,没有出她的意料,郑培果然对这些谣言是放任的态度。
甚至处于某种虚荣心,他还会对别人说姐姐太喜欢他真是让他苦恼。
谣言越传越夸张。
姐姐在她们口中成了不要脸的缠着男人的女人,那位领头人更是愤怒,将姐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们对姐姐做的事也由孤立变成了欺凌。那段时间姐姐的状态很不好,周末放假回家时我发现她瘦了很多,姐姐不想让我担心,我问起原因的时候她只说是因为高三的学习压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