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他爹每天都在装穷——by哒哒哒哒哒哒哒

　　它的宿主情绪变化得太快，而且每次都是好几种不同情绪夹杂在一起。
　　它觉得它都可以做一个研究，就叫《宿主情绪观察日记》。
　　等一年期满，上头来验收，它就把研究报告交上去。这样说不定就算它和宿主推广成绩不好，上头也能看在它有研究报告的份上加点分，给它一个及格C-。
　　谢亦舒不知道001的想法。
　　他重新拨了顾言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没通。
　　他没听见朝思暮想的声音，只听见冰冷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可能是光脑恰好没电。
　　谢亦舒心想着过会儿再拨，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他把光脑塞裤袋里，背着包走出小巷。
　　外头亮起了路灯。001收起记录宿主情绪的小本本，开口问：“宿主宿主，我们接下来去那儿？”
　　“找个住的地方。”
　　“001就知道！”
　　如果001能有形态，那此刻肯定是一副骄傲挺胸的小模样：“在得知宿主账上只剩下377枚星际币后，001提前收集了主星所有酒店的资料，计算出了最经济的三种选择。”
　　它不是正式系统，程序落后，获取信息的速度也比较慢。
　　这三种最经济选项，是它努力了一小时的成果。
　　谢亦舒账上积蓄不多，处处都要省着点花，听到“最经济”三个字，来了点兴趣：“哪三种？”
　　“方案一：乘坐738磁悬浮巴士，五个小时后能到香里大街，再步行半个小时，能找到一家叫星辰的快捷酒店。星辰的官网有特惠活动，香丽大街上的那家有全主星最后两间特惠单人房。算下来一晚上只要九十九星际币……”
　　001语气里难掩小得意，兴冲冲介绍完另外两个方案，用“求表扬”的口吻催促，“宿主，您快选一个吧！”
　　这几家空房间不多，宿主不立刻预定，可能会被人捷足先登。
　　谢亦舒摇摇头。
　　001选的几家离这儿都很远，有一家甚至横跨了半个主星。等他到那儿，天都快亮了，也不用入住了。
　　三个提议都被拒绝，001有些困惑：“那宿主您今晚住哪儿？”
　　谢亦舒打开导航，输入“24小时”，言简意赅：“自习室。”
　　001：？
　　光脑上跳出离这儿最近的24小时自习室，谢亦舒点开一家，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找到了门店。
　　前台待客的是仿生人，谢亦舒轻车熟路地刷了终端，定下一间晚八点到早八点的单人通宵自习室，三星际币/小时。
　　因为是老客户回归，谢亦舒领到一张八折券。
　　前台的仿生人还送了他一支营养冲剂。
　　这附近有大学城，很多学生都喜欢在24小时自习室里备考。为了方便学生复习，让他们更好地进行期末冲刺，自习室还配备了自动贩卖机、公共浴室、公共洗衣房。
　　五星际币就能冲个澡，再花三星际币，换下来的衣服就能洗好烘干，让学生再穿上。
　　床也是有的，折叠着收在自习间的墙壁里，要用时取出来就是。
　　虽然比酒店的单人床来得窄小硬，但胜在便宜。
　　001看着宿主花了46星际币-其中有10星际币是押金-就解决了今晚的住宿问题，忍不住道：“哇——”
　　谢亦舒被001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实还有更经济的选择，只是账上积蓄虽少但还有，他没必要那么亏待自己。
　　谢亦舒刷卡进了自习间，放下背包。
　　背包里装着他在古蓝星代课用的笔袋、笔记本。还有两个面包，一瓶水。
　　那原本是他的晚饭，现在有了营养冲剂，面包和水可以留作明天的早饭。
　　营养冲剂入水即化，谢亦舒一边喝，一边用光脑查询这附近包食宿的工作。他跟001商量好了，先解决工作、食宿的现实问题，再想系统任务的事。
　　就业平台上的招聘信息很多，筛选下来，能让谢亦舒投简历的也就两家。
　　一家是个科技公司，在招总裁助理。一家是个私立幼儿园，在招保育员。
　　前者开得条件很好，但竞争激烈。谢亦舒的各项条件只能说刚好符合，没有其他加分点。
　　后者开出的月薪不到前者的一半，投递简历的应聘者也寥寥无几。大家都知道保育员辛苦，都不愿意领微薄的薪水、干辛苦的活儿。
　　谢亦舒倒是不介意辛苦一点，只要包吃包住，薪水少一些也行。
　　他也有优势，当初为了多拿点奖学金，他在大学里考了很多证，其中就有幼师证。
　　谢亦舒给这两家投递了简历。
　　中途去公共浴室洗漱了一番，接了孤儿院另外两个妈妈和几个兄弟姐妹打来的电话，回复了几条短信，又去大厅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水。
　　等谢亦舒拿着水回自习室，两家的回复也发来了。
　　跟他预料得差不多。
　　前者委婉地拒绝了他，后者约了明天上午八点面试。
　　幼儿园离这儿不近，如果要在八点前到幼儿园，他得在七点前坐上去幼儿园的早班车。
　　谢亦舒准备早点睡，为明天的面试养精蓄锐。关光脑前，他又给顾言打了通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001俨然成了谢亦舒的小迷弟。
　　它觉得它的宿主实在是太太太厉害了！不仅用最少的钱解决了光脑和夜宿的问题，还接到了一份面试，很有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食宿问题！
　　它对谢亦舒的依赖性增强，一路上忍不住问东问西。
　　谢亦舒也乐得回答它一些问题，他觉得001就像一个同伴，有001在，一个人也不孤单。
　　手里的光脑震动了一下，谢亦舒低头看了一眼，是乘车软件发来的到站提醒。
　　谢亦舒抿了抿唇。
　　他早上又给顾言打了一个电话，对方依旧处于关机状态，可能是还没起床。
　　刚刚那一下震动，他还以为是顾言回了电话来。
　　001察觉到宿主的失望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车门打开。
　　谢亦舒收起光脑，下了车。
　　他刚刚在车上看了地图，幼儿园离站台很近，步行只要一刻钟。
　　如果从小巷子抄近路，就只要五分钟。
　　谢亦舒选了抄近路，走了几分钟，拐个弯就看到幼儿园的铁围墙——
　　以及铁围墙后，几个蹲在草丛里的小孩子。
　　谢亦舒没想到会有小孩子蹲在草丛里。
　　几个小孩估计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大人。
　　一大五小大眼瞪小眼。
　　半晌，为首的小男孩冲谢亦舒招了招手。
　　谢亦舒走上前，想问问这几个孩子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却不想小男孩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跟他商量：“叔叔，我们喊你一声爸爸，你能不能带我们走？”
　　谢亦舒愣了一下，还没开口，男孩儿身边的一个小胖墩就已经奶声奶气地喊出了声：“爸爸！”
　　小胖脸上满是祈求：“带啵崽走！”
　　作者有话要说：　　啵崽出场√林执出场√新人物出场√
　　顾延之今天也活在小舒的想念里√
　　（看到评论有人问攻受和啵崽，攻是顾延之（顾言），受是谢亦舒，啵崽是他俩的孩子）


第4章
　　小胖崽张开胳膊求抱抱的样子特别可爱。
　　谢亦舒忍住捏人家小肥脸蛋的冲动，温和询问：“你们想去哪儿？”
　　他高中同学里有逃学专业户，大学同学里翘课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但他没想到现在的孩子才幼儿园就想逃学了。
　　谢亦舒的问题把几个小孩子问倒了。
　　五个小脑袋瓜凑一起叽叽咕咕商量了一会儿，为首的小男孩看向谢亦舒：“我们想去木榭大街。”
　　谢亦舒追问：“为什么想去木榭大街？”
　　小男孩看看谢亦舒，犹豫了一下，老实巴交地回答：“那里有一家玩具店，会在中午十一点准时放最新一集的《熊熊大冒险》。”
　　“不能在幼儿园看吗？”谢亦舒昨晚为面试做了些准备，记得云山幼儿园会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也就是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这个时间段里给孩子们放动画片。
　　“平时可以的。”小男孩说到这个就气呼呼起来，“但今天上午我们小蘑菇班要体检。”
　　原来是体检挤占了看动画片的时间。
　　谢亦舒忍住笑，总结道：“所以为了看《熊熊大冒险》，你们想离开幼儿园。”
　　三个小孩点点头，另外两个摇摇头。
　　穿奶黄色外套的小男孩解释道：“我是因为王朝、陆安、唐棠、顾薄他们都要离开，才想离开的。”
　　他停下来想了想，越发肯定自己的选择：“他们都不在，我也不要在。”
　　那看来这几个孩子之间感情很好了。
　　谢亦舒理解地点点头，看向刚刚语出惊人喊“爸爸”的小胖崽：“那你呢？”
　　小胖墩移开视线，绷着小胖脸，一声不吭。
　　在场唯一的小姑娘拍了拍他的小胖胳膊，告诉谢亦舒：“顾薄不想体检。体检要称重，称完还要大声报出来。”
　　小胖墩含泪垂下小脑袋。
　　谢亦舒了然。
　　他扫了一眼终端上显示的时间，离面试开始还有一刻钟，抬头看向几个孩子，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我知道了，可我该带你们中的谁走？”
　　五个小朋友茫然地看着他。
　　谢亦舒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我顶多冒充你们一个人的家长。要是开口就要把你们五个都带走，你们的老师也会起疑的。”
　　是哦。
　　小家伙们肩膀垮了下来。
　　这个叔叔只能当他们其中一个人的“爸爸”，不能当他们五个的“爸爸”。
　　五个小脑袋瓜又凑到了一起。
　　谢亦舒在一旁能听见他们讨论：“怎么办？要不让顾薄先跟他走？我们四个留下来等其他叔叔姨姨带我们走……”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分开。单独行动太危险啦，昨天懒熊熊就是因为离开队伍才遇到了危险……”
　　谢亦舒参与了他们的讨论：“要不这样，我去帮你们跟老师问问，看能不能在下午课间放《熊熊大冒险》的重播。至于称体重报数，我也去帮你们问问，看看能不能换个方式，让你们自己来写，或者像说悄悄话那样说……”
　　“叔叔你真的愿意帮我们说吗！”
　　“嗯。”毕竟都是些合理的诉求。谢亦舒看了眼时间，“那你们先回小蘑菇班，我去找你们老师……”
　　五个小家伙互相看了看，为首的小男孩摇摇头：“我们在这里等你。”
　　如果葛老师不同意，他们还是得想办法从这里钻出去。
　　云山幼儿园七点开园，八点半开始第一堂课。谢亦舒想想面试应该用不了半小时，点头道：“也行，你们在这里等我。”
　　“现在我也算你们小队的一员了，在我回来前你们不能落下我单独行动。”
　　小家伙们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他们都看《熊熊大冒险》，熊熊们从来不落下队员。
　　谢亦舒伸出小拇指，跟他们隔着铁栅栏拉了钩。
　　还剩五分钟。
　　“那我去找你们老师了。”谢亦舒起身理了下衬衫，跟五个小朋友挥手告别。
　　等他向门卫出示面试函，按着门卫的口述，找到园长办公室时，终端上的时间刚好是上午八点。
　　没有迟到。
　　谢亦舒松了一口气，抬手敲了三下门。
　　“请进。”
　　谢亦舒推门而进。
　　一进门就看见办公桌后坐着的女性，四十岁左右，短发齐肩，看起来很干练。
　　谢亦舒在查资料时见到过她的照片。
　　云山幼儿园的园长，陆芸。
　　云山幼儿园是她和她的丈夫一手建立起来的。
　　“请坐。”
　　谢亦舒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谢先生，我看了你的简历，非常出众。南溪大学毕业、连续四年拿到联邦奖学金、持有幼儿教师资格证……说实话，看到拥有这样简历的人来应聘我们云山幼儿园的保育员，我作为园长，都觉得屈才。”
　　陆芸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锐利，“是什么让你在那么多求职信息里选择了我们？”
　　是他昨晚准备到的问题。
　　谢亦舒松开攥起的手，吐字清晰：“一是因为我喜欢这个职业。我很喜欢小孩子，和孩子们相处，会让我觉得愉快又轻松。二是因为工资和待遇……”
　　谢亦舒顿了顿，苦笑道，“想必您也看到了，简历里，我的工作经历为零。”
　　“五年前，我收到医院发来的诊断书，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我不想在医院度过余下的五年，就用大学攒下的积蓄开启了一场旅行。”
　　“五年后，我回医院复诊，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当年的诊断书可能是那位医生误诊。五年的旅行几乎花光我的积蓄，所以，我很需要一份能提供住宿的工作。”
　　谢亦舒知道“花光积蓄”的说辞可能会给他带来扣分，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合适的说辞来解释他这段长达五年的空白。
　　让他惊讶的是，陆园长没有对他的“五年经历”进行深问，而是转而问了他另一个很官方的问题：“你说你很喜欢这个职业，谢先生，你想象中的保育员是份什么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