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馋我妖丹——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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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能,但有些复杂,要慢慢来。”姚潜澍思索道,“我先把最近几天石柱的出现规律告诉你吧,你先记着。”
荆雪尘仔细听着,一一记下。待到某一刻,他发觉了什么,奇道:“你跳过了朔月那天?”
“因为根据推算,每逢朔月石柱都是无解的。”姚潜澍耸了耸肩,“或许那天根本就没有进出的方法。”
“肯定是师父故意设置的。”荆雪尘自语,“为什么呢?”
“反正也是近十日之后的事了。”姚潜澍道,“在这之前倒是有件事需要你注意一下:我明天不能来朝云处了。”
“什么?为什么?”荆雪尘一下就把商梦阮抛到脑后,紧张起来:他的饭票要走了?
姚潜澍见他一副对自己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莫名满足。
“雪尘忘了?休沐到今天就结束,明日我们要一起去玉卢峰听先生讲道。”
“吓死我了。”荆雪尘拍拍胸口,又觉有些头疼:“讲道要持续多长时间呀?”
他可不是那种能坐得住静下心来参禅悟道的修士,一看大片大片的人族古文,就像是脑子里被塞了几只飞虫,嗡嗡嗡转悠个不停。
光是想想,就晕乎。
“只有早上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还要跟着各自的师父修行。”姚潜澍道。
这样就好多了。荆雪尘宁愿跟着商梦阮,也不愿意读天书。谈起师父,他又想起一事,好奇道:“你师父无量山宗主,是那个山羊妖……胡子的大伯吗?”
姚潜澍好笑道:“师尊名讳左莆,是宝栖仙尊。阿襄也不和我一处,她修幻术,正好拜了天韵仙子为师。”
两个少年又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姚潜澍教奇门遁甲,荆雪尘教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半日下来都有进益。
就在他们相谈甚欢时,荆雪尘忽然鼻尖微动:“我好像闻到了什么……灵气的味道。”
“灵气还有味道?”姚潜澍头回听说。
荆雪尘站起来,使劲吸了一口气,陶醉得晃晃悠悠。
“是灵气!”他双眸闪亮,“应该是灵兽!”
但是朝云处怎么可能会有灵兽肉的味道?
难道是商梦阮买肉回来啦?
随后荆雪尘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测:他师父那么小气,怎么可能嘛。而且他昨晚刚刚提出这个要求,根本来不及付出实践。
他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两腿跟着鼻子跑,这儿嗅嗅那儿闻闻,一溜烟就把姚潜澍甩在身后。
在气味最浓郁的地方,荆雪尘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头灵角羊。
它比普通山羊的长相更为凶戾怪诞,体型也有三四倍之余,此刻却孱弱得像只羊羔,蜷在厚毛里瑟瑟发抖。
就像是落在凶兽的爪牙下,知道绝对无法逃脱,所以连求生的意识都没有。
灵角羊其中一只羊蹄上,拴着一圈太阴离火。
仅仅是一点点火焰,就足以让这头平素威风八面的三阶灵兽,怂成只鹌鹑。
在它对面,商梦阮的指节正缓缓敲着轮椅扶手,与那头灵角羊遥遥相隔,似乎在思索什么难题。
“灵角羊!哇!我就知道!”荆雪尘飞奔而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个豹跃就扑到了灵角羊背上,猛吸了几口。
灵角羊遭遇天敌幼崽,又遭一顿泰山压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身亡。
荆雪尘快乐得尾巴都快冒出来了,他使劲蹭了蹭,抬起脸,才看到商梦阮。
“师父?”他惊讶地瞪大双眸,“这头羊是师父送给我的?”
商梦阮不置可否:“白术君峰中有很多灵兽。”
白术君是无量宗七峰峰主,是一名驭兽师,他那里的灵兽本来是用作打架的,而不是用来吃。
但对于商梦阮来说,讨要这头灵角羊并不难。毕竟当白术君从他那里拿到一件梦寐以求的地阶法器之后,直接送了他十头灵兽,还欢迎他下次再来。
这些荆雪尘当然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头三阶灵兽的价值,远远比他预想中的高上太多。
他一边感动得心肝儿肺发颤,一边怀疑商梦阮是不是被夺舍了。
“我真的可以吃它吗?”他满怀希冀地确认。
商梦阮没回答,而是向他伸出了手。
荆雪尘歪着脑袋一想,觉得那是个“你过来”的姿势,于是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少年身量有些矮小,与坐在轮椅上的商梦阮差不多高,正好能平视他的眼睛。
无论多少次与他对视,荆雪尘都觉得那是双很危险,又很令人着迷的眼睛。
商梦阮手臂微移,很克制地在少年发顶上轻轻顺了两下。
荆雪尘豹脸懵逼。
不许摸脸摸耳朵摸尾巴,就改成摸头毛了吗?必须要被摸两下吗?
从前那个不近人情的臭冰块,什么时候被这个沉迷撸他毛的师父夺舍了?
更重要的——这次也是,清晨那次也是,每次师父与他肢体接触的时候,都没有再戴鲛绡手套。
他正迷茫着,商梦阮早已收回了手,重新戴回手套。他神情冰冷,仿佛和刚才那个轻柔顺毛的人毫无关系。
他侧头看向荆雪尘背后,嗓音冰寒。
“姚公子是打算留下,分一杯羹?”
第22章
“雪尘。”商梦阮目光冰冷,示意他住嘴。
荆雪尘时刻谨记着那只灵角羊,于是乖乖在嘴上比了个“叉”,又挤眉弄眼,催姚潜澍快走。
摇钱树不知道得了什么心理安慰,这次离开了。
“他走了。”荆雪尘回过头来,搂着羊脖子问商梦阮,“我可以开吃了?”
毛都给你摸了,还不给吃就没天理啦。
商梦阮微微点头。
荆雪尘朝他笑笑,然后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咔嚓”一下扭断了灵角羊的脖颈。
整个过程干净漂亮,连滴血都没溅出来,看得出是个凶残的熟练工。
他抱着一大坨羊肉,嗅了嗅,稍微有些犹豫。
按照从前在昆仑山的习惯,雪豹捕捉到猎物之后,一般先开膛破肚吃掉柔软鲜嫩的内脏,再一点点吃掉四肢,吐掉毛……
总而言之,是生吃,吃得满嘴满身都是鲜血的那种。
但在人间的这个几个月里,尝过各种人间精心烹饪的美食之后,他忽然觉得生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所以熟食要怎么做出来?用火烧?
荆雪尘抬头,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商梦阮。
“可以借个火吗?”
“你想怎么吃?”
师徒二人同时开口。
荆雪尘呆了一呆,有些恍然:从一开始师父就盯着那只羊,一脸严肃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原来是在思考吃肉的方法吗?
原来无所不能的章莪君也有不会做的事!
荆雪尘瞬间信心百倍,拍着胸脯道:“这事我懂!我来教师父吧!”
不就是烧熟了吃嘛,和生吃大同小异。
商梦阮沉默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嗯……”荆雪尘蹲下,在灵角羊身上比划两下,“应该是先去毛,扒皮,然后拆成几部分,嗯,然后用师父的火烧一烧?”
一面说着,他想起了前些天奶猪形容的,商梦阮怎么吃掉他的情景,顿时打了个哆嗦。
今日之羊,就如他日之我啊!
小雪豹越说越没底气,小心地瞥了一眼商梦阮。
却见商梦阮指尖已经点起了一朵太阴离火,弹向灵角羊。
等等,荆雪尘后知后觉地想起,烧得太快会烤焦的吧?
须臾之后。
荆雪尘面对着一坨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焦炭,默然无语。
他伸指头轻轻戳了一下那坨不明物体,它便“嚓啦啦”掉了一堆炭渣滓。
他好像听见师父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看来这幅“杰作”,已经严重打击了炼器大宗师的自尊心,甚至让商梦阮产生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或许他这辈子都没炼过这么丑陋的“法器”。
荆雪尘动了一丝丝恻隐之心,于是动手剥开了厚厚的黑炭酥皮,挖出了一点半生半熟的肉。
“灵气都在这里呢,也不算浪费。”他翻找出一言半语,试图给师父点信心,“浓缩是精华,师父第一次做,已经很不错了……”
显然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商梦阮。
仙君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张巾帕,以及两张清洁符,转身离去。
“吃完把自己洗干净。”他道,“其余的铜傀儡会来收拾。”
荆雪尘扯下蒙住眼睛的巾帕,感觉商梦阮的心情有些微妙,像是生气,又像是郁闷。
说到底,还是他向师父借火惹出来的。
“来一口吗?”他努力想让商梦阮心情好一些。
“不了。”
荆雪尘只好耸耸肩,自己撕下一条肉,试着嚼了嚼。
“呸。呸呸呸……呕!”
小雪豹嫌弃的声音在朝云处回响。
当夜,宝栖峰沉浸在静谧之中,左莆在案头翻看着卷轴,忽然抬眼看向门边。
“真稀奇,什么风把章莪君吹来了?”他顺手接住商梦阮投来的储物灵玉,“这是什么?”
“宗主要的法器。”商梦阮道。
左莆顿时兴奋起来,细细数完储物灵玉中的法器,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章莪君果真出手大方!明天本尊就把消息放出去,今年参加藏宝会的弟子可有福了……”
“藏宝阁将于五日内现世。”商梦阮道。
“今年这么早?”左莆顿了顿,恍然大悟:“是了,藏宝阁会狩猎妖族,这倒是个分辨狐妖的好机会。”
他幸福地摩挲了一会儿储物灵玉,忽然发现商梦阮竟还没走,意外道:“还有事?”
“据说姬焰仙子厨艺绝佳。”商梦阮神情清冷。
“阿焰的火,烧起食物确实不错。”左莆没反应过来,“怎么,章莪君馋了?”
“本君辟谷多年,但雪尘还没有。”商梦阮冷道,“……本君和姬焰仙子的关系并不好。”
“嗯,嗯……”左莆点着头,忽然了悟:“你想让我帮你问阿焰要烹饪秘方,学了回去喂徒弟?!”
商梦阮目光冰寒地盯着左莆,仿佛如果左莆胆敢拿此事取笑他的话,就会立刻被千刀万剐。
“知道了,知道了,”左莆憋笑憋得很累,“明天就帮你要!绝对不会报出章莪君大名的。”
商梦阮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满意离开。
回朝云处的路上,午间那坨黑漆漆的不明物体,以及雪尘食用后的反应,如跗骨之蛆般占据着他的脑海。
——那是个意外。商梦阮想。
他平日炼器时,面对的都是坚硬无比的材料,唯有极高的焰纹温才能使其软化。这次明明已经收敛了许多,却还是……
看来投喂徒弟,也是一门学问。
第23章
翌日清早,荆雪尘在石柱上蹦跶时,隐隐听到了狗叫声。
说是狗叫还不完全是,倒应该是人在学狗叫,嚎得还挺凄厉。
正巧姚潜澍就在朝云处对岸等他,荆雪尘便喊着问:“谁在学狗叫啊?”
“刘昌,你忘了?”姚潜澍也遥遥喊,“你们俩打赌,谁输了谁就绕无量山三圈,汪汪叫——”
荆雪尘“啪叽”一下从云雾里蹦出来,落在他身边:“那个长翅膀的鸟人?”
“听说他打算去参加天鸢山的入门考核,昨天就离开了,”姚潜澍边走边奇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大家晨起时,刘昌又重新出现在宗门里,边哭边学狗叫。”
他们走到主峰时,正好看见刘昌四肢着地慢慢往前爬,时不时“汪”上一声,狼狈得很。
旁边有路过的弟子,有惊奇的,有面露不忍的,也有嘲笑的。但当他们在交谈中得知,刘昌不但输了赌约还违反规定之后,都收起了怜悯,只道一句“活该”。
幸好他用违规法器没伤到人,若是真伤到人可怎么办?
荆雪尘刚开始又得意又好笑,过了一会儿觉得欺负他实在没什么滋味,就道:“嗳,算了吧,我当时是说笑的。”
再说了,他本来就不喜欢狗,现在让讨厌的人扮演讨厌的狗,那就是碍眼暴击。
“他当时可不是说笑的。”姚潜澍无奈道,“而且我怀疑是有人逼他,否则他肯定不会履行赌约。”
“走吧。”荆雪尘拉了拉他的袖口,“再看眼睛就要瞎啦。”
在转身的瞬间,荆雪尘忽然从自己胸口处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灵气波动。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刘昌大大喘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慌乱道:“有妖,有妖!是谁刚才控制我!”
他头发上还沾着草丝,面如土色,跌跌撞撞地跑起来,显然是被吓狠了。
荆雪尘捏了捏胸前的狮子猫玉佩,感觉指头肚被猫爪挠了一下,终于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他笑着小声道。
晨钟敲响时,两个少年正好跑进玉卢峰的书斋,找了相邻的位置坐下。
窗外繁花盛放,正是大好夏光,荆雪尘却只能趴在空白的绢帛上,努力弄懂先生口中的之乎者也,大道因果。
教书先生是七峰主之一的玉卢君,相貌清隽,淡雅随和,嗓音也是平和轻柔的。
只可惜荆雪尘昨夜一直跟着商梦阮修炼,严重睡眠不足,不一会儿就上下眼皮打架,歪着头迷瞪过去。
“……雪尘师兄,雪尘师兄。”有个熟悉的少女声在喊他,“该练习画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