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馋我妖丹——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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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猪,我想好了。”荆雪尘逐渐平静下来,“我们今夜就去找狰。”
如果一切顺利,他大概也会像大福一样,离开朝云处,返回自己的族群吧。
————
是夜。
待铜傀儡三次“查房”之后,本该呼呼酣睡的少年忽然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他蹑手蹑脚地溜出石洞,四爪肉垫落在山石上,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冰潭寒气瘆人,比白日所见更为阴冷可怖。
“你在岸上帮我望风。”荆雪尘将奶猪放下来,“如果师父接近,就告诉我。”
妖族惯于用自己的形象做联络法器,他们用来联系的法器,是挂在荆雪尘胸口处一只更小的袖珍小猫。
“殿下,”奶猪忧心道,“狰到底是凶兽。”
“我从出生起就和他待在一起,很了解他。”荆雪尘自信道,“无论他是什么,都绝对不会伤我。”
见他心意已决,奶猪不好再多劝阻。每当涉及到狰兽的时候,平日里容易说话的小雪豹,都会变得异常执拗。
荆雪尘激活提前准备的避水符,轻轻呼出一口气,纵身跃入深邃的冰潭。
刚一入水,避水符便吹起一团巨大的气泡,将他包裹其中。即便如此,无孔不入的寒气仍然源源不断地入侵,在他衣袍表面结出一层薄霜。
冰潭之下,星辰光辉无法抵达,风声无法侵扰。漆黑、冰冷、寂静,宛若一片孤独的异度空间。
荆雪尘循着上次探得的方位缓缓下沉,心跳激烈如擂鼓,轰轰砸在耳间。
漆黑之中,隐约浮现出一缕烈焰般的兽毛。
少年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加速向下冲去。
冰潭之底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他面前。
千百嶙峋石柱拔地而起,犹如利刃指天。粗重的玄铁锁链缠绕于万峰之间,末端化作寒锁,捆缚在巨兽五尾四爪之上。
狰兽火红的长毛漂荡于潭水中,恰似被血色残阳晕染的云彩。
它抬起头,露出暗蓝色的兽瞳。
荆雪尘呼吸急促,无数有关狰的童年回忆冲入脑海,那头温柔的猛兽逐渐与潭底的异兽相重合。情感奔涌而出,化作泪水溢出他的眼眶。
狰兽于他,不仅仅是幼时的玩伴。
他是他的根,是自母亲亡故后,他出生于世上的唯一证明。
渚风雨对他的身世三缄其口,又尊为妖王,很少有机会能相见,父子间永远有着疏离与隔阂。
唯有狰能告诉他,他是谁,从何处来;告诉他,十年前那片夜空下的荒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见到狰,一切就会有所解答。
荆雪尘一时间情绪激荡,没能发现,他衣襟中避水符的光芒正逐减弱。
在某一临界点,气泡噌然破裂,潭水重愈千斤,裹挟着彻骨寒意,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而来!
少年几乎瞬间陷入昏迷,在最后清醒的时刻,他口中吐出一串气泡,向着狰兽展开双臂。
“软哥哥。”他做出了一个近似拥抱的姿势。
狰兽眸如寒冰。
它咧开嘴,像极了要说些什么。
紧接着,野兽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暴出森森獠牙,迎接自投罗网的猎物。
——自从潭底鱼群被它吞食殆尽,它已许多年未有进食。
利齿骇然咬合,激荡起细碎冰冷的气泡。
同一瞬间,商梦阮从漫长的梦境中苏醒。
睁开眼时,他恰好看到少年温柔地拥抱巨兽,却被吞入腹中,消失不见。
第34章
商梦阮从未料到, 荆雪尘会在朔月之夜跃入冰潭。
且不说小徒弟是如何寻到狰的踪迹,即便他对这里的秘密有所察觉,也不该未做准备便孤身前来。
妖性狡诈,将消息告予昆仑山, 命令更强大的妖族攻入朝云处, 岂不更好?
那妖王既能一统妖族, 绝非易与之辈,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么难得的棋子折在这里。
千不该、万不该, 只有小徒弟一人。
他的弟子还太小,弱得像只猫儿般, 甚至还未筑基,甚至不通水性。又怎奈何得住冰冷的潭水,以及潭底的禁灵阵?
简直是来送死。
令人……捉摸不透。
妖族不惜他的命, 他自己也不惜命么?
商梦阮目光转冷。
他从石柱顶端飘然而起, 霎时间,冰潭之底水流汹涌, 玄铁寒锁悍然震荡, 发出尖锐的嗡鸣。
商梦阮单掌覆于狰兽额顶之角。
“吐出来。”
狰兽龇牙, 从喉咙间咕哝出护食的咆哮。
……狰的消化液剧毒无比, 若再拖延下去,恐伤及体肤。
商梦阮眉峰微蹙,双眸中蓝芒陡然大盛。霎时间潭底地动山摇,激流涌动, 金石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狰兽四爪被猛然拉紧, 吃痛嘶号,轰然摔倒在地。
趁其张口呼痛之时,商梦阮将手臂塞入它齿缝之间, 用力撑开。
狰兽被强制性地掰开利齿,露出其中的口腔。
看到其中场景,商梦阮微微一愕。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迹,也无需他深入狰兽肚腹中寻人。
他的小徒弟正蜷缩在狰兽的口中,正静静熟睡着。
腐蚀性的毒液被小心地控制在牙槽两侧,并未触碰到他。狰兽的口腔将恐怖的水压抵挡在外,甚至还留有少许空气以供呼吸。
狰不曾想吃掉他。
——倒像是某种保护。
这与商梦阮以往所认识的他的“本性”大相径庭。
来不及等他深思,狰兽巨颚开始上下咬合。他眸光微闪,将少年抱起,冲出猛兽之口。
森然利齿在他们身后轰然合拢。
狰兽疯狂挣动,潭底千百石柱在它的咆哮声中瑟瑟颤抖。
那兽吼声中竟饱含着不舍。
“他不是你的,”商梦阮面对着狰,“至少现在如此。”
怀中少年倒没怎么淹水,只是骤然被水压砸中,瞬间昏迷闭过气去。
——长久闭气,恐有损神志。
离禁灵阵的范围尚远,避水符失灵,凭商梦阮自己的护体真气,可抵挡水压,却无法帮少年恢复呼吸。
他睫羽微垂,捧着少年的脸,以唇渡气。
少年的唇又冰又软,商梦阮浅尝辄止,见他鼻间溢散出气泡,便移开薄唇。
禁灵阵已出,避水符再度亮起,将二人囊括在气泡之中。
处于昏迷中的荆雪尘略有所感应,双眸睁开一道细缝。他隐约看到有人离他极近极近,呼吸相闻,肩颈相依。
暖暖的温度,还有熟悉的冷香。
从抱出少年伊始,到渡气结束,商梦阮的目光一直很平静。
然而那平静恰如水面薄冰,触之即碎,其下则暗潮汹涌。
他要快点回冰潭底把自己锁起来,否则……
在飞离水面的瞬间,商梦阮体内真气忽然停滞了一下,连带着少年一并跌落在冰潭边。
荆雪尘的后脑磕在潭边鹅卵石上,逐渐醒转过来。
夜空黯淡无光,不见朗月,只见破碎星辰。
朔月之日,不会有月光出现。
闭气太久,他视野因充血而模糊,只能看到有人罩在自己身上。
“……谁?”他嗓音有些沙哑。
静默片刻之后,身上那人忽然浑身一震,撑起上身,化作一团模糊暗影,笼罩着荆雪尘。
湿漉的长发悬垂而下,黏在少年颈间,宛若传说中的水鬼,死后缠住落水者的脖颈,共赴黄泉。
荆雪尘呼吸急促,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到底是人是鬼。
他忽然注意到对方紧贴着自己的双腿——湿凉、虚弱,透出下肢瘫软的无力感。
“……师父?”荆雪尘不确定道。
“师父?”那人嘲道,“你竟还记得我是你师父。”
他嗓音与商梦阮如出一辙,清冷而富有磁性。只是比起从前的淡漠如冰,现在的他增添了更多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
荆雪尘愕然瞪大双眸,下一瞬却被一只手扼住脖颈。
少年胸前的那只通讯小猫瞬间变得滚烫,不远处的狮子猫妖已怒发冲冠,随时便要显形发飙。
荆雪尘轻轻摇头。
现在的商梦阮非常不对劲,但他赌师父不会杀他,至少是在此时。
奶猪听他的指示,没有贸然出击。
“你出现在和永舟上,是为了找狰。”
商梦阮嗓音中透着怒意。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少年脸上,似乎在克制忍耐着什么。
荆雪尘从来都不知道,他如冰山一般的师父鼻息竟如此滚烫。
对于这个问题,他从前或许会打个幌子糊弄过去,但面对着这样的商梦阮——情绪如此真实地显露出来的商梦阮,他却无法说谎。
少年点头。
“是妖族派你来的。”商梦阮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不是!”荆雪尘反驳,“没有任何人派我来,甚至他们都在阻止我冒险——我来朝云处,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妖族无关!”
他言语真挚,带着浓烈的情感,商梦阮一怔,似是错愕。
“那又为何而来。”他冷淡道。
“没有为什么。”荆雪尘紧抿唇角。
商梦阮忽略了他的敷衍,问道:“权力、力量、荣誉?还是灵石、天道气运?”
那些话对荆雪尘来说算得上是折辱,偏偏那人语气平常,并非有意嘲讽贬低,而是真心实意地那么想。
荆雪尘心生怒意,又有些悲凉。
怒的是,师父居然一直这么想他。
悲的是,或许在师父心中,任何有意接近他、接近狰的人,都是居心叵测之徒。怀着各种肮脏的欲|望,动辄引动一方势力,需要时刻警惕,与之为敌。
玉卢君说过,师父还很年轻。
恐怕从十年前商氏一族灭门起,从他双腿经脉尽断、孤身承担封印重任起,就曾面对过无数企图接近他的敌人。
从某种程度来说,荆雪尘也是他的“敌人”。
但他想让商梦阮知道,不是所有“敌人”的目的都是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抢夺与毁灭。
“我来找狰的原因很简单。”荆雪尘目光灼灼,咬着牙道,“狰是我的朋友,你锁着他,他不舒服,所以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少年灿金色的眸子认真凝视着他,似乎比日月星辰更加璀璨夺目。
纯粹、干净,还未被世间纷扰所玷污。
那是商梦阮一直在暗夜中所向往的东西。
他的感情完全被少年话中的真挚所感染,理智却嗤之以鼻:狰什么时候有过朋友?
“朋友?”他似是嗤笑一声,“雪尘可还记得,方才狰将你吞入腹中之事?如若不是我,你会被他的胃液消化到连渣滓都不剩。”
荆雪尘惊讶了一下,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他郁郁地闷了一会儿,扬起下巴道:“肯定是分开太久,没认出来……”
而且狰的状态好像也有些奇怪——不会说话,神志尽失,形如真正的凶兽。
现在压着他的师父也是,比起平常,情绪过于外露了吧?竟然直接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论狰,还打碎了平日里寡淡的壳子,变得如此有攻击性。
少年疑惑道:“师父,你还是商梦阮吧?今天怎么怪怪的。”
商梦阮眼中划过一丝兴味,恰如虎豹开餐之前,兴奋于对猎物的捉弄。
“很意外?”他嗓音依旧冷淡禁欲,“我本来就是如此,狰亦与你今日所见并无不同,残暴、嗜杀。”
他微微逼近少年的脸:“害怕了吗?”
但他显然忘了,自己的徒弟也是只凶悍不遑多让的小豹子。
“哈?怕?”荆雪尘被他成功挑衅,气势汹汹道:“本妖从小到大就不认得‘怕’字怎么写!怕的话,我还来朝云处做什么?还敢跳冰潭吗?”
他怒从心生,把“关爱瘫痪孤儿的心理健康”狠狠抛弃在脑后,一拳轰上了商梦阮的胸膛。
这拳头砸得明目张胆,可比昨日里暗中报复的那拳重多了,大概能锤碎十口钟。
然而商梦阮纹丝不动。
他不表态,也不着恼,惹得荆雪尘胆子越来越肥,“砰砰砰砰”接连十几个喵喵拳轮番出击,誓要把来朝云处后从商梦阮那里吃的所有闷亏都找回来。
——这一拳,是为师父摸他脸。
——这一拳,是为师父揉他耳朵。
——这一拳好像没什么可还的,那就为了师父第一次做肉太难吃而打吧!
商梦阮忽然握住了他的拳头。
他掌心滚烫,荆雪尘用出了吃奶的劲儿,连豹爪子都弹了出来,却无法撼动裹在自己拳头上的大手。
于是他又挥出了另外一只手。
商梦阮轻松地捏住他两只手,一并按在他头顶的乱石滩上。
“你你你干嘛!”荆雪尘莫名慌乱。他四肢都被控制得死死的,露出不设防的柔软肚腹。
小衣湿透,似有还无,根本无法挡住什么,也保护不了他。
商梦阮修长漂亮的手指捏起他身上的衣料,一层层剥落。
他面容冷淡,动作优雅斯文,似乎只是在午后拈起一朵花,或是拿起一盏茶。
荆雪尘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少年不知道那些动作意味着什么,却本能地呼吸急促起来。
就像在给雪豹剃毛剥皮,露出芯子里的嫩肉,再一点点吃掉。
“我还没结丹呢,”小雪豹尾音儿发颤,“不要吃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