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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 番外篇——by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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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霄神?”身后一个冲动莽撞的声音打断了靳温书的话,“十大英杰榜榜首,号称有圣人之心,能参透太上大道。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你还跟一个年纪轻轻的弟子恩爱无比,怎么到了眼下,却身边无人起来……哼,人品贵重都是虚名,始乱终弃,不过如此。”
  靳温书回头望去,见到身后的断崖之上,不知何时站了许多人。
  为首的个弟子是无双剑阁的,背着沉重的剑匣。他眼眸冒火,好像对“三心二意”、“薄情寡幸”之类的人非常愤怒。
  “日他站出来维护你的时候,也不知道玉霄神有没有一丝动容?还是你对他的珍爱之心,不过逢场作戏?”这名修士越说越过分,“像你这样的人,还比肩圣人?让玄剑派做梦去吧——”
  他说得莽撞无礼,但随后便被忘尘阁的几名修士拉下去了,劝说他以大局为重。靳温书也立即安抚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无双剑阁向来古板,要求入门弟子都必须一世一心一意,甚至人死都不可再娶。他们修有情之道、修唯一之心,总是与众不同。到哪里都愤愤不平,坏人兴致。”
  李承霜不知道听到了没有,他连眼神都不波动一下,凝固如无声的雕塑。直到流云被风吹走很远后,靳温书才听到对方淡淡响起的声音。
  “我倒是很羡慕他。”


第二十二章
  靳温书纵是有再多的心窍,也一时被这句话摄住了。他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李承霜迫于压力,放弃伴侣的么?
  但无论如何,玉霄神不追究此事已经实属难得。靳温书也没有再问下去,直到渡过幽江的船只中,出现了被密探标记的那一艘,他才转动道珠,遥遥指了一下远处。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来到那艘经过掩饰的船只上。在瀑布飞流之间,气氛一时压低到了极致,直至船只驶过一半,终于有铺天盖地的浩荡法光冲了过去。
  有人动手了。
  围剿之事,不必一对一地取胜。众所皆知。
  就在漫天乱飞的刀光剑影之中,船只却分毫不受影响。两端挂着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白色长袍、带着兜帽的妖走了出来,男生女相,雪白鹿角,身份昭然若揭。
  灵鹿道人只要站在那里,试探的道法和剑光就好像是脆弱的纸张,还没有靠近他的周身,就仓促地折断湮灭。
  靳温书慢慢地揉捏着提不上力气的左手,道:“楚妖君就这么出现,实在过于自大了。”
  “灵鹿道人不是自大者。”李承霜道。
  “但这些正道弟子们也都没有尽全力。楚妖君知道这些人没有用,大多数都是废物,不过在等你——或者我,率先出手。”
  “我虽前来,但不做不义之事。”李承霜平静道,“一对一交手,我杀不了他。”
  靳温书知道他这么说,就一定不会以多欺少了。他笑了笑,感叹道:“就算不论实力,只论人品,榜首的位置我也该拱手相让。万年第二也好,无门无派也好,我对妖族,可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
  明心圣卜靳温书,就是十大英杰榜的第二,而且一直都是第二。他身边的天才有的急升而上,如李承霜,有的飞速陨落,如诸多流星般的天才们。只有他一直稳定不动,背景神秘,难以揣测。
  他这话表面上是谦虚,实际上则或多或少地有些讽刺的意思,暗示李承霜不顾人妖之间的百年大局,只顾自己的名声。
  但他的暗示没有成效,李承霜的心智坚如磐石,这么多年只在一件事上出过差错,不会被他轻易地激到。就在靳温书碍于他在侧,无法直接推波助澜、操纵其他正道修士时,忘尘阁的飞鸟骤然落下,爪子落在靳温书的右手胳膊上。
  他从飞鸟的口中取下传讯玉简,注入一点灵力激活,阅读了其中的内容,蓦地开口道:“在不远处的留梦洲,出现了第二队妖族的痕迹。……有很多熟悉的妖将,我们不能不拦。”
  靳温书当机立断:“李道友,这次真要麻烦你了。我请其他门派协助你……”
  “不必。”李承霜道,“玄剑派自有人协助我。有这一个,说不准还会有下一个,靳道友保存眼下的实力,起码,不要到被灵鹿道人一一绞杀的地步。”
  他的态度沉静且冷漠,随后便转身离去,随之而来的玄剑派弟子自然跟随而去。
  靳温书也不拦他,有玉霄神在,即便人数不敌,他也并不担心会放过那群妖将。他将道珠在手心里摩挲了片刻,盯着眼前的战局,忽然想到灵鹿道人曾经在魔界生活过,似乎跟寒渊魔君有些交情。
  他想了片刻,终于觉得手痒,掌心的镇世山河珠金光一亮,无数篆文随着道修的手段强压而下,覆盖整个幽江。
  倘若江远寒早知道会这么快地遇到他,绝不会选这样一条路。
  留梦洲地形崎岖,运送的东西是假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俗世的珠玉宝物,而真正珍贵的玄武蛋被缩小了,就挂在他的脖颈间,垂落在锁骨之间,像是一个通体墨蓝、撒着银纹的珠子。
  江远寒考虑过暗中独自离开的护送方式,但十万深山这么远的路程,以身躯护送,到时候一旦堂哥没有发现,反而让忘尘阁发现了,那其中的危险性甚至比现在还要大。
  大家都不知道实情,很小心地来护送眼前的这东西。不只是江远寒自己精神紧张。
  他掰了掰手指指骨,刚想着大局为重,克制克制,抬眼就瞥见远方的半空之中,逐渐落在面前的数道身影。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玄剑派的道服,他还曾经穿过,这么猛然认出,也就瞬息间立即想到——小师叔来了没有?
  江远寒还没来得及盼望对方不要来,就见到了李承霜静立在不远处的身影。对方神情如常,依旧一身素色道服,袍角的纹路细腻隐蔽,低调雅致,辟寒剑的剑鞘上挂着鹅黄的剑穗儿,在微风中摇晃。
  车队停了下来。
  江远寒坐在领头的烈马之上,他一身暗红色的劲装,墨发束起一半,红绳绑起发丝,垂缀玉环,连面具都跟离开时的不同。
  江远寒想,小师叔应该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他大概已经很讨厌我了。
  四下静谧,只有淡淡的风缱绻而过,吹动剑穗,吹动他发间的玉环。
  江远寒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好,但他急需一些话来拯救自己。这样的场面让他紧张,让他痛苦,这种能够把人内脏揉碎了的沉默安静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他咬了咬牙,神色漠然地开口。
  “让你来?你拦得住我吗?”
  这话落下来的一瞬间,江远寒就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句。都到这个局面了,说一点点温和的话能怎么样。可他不会说那样的话,他是浑身带刺活着的人,说一句软话都觉得自己会折寿,他不怕折寿,但是害怕让对方心软。
  他与小师叔之间,没有心慈手软,只能是技不如人。
  李承霜身后的玄剑派弟子也认出他来了,其中的范陶尤为不可思议,破口大骂道:“莫、莫知?!你跟妖族勾结?!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了!你对得起小师叔吗?!”
  李承霜目光不动,道:“别说了。”
  范陶却不愿意,气恼得脸都红了,只觉得自己对莫知印象的改观都是喂了狗,小师叔的一片真心更是喂了狗,怒不可遏地道:“如果没有小师叔,你早就死在凌波道人的剑下了,但你却背叛他,却跟妖族……”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李承霜上前了一步,语气微重地重申道:“别说了,住口。”
  无论是哪种话,无论是骂他的,还是为他不平的,听在李承霜的耳中,只觉得诛心。
  他已经鲜血淋漓,精疲力尽,不必让这些话,再从耳边听过一遍了。
  江远寒遥遥地望着他,面对范陶的指责,竟然一句辩解都想不到,他说不出推脱罪名的话,只是盯着小师叔那双弹琴的手,不知道他被琴弦刺伤的手指,有没有痊愈。
  胜之不武。江远寒沉默地想,就算是赢了,他也胜之不武。
  他惦记着对方的伤口,惦记着小师叔的琴弦是否修好,惦记着对方有没有伤心,说出口的话却是
  “我很久没有跟你交手了。”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来吧。”
  漫天的风都在低鸣。
  辟寒剑响起低低的剑吟。江远寒手中的双刃与剑锋撞在一起时,摩擦出剧烈的火花。剑气纵横,如牢笼般交织过来,却被他狠狠地撕开一个口气,迅捷地占据了上风。
  两人打得太激烈了,甚至有些声势浩大。一旁的玄剑派弟子和随行妖族根本插不上手,他们连旁观这场争斗,都觉得紧张刺激。
  那些交吻亲近的往昔,就像是一个浪漫却压抑的秘密,封存在碰撞的刀与剑之中。
  江远寒的武器是由血液凝聚出来的,扎根于他跳动的血管经脉之中。虽然是双手刃,但却短于刀、长于匕首,招式凶戾狠辣,是杀人的路数。
  他抬手挥刃,撞偏了辟寒剑的剑背,擦着李承霜的发丝而过,攻击一下比一下迅猛,与初见之时的交锋并无两样。
  他们两人斗法,道术灵气交杂着真刀真枪的对撞,剑气与波动震慑四方,根本无法旁观。周围同行的人或妖,不分敌我,都被压制得无法出力。而这两人身上,也逐渐开始见血。
  江远寒是个战斗疯子,他闻到血腥气,只会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强。何况他身上的伤再多,也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所以干脆就这么疯下去了。
  半边天际晕满傍晚的残霞。
  李承霜素净的道袍上被血迹浸润了几处,比对方伤得要轻,即便是在面对江远寒快而凶悍的战斗风格,他也能稳定至极地招架住,荡开的剑气孤绝肃然,与魔修的炽热战意交缠在一起,越来越近,不分你我。
  江远寒越战越强的特性占据了上风,他的魔气碾平了周围高耸的几座断峰。将李承霜逼得不断后退,直到两人一同撞进一块坚硬的石壁里,才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不要拦我。”江远寒的声音都带着冷戾的气息,“让开。”
  李承霜的辟寒剑反手穿过一个空档,险些贯穿对方的肩颈,在刹那间被血刃挡住。江远寒飞退了半步,伸手擦了一下面具上蹭到的血痕,听到对方淡漠无波的声音。
  “你的伤太重了。”
  江远寒怔了一瞬,满不在乎地笑:“这点伤也算重吗?”
  “耐力不足,血会流干。”李承霜道,“你会输的。”
  这一点江远寒也知道,但他偏偏被这种如定局的话语激起不甘和怒火,与此同时,他更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片泥潭里陷得更深——连面对这个人,他的自尊都能被一句话挑衅得暴怒,可见这种性格有多么易燃、多么糟糕。
  小师叔这样的人,他不配拥有。
  他的血液弄脏了李承霜的道服,与对方本身的伤口血迹混为一体。这种莫名的温度几乎要烘热李承霜的神智,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慢慢失控,心里的想法无法收拢。
  他像闷在一个口袋里,四处都出不去,黑暗逼仄,难以呼吸,急需一根针来扎破这种钳制、这种困境。对方既是圈着他的口袋,也是刺破圈禁的这根针。①半空中,冰与火对撞、交融、迸出剧烈的火花。
  两人已经不知道打到了哪里,总归已经不在那条既定的道路上了。他们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只有胜与负、生与死。
  不留情面,绝不手软,才是对彼此最深的尊重和爱。
  江远寒满身都是伤,但他不在乎,他已经完全被战意烧得上头了,狂纵凶悍地与李承霜对撞在一起,浑身的热血都在澎湃地涌动,像是把什么东西发泄出来了一样,让他前所未有地激烈兴奋。
  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巅峰战力支撑不了多久,他的身体无法承载这么厚重强烈的魔气。
  周遭的风景一路变化,深冬的雪从入夜的天际飘零而下。
  漫天飘雪之中,辟寒剑后撤回防,与江远寒的攻势正好撞在一起,但剑身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儿震开,而是强硬无比地格开刃锋,猛地撩起,穿透肌肤。
  伤痕从胸口一直劈到肩膀,发沉的灵力随着剑身强压而下,两人的攻防瞬间颠倒。江远寒耐力耗尽,一口气没顺畅地续上,便被抢夺了进攻的权利。
  随后,这种强硬的风格贯穿了李承霜的每一剑,残忍冷酷得几乎不像他。
  江远寒被他按住肩膀,从半空中直直坠下,压迫般地按在雪地之中。剑锋插进他的脸颊旁的冰雪里,锋芒割碎了面具。
  剧烈急促的呼吸,极致的冰冷与极致的燥热。
  江远寒望着落雪的夜色,视线移向脸颊旁的剑刃:“……怎么不杀了我。”
  李承霜目光幽沉:“那你呢,为什么不动手。”
  江远寒手中的血色短刃就抵着李承霜的脊背,只要一个动作,就能贯穿对方的心脏,撕裂他的神魂。
  对方也是一样的,小师叔只要稍微偏偏手,他就会被割断喉咙。
  江远寒没说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他连看着对方都觉得难过。
  但狡猾的小狐狸不想表现出来,他只是笑了笑,仍然嘴硬:“因为我怕死啊。我怕你跟我同归于尽。”
  李承霜盯着他的脸庞,伸手把碎出裂纹的面具拿了下来,凝视着他的眼眸。
  “这句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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