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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 番外篇——by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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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远寒很快就要开始后悔此刻答应的这么痛快了。他看着对方俯首,眸光中看不出神情,却听见小师叔低低的声音。
  “我不杀你,你会……”
  他想说,你会回来吗?你会再看我一眼吗?
  但这句话太卑微如尘了,不要说对方喜不喜欢,连李承霜自己也觉得不喜欢,故作可怜、博取同情,实在是卑劣不堪。
  他开始厌恶自己那份矜持了。如果能达成目的的话,就算卑劣一些,他竟然觉得也愿意。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李承霜怎么会变得心绪混乱、私欲丛生。
  江远寒心中警铃大作,没有听完这句话,突然暴起打断了交流,即便他的耐力已经完全耗尽,过不了几招就重新被压制下去。
  飘雪坠落,交杂在两人的墨黑发丝间。
  江远寒迟迟地感觉到躯体上席卷而来的疼痛。他耗尽力气,伸手推开了横在脖颈前的辟寒剑,也收回了抵在对方身上的短刃。
  李承霜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的情形差不多,这时候已经不知道究竟打到哪里了,看四周都是陌生无比的。江远寒缓了好久才匀出来一口气,他盯着夜空上寡淡闪烁的星星,有气无力地埋怨道:“烦死了,你拦着我,我怎么过得去留梦洲。”
  李承霜沉默片刻,转过头看着他,道:“我不能不拦你。”
  “我知道。”江远寒看向对方,他沸腾的战意停息了,重新翻涌上来的,是另一种奇特的感觉,他看着这个人,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叫嚣的心声让他理智全无。
  他突然道:“小师叔,你怎么不恨我?”
  江远寒修炼的秘术对修士的情绪特别敏感,倘若李承霜心中有一点点怨恨和嗔痴,他也能收集得到。但是没有,一别数月,哪怕是再相见时,也一丝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真切地喜欢过,难道自己辜负了他之后,都不会引起一丝恨意吗?小师叔真的就这么圣人吗?
  江远寒实在想不通,他望着对方幽然的黑眸,在这一刻,突然就问了出来。
  李承霜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隐藏的心声与秘密,都放在悄然不可触摸的地方,此刻忽然被对方道破,直直地撕开、照在天光底下,他想不出能解释得通的回答。
  除了有情,还有什么能解释得通的回答?李承霜甚至都有些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了,这就是个小骗子,说着喜欢自己、渴望自己,却又让他这么伤心。
  江远寒也不是非要一个回答,他感叹于这份高洁心胸,伸手去捉对方的手指,看了一眼他手指上的伤,玩笑地道:“只有我能伤你,让你流血。别的都不行,你自己也不许……我是不是很坏来着?”
  李承霜半晌没动,连被对方牵过去的手都冰凉,迟缓地应答:“……嗯。”
  “那你讨厌我吗?”江远寒问。
  风声过耳,薄雪融在眼睫上,冷如秋露。
  李承霜没说话,他的手指被小骗子圈起来,无聊地捏来捏去。他想抽回手,又被勾住衣袖,听到对方执着地重复。
  “你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小师叔……”
  李承霜真是快要被对方弄疯了,他不知道一个人的态度这么冷热不定,原来也会催使他格外痛苦。他的心早就被对方攥在手中捏碎了,却还要听着他问这种话。
  李承霜甩开他的手,拎着对方的衣领把江远寒揪起来,神色冷峻:“没有。”
  “那你……”
  “我很想你。”
  江远寒呆住了。
  夜雪仿佛灌进了他的领子里,冰冷彻骨。他迷茫地看着对方,“想念”这两个字,似乎跟他整个人都对不上号。
  李承霜目不转睛地逼视过去,声音平稳,字句清晰,像是毫无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是他要死了,他的心要死了。
  他抽干了所有的静默钟情,抽干了全部的热情储蓄,如果江远寒再说出一个拒绝的字眼,他都会如同火星消逝般寂灭一遍。
  动情之前,他不知道真有这么苦。
  江远寒愣了好久,才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握住对方的手,试探地道:“是想着别人是一样吗?你对谁都很好,能分给我一点就很好……”
  他觉得自己收获的那些爱意也是如此,众生平等,小师叔给自己的目光,和给其他的生灵的目光,应该都是一样的。
  他的话又没说完,就被对方扯进了怀里,力道失控、动作也仓促失礼。
  “不是,”小师叔的声音有点发抖,“不是,不是,对你不一样。”
  他强调了几遍,声音还是稳不住。他们两个好像总是陷入这种困境当中,精疲力尽破败不堪时,才懂得怎么好好说话。
  江远寒这时候已经彻底懵了,他消化了一下内容,脑海里一片混乱……他以为对方不在意,毕竟小师叔在什么事上都是淡淡的,离别也是,他甚至没有一丝波动,没有挽留。
  江远寒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他自我安抚好的神经不可避免地被触痛,并在这种痛楚当中,略微学到了一点关于“情爱”的事情。
  这一点爱意,像是在怀疑、思虑之中煎熬过许多遍,才慢慢地突破土壤,生长出来一片小小的嫩芽。


第二十三章
  他控制不了自己了。他任性极了,不想再为大局忍耐,不想再为所有的顾虑退缩,几乎立刻就想要亲吻对方,但还没等付诸行动,就已经被按在对方怀中、不容退避地封住了唇。
  炽烫的气息交融,他的唇上被咬出血痕,可情绪略微发泄后,李承霜却又很温柔地舔舐过去,失控地撕裂,愧疚地爱惜。
  所有的君子品格都在这个人身上耗尽了,他像是被拆开两半,一半仍是克己守礼的李承霜,另一半却执迷入魔,隐蔽而彻底地疯了下去。
  江远寒花光力气,才抽离出自己的呼吸,他趴在对方怀里缓了很久,才闷闷地道:“不能这样,至少不应该……”
  “凭什么不应该?”
  江远寒还未回答,脑海中就陡然一凉,他发觉这句话的语气太强硬,不像对方。
  他抬起头,看到小师叔墨黑的眼眸逐渐变浅,化为银色的妖瞳,逐渐地收缩成竖线。他眼角的边缘浮现出细密的鳞片,是腾蛇的鳞。
  那种欲望占据主导的感觉又来了,不过直到眼下,江远寒才明白占据主导的不是欲望,而是妖性。
  沉浓的妖气再不隐藏,彻底地围绕住了他,像是无数只手扯着他的衣角,纠缠着把他锁在怀抱中。江远寒的真身里有天灵体的气息,他此刻清晰地意识到,幸好用的是人族的身躯,不然吸引妖兽的天灵体如果被发现,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一定会被弄死的。
  不过眼下的情形也并不是那么好过,他咽了咽口水,道:“小师叔……你、你还好吗?”
  李承霜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变化,他感觉不到细密的蛇鳞浮现在眼角,也感觉不到自己冰冷的体温。
  小师叔没回答这句话,而是慢慢地啄吻着他的唇,低低地问道:“……我看起来哪里不好?”
  江远寒难得驯顺地抬起头让他亲,直到纤长的舌头撬开牙齿,勾着他的舌尖,再滑到喉咙里去,他才猛地觉得脊背发凉。
  江远寒冥冥之中,有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
  蛇信收回时,李承霜似乎终于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了。他沉默着抱起对方,离开了这片被交战肆虐过的地方。
  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无人居住的山洞。
  幽江。
  这已经远非是杰出弟子的历练之所,也不再是轻易能让人插手的战役。
  江水被血迹染红,或伤或死的躯体沉入降低。镇世山河珠光辉耗尽,回到了靳温书的手中。
  他任务完成,此刻正道门派的长老们纷纷出手,他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但靳温书没有这么做,而是伫立于远方,遥遥地凝视着战局。
  这一夜,与玄武真君亡故的那一夜几乎相同。从车轮战演变成围剿,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利益和大局,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样是对的。
  血流漂杵,四野肃杀。
  灵鹿道人白袍浸血,额间的雪白鹿角都被切裂了一部分。他震慑四方的妖气终于一滴也不剩,被灵力反震而归,几乎劈裂五脏。
  幻剑派大长老拖着长剑前行,无双剑阁、浣花派、药王谷、广寒宫……
  不同流派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带着迫人的压制力。阿楚被灵力反震出内伤,喉间一片腥甜,他扶住摇晃的船舫边缘,鲜血淌过唇角。
  ……几曾何时,人族与妖族也是如此交好,如此共同对敌,原来身份转换,立场更迭,他竟也有这么被围杀逼命的一日。
  阿楚无话可说,只能期望小寒能把玄武的生之希望带回十万深山、带回师父的身边。
  周围的剑光共同亮起,道法掺杂着异术,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就在直冲面庞、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剑芒横穿而过,将四面八方的术法席卷在一起,砰地一声撞裂了幽江一侧的山崖。
  天地俱暗,四处皆是风声猎猎。
  整座连绵的山脉一同塌陷,宛若雷声隆隆。
  阿楚没有等来结束,慢慢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色的长袍,衣摆绣着墨蛇的金纹,纹路从模糊至清晰,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他有点想笑,又有些想哭,又吐了一口血,鼻尖发酸,声音低弱地道:“这种场面,你来找死吗?”
  常干将剑鞘扔了下去,剑锋骤然插进船侧的玄木,混杂着妖力的磅礴魔气从船只周遭升腾而起,结成屏障。
  他开口道:“从小就喜欢哭,这种场面我不来,看着你被欺负?”
  阿楚内伤太重,声音很虚弱,只剩下气音:“不遵守命令,会让整个魔界被划进敌对的一方,常干,你不守魔界了吗……”
  常干神情不变,目光迎向对面的众人,冷酷如初,声音寂淡:“我得先守住你。”
  通体如墨的长剑横在面前,纵横的魔气护住整个船舫。夜色将尽,江水一片暗红。暗红之下,是逐渐层层叠叠漫开的,散淡沉没的血迹。
  血迹如花瓣碎散。
  常干的声音冷而平静,有如山野之风般的肃杀之气,传至八方。
  “贪狼魔君常干,以剑请战,谁敢动杀,上前来。”
  此声震入天地,周围围了一圈的道士长老们跟着脸色一变,一个静立虚空、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的中年修士怒而提剑,质问道:“我等往日敬你,不是为了常魔君自己,而是看中魔界的威名。常魔君如此行事,是要与妖勾结吗?!”
  数千年岁月更迭,即便典籍中记载着魔界尊主的威能境界,但六界中的人物早已变过无数次了。这些人有的老态龙钟、有的慈眉善目,实际上的年龄恐怕还没有常干大,只不过与魔族、妖族比起来,人类修士的寿数有限,往往修行也会快一些。
  数千年前的事情,在修真界便已能算作尘封之事了。即便真有这样一个威压震烁天地的魔尊冕下,修真界未免没有与之匹敌之人。这个念头隐隐地留在诸人的脑海中,对持戒人也莫名地强硬了几分。
  “我此行来,以我一人名义,与魔界无关。”常干道,“他,我要救。而你们,就此退下,可免杀劫临身。”
  太狂妄了。
  这种话在场的诸多门派长老、门派供奉,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了。之前出言的中年修士正是幻剑派的二长老苏见真,他脾气火爆,不容挑衅,堪称是个火点的炮仗。此刻听了这句话,立马运术上前,剑气与小舟之上的屏障悍然相撞。
  天地昏黑,日月无光,四处是狂放的风与飞沙。
  幽江波澜翻飞,青衣道修站在两侧的岸边山峰之间,手中的道珠轻轻转动。
  靳温书旁观至此,还没等到寒渊魔君现身,心中已然有些怀疑,等到常干前来此处,他便更加焦虑——江远寒难道真不前来?还是他自顾不暇到连两界战事都不关注?
  忘尘阁的观星奴伏在他的脚下,身上披着白紫相间的长披风,静默如无声的傀儡。
  “不应该。”靳温书闭上眼,仔细地想了想,“持戒人冷酷寡言,公正不阿,不会说这种挑衅之言。”
  青衣道修想了许久,眼前的战况越是狂热刺激,他越觉得有哪里被遗落了,忽地,他猛然想起妖族将力量分成几路之事。
  起初,靳温书只以为是灵鹿道人要分散正道的兵力,图一个灵机巧变。他根本不相信玄武蛋那么重要的东西会交给实力明显不如正道的其他妖族,楚妖君怎么可能会放心。
  但直到此刻,连常干都前来赶往救助楚执,几乎所有修士都笃信玄武蛋就在这艘船上。靳温书反而觉得此事来得太真,刻意得更像表演了。
  他沉默着想了想,手中的道珠停转了:“其他四路人马均已击杀吗?”
  观星奴收了一日的飞信,答:“其他四路已尽数拦截击杀,但是……玄剑派的修士们还没回来。”
  靳温书皱了下眉:“斩妖除魔已毕,玄剑派的人呢?”
  “在寻人……玉霄神好像不见了。”
  靳温书心中猛然一跳,掌心中渗出密密的冷汗,他按下微变的神情,换上一副温和的语气:“同道有难,怎能不助?你带着已经退下阵的所有年轻修士,鼓动他们全部去帮玄剑派寻找李承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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