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转世处——by对四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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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到让袁点顿时语塞。
“你过去,抓住池雾的手,站远一点。”他对袁点说,两秒以后说,“只能抓手腕和手臂。”
袁点:“……”
等他们都走远了,程砚将那些头发踢到蓝色黏液最多的地方。
火柴芯呲了一声,燃起的红色火焰触到蓝色黏液马上铺陈开来,程砚跳上座位,看着火焰将四周的残肢都烧干净,变成一片更黏糊糊的黑色焦灼。
池雾成功找回自己身体的使用权,他从袁点那儿抽出手,看向程砚:“我没事了。”
程砚嗯了一声,确定池雾没有问题,说:“去看看门能打开吗。”
车头那边的门,被袁点轻轻一推就打开,他们总算是通关了这一节车厢。
袁点松了口气,整个人筋疲力尽地靠在门边:“太难了。”
“程砚,你先出去。”池雾喊他,又看向袁点,“你帮我看着门。”
程砚拾了骨刀和池雾那把害人不浅的小尖刀,问:“你不走吗?”
“一会儿,等我几分钟。”池雾轻轻推他的肩,摸到他身上都是湿漉。
除了程砚自己的血,还有之前那些假人的血液,池雾下意识安慰般地,又补充说:“我很快出来,放心。”
程砚这才双脚迈出车厢。
池雾用之前的同款姿势,一排一排座位爬,爬了两排以后听到后面程砚很轻的笑声,他回头瞪了程砚一眼,程砚就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姿势。
好不容易躲过那些火焰,回到车厢尾,池雾穿过门,在连接处的推车上翻找一下,找到鹰嘴豆罐头,他开了四五个,把里面的鹰嘴豆弄出来,只留下空罐头,一股脑揣进口袋里。
接着,他又将一开始丢在车尾的泡面和水带上。
“这边也有推车。”程砚以为他是在拿食物。
池雾重新爬车座,到车头的时候,问:“那边有泡面吗?看看第二层。”
“没看见泡面,都是鹰嘴豆罐头和水。”
“哦。”池雾一脸生无可恋。
他捡起旁边的骨刀,横着放在腿上,接着打开水瓶,将那些水灌进空罐头里,然后将那些空排排放在骨刀上面。
他小心端着骨刀,将它架在两边座位上。
蓝色火焰在骨刀下燃烧。
等了约三分钟,袁点吃饱一肚子鹰嘴豆回来,看见罐头里的水开始沸腾,咕噜咕噜,池雾小心踩过去,用衣服包着手,用力托起骨刀:“接一下。”
程砚正要伸手,池雾就制止他:“你现在不要动。”
苦差事落在了袁点身上,他叹了口气,从池雾手上接了过东西。
终于都忙完,池雾收拾了东西跟他们离开这节车厢。
身后的车厢门也在瞬间,轰然关闭。
车厢连接处,池雾拆了泡面,撒好调料包,再趁热把水都倒进去,最后盖上盖子。
程砚笑着,靠坐在墙下:“嘴这么叼。”
池雾用叉子叉好,然后把泡面放到程砚身边,也不说话,自己钻过去,从推车上找了几盒鹰嘴豆,坐回来拆了往嘴巴里倒。
“泡面是给我吃的?”程砚问。
鹰嘴豆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池雾闭着眼睛吃了两盒,拿第三盒的时候被程砚弄走:“别吃了,吃多了会死。”
连吃了七盒,正在吃第八盒的袁点:“???”
“众所周知,人吃了鹰嘴豆就会死。”程砚说。
袁点:“???”
池雾放下鹰嘴豆,伸手探程砚腰间的衣服,被程砚拦住手:“干什么?”
“我看下。”池雾说。
“没什么好看的,”程砚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说,“出了车厢流血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池雾手在空气里悬了一会儿,然后收回去,在原地坐了半分钟,起身走到一个拐角,还不忘回头提醒袁点:“你不准过来。”
袁点:“???”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过去了?
窸窣声音过后,池雾一直敞开的外套拉链被拉上,他将脱下的t恤给程砚:“你用刀弄一下,先包扎伤口。”
程砚想起一阶天梯里,池雾让他转过身去,偷偷摸摸在后面脱衣服的样子嘴角慢慢弯起。
池雾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画面,便催促道:“快点。”
“嗯。”
程砚用池雾的小尖刀将t恤撕成手掌宽的长条,然后从右侧掀开衣服。
那里不只是尖刀插.入的伤口,还包括后来池雾不受控制时候,怼着刀在里面动了几次位置,所以伤口看上去可怖异常。
他们手头没有药,程砚只能简单包扎了一下,但不过多久,浅蓝色的布条就渗出深红。
程砚看池雾,揉揉他的脑袋:“一会儿就好了,何况出去了天梯,这些伤就都好了。”
池雾垂眸,半晌,说:“吃面吧,不然就烂了。”
那碗费了池雾好大功夫才煮成的泡面被程砚打开,飘出来的香气让袁点眼睛都直了。
池雾也没忍住滚了滚喉结。
“真的不吃吗?”泡面在池雾鼻尖晃了一圈。
池雾很有骨气地,又咽了下口水,然后从地上捡起鹰嘴豆罐头。
“下节车厢晚点进去吧,”袁点按着自己太阳穴,“太累了,好歹休息会儿。”
池雾也有此意,至少,程砚的伤口不再流血才能走。
“为什么会想到用火?”袁点问。
程砚忙着吃面,没有回答他。
池雾偏头看了一眼,感谢程砚的好教养,即使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也没有发出狼吞虎咽的声音,让自己肚子更馋。
他默默又扔了一个鹰嘴豆进嘴里。
并且在心里发誓,自己从此以后和鹰嘴豆不共戴天,但凡他离开天梯,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鹰嘴豆。
“来。”程砚把泡面递到他面前,“放心,没剩多少,就一两口,解解馋。”
他捡了池雾吃剩的鹰嘴豆,边同袁点解释:“假人的材料是软木,那些丑人的血液里有汽油,这样的暗示应该足够了吧,都是最怕火的东西。开始的骨刀只是障眼法,真正是要烧死它们背后的操控者。”
池雾吃面的手一停,发现程砚生气地把“矮人”称呼变成了“丑人”称呼。
袁点:“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火?”
程砚:“买一盒火柴道具带进来很难吗,我记得才一个金币吧。”
“……”有钱人的世界,袁点很难懂。
他又看了眼程砚旁边,很小口、很节省地在吃泡面的池雾,觉得,能吃泡面的人的世界,他也很难懂。
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要为自己抢一桶泡面。
池雾吃碗面还喝了汤,心满意足地抿抿唇,才把泡面盖上挪到角落里。
他们这块位置全是泡面味,唯一一个没有吃上泡面的袁点翻了个白眼,挪到池雾刚才换衣服的那个死角:“我睡会儿,你们出发去下一节的话再叫我。”
他走了程砚倒是很开心,拍了拍池雾的头:“转过去。”
“怎么了?”池雾问着,却很听话,转过去背对程砚。
他脑袋后面扎着的小揪揪被人轻轻扯下来,偶尔有干涸的血液凝固在上面,程砚就细心帮他弄碎了。
程砚指尖穿过他的发间,重新帮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用皮筋将那个小揪揪往下扎了些,这样池雾靠墙的时候就不会被戳着。
“行了,转过来吧。”
池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踏实地靠住了墙,一个心终于放下来,轻轻闭上眼。
在他快睡着的时候,程砚忽而问:“池雾,你刚才哭什么?”
“什么?”他睁开眼。
“你用刀捅我的时候,哭什么。”程砚问。
池雾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眼神有些躲闪。
程砚却追着他问:“为什么会为我哭?”
“不知道。”池雾说,“它自己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没有上线的秀娥日记:老婆心疼我了,嘻嘻:d
第45章
程砚笑了笑,习惯了池雾的含糊其辞,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便也闭上眼睛。
他们随着列车晃动,沉入睡梦之中,程砚一点点向池雾倒去,列车再一次摇晃,他垫在了池雾的肩上。
池雾从困倦中醒来,下颌低了些,目光触及程砚的额发。
程砚大约是真的累了,肩头的伤口被压着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模样,刚才还带着些许狼狈的脸色都因为补充了睡眠而变得沉静。
池雾目光很慢地逡巡,想,程砚到底是谁。
这样与生俱来的,对自己的保护欲,只是因为他上辈子是自己的宠物吗?
而且,程砚是宠物狗这一点,池雾一直抱有怀疑态度。
以程砚的智商和武力值,很难将这一切画上等号,但这话是程砚自己说的。
虽然他本人对此也很不情愿。
池雾稍微调整了坐姿,让肩膀稍微好受力一些,随后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件事。
车厢之间的轻轻摇晃让时间变得悠长,他们仿佛只是路过的旅人,因为没有买到车票而窘迫,靠着彼此短暂休憩,夜风穿堂拂过,他们拥抱彼此温暖的气息,沉溺进漫长良夜。
程砚还是醒过来。
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他有些难受。耳骨下压着少年纤薄的肩头,程砚愣了两秒。
池雾像被大石压着的坚强小树苗,因为费尽所有力气承载对方,只能将自己顶端的枝叶弯着搭上去。
程砚靠着池雾,池雾的脑袋又依着程砚,他们交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互相依偎的患难情人。
肩头的伤口有些痛到麻木了,程砚不打算起来,只是往后靠了些,不让力量全部压在池雾身上。
程砚动静算小,但池雾还是隐隐约约察觉,毛绒绒的脑袋在程砚耳朵边蹭了蹭,让程砚感觉到痒。
这份感觉从耳尖蔓延到心脏,程砚只觉得周身通泰,仿佛伤口全都愈合。
程砚眼尾轻轻下垂,看见池雾恬静的睡容。
不知道池雾梦见什么了,嘴角轻轻勾了一点弧度,程砚笑着抬手,将他掉在鼻尖的一根长翘睫毛抚去。
池雾皱了皱鼻头,上半身下意识靠近程砚,蝉翼般的睫毛轻颤,白皙的眼皮中间露出一条细缝。
池雾从朦胧的视线里看到程砚的鼻尖和嘴唇。
程砚以为他醒了,放下手,下一秒,池雾无力地摸过他的手背,耷拉在上面,然后顺着他的手背往上,整个人趴到程砚身上,脑袋埋在程砚颈窝里。
肋骨处的伤口被池雾压住,程砚登时疼得眉头凑到一起,从喉咙里压出一声闷哼。
池雾以为他说了些什么,侧着脸蹭住,嘴里含糊地说:“贴贴……”
“什么?”程砚低声问,“什么贴贴?”
池雾脸颊贴在他胸口:“贴贴。”
程砚忽而明白了他的这个动作,手在他背上揽了揽,嘴角动了动,然后哄着他睡觉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拍。
池雾的梦里,是一个温暖的下午。
他膝盖上是被包住的伤口,坐在对面的,是他最想要见到的少年。
可惜池雾一直低着头,视线仅看见他的腿。
“今天在街头碰见一个俄罗斯商人,在卖小狗和小猫,想不想养?”那人问。
池雾没有说话,依然低着头。
“养在我那儿,你要看的时候,我带上来给你看。”那人说,“不然这周末我偷偷带你出去看,你挑一只喜欢的?”
很久,池雾才点了点头。
“那让哥哥换药行不行?”
池雾缩着腿往后躲了一点儿,那人温暖宽厚的手掌盖在他膝盖上。
“我今天陪你睡,”他俯身过去,“你睡着了再走。”
有了保证,池雾才将脚伸到他怀里。
纱布被人温柔地一圈圈拆开,又重新包好。
“好了,再等半个月就什么事都没了。”他说,“周末出去玩的时候,哥哥背你——”
池雾直直扎到他胸膛里,手臂抱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糯糯地撒娇:“哥哥,贴贴。”
那人拥住他以后,在他背上顺毛般轻拍,低声说:“今天睡觉前要喝牛奶,然后长高。”
池雾点头,然后说:“不要比哥哥高。”
美好的梦到这里结束,池雾缓缓睁开眼,感觉整张脸都还热热的。
他环了环胳膊,将怀里温暖的事物再抱紧了一点儿。
“醒了?”头顶喑哑的声音传来。
池雾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直到手心里摸到一抹湿漉。
他松开手,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两寸,抬起手。
视线里的血红色让他彻底清醒,他猛一抬头,对上程砚的目光,愣着看他。
心里涌起的情绪太过复杂,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终于知道松手了啊。”程砚吸了口气,懒懒地说,“痛死我了。”
池雾指头不自觉蜷了蜷,想要遮住手心里的红色。
他就着姿势,看见自己用来给程砚包扎伤口的t恤已经被鲜血染透,池雾又翻过自己的手腕。
之前抱住程砚的小臂位置,上面也洇进一层红色。
白瞎了这半天,他又让程砚光荣负伤了,甚至可以用伤口撒盐来形容。
他绝望地撇开脸,挪动挪动再挪动,坐远了一些,丧气地开口:“没有t恤了。”
“算了。”程砚说,“人的一生,有些痛就是得受着的。”
池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