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转世处——by对四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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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心中猛地一疼,愧疚和酸涩的情绪同时涌入脑海:“我当时不知道你一阶免疫,也不知道你在等人。”
“你不知道所以不是你的错,”池雾一步步走向他,“我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想要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但是现在怎么办,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事情的发展,我不想这样,但是我能怎么办?”
程砚看到他发红的眼眶,软了声音:“这件事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
“世界镜就像罂粟,我见他一面,就想要再见一面,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往前走,”池雾用掌根抵住眼睛,“但是我看到结局了,我看到他了……”
世界镜中的画面一幕幕重复,那句“等我”像一把厚重的锁,将池雾锁进了回忆中。
他曾经放弃行走,在无数个夜晚里昏睡、醒来,在浩瀚的时间长河里盲目地等待。
但如今,他连等待都没有办法做到。
“他死在我面前,”泪水从池雾的掌缝中流出,他的声音极度哽咽,“他是为了保护我死的,可我现在等不了他了,无论我睡多久,我都没有办法在梦里再见他一面,我怎么还能往前走,我不想要通关,也不想要去天梯,我在这里等他,再多少年都可以……”
程砚恍惚看到了世界镜中那个和空气对话的池雾。
池雾掉眼泪的时候很多,天梯里假哭每一次都像模像样,而真实的池雾冷静到让程砚都自愧不如,天梯再大的难题面前他都能捧着程砚的脸,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但面对那个人,池雾的防线宛如一张薄纸,苍白易碎。
他箍住池雾的肩膀让他坐下,屈膝蹲在他面前,用手碰掉他从下颌滑落的眼泪。
“没关系,你要等就等,”程砚说,“我不会再阻止你,谁都不能阻止你。”
抽泣的声音停下来,池雾胡乱抹干净脸,窝进膝盖中间。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程砚蹲着的腿发麻。
除了池雾尽力克制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擦把脸好不好?”程砚问他。
池雾哑声:“你不要跟着我。”
程砚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一下,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头发太长了,家里的剪刀放在哪儿去了,帮你剪短。”
池雾的理智重新回笼,他摇了摇头:“第三世界只是一个短暂的中转站,即使我们在现实世界有过联系,但在这里,我也只是你的一个过客。”
“池雾,你要通关天梯也好,昏昏度日也好,我都愿意陪着你,就像我在一阶天梯见到你,选择跟在你身后一样。”他说,“这是我的选择。”
程砚的态度像巨石压在池雾心脏之上,超过他所能负荷,比那次在水下程砚给他渡气都要难控制。
池雾怔在原地,半晌,才推开他的肩膀,语气生疏而冷硬:“我不需要你陪。”
“我在这里没有别的原因,”程砚给他倒水,“只是因为你说了,反过来也一样。”
池雾看向他,从记忆里翻出那句话。
那天他和程砚说——
“我接受不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
“反过来也一样。”
对程砚来说,这句话证明,至少在池雾的设想里,他考虑过和自己在一起,也考虑过如何权衡自己和他等的那个人。
这就够了。
他见过世界镜里的池雾,清楚知道那个人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有时候他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因为有那个人,他才会和池雾相遇。
他第一次觉得,人的一生,出场的顺序是这样重要。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角色,如果池雾会先遇到他,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那只是我随口说的一句话。”池雾否认程砚的臆想。
程砚让他喝水,池雾别开他的手:“为什么?这样的感情真的会让你觉得快乐吗?”
程砚端详他愠怒的脸,垂眸笑了一声:“如果现实世界里,我真的是你的宠物狗,你就把这些当作是我与生俱来的,没有办法改变的性格。”
池雾起身,走到离程砚很远的位置,遥遥望着他:“程砚,你不是,你是你自己,不是我的宠物,你可以活的很自由,拥有很多很多。”
他说:“你要离开这里,有新的人生。”
程砚握着水杯的手僵了一瞬,良久,他才将水杯缓缓放下:“不说这些了,你要是打算去天梯就找我,平时咱们就是普通邻居,饿了喊我一声就行,过来给你做饭。”
他往门口走,停下来:“半年,半年为期限,如果天梯没开,我们就主动去,多少不能太被动。”
池雾来不及说话,来自程砚的“晚安”就落在了门口。
他们不至于走到撕破脸的一步,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在,程砚对池雾的好也在,但池雾太清醒绝情,程砚又倔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才让他们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的状态。
好在,对程砚来说,这次谈话多少减轻了他和池雾的距离感,他隔三差五地给池雾送些吃的,有一次从交易市场回来,拿了新买来的道具问池雾值不值,两人也没有如何尴尬,挺认真地研究了一顿。
意外发生在一天中午,程砚听到敲门声。
最近来敲门的人变多了,程砚在第三世界里名声大噪,来找他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他也习惯了,拉开门。
罕见的,是池雾。
程砚看他全身穿戴,瞳孔微微变大:“天梯?”
“嗯。”池雾说,“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进去拿点道具。”
程砚以最快地速度让开,在道具角落里翻找,嘴里不停顿地说:“怎么会这么快,从上一阶出来也不过两个月。”
“把那个能吹风的扇子给我。”池雾挑着,“还有那个图钉。”
程砚整理了一整个盒子给他,然后用背包装上:“都带去,万一能用的上。”
“不用这么多……”池雾被迫背上了背包,“我没事的,不过是四阶天梯而已,而且你不在,难度会降低很多的。”
程砚没怎么听他说话,从腿侧抽出军刀:“你的那把小尖刀不管用,带这个。”
“程砚,真的够了。”池雾把刀放下,抓住程砚的手,“我用不来你的刀,给我反而累赘。”
程砚停下来,定定看着他,问:“玫瑰岛带了吗?”
“带了。”
“进去了保命要紧,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出来。”程砚帮他把帽子拉整齐,吸了口气,重复,“一定要出来。”
池雾觉得他比自己还紧张,就冲他笑了笑:“能过的,别担心。”
他将东西都收好,回到自己房间,程砚理所当然地跟着。
“还有多久?”程砚问。
池雾等了一会儿,听到天梯提示:“它说还有一分钟。”
“如果队友太差,就让他们都听你的——”
程砚还在嘱咐,池雾不得不捏了捏他的手背:“不然你做饭吧,我从天梯里出来应该刚好吃饭。”
徒然被打断,程砚也静了一下,才说:“想吃什么?”
“都行,看看家里还剩什么吧。”池雾说。
天梯的倒计时已经开启,池雾靠在沙发上:“不然就炸鸡排。”
他说完,便沉沉睡去。
第60章
程砚没有按约定好的去做饭。
时间仿佛在池雾沉睡的那一刻就静止下来,程砚握着池雾的手,直直坐在池雾身边,纹丝不动。
除了担忧,程砚也后悔。
如果他没有向池雾妥协,没有由着他自己的心意,也许现在就不会让池雾一个人面对四阶天梯。
现在的天梯难度无法正确估量,自闻泊他们提出这件事两个月后,第三世界的人终于后知后觉,天梯难度引起沸议,许多人都暂停了主动闯关计划,按兵不动。
程砚也一样,他万万不愿意池雾在这个当口去天梯。
还是没有自己陪伴的情况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池雾的手心冒了热汗,程砚指尖触到,心在瞬间空落了下去,他忙用手碰池雾脸颊。
“池雾?”程砚喊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池雾,醒醒。”
池雾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体温越来越高。
没有人可以将闯关者从天梯和世界镜中喊醒,程砚却不相信,不停呼池雾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程砚的错觉,他在某一声呼唤中看见池雾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却又无法准确捕捉到那个瞬间,因为池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放下池雾,从厨房倒了水,喂给池雾,但没有成功多少,池雾只是看上去嘴唇红润了一些。
再过去半小时,程砚再也坐不住。
在天梯世界里,他们也许过去十多天,但再长的闯关时间,反馈到第三世界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程砚将池雾稳当抱起放回卧室床上。
准备盖上被子的时候,看见池雾T恤里掉出的挂饰,那是池雾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戒指。
程砚想要帮他放回T恤里,却轻而易举地取下来。
绳子断了。
程砚的手抖的厉害,那么红色在他心头扎了一根极深的刺,让他无法呼吸,他摸到池雾颈,将剩下的半根短绳抽出来。
他打了一个结,却系不牢,绳子重新松开,他从没觉得自己的手这么笨拙,连一条红绳都无法重新串联。
程砚吸了口气,将戒指放回池雾手心,再握了握他的手,让他包住戒指,转头就往外跑。
楼上的门被人砰砰敲响。
连续砸了十多声,才有人打开门。
是闻泊开的。
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显然是刚醒来,见程砚以后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池雾进天梯还没有出来。”程砚说。
顾燃这时候也从房间出来,身上的T恤套了一半,露出腹肌处的红色痕迹:“你说雾雾去天梯了?!”
“多久了?”闻泊问。
“估计快有一个半小时了。”程砚看他们脸色一刻发白,也稍作安抚,“他没死,但是体温很高,我想问你们有没有听过超时情况发生。”
闻泊将门推开,从鞋柜上拿了自己和顾燃的鞋:“先下去看看人。”
顾燃走在中间,安慰程砚也是安慰自己:“一个半小时而已,没事的,稍微超出一些时间也是有的。”
卧室的场景和程砚离开时一样,池雾躺在被窝里,程砚碰了碰他额头,依然是滚烫。
“程砚,你别着急,”顾燃说,“天梯里死亡,第三世界会直接消失,池雾还在这里,就一定没事。”
闻泊在顾燃肩侧抚了抚,弯腰查看池雾的情况。
“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一个半小时了还没出来的,但我觉得没事,”闻泊说,“池雾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天梯的问题,现在的天梯谁都说不准,也许存在拉长时间比例的可能。”
程砚周身气压依然很低,他轻“嗯”了一声,起身到浴室拧了凉毛巾敷在池雾额头。
他们虽然都用各种理由解释了目前池雾的情况,但谁都没有真的放心,顾燃坐在床边看着池雾,问:“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去天梯了?”
“天梯本来就没有说一定要等多久。”闻泊说,“之前不是有个人上午进天梯,回来还没歇一会儿,下午又进去了,所以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顾燃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数落池雾:“之前巴不得一天一个天梯,结果从三阶天梯出来突然又说不去了,现在好了,自己一个人被点名,谁都帮不上他。”
他们在房中枯坐,再又等了许久,正午的太阳逐渐西斜,程砚动了动:“不知道还有多久,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他如果醒了我就告诉你们。”
干等确实无用,闻泊拉了顾燃起来,去居屋群找几个已经通关七八阶天梯的大佬,问问有没有碰到类似情况。
人都走以后,程砚重新握住池雾的手,将他的戒指也包在手心里,他声音很低,像在和池雾说睡觉前的悄悄话。
“这次真的有那么难吗?”
“都说我跟你一起进去了,你非不听。”
“还好没做炸鸡排,做了你也吃不到新鲜的。”
他起身将池雾额头的毛巾换了,又用干净毛巾擦池雾的脸和颈窝。
“其实上一阶天梯的世界镜我还是看见你了,”程砚说,“你笑的很开心,是我在这里没见过的那种笑,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有这么坚强也没有这么聪明。”
“明明以前也是家里的小少爷,怎么受得了在这里住的这么邋邋遢遢。”
“我其实买到玫瑰花的种子了,但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你醒来以后,我们就试试在阳台上中一片。”
“还有,前几天有一个人来找我,想要我和他一起过四阶天梯,我答应了。”程砚说,“他的异能说起来很特别,他用泥巴捏出来的东西,都会成真,应该上辈子是个泥人成精吧。”
“当然,人不可以,他说顶死是捏一只小狗,在天梯里是没什么用了,哪里那么多泥巴和时间给他捏,但是最特别的是,他捏出来的东西可以带出天梯。”程砚说,“我和他说好了,他只要在天梯里捏出小狗,我就保护他安全出来。”
“你应该喜欢的吧。”程砚停顿了一下,“就是在天梯里养狗很容易会被人打,那些狗会生气,所以遛狗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他说了很多,大约把这段分开的时间里,自己做了什么,碰到了什么事,碰到了什么人,得到了什么道具,都说的很清楚,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