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转世处——by对四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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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挡了挡池雾:“不要掉下去。”
山间的晨风吹到身上很凉爽,程砚擦掉池雾脑门的汗防止他感冒。
池涛的声音出现在后面:“你俩真是不要脸啊,光天化日的。”
程砚理都没理他,把东西收进背包里,准备带池雾下山。
“我没有和我爸说,你们是不是挺意外的。”池涛在他们身后来回走,“知道为什么吗?”他自顾自地说,“因为我乐意看到你们这样,两条狗抱在一起,寄人篱下,一点风吹草动都瑟瑟发抖,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程砚的东西收拾完,拉了池雾的手起身,不料右手的力度在一瞬间重起来,池雾小小的身躯往前扑下去,眼看着就要趴到悬崖边。
池涛踹了池雾,一点力气没留,是真的想把池雾踹下去。
“拽的上来吗你,”池涛毫不客气地在程砚背上也踹了一脚,让程砚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稳住重心,一只手拉住池雾。
池雾的手臂很疼,一只脚悬在空中,他用另一条腿的膝盖用力蹬着地草皮上爬。
池涛笑了笑,又是一脚踹在程砚背上,但这次程砚纹丝不动。
池雾终于爬上来,一下也等不了,甩开了程砚的手直接冲到池涛面前,手脚并用地踹:“你踢他!”
“池雾!”程砚想要拉开他,却来不及,池涛已经搡着池雾到了崖边上,程砚在池雾掉下去拽过他的手抱在怀里。
同时,他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在他还来不及伸手的时候——
池涛因为惯性掉了下去。
程砚怔在原地,抬起一半的手悬在空中。
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他把池雾从怀里找出来,摸摸他惊魂未定的脸,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雾雾,没事了,你没掉下去。”
池雾环着他的脖子,哭的很难过:“哥哥,我好怕……我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程砚用余光看着山崖,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将池雾拉离崖边,让他站好,自己弯下腰:“雾雾,上来,池涛掉下去了,我们现在下山找人援救。”
池雾本来就就懵,听到池涛掉下去,大脑一片空白,傻愣着动都动不了,程砚拍拍他的腿:“雾雾,你先上来,哥哥路上慢慢和你说怎么办,他会没事的。”
身后的人没动静,程砚干脆自己把池雾驮到背上。
出到平台位置的时候,他们遇上李小姐。
“他怎么了?”她指着程砚背上的池雾,“受伤了吗?”
程砚摇头,看了李小姐一眼,说:“池涛掉下去了。”
李小姐同样震惊,指着底下:“掉下去了?”
“我现在下山找人救援。”程砚背着池雾很快地下山。
“你们等等我,”李小姐跟在他们身后,半晌,问,“他掉下去和你们有关吗?”
程砚没有直接回答,他现在心乱如麻。
如果池涛死了,他可以编一个理由把池雾摘出去,如果池涛没死……
没死……
以池庭安对池雾的态度,他们完了。
程砚在脑海里迅速规划,带着程志山和池雾去内陆的话,找关系需要多久,回到内陆要隐姓埋名多久才能躲过池庭安的追踪……
“他如果死了,我可以为你们做不在场证明。”李小姐说。
程砚停住,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也不想嫁给他。”李小姐脸上惊恐的神色已经褪去,理智而又正经地分析,“你们和他关系很差吧,他如果活着,是不是要怪在你们身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砚一步步稳稳的,“他掉下去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么高掉下去,非死即残,”李小姐说,“我也不可能再愿意嫁给他,但是李池两家的联姻还是要在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会帮你们。”
程砚从他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
不嫁给池涛,那剩下的,就是池雾。
“这不可能。”程砚直接拒绝了,闷头走得更快。
池雾在他背上终于缓过神,小声地问:“哥哥……他,他真的掉下去了?”
“没事的,”程砚托了他往上,“害怕就抱着哥哥。”
池雾在他背上发抖,越往下走越抖的厉害:“他……会,会死吗?”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十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专家从门内出来,对满眼发红的池庭安说:“对不起。”
第86章
池涛的声音就在耳边:“你和程砚身上都是我的血……你怎么睡得着觉?你应该去死!掉下去的人应该是你!”
池雾摇头:“不是我推你的!”
“那就是程砚推的,你推和他推有什么不一样?”池涛成为黑暗中的蛇口,不停吞噬池雾的神经。
“不是我!不是我!”
“雾雾,雾雾!”程砚按着池雾的肩膀,不得不用力晃了晃。
池雾猛地睁开眼,直瞪着天花板,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身体在一瞬间回暖,涌生出所有真切地触感。
“又做噩梦了?”程砚支着上半身,把他眼泪擦了,“哥哥在这里。”
池雾抱住程砚,将头埋进程砚颈窝:“哥哥,我害怕,他一直找我,说是我害死了他……”
“他只是成了植物人,没有死,而且也不是你害死了他。”程砚在他后背上轻抚,“还没到六点,躺下来再睡一会儿。”
池雾点头,窝在程砚胸口,在程砚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说:“哥哥,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每天被我吵醒。”池雾环着他的腰,“我明天不会了。”
从池涛掉下山崖到现在已经半个月,池雾仍然被噩梦折磨,每晚都不能安睡。池庭安悲痛欲绝,整个庄园都蔓延着一股死气,事出之后他详详细细问过当时的情形,他们本意是让李小姐和池涛单独相处发展感情,所以保镖都跟着他们去了山林小道做守卫,池涛的死,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李小姐。
而程砚和池雾是下山找救援的人,自然也是重点查问对象。
池庭安是不可能审问李小姐的,所以先从程砚和池雾下手,但池雾吓了很久好不容易睡着大半天,最后出现在池庭安面前的只有程砚。
“池雾和我刚上去喝了口水而已。”程砚说,“池雾贪玩,不肯坐在亭子里,就四处溜达了一会儿,我跟在他后面。”
“你们是亲眼看见他掉下去的?”池庭安并不太相信程砚的话,“他好好的,为什么会掉下去?”
程砚抬头看向他:“我和池雾都亲眼看见了,他掉下去的原因我们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刚过去,见他在崖边上,也没来得及说话和打招呼,他就掉下去了。”
“他掉下去的细节你还记得吗?”
程砚摇头,良久,才说:“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他掉下去的那个动作了。”
程砚的回答让池庭安找不出漏洞,他盯着程砚的脸,打算把他和池雾交给公安系统。
“回去把池雾叫醒,让他到我这儿来。”
程砚起身,走了两步回头:“池雾真的是您的儿子吗?”
“你在说什么?”池庭安问,“这是你该说的话?”
“你把他关在顶楼关了那么多年,看他像看一个傻子,那你就该知道他不可能下手害任何人,他没那个心,也没有能力推得动一百多斤的池涛,”程砚说,“他吓的狠了,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就不能等他醒来吗?”
一个儿子在医院躺着,另一个儿子又是傻子,池庭安意识到这件事以后陷入深深的疲惫之中,他让程砚滚出去,但也没有再找人去把池雾弄醒。
最后只程砚一个人被送去公安局,讯问不超过24小时,程砚在房间里枯坐着,讯问员不允许他睡,在每个疲惫的时间点过来进行讯问,他的答复也都一直不变,第二天早上被放回去。
池雾和刘叔在大门口的警卫室等着,池雾红着眼睛过去牵程砚的手。
最后李小姐出面为他们做证,说池涛的出事和他们无关。
折腾了半个月,池庭安终于缓缓接受了“池涛不慎坠崖”的事,他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当即重新振作,又开始继续活动。
程砚的高考就在眼前,池雾在倒数七天的时候问他:“哥哥想考哪里的大学?”
“就考在离岛吧,”程砚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池雾想了很久:“哥哥,你想回内陆吗,我知道程叔叔和你以前都是内陆的。”
“刚来的时候想,现在不想了。”程砚说,“你就高兴我考去内陆?内陆可没有春假,一年就寒暑假见两回,你舍得吗?”
池雾抓着他衣服:“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我反正……也不想留在这里。”他又顿了顿,“刘叔也一起去。”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程砚眼中神色不明,他最后给池雾扯了扯被子:“会有机会的。”
高考那天池雾送程砚到校门口,然后在一家咖啡店里坐着吃甜品,池庭安给他买了一台最新最时髦的手机,他还不是特别会用,百无聊赖的时候翻里面的功能一个个点开。
两天高考转瞬即逝,池雾问程砚感觉怎么样,程砚自觉还行,搭着池雾的肩往回走:“不管了,我们先过暑假吧。”
“哥哥就要过生日了,”池雾说,“今年不想送贺卡,你觉得送什么好?”
“怎么还有你这种人,还问过生日的人怎么买礼物。”程砚掐他脸蛋。
池雾摇头晃脑:“那我还是送你贺卡好了。”
还没到家,池雾的新手机就响起铃声,他看了眼:“好像是……”
“接吧。”程砚说。
池雾按下接听键,很慢地喊了一声:“爸爸。”
他木讷地听着电话,然后“哦”了一声,然后转身看了看周遭,问程砚“我们在哪儿”。
他报了地址以后不过十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面前,将他们载回了庄园。
池雾被带到主楼最大的会客厅,见到了老熟人李小姐。
黑市在离岛垄断近三分之二的交易,这么多年内陆的特派员来来回回地换,也只能敲打了面儿,根本无法插手离岛市场和与邻国的进出口贸易。
而池庭安是个对时事有着极大敏锐度的商人,公益和捐款年年不落,在内陆明示要钱之前他毫不客气交上一大笔的税款,表面功夫做的不能再足。
但在相隔千里的内陆掌权者早生了要对离岛洗牌的心思,只是一直碍于池庭安在离岛的势力,迟迟没有决断。池庭安虽不能全得知,但也多多少少收到风声,所以才极力促成李小姐和池涛的婚姻。
李官员在政治中心有一定的话语权,也有自己的党羽,池涛和李小姐的联姻就是为了这一步,李官员需要收纳池庭安在离岛的势力,让自己腰板更加挺直,池庭安则需要一个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保护伞。
他们各取所需。
但现在,池涛成了植物人。
“过来坐着。”池庭安对他招手,随后笑着介绍,“这位是李叔叔,这位是李小姐,之前爬山的时候见过的。”
一个月前池庭安还对池涛的坠崖夜不能眠,如今已经能谈笑风生地说出爬山,程砚在门口扯了扯嘴角。
池庭安:“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们一家人说说话。”
池雾当即转头看向程砚,程砚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离开。
李小姐警告过的话成真,没了池涛,就是池雾。程砚从主楼一路回到房间,撞上在里面坐着的程志山。
“你怎么在这?”他问。
程志山发完短信:“他们会课,没我什么事。”
“池庭安想让池雾替池涛。”程砚说,“这不行。”
程志山抬头望他,额上的皱纹深刻而严肃,他说:“婚一定要结。”
程砚也回看他,起身关上门和窗,又从抽屉里拿了屏蔽仪插上,低声说:“你什么意思?”
“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说,”程志山说,“但你要知道——就在眼前。”
程砚眉头轻蹙:“你们有什么计划?”
“你以为真的有人会冒犯顶层的意思,为了那么点权利和池家联姻吗?”程志山只问了他这一句,随后起身,“你不要坏事,不然你对不起你死去的妈妈。”
程砚双手慢慢握紧,从后面抓住程志山的手腕:“爸,不管怎么样,我要救他。”
“没人要他死,他只是一颗摆错了位置棋子。”程志山回头,“我在这里快十年了,无数个人埋着线,活在黑暗下,就为了这一天,你已经坏了一次事了,如果再坏事,我和你妈妈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十年前死去的近七十个缉.毒警察也不会原谅你。”
他说完扫了眼屏蔽仪:“拆了吧,现在谁还有空监视我们,恐怕都喜气洋洋地准备办订婚宴了。”
池雾那边听的坐立难安,池庭安一直向对方描述池雾的生活,也力证池雾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女儿,你觉得雾雾怎么样?”李官员亲切地问。
李小姐撑着头:“池雾长的漂亮。”她又说,“不过,好像还没成年吧。”
池庭安满意地笑:“成年了,看起来显小而已。”
他们之间又说了很多,兜兜转转最后说到订婚,池雾噌的一声站起来:“我不要订婚。”
“你懂什么,给我坐下来!”池庭安按住了他的肩,陪笑道,“还有点小孩子心性,再长大些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