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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冥府之后——by七寸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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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纸人“叽”了一声,先往院门那边指了指,然后迈着小短腿,趴在桌沿,抱着桌腿就往下滑,一副要给他们带路的架势。
  周伟看得辛苦,一把拎起小纸人,把它放在了用软垫垫着的竹篮里:“好的好的,谢谢小圆。”
  说着,随便叫了个阴差看着,和钟时宁一起往里头跑。
  两人自然不是怕小灯会在这阴司走丢或者出什么状况,谛听和朱雀都在,危险肯定是没有的。
  但没有危险的时候,老板就是最危险的。
  谛听大人也说了,小白醉酒和他们也逃不了干系,所以在小白下楼前,千万别上楼打扰。
  小灯很乖,知道小白喝醉了难受,一晚上也陪着小纸人在院子里等放烟火,没闹没哭的。
  这再过几分钟就要放烟花了,怎么突然跑了?
  而另一头的小胖灯,已经一头扎进了温白的怀里。
  它懵了懵,总觉得今天白白身上的气息和以前有点不同。
  全都是陆征的味道。
  小莲灯没多想:“白白,你还难受吗?”
  温白揉着它撞疼的花瓣:“嗯?”
  “谛听说你喝醉了,不舒服,让元元不要吵着你睡觉,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元元很乖,没有上楼,也没有让别人上楼。”
  温白顿了下。
  是了,他差点忘了,之前的确是因为喝醉了才上楼的。
  只不过后来,有点…失控。
  也好,也不用找理由了。
  “不难受了。”
  温白笑了下:“谢谢元元。”
  小莲灯花瓣红了红,从温白怀里腾地飞了起来,落在温白肩头,下意识往他颈间一贴,想撒娇蹭蹭,却忽然撞上了一片“屏障”。
  它一懵。
  注意到小灯动作的温白:“……”
  小莲灯伸着叶托,在温白领间的衣服上戳了一下。
  正要戳第二下的时候,后面伸来一只手,轻捏着它的脑袋,把它带了过去。
  小莲灯一看,是陆征。
  “陆征!”小孩子问题来得快,走得也快,看到陆征的一瞬间,只记得跟他打招呼了。
  陆征应了一声:“嗯。”
  说完,随手把儿子放在肩头,免得它再去闹他。
  温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听到他儿子的惊呼声。
  “陆征受伤了!”
  温白脚步一顿,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一转过身。
  刚在戳他领口的儿子,现在正扒拉着陆征肩头的衣服。
  “这里这里!红红的!”
  陆征受伤的消息让小莲灯一下子紧张起来,说话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
  而它花瓣指着的地方,正是被温白咬出来的那个牙印。
  也是陆征整个肩颈唯一留下的痕迹。
  刚好跑过来的周伟和钟时宁:“……”
  凑巧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谛听和朱雀:“……”
  自己穿好了衣服却没顾得上检查男朋友·更不知道男朋友一出来就被儿子扒了衣服的温白:“……”


第83章 般配
  楼上、楼下前所未有的安静。
  温白搭在楼梯护栏上的手一紧。
  那一瞬间, 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候,方乐明他们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人生重来算了。
  可这是阴司。
  即便人生重来,也得先在这里走一趟的阴司。
  温白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活是活不下去了, 死又死不了”。
  周伟和钟时宁都没来得及细想陆征肩头的红印究竟是什么,对视一眼之后,慌忙低下头去。
  而一旁的谛听虽然常处人间, 见惯风月, 但有些事情, 心知肚明可以,这冷不丁的一撞破, 也有些捱不住。
  只有朱雀,在心里有抑扬顿挫的“哇哦”了一声。
  他看了陆征肩头的牙印一眼,偏过头, 看着谛听。
  面上很平静,嘴上却说着:“看不出来啊,温白平日这么温顺的一个人。”
  谛听:“…………”
  “你可以说得再大声点,让平日这么温顺的温白听听, 顺便让平日就不太温顺的陆征也听一下。”谛听皮笑肉不笑。
  朱雀挑了一下眉,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朱雀没什么别的意思,谛听都想替陆征给他头上来一下。
  朱雀这种活了万万年的老油条,又是灵兽一族,对待风月之事向来不怎么避讳,甚至因着风月之事与族中繁衍生息相牵, 算是族中重任,也没那么多讲究。
  只不过朱雀自由惯了, 千年前才遇上对眼的人,腻歪了几百年, 这才生了个蛋。
  但人间毕竟是人间,谛听还是提醒了一句:“这里不是上头,凡人跟你们也不一样。”
  他幽幽看了朱雀一眼:“说话注意点,别等陆征动手了,才怪我没提醒你。”
  朱雀“啧”了一声:“凡人就是麻烦,什么都讲究,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谛听冷笑:“你以为谁都有你的厚脸皮?什么事都拿出来说?”
  “这怎么叫厚脸皮呢?”朱雀伸出食指,煞有其事地晃了晃,“这叫情到深处,情不自禁。”
  “你没对象,不懂也不奇怪。”
  谛听:“…………”
  全场唯一脸色不变的,反而是被儿子扒拉下衣服的当事人,陆征。
  他拎着小莲灯的脑袋,把它从肩头抱了下来:“没受伤。”
  都已经被抱在手上了,小灯还朝着陆征肩头扑:“受伤了!红红的!”
  “不是伤。”陆征心情倒是不错。
  小莲灯不解:“那是什么?”
  陆征顿了下,轻笑:“去问你白白。”
  温白很少听见陆征喊他“白白”,虽然知道这是在和小灯说话,耳朵还是不争气地红了下。
  还没回神,小灯已经被他另一个爹抱到了他眼前。
  温白:“……”
  小灯歪了歪脑袋:“白白!陆征那……”
  温白一把捂住了它的小脑袋:“不是想看烟花吗?我们去看烟花。”
  说完,抱着儿子快步往楼下走。
  温白既没看周伟和钟时宁,也没看谛听和朱雀,至于陆征,更是没给一个眼神。
  刚开始是走。
  后来是快走。
  最后变成了跑。
  等温白没了影子,里屋的安静就变成了死寂。
  “哦…对对,时间不早了,”周伟敲了敲腕间并不存在的手表,干巴巴道,“我去看看烟花准备好了没?”
  钟时宁也拔腿跟在周伟身后:“我也去看看纸人和小朱雀它们。”
  陆征这才从楼梯上走下来。
  朱雀对着温白,还难得有点人样,对着陆征,就不太是人了:“那蟠桃酒再给你带几瓶?”
  陆征看了他一眼。
  朱雀警铃一作。
  每次陆征用这话看他的时候,准没好事。
  果然,朱雀偏头躲过陆征一道掌风:“陆征你不厚道啊!”
  陆征眼皮一撩:“你觉得这是一码事?”
  朱雀忽然怂了,声音小了点:“那、那多少也算个助兴的东西。”
  陆征冷笑一声:“这账我们现在可以算算。”
  说罢,抬步朝他走来。
  朱雀往后退了一步:“陆征,不至于吧!我那酒……靠!你他妈又打脸!”
  谛听熟门熟路地下了个结界,阻了里头的动静,面色如常道:“要打出去打,对了,别去院子里,院子里人多,还有陆征你抓紧点时间,等下放烟花了,你儿子还找你。”
  走到院子里的温白,完全不知道里头已经打起来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跳稍微平静了点。
  周伟手里拿着棉服,从后头跑出来:“雀羽不带,羽绒服也不穿,就这么跑出来,也不怕感冒啊?”
  钟时宁默不作声把雀羽递了过来,但眼睛看天看地看雀羽,就是没看温白。
  周伟这么一说,温白才注意到自己没穿外套。
  刚想接过雀羽,伸出手的一瞬间,停住了,最后把羽绒服穿了起来。
  朱雀的雀羽什么威力,温白是知道的。
  平日带着它,套件薄卫衣可能都有些热了,更别说今天这领子拉到下巴的外套。
  而他脖子上那些印子……衣服又不能脱。
  温白其实知道陆征不是故意的,像他也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陆征肩头咬了一口一样。
  说起来,哪怕是现在,温白对那事的全部记忆,好像也就停留在最开始两人说话的时候。
  说千年前初遇的事,说捡到小灯的事。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影影绰绰的烛火,和烛火中陆征明暗交杂的眼眸。
  温白没拿雀羽,而是套上了羽绒服,再看看他现在穿在身上的外套,周伟和钟时宁基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他们离得远,没看清,但就听小灯的话,肩头,红红的,还不是受伤。
  这天上地下怕是也没什么人能在陆老板那种地方留什么红印了。
  小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知道,但是他们不能说。
  周伟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温白怀中的小莲灯仰着脑袋,先看了看钟时宁,又看了看周伟,最后视线定在温白身上:“白白,你们在干什么呀,为什么都不说话啊?”
  温白感觉脸又有些烫起来,有些事小孩子不好听,他便摸了摸小灯的花瓣:“元元先去找小圆它们。”
  “那白白呢?”小莲灯问。
  温白:“我等会儿过来。”
  小莲灯又看了一圈,没看到陆征的身影:“那白白等下要把陆征也过来。”
  温白点头:“好。”
  等小灯一飞走,温白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就说吧。”
  刚周伟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神情,他都看到了。
  几秒后。
  周伟和钟时宁同时开了口。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上楼躺着吧。”
  “小白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温白:“……”
  周伟心情复杂。
  当时他只是听谛听说,小白喝醉了,陆老板带他上楼睡一下,等解完酒再下来。
  所以后来他才给小白发了消息,让他醒了的话就下楼看烟花。
  要是知道情况是这样,他是死都不会发那条消息的。
  他也是现在才想清楚,为什么谛听在说了不让阴差们上楼之后,还特地让他和钟时宁看好几个小的,说不要让它们乱跑。
  当时他还在想,就在这阴司,能乱跑到哪里去。
  原来是这个“乱跑”。
  周伟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确是没什么眼力见:“这烟花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好看的,楼上也一样看,要么你带着几个小的上二楼好了,这里也冷。”
  “不冷,挺好的,之前也说好要陪元元它们过年的,”温白语气很平静,但周遭灯火通明的,耳朵上的绯红压根没法藏,他顿了一下,最后道:“……我没事。”
  钟时宁藏不住话,小心问了一句:“没打扰到你和老板吧?”
  温白摇头。
  钟时宁应了两声,阴差那边已经喊他。
  “那我先过去帮忙!”钟时宁说。
  钟时宁一走,只剩下周伟和温白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周伟看起来比他还紧张的缘故,温白心头倒平静了很多。
  “好了,时宁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周伟抬头,看了他一眼,长吐了一口气。
  “也没什么其他想问的,就小白…你真的想好了是吗?”
  周伟看着温白怔了下。
  “唉,我也不是等着什么时候才问,也不是……呃,就……”周伟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耳朵,“就、就想问问。”
  周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嘴笨过。
  他不是刚知道小白和陆老板在谈恋爱,也不是刚知道两人之间的缘分,更不是非要挑在这种时间,问这种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两人认认真真搞对象,总有这么一天。
  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周伟想了很久,总算勉强找到一种能说得过去的心态。
  现在的他,可能就像是在婚礼现场底下坐着的、等着听到新人说出那耳熟能详的誓词的亲友一样。
  虽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有没有誓词并不能代表什么,这誓词也不是说给他听的,可总能叫人安心一点。
  说白了!就是想听!
  周伟想了很多,自己是把自己说服了,可这些话他也没法跟温白说。
  他还是自己把自己鲨了,给老板和老板娘助助兴吧。
  他挣扎了很久,最终自暴自弃说了一句:“小白!你就当我没问过!走走走,去放烟花吧。”
  一边说,一边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也没下文。
  “我打火机呢?刚还在兜里呢?”周伟干笑了一声。
  “算了,时宁那边有,我们快走快走!”
  周伟嘴角都快僵了,转身就走。
  可走了几步,都没听到温白跟上来的脚步,直觉温白没跟上,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温白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周伟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现在想想,他为什么要问小白你想好了吗?听起来就好像陆老板人间不值得似的。
  陆老板多值得啊?
  能打,话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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