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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祈舞——by极限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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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岱耶料到他反应,不减笑意:“就是看看你嘛。”
  “百年未见,空着手就来了。”
  白沃拿碗盛出炒熟的米,“唰唰”地刮着锅底,似有怨气地说:“看来也没怎么想我。”
  吩咐人不能来见他,又责怪别人太过迟到,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伺候。
  又或者,他是只盼着自己能来。
  “嗨呀。”岱耶走近前,离他更近:“你连我都不稀罕,还能稀罕我带的东西?”
  白沃:“你衣服上有花粉,是从花洲来的,经过一大片的蚕豆地也不帮我掐一把,好意思进门呢。”
  “这,我哪知道是你种的……”
  白沃盯着他:“就连草果也么得?还不如给我带兔子的大狗呢,要什么进屋,赶紧走么。”
  岱耶尴尬地搓手:“那要不,小仙这就去帮您去割一捆来……”
  “我觉得还是兔子好。”
  白沃不待见他,用一口熟练的当地口音左右堵话,看来不拿出个什么东西,是不会放过这可怜山神了。
  岱耶暗中一掐指,察知隔村正有人摆宴祭祀,便从身后隔空取了那坛上的一壶酒,佯装私藏在身:“好嘛,就赔给你个好的,这可是我珍藏多年……”
  没等编完瞎话,白沃拿来倒在敞口瓷器里,用作腌酸肉。
  岱耶:“……也、也行。你看正好呢,哈哈。”
  白沃白了他一眼,岱耶安静了。
  “把鹅抓来宰了。”他指了指,不让客人闲着:“刀搁在盆上。”
  岱耶低声下气地去找大白鹅,大白鹅气势凶猛,“嘎哦嘎哦”地扑着翅膀飞起来啄人,逼得岱耶大张旗鼓地使了个法术,才老老实实断了气。
  他得意地拎着鹅翅一回头,见白沃正坐着一边削芋头一边嘲弄地瞅着他:“嚯哟,神仙就是不一般,刀都不会使。”
  “小仙这不是没做过饭嘛。”他苦着脸看了看鹅,又看了看老友,心里乱糟糟地。
  行走人间的雨神比之以往衰老了七八岁,或是俗物缠身心烦,或是在茶地间行走时晒黑了,右眼下本来长着三颗撩人的小巧泪痣,如今也渐渐模糊;不朽的身姿憔悴些许,时常弯腰做活让脊背出了弧度,从来纤尘不染的仙衣换成粗布,如今沾惹糠皮。
  万人敬仰默念的名字站在凡尘中,凡尘却不认识他,他可有后悔吗。
  岱耶深深吸了口气,哀哀愁愁地打算说实话:“我友,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你……”
  “去河边收拾干净了。”白沃用下巴点了个溪水的方向:“给我做鹅油饭,吃了再说。”
  “好,吃了再……啊?我哪里会做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白沃嫌他笨,给了个更难看的眼色:“不会的问我啊。”
  岱耶无奈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家禽。
  也只有这一位神仙会受这一位凡人的使唤,姜要用手刨,丹桂要碾磨,岱耶折腾了大半时辰才把饭菜端上桌,自洁的身上几乎出了汗,凡物的油腻也令他头疼;指甲里残存着血,发上插着鹅毛,整个人眼神呆滞地坐在房门口怀疑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了,这就是他老友,以往想平平和和地说句话,也要先这样任他支使之后才能说。
  白沃沏上茶,腾腾水汽带着清馨冒发四散,他略有得意:“这是我自己种的,你没尝过的。”
  他自然不会参与寨里对任何神明的祭祀,什么祈舞祷语、泼水焚香、庙中供奉,一概不再沾染,故此经他手作之物真是神仙们没尝过的味道。
  远离仙界,抛弃过去,白沃寻找自己在人间的位置,但人间接纳了他吗,为何还是如此孤独?他来到这里,被炊烟浸满,怎能甘心?
  岱耶缓缓摩挲着茶杯,看他已驾轻就熟的动作,想他所经历的种种困境,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听说灵卵一直没动静,是么。”
  白沃刚舀了一勺缸里的甜米酒给他吃,已亲自喂到嘴边,听见这话又收回手来,自己喝了。将岱耶刚才的一番卖力瞬间丢到脑后。
  “不要这样对我仿佛仇人,谈谈吧。”岱耶恳切地望他:“灵卵本是修炼进式,为我等自用,若要它当作自己的子孙抚养……也不是不成,可它有灵无魂,难以破壳啊。”
  “那个土地官儿。”白沃想起来是谁告的密了:“一会儿拿刀杀了他去。”
  岱耶挡在他面前:“同别人生什么气呢,你就给我看看,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我的修为已私自留下了,足够护他平安长大。”
  “这壳不是壳!”岱耶着急了:“是心界,亦是天人之界,它本来是你,但你让它不要成为你,那它要怎么做?心不能通,又不得信者的呼唤,如何出世?”
  这分明是数落,责备他当初的决定太过轻率,白沃“啪”地把碗筷放下,进了里屋:“不吃了。”
  岱耶追上去:“你不要怪我多嘴……我错了,但我还得说。”
  白沃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一路引到了床边一手扯开自己的被褥,薄被下面正藏着一枚南瓜大的金卵,圆滚滚地安静置卧。
  “如何没呼唤过?我天天跟它说话!”
  白沃指着那不争气的儿子,气道:“从前就是得了它才决心归隐,要得人之姓氏,继我之遗志,结果百年来空梦一场,从心口而出的鹌鹑蛋大小一直长到现在,还是这副样子给我看呢!过年时就切个韭菜把它蒸了吃,你要想办法就赶紧想吧!”
  “小心气坏身体……”
  岱耶顺他的背,总算知道为何白沃的脾气越来越差,就劝道:“我能感觉到它,正与日月同呼。这是天脉留给你的子嗣,天意无声却有情,他定是知晓你在的。”
  “那又如何。”白沃愤愤不平,胸口起伏:“衣服已然买好,长成多大身量的都准备了。还给他做了小玩意儿,小木马,做好多少年了……”
  岱耶心一紧,连忙握住他手:“有这份心意,他怎舍得不来看你呢?让我试试。”
  及才进屋,便有一波/波潮水般的心跳涌来,岱耶寻思此胎定是活物,仿佛是个玩累了的小孩子在里面吮着拇指睡得安稳,听不见父亲的心愿。
  “这脾气随你呀。”岱耶稀奇地上去摸了摸蛋壳:“都是难伺候的主,谁能令他欢心?”
  白沃抱着胳膊冷冷淡淡:“哦。”
  “小仙是认真说的,不是指桑骂槐。”岱耶给他拜了一拜,想了想说道:“让你高兴起来的法子,说不定也能让你孩儿高兴呢。”
  他敲敲壳子:“哎,侄儿!”
  白沃方才失了态,自觉难看,心里也没指望他能成功,遂扭头离开去冷静冷静了。
  现下房门虚掩,室内只山神一位,岱耶立即设下屏障不叫外头察觉,便脱鞋翻身上床,盘腿运息,与灵卵对坐。
  要引出壳的法子,不能叫白沃知道。
  不然他定要气嚷嚷地说什么“这是我儿子,须要你插手来折辱我?”之类的毒话,不禁起大争执。
  但他已不在仙位,修为再多,神魂已逐渐逝退,从天脉赐下的灵胎便不能再出世了,除非……
  “我把山神魂送你。”岱耶叹着气:“侄儿啊,等你长大了,是想做神仙呢,还是像你父亲一样要做个凡人呢,都随你。等你炼出自己的仙魂,再把我的还回来。”
  他苦笑着自嘲:“这天边霜山似是地极,将人的脚步都冻住了。我生何心思,得了何病,不说出来就永远没人知道……这与你父亲的孤独,实在也没太大分别。”
  他们分开了,还是历经着沦落的情愫。
  难道天地间独来独往,修的是寂寞大道?但那是雨啊,它是诗人的长歌,修成了无限海供人漂泊,与红尘人海最适合。
  “有多少神仙像人一般,不能摆脱天地的怆悲?但你爹有了你,有了盼头,我还有什么呢。”
  岱耶望天摇头,又想了想:“是了,叔公就愿你——千情万意多知己,不作飘零。要多点人爱你,不离不弃陪着你才好。”
  他下定心意,将寄托着福缘的山神魂默默转移在灵卵身上,这气息是山松谷风,乾坤堂堂,与往日雨神的灵性/交织,让百谷在未出生前已得山巅之召唤,又吸引水域之神明。命数既定,地上晓枝初发,天上星河盈动,百谷的未来如长浪大河滚滚向前。
  岱耶刚移出神魂大汗淋漓,身体不能自由驾驭山的神性,修为逸泄,正撑在床边剧烈喘气的功夫,孩童苏醒了。
  一只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抠着拦阻他探索世间的蛋壳碎片,要挣扎爬出来,但其力尚微,不足以从中挤出脑袋。于是边抠边委屈,边抠手指边痛,终于“哇”一声啼哭起来,锤了个大破口。
  “哎,我友,我友!”
  岱耶对着婴孩手足无措,气也不喘了,汗也不冒了,大声喊叫:“我大侄儿,我大侄儿出来了!”
  ——————
  可能关注我微博的小朋友都知道了我最近的困境
  面对小伙伴的催促,还是艰难地挤出了时间来写,谢谢你们能喜欢
  祝福大家平平安安


第46章
  百谷才五岁,一边吃饼一边等巫姥在山神树前上香浇酒、献祭牛羊,高呼低念总是长文难懂,含糊无聊。祭祀从白日至夜深不得间歇,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太晚太乏,他揉着眼睛就是要等那一场戏。
  戏从焚烧开始,身边突然围上来十几个黑衣男丁,手举着能套得下半个身体的巨大面具,面具皆画着怒目赤脸,腰围长穗彩带,一举一落长穗如麦浪波荡。他们喊着号子跳到树前来,横着胯扭动夸张,将供奉的祭物悉数点燃。
  祭坛顿时烈如火山,以肉为炭,赤焰塞空。人群也吵闹议论,鼓点也声洪急促,热气扑烈人影晃动,整寨犹如上升沸腾的蒸雾。
  再看这十来个巨头怪物聚集一处作小山起伏状,个个抖动身体,扮作风吹雨打,山色沮丧,既怪异又惊悚;一旁的器乐鼓噪,各样吹打拉长了声音,突一声高扬声顿,颤抖的面具人逐渐挪移,将正中心让开来。人背之后站着个彩衣银饰的姑娘,美目带勾地向人群投了一瞥。
  百谷听得周围人群立即躁动:“哇——这就是从邻寨请来的妹子么?”
  “果然是个仙女!”
  他也跟着叫起来:“哇,仙女!”
  那姑娘一出来就预示着风调雨顺之年,身瑰势艳,妙舞绮裙,摇身跃起时,两腿几乎呈燕子开尾,像一只轻妙的镰刀压过了十几个面具人,一身银装在烈焰中燃成火色,又有五六个姑娘在旁边以“咿”“呀”作喝,同鼓点和舞者脚步一同起落。
  后面出了彩绘的蜿蜒游龙,看不清是谁擎着,从燃烧的浓烟中若隐若现地翻跃,围绕姑娘游走,又有口能喷火的夜行鬼向她吐火,她也神扬熠熠,比翅回集,将灾害呵退。诡秘与艳美轮转交替,一时娇软媚态,一时如赴敌场。
  烟腾着,火烧着,霓裳促旋,姿如飞电。
  百谷看在眼里,也兴奋地跟着跳跃,饼渣渣掉了一地,正要凑得更近,后面冒出一只手来拍他脑袋:“还不回家!”
  爹对百谷很好的,每天望着他都是笑的模样,要什么给什么,唯有一样总不得通融。
  百谷被一巴掌打懵,老实巴交被白沃拎着走从人群里带走:“那些人疯疯癫癫,百谷莫学他们。”
  “为什么呢。”
  小孩只会问为什么:“我觉得好好看哟。咱们寨怎么没有个美人呢。”
  大人只会重复规矩:“你要听话。”
  当所有人都在庆祝的节期在自家变成了禁忌,便会生出些困惑和逆反的心情来。
  更胜于种种疑虑,是热闹的气氛和友善的近邻吸引着小小儿郎。他生得水灵可爱,兜里手里全是别人塞给他的肉糜糕点,甜酸糖果,仿佛是对冒险的嘉奖。百谷调皮起来更理直气壮,就在他爹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几回,节期长久,欢洽盛宴,他渐渐将年轻男女的舞姿都看会了,牢牢记在心。往后的许多日子里,他舞弄起来都比别人好看,赞誉越多,就越来越不将他爹的话放在心上。
  及至幼学,他敢偷着出门独自登场祈舞,图个风和明丽,九鸩哥在底下使劲拍手起哄,村里人也夸他:“百谷长大了,青出于蓝了!”
  百谷才没长大,他心满意骄得很,尾巴翘到天上去,人刚进家门,立即就被藤条抽中屁股。
  “不听话!”
  白沃让他看看园外:“天都黑了还不去掐叶,等水淹虫咬了吃什么?自己长了手不去采,等着山神来给你采么?老实做个手脚勤快的人,莫偷懒了!”
  百谷跟他爹讲不通就要闹,被打得更惨,扑在床上呜呜哇哇哭了起来。又看自己大腿上抽得一道道红印子,心里更委屈,越哭越凶,比鹅叫得还响,把刚睡着的小妹都吵醒了。
  隔了会儿他爹见他还在哭,是真伤心,便有所松动。
  他用手掌抹掉儿子源源不绝的泪珠子,跟他说:“唉,你怎么不听呢,山神是假的。爹从来就没见过,你是瞎跳瞎闹。”
  百谷眼睛红红地瞪着他:“但我是见过!你每次找菌子都回来那么晚,是山神给我蒸了肉、炒了米才没饿着的,他还给小妹羊奶喝呢!”
  “………………”
  白沃仿佛被噎了一下,想驳斥孩子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想岱耶那爱管闲事的性子,这事确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但爹要面子,便对他笑:“啊呀,原来这么好心的,会做饭的定是个灶火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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