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重生日记 番外篇——by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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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敲响了,屋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祖神,您醒了吗?”
越凉咳了两声,答应道:“醒了,你们进来吧。”
太炀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群小玄武涌了进来。
皆是胖胖短短的四肢,仿佛幼兽,眼睛亮亮的,体型比越凉还小一圈,龙角自然也只有短短一截儿,基本不分叉,一只只站起身趴到床边看他时,还得踮脚。
越凉扫视一圈,目光不自觉变得慈祥,想自己的角虽然不比武兽,好歹还分了一个叉,到底是活久了的长辈。
小玄武们听说他病了,这些天放工后就都来看他,时不时还带些新鲜的好东西,挤在他跟前分享这一天的趣事,十分热闹。
越凉听着也觉得有意思。
今天小玄武们来得迟了一些,且一个个身上都用海草包扎起来,像是受了伤。
他不仅感到奇怪,“你们这是找谁打群架去了?”
小玄武们兴奋地说:“没有打架,我们去海边看鱼啦。”
“好大好大的鱼,就在北海上,从水里跳出来,哗地一下滑出好远,就飞到天上去啦!”
“有好多,特别大,还会发光!”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好多,越凉听罢,总算是捋清了经过。
就在自己卧床养病的这些天,海沟底下的那群估计休憩够了,昨日忽然撞破冰面跃了出来,借力在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
鱼鳍扑扇着,然后就像天鹅一样飞了起来,身上的光团掉落下不少。
从远处看就像一条金色的大鱼凌空化鸟,抖落一身金屑,最后扶摇而去。
小玄武们正好都在矿山忙活,被鲲跃出冰面的震动惊扰到了,于是都跑到山顶去看。
发现竟是从没见过的美景,又呼朋引伴,全跑到北海的冰面上离近了看,热闹凑得很是起劲。
结果鲲出水时掀起了巨浪,一个浪头打过来,小玄武们躲闪不及,被浪拍得七零八落,飞出去老远,一下子砸在冰面上,有的还掉进了海里。
于是大家都受伤了,也变老实了。
越凉乐不可支,“族长居然没有责罚你们么?”
有只武兽老实地说:“罚了,族长罚我们留族思过,这几天都不可以外出。”
舜苍估计是想让这些爱凑热闹的小家伙们安静养伤,否则每天都到冰面上看鲲出水,几天下来族里一个能干活儿的劳力都没有了。
小玄武们依旧沉浸在回味中,“可是那些大鱼真的好好看啊。”
他们走后,越凉把药喝了,仰躺着出神。
太炀坐到床边,问:“你想去看鲲?”
“想,听起来好热闹的样子。”越凉拽着自己的角,像一枚陀螺似的晃动着。小玄武们说得很有意思,他心动了。
太炀想了想,“你若乖乖吃药,明天夜里待脉象稍平稳便可去看。”
越凉有些担心:“可要是它们今夜就都飞走了,怎么办呢?”
“鲲化鹏需持续数日,且海底的鲲数量不少,定不能同时飞上天。如今的天气只够它们一夜飞起数十只,再多便会压碎冰面,后来者只能等待第二天。”
太炀抚摸着他的额头,安慰道:“你放心罢。”
.
到睡觉的时间了。
越凉先往一旁挪去,暂时先蹲在枕边,太炀一躺上床他就立刻凑过去,四爪在他身上踩踩,终于在贴近心口处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趴下,舒服地动了动,决定今夜就睡这里。
生病后虽也能维持人形,然而要维持一整天就有些疲惫,越凉只好在睡时变回小小的兽形。
然而兽形也有缺点,他这样不过小狗大小,太炀翻个身就把他压住了,同床共枕都变成难题。
越凉于是盯上了帝君的怀抱。
怀里暖暖的,气息心跳离得很近,能强烈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他几乎一趴下就犯困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覆在背后,轻轻抚摸着,太炀似乎觉得他睡了,悄声嘀咕了句:“还是和从前一样。”
越凉含混地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翌日。
冬天的极北依旧永夜,不过今日没有风雪,是个好天气。
越凉偶尔还会咳嗽两声,但灵脉底下已经平稳,可以扛住寒气了。虑及或许明日又会来风雪,太炀终于允他到冰面上看鲲化鹏。
天地黑暗一如往日,星辰从厚云的缝隙间露出少许,是几个月来极北终于能见的一抹微光。越凉披着毯子,骑在龙背上,只能在远处远远地望过去,太炀不准他冒着被浪拍打的风险到冰面上观鲲。
海底似乎有一些动静,金色的光芒开始聚拢起来了。
越凉裹紧毯子,有些期待,“阿郎,这些就是要化鹏的鲲吗?”
“亡魂何处,鲲亦在何处。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到海面上,趁着海冰未碎,借力起飞,而后才能乘风而去。”
太炀顿了顿,又说:“至于飞往何处,没有人知道。”
越凉攥着他的龙须,悄摸摸想打一个绳结,但被发现了,太炀从他手里抽.出龙须,轻轻打了他的掌心一下。
痒痒的,越凉搓了搓手心,好奇问道:“为什么我们都是龙脉,只有你会飞?”
“生来便会御风罢了,当年你若是认真修习御风术,如今也能飞。”
越凉将双手枕在脑后,笑嘻嘻道:“既然你会飞,我就不学了,家里有一个能飞的就行。”
太炀摇摇头:“犯懒。”
又过了许久,二人正说着话,海冰底下逐渐热闹起来,冰面咔咔作响,忽而发出砰的一声断裂声,碎冰溅起数丈高。
海水从大冰面的裂缝间泼出来,哗啦啦,拍在冰面上,白色泡沫转瞬消融。
光芒越来越盛,一个瞬间,金光刺破冰面,缓缓露出水面。
“阿郎快看,好大的鲲啊!”越凉激动地喊了起来。
鲲用巨大的鹰喙顶破冰层钻出来,金灿灿的亡魂紧紧贴附在它身上,偶有部分又掉回海里,宛若细碎的星辰。
这只鲲体型不算大,甚至比当天追他们的那只还小些,它缓缓游动,在海面上兜圈子,凭借庞大的体型把浮冰都挤碎,逐渐扩出来一个巨大的冰洞。
鲲在冰洞里浮了许久,似乎在寻找上岸的位置。当它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便稍稍沉了沉,而后纵身一跃。
“轰——”
海浪掀起数丈高,周围厚实的冰面立刻出现裂痕,鲲噗的一声落在冰面上,努力往前爬,把沉在海里的半截身子拖出来。
越凉惊了:“这冰层什么厚度啊!”
居然能撑住这胖头鱼!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玄武族的村子都能被雪埋在数丈之下,玄武族就快变成地鼠了,这冬天冷得要把整片海冻住,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太炀谨慎地飞更远了些,一面对他说:“当日在冰上打洞,孤用的火可以烧毁三座城池。”
越凉:“?!”
越凉:“这么厉害,你怎么又没同我说。”
太炀淡定:“因为孤强,一点点火算不了什么。”
越凉扒了扒他的龙角:“你骄傲了,不可以。夫子教的书怎么说来着,为君者切不可……”
话说一半,他忽然就忘了接下来的内容,脑海中的回忆就好像碎了似的,看完前半部分,后面的却找不着了。
他于是停下来,眉心微蹙,有一瞬间茫然。
太炀轻轻笑了一声:“为君者切不可倨傲。阿凉当年没有好好听课,被夫子知道要揪尾巴的。”
越凉鼓嘴:“夫子早不在了,还能罚我呢。”
小小地拌了下嘴,心情不禁畅快起来,他于是又往底下看,目光寻找着那只鲲。
却见那鲲已经爬出冰面一截,以耷拉的双鳍作支撑,努力往前爬着,速度慢得像乌龟。
冰面上拖出一条漂亮的金色痕迹,像河流。
这么重的一个大家伙,怎么可能飞起来呢?
他不禁有些担忧。
只见鲲尽力张开鳍,双鳍已经隐隐有鸟翼的轮廓,湿漉漉的,翼展张开比身形长好几倍。
它的身子呈梭型,中段又圆又滑,在冰面上蠕动时巧妙碰开碎冰和石块。
鲲用双鳍撑着,一下下往前挪,很有节奏。过了一会儿,它似乎变灵活了,滑溜溜的冰面给它助力,速度逐渐变快。
越凉震惊:“它该不会滑着滑着,就飞起来了吧?”
太炀说:“还真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被踹上了一个榜,证明编还没有放弃我_(: 」∠)_
这本一开始并不是那么顺利,但写着写着进入自己的节奏后就好起来了,至少不会搞自己心态。
怎么说呢,我可能是慢热型选手吧_(: 」∠)_
第59章 百分百接老公
就在越凉错愕的目光中,那只巨大的鲲像滑雪似的,双鳍在冰面上越撑越快,庞大的躯体由最初动弹不得,到飞速滑动,最后竟真的飞了起来。
越凉激动地大喊:“阿郎,它真的飞了,它做到了,那么大的家伙!”
他原本还担心鲲那巨大的体型会压塌冰面,但坚实的冰仅仅只出现了裂痕。
简直太神奇了。
越凉活了两辈子,前世也从大荒闯荡到盛世,但鲲化鹏的奇景他今天才有幸见到。
果然王八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体会一番啊!
巨大的鲲扑扇翅膀,鳍上的水结成冰,又被风吹掉,结成片的羽毛就散开来,浅白的底色缀着灰斑,如雨滴落入汪洋,煞是好看。
当真不再像一只鱼,而是一只翱翔的鹰了。
“现在应该改口叫它鹏了吧,真好看啊。”越凉的目光一只追随那道白影,看它在金光的簇拥下越飞越高,翼展扇出的风甚至卷起海啸。
鹏的翅膀拨开了乌云,一片夜空显露出来,繁星璀璨夺目,深蓝和靛紫色荡漾,汇成星河。
鹏宽阔的背脊载了许许多多的亡魂,发着柔和的金光,随着高度攀升,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混入星辰里,分不出那是星星的光,还是鲲鹏身上的光。
悬在半空中的两人都仰着头,静静望着。
越凉问:“阿郎,你曾经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吗?”
太炀摇摇头:“没有,越高的地方风越稀薄,就没有办法飞了。”
“从前听过人族的传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原本不信,但现在我有一点信了。”
越凉嘀咕道:“至少我挺愿意相信的。天空那么宽广,每个生灵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每颗星星都能发出自己的光。”
“奇怪,我也死过一次,可我为什么没变成星星呢?”
一条龙须晃悠悠飘上来,卷起末端,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胡言乱语。”
越凉笑了,抱着太炀的颈子,将脸埋进软软的鬃毛里,咧着嘴笑道:“嘿嘿,你是不是害怕了?放心啦,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玄兽死了之后会变成山,他想变成小星星也变不了,只能当笨重木讷的神山,偶尔天塌下来的时候帮活着的生灵顶一顶。
太炀可能会变成他旁边的一条河,他的神躯很大,应该会变成最宏伟的大江吧。
第一只鲲化为了鹏,天空万里无云,星云辽阔。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原先被撞开的冰洞里出现了第二只鲲,和前一只一样,先从水里跃出来,在冰面上滑动加速,逐渐如飞梭一般,最后腾飞起来,金光闪烁。
宽阔的北海冰面变得热闹起来,底下亮起昳丽金光,无数大鱼在其间游动,破开冰面钻出来,像一场盛大的祀会。
天上到处都是游曳着的金色鲲鹏,连越凉都看呆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族里的小玄武会看得入迷,以至于被海浪拍飞。
又一只鲲钻出水面,开始了缓慢的滑行。
越凉在空中看着,却见它似乎不像其他鲲有力气,一支鱼鳍耷拉着,使劲儿使到一半就失力摔倒,速度总也无法快起来。
这样下去,它根本飞不起来的啊。
越凉眯起眼仔细看去,却发现那大鱼的鱼鳍处有一块大大的暗红伤疤,光团聚集在伤口的边缘,那里血肉模糊。
他顿时回忆起什么,不禁哑然。
“呃,阿郎。”
太炀问:“什么?”
越凉指了指那条蠕动的鲲,“它受伤了,飞不起来,那伤口好像是我扎出来的……”
太炀略一思索:“是那日追我们的鲲。”
“对的,它想吃你,我就扎了它一下,现在它不能飞上天了。”越凉说,“它飞不了,这些亡魂就不能变成星星,我们得帮它。”
就当是将功赎罪吧。
然而要把这么大的鲲送上天,简直是痴人说梦。更糟的是这只鲲在冰面上蹉跎太久,其他鲲借由冰面滑动起飞,已经把冰压碎不少了,再耽误下去,它就没有足够宽阔的冰面助跑起飞。
二人降落高度,来到鲲的身边,鲲动作时掠起的风足以将人刮倒。
越凉十分着急:“麻烦了,我是修土行的,大海里没有土给我种花啊。阿郎,你会水行的法术吗?”
太炀亦是头一回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修的是火行,连冰住一块小池塘都做不到,更遑论是那么大一片北海。
他也皱起眉:“试试用离火能不能行。”
离火比罡火容易操控,至少不会上到鲲。
太炀单手结印,掌间飞动着两条赤金的小火龙,看准鲲后方一块空旷的冰面,直照着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