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恋人番外篇——by里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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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守护者”帕尔默(Eugene“TheGuardian”Pal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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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军牌放在了夹克的内袋,将箱子再次合上。
——绿星,距离科尔诺瓦六千余公里之外的犀牛湾。
尤金从飞行船上下来已是下午,到达士官学校的时候正好赶在了学员结束操练之前。籍着自己的军牌,尤金能够自由出入曾经的校园。因为已经从约书亚手里得到了信息,他很快就在某个训练场上找到了薇诺娜的身影。
十八岁的少女穿着黑色的士官制服,深棕色的长发梳成了高高的马尾,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沁出的汗水。她的站姿笔直,双手握拳,正响亮地向教官报着自己的编号。站在场边的尤金无声地看着她——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薇诺娜舒展开的五官中,一对浓密的眉毛和灼灼有神的眼睛最为显眼,像极了年起时的女将。
等到薇诺娜在夕阳下朝他一步步地走来,尤金的眉毛还因为念旧而微微蹙着,唇角却已经扬了起来,是个非常温柔的微笑。
在尤金介绍自己之前,薇诺娜先开了口:“我记得你。”
尤金怔了怔:“因为角斗?”
“不,从你在学校的时候。”女孩摇了摇头:“你要陪我散步吗?有什么话可以边走边说。”
“好。”
尤金和女孩并肩走着,渐渐远离了人流量大的地方。到了学校边缘的林场,薇诺娜开口道:“你既然来了,是想让我退赛吗?”
尤金看着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我不想杀你。”
“我知道你很强,但你也不用这么看不起我。”薇诺娜笑了:“而且你要是真的忍心动手,也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
尤金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有什么非要从角斗中获得的东西。就算你想要向你母亲证明自己,也有别的方式。”
“和我母亲没有关系,我有自己想要达成的愿望,也有为之送命的觉悟。”
“所以你要为了角斗而角斗?”尤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你从小待在这里,更应该知道能活着有多奢侈。”
——他还记得当时得知薇诺娜愿望时的荒谬感,因为那是格外简单却毫无逻辑的一句话——“赢得角斗”。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蔑视生命。”薇诺娜的面色不变,目光却愈发地坚定起来:“我是想在赢得角斗之后,得到接触‘遗产’的机会。”
尤金在毫无防备中听到了这个词,只觉得有人拿着冰锥往他的头顶刺了下去,先是极端的冷,再是极端的疼。强烈的应激反应让他一阵的恶心,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脑后的血管突突地跳着疼。
“……是谁告诉你的?不可能是你的母亲。”尤金的呼吸声重了一些,咬字显得格外用力。
“你要是将军女儿的话,总有人会为了讨好你而告诉你一些秘密。”薇诺娜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你知道接近‘遗产‘意味着什么吗?”尤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压抑着自己想击碎什么东西的冲动:“你母亲和我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进来的,但是你明明有选择。”
“我既然想接近联盟保守得最好的秘密,就有为了这份好奇心付出代价的决心。”薇诺娜直视着尤金的眼睛,“我倒是想问你,如果你已经知道了角斗的真相,为什么又要再一次踏上角斗场?”
尤金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向薇诺娜解释自己的计划。他闭了闭眼睛,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你母亲根本没有让你来参加角斗,对吗?相反,她应该强烈地阻挠过你。”
薇诺娜笑了。她的笑容里充满了那种少年人才有的固执,不管不顾,不留退路。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决定。你要是真的像你表现的那么担心我,不如就此退赛吧。”
尤金看着她,薇诺娜的目光也如一柄利剑般回看过来。这个女孩果真像极了她的母亲,性格看上去明明并不昭彰,却偏偏在做出决定之后,死都不会回头。
对视了许久之后,尤金仿佛是落败了一般微微低下头,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消散了干净,连背脊都弯下去了一些。
然后他缓慢地伸出手,在薇诺娜的发顶上拍了拍。
“你以前明明那么小的。”尤金笑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薇诺娜怔住了。尤金看向她的眼神里看似宽慰,偏偏又夹杂着了些许的酸楚。
是那种年长者看着长大了的孩子的眼神。
“场上见吧。”尤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留下薇诺娜在原地,让笑容慢慢地回落了。到最后她扁了扁嘴,垂下眼睛,微微地红了眼眶。
……她能够记得尤金,是因为自己以前被亲卫弄丢的时候,这个人第一个找到了自己。在卫队长大呼小叫着集结人力的时候,这个人趴在了地上,保持着她的视线高度,慢慢走过了她可能去的道路。到最后,尤金在成人的视线盲点里发现了自己,把她扛在了肩上。
她能够“骑大马”的时候并不多,但是回想起来,总会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幸福。
……
尤金一个人走在暮色中,已经完全明白了女将安排名单的用意。那不是对他的逼迫,更像是一个母亲放下了尊严的请求——她是在不择一切手段地阻止她的孩子靠近“遗产”。而尤金,是唯一一个有动机也有能力在不杀死薇诺娜的前提下击败她的人。
她在阻止薇诺娜走向一条注定会后悔的道路,就像当年她试图阻止尤金一样。
——“尤金,答应我,不要接近那个‘遗产’,不要向它许愿。”
尤金没有听从她的劝诫,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重要的人死在眼前。
经历过这些的人,不会想让别人重复自己的错误。
在冷静下来之后,尤金又回想了一遍和薇诺娜的对话。关于这女孩得到“遗产”消息的途径,他直觉很有问题。毕竟真正了解“遗产”内情的人除了三将之外,只有他们的秘密部队,这看起来更像是个带着恶意的阴谋。
而尤金没有忘记他之前是如何被骗的。
……
“将军,尤金给我来了信,让我转告您,‘他答应你’。”
约书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但还是忠实地传达了消息。
披着将军大氅的女人沉默了一瞬,然后平静地回复了一句:“请向他转告我的感谢。”
然后她将高背椅调转了方向,在约书亚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
是夜,科尔诺瓦,尤金的公寓。
肖看着面前那个没锁好的铁箱,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挣扎中去。
他只是偶然从书房的门口经过而已,随便往房间内看了一眼,便再凑巧不过地发现这箱子的盖子开了缝。跟尤金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非常知道这个箱子的重要性;他不止一次地看见尤金从这里拿出过缺了标签的威士忌,用油纸包装着的烟草,甚至是绝了版的重型摩托杂志。
这个箱子里,似乎装满了尤金喜爱又宝贝的东西。
作为恋人型号的生化人,他深知窥探主人的隐私是被严行禁绝的行为;然而又因为尤金不是他的主人,这个禁制并不会强制的触发。
所以他想要伸出手去的话,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
肖内心的斗争终结于变成午夜的瞬间。又一天过去了,尤金如果在下一场落败,肖的所有记忆和感情都会在那一天终结。在这些尤金偷来给他的时日里,不管再怎么丑陋卑微,他都想自私的再了解这个人一些。
对不起,尤金。肖这么想着,弯下腰去,打开了那个箱子。
第七章
铁箱里有一半的空间装着肖之前见过的东西——烟,酒,唱片和书,另一半的空间则被一个盖着盖子的金属盒子占据了。这个盒子是刻意复古的样式,花花绿绿的盖子上用浮雕状的花体字刻着“非凡曲奇”的字样,边角处已经有了锈迹。
肖从来不知道尤金是个嗜甜的人,但这的确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上了年纪的曲奇罐。他想象着孩童时期的尤金把这个盒子悄悄地留存起来,只觉得胸口酸涩又柔软。
关于尤金的过去,他实在知道的太少了。
已经下了决断,肖打开这个盒子的动作就少了一些迟疑。如果说盒子外的东西准确地反映出了成年尤金的喜好,这盒子里装着的更像是尤金的少年时代——浪漫,琐碎,甚至幼稚。肖看见了几张从科尔诺瓦往返于犀牛湾的船票,电影的票根,封存在陶罐里轻轻一摇会作响的砂子,以及一首写在纸条上的诗:“如果陆地让你们失望了,就再回到星空的怀抱里来。”
这些细碎的东西拼凑出的形象和现金的尤金完全不一样,充满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多愁善感。看着这些泛黄的物事,肖觉得自己某种隐秘的渴求被满足了些许,却也因为获得了食粮,将空洞的部分喂得愈发膨大了。
他按捺着这样的情绪,继续一样样的翻看下去。到了中途发现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属军牌,下意识地便拿到了眼前来。
看清了上面的字样,肖有些诧异,因为那里刻着的并非尤金的名字。
塞伊斯“6号”帕尔默(Seis“No.6”Pal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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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此前从来没从尤金口中听说过这个人,只是这个人的姓和尤金一样,或许是尤金父亲那边的亲人也说不定。
面对着帕尔默这个姓,肖蓦然想起了尤金在给自己办假身份时候的事。那时黑/市的伙计问肖要取什么姓氏,尤金见肖想不出来,直接把他的姓冠在了肖的名字后面。
黑/市伙计当时的表情还有些惊讶,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行事,多数还是出于伴侣之间。
肖把“伴侣”这个词无声地咀嚼了一遍,觉得心口一阵怪异的麻痒。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盒子里的东西一气翻到了最底。
在那里,他找到了一样意料之外的东西。
——在金属盒子侧面与底边的缝隙里,夹着一张被裁切下来的照片。遗留下来的部分上印着尤金的笑脸,气质介于少年和青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他的头发比现在要更长一些,穿着破旧的机车夹克,笑容看上去甚至会让人觉得甜。
如果说现在的尤金的气质是一把剑,不论出鞘或入鞘都因为强大而令人心驰神往,照片上的尤金看上去则柔和了数分。他看向身边人的眼神充满了依恋,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天真的欲望感,让人想要温柔地弄脏他。
肖的心脏几乎就要加速,只是在那血液就要快速周转的瞬间,这份悸动偏偏被强制地抹平了,变成了怪异的冷静。
在这种不自然的的清醒中,肖近乎漠然地想着,原来尤金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某种近乎于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让他毫不迟疑地把这张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把这盒子和箱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完美地复了原。
是在转身走向卧室时,他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让尤金的露出这个表情的人,会是谁?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复数的电影票根,两张同一天同方向的船票,和让他不解的那枚军牌。
能够同姓的的确不仅仅只有亲人,还有伴侣。
……
第二天,尤金坐在飞回科尔诺瓦的飞行船上,眉头微蹙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座位的扶手,一边想着约书亚之前和他说过的一番话。
“守门人内部一蹶不振”,“将军的势力被压缩”——再结合着这回薇诺娜可能被下套的事情来看,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作为三将中唯一立场鲜明的反战派,女将的势力如果正在被打压,难道真的要开战了?
但是这可能吗?
联盟所在星系的宜居带里只有两个同源的人类政/权,联盟本身以及“血色联合”撒格朗。这两个政/权从建立伊始就冲突不断,没能爆发全面战争的原因极其复杂。女将所反对的“战争”即为和撒格朗的武装冲突,也代表了大多数民众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大小摩擦之外,这两个“国家”之间微妙平衡已经保持了几个世纪之久,尤金并没有在最近看到什么平衡溃败的前兆。
没能想出头绪,尤金只能把这件事搁置在一旁。
考虑到角斗的余波,他特意戴上了墨镜和帽子。现在飞行船上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他也能够放松地打量起周围的乘客。
带着孩子出行的家庭,穿着正装的上班族,将身体改造得七七八八的嬉皮士——以及坐在最前方,两个穿着黑色见习士官制服的男孩子。
尤金有一瞬的恍然。在盯着那两人看了许久之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扯了扯领口,转过了头。
……
在飞行船快到达科尔诺瓦时,终端的震动让尤金从假寐中醒了过来。角斗的预选赛过后,尤金已经利索地把所有的非联系人都屏蔽了,现在来电人的投影里,玛丽正顶着亮橙色的短发挤眉弄眼。
尤金允许了通话,起身去往船上的休息室。“有事?”
“宝贝!!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到你家比较好??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定个时间就可以!!Bchesarereadytoparty!!”玛丽对他眨了眨一只眼睛,一边嘴角夸张地扬了起来。
尤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跟玛丽沟通了半天,才弄明白了现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