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孵蛋飞升天界——by阿泗阿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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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悦:“可凡人为何能于龙息下安然无恙,当初秋文仙官甩鞭前,我等亦有所疑惑。”
罗蓬:“这其中必有问题。”
朔悦:“必有虚假。”
罗蓬、朔悦:“望天君明察!”
秋文:“…………”
天君眯眼,幽幽道:“甩鞭?”
秋文赶紧跪下,本能地拉同行人一起下水:“罗蓬天王!你不也祭出了锁妖塔?”
罗蓬不慌不忙地与他对质:“我祭出锁妖塔,只因你当时喝了声‘此人必与蛟族有所勾连’。”
罗蓬向天君拱手道:“当时朔悦仙官同在,我等所言孰是孰非,天君尽可明察。”
到这个时候,天君连审都不用审就知道这守龙窟的秋文很有问题了。
原本把岑羽叫来,是想两个一起处理了,该罚的罚,该贬的贬,如今岑羽于龙族有益,须得留下,这满口谎言的秋文……
“来人。”天君不紧不慢,伸手指向秋文,“把他交给‘缥缈殿’。”
缥缈殿,仙人犯事羁押、审讯、裁断之处。
而缥缈殿至今裁断的仙人,无一例外,通通都被削去仙籍、抽去仙骨、斩断仙根,贬下凡间,永世不得飞升。
秋文只听缥缈殿这三字便被抽去了神魂,再不敢妄图推卸责任,求饶道:“天君!天君!是我失责丢了龙窟的龙蛋,是我失责!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认罪!我都认!削我仙籍贬我下凡都行,不要送我去缥缈殿!不要——!”
天君未置一词,秋文早已在哭喊中被天兵拖了出去。
罗蓬与朔悦默默对视,果然,根本没人盗取龙蛋,就是秋文自己把龙蛋弄丢的。
至于那龙蛋怎么到了岑羽手里,岑羽又是怎么把龙蛋孵出来的……
不重要了。
因为孵出幼龙这个结果,远胜过一切。
至于秋文……
天界月月有仙官被送进缥缈殿,月月有仙人被推下斩仙台,多秋文一个不多,少秋文一个不少。
秋文若不做这等胡编乱造、推卸责任的蠢事,早一步认错认罚,根本不必到今日。
罗蓬亦后怕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当时狂风大作,他未来得及将那凡人与幼龙收进锁妖塔,幸好。
从内庭出来,同行的朔悦听了这番后怕的话,笑道:“天王言重了。锁妖塔收得进妖,可收不进龙族。”
罗蓬:“我知道。收不进真龙,不是还有那凡人吗。”
朔悦又笑了:“怎么可能。”
“龙神互得紧,可不会让你的塔锁了他的人。”
罗蓬这才反应过来,那阵飓风原来是龙神……?!
朔悦点头:“正是。”
罗蓬恍然大悟,可算知道明明天君不喜那凡人,朔悦为何还是会站那凡人了。
原来早看清了一切。
罗蓬对朔悦拱手,厉害。
朔悦回礼,客气。
罗蓬恭维:“难怪从前掌人籍的仙官每每做不长久就要被押送进缥缈殿,只朔悦君坐稳了这个位子,干了如此多年。”
朔悦苦笑:“天王你可别挖苦我了。”
他那哪儿是坐稳,压根是小门小派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散仙飞升,安稳的差事得不来,硬被塞了这么一个‘催命’的烂活儿。
罗蓬想了想,念着朔悦这趟提醒他的情意,也提醒了朔悦一回:“天君不是命你去幽明殿么,你不若多与岑羽君走动,等龙神回来,让他替你美言几句,换个差事。”
朔悦面上点头,心里再次苦笑:天王这样的原住仙人果然心思单纯,哪儿能理解他们这些飞升上来的处境?
还让岑羽君替他美言?
岑羽自己能不能安然等到龙神渡劫归来都为未可知好吗?
真当这天上能容下一个凡人?
岑羽的处境,早在他从龙脊上高调现身的那一刻开始,便足够糟糕了。
须知这天界,关系盘根错杂的天界,根本容不下一个不站队的散仙,合论是凡人,还是个背靠至高权威的凡人。
朔悦轻轻一叹。
又吐槽龙神:把人带去哪儿不好,要带来这乌烟瘴气的天上。
凡间乡野世外桃源它不香吗?
真香。
被赏了玉露台第一时间过来看看的岑羽如是感慨。
他本以为玉露台就是个盛琼露的台子,以后龙崽要喝露水就来取,结果跟着幽明殿的殿官过来一看,竟是个宫殿。
这宫殿名为玉露台,主殿内有一方活泉,泉口生生不息地流淌着琼露。
据说这琼露于仙人是美酒,于幼崽是琼汁,于凡人则可洗筋伐髓、去浊去秽。
岑羽站在泉口边,玉露台当差的仙官恭恭敬敬地端过来一只盛了琼露的琉璃杯。
岑羽接过喝了口,果然顿觉身心飘然轻盈,比朔悦先前送的去浊丹更有奇效。
玉露台的仙官这时候又递过来一册账本。
岑羽:嗯?
幽明殿的殿官凑到他耳边解释道:“玉露台有琼露,天界各处,亦或大大小小的节庆,需要时均得来买。”
岑羽撸着怀里的龙崽,看着流淌着琼露的泉口:这给的原来不止是个无限量奶罐,还是份产业啊。
第11章
俗话说得好,有恒产者有恒心。
忽然在天上拥有了这么大一个酒企,岑羽有种马上就能移民天界定居下来的错觉。
好在他脑子清醒,明白如今一切都是凭运气和龙崽来的。
没了这些,他就是普通凡人一个,凡人又如何能留在这天上?
不过岑羽还真没什么留在天界的功利心。
比起这里,他其实更喜欢山里河边的小木屋,日升起、日落歇,逍遥自在,平平淡淡。
岑羽也已经想好了,等龙神渡劫回来,他就跟龙神说清楚,请龙神送他回凡间,能送去先前那座山最好,送不到那座山,那他就重新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反正他这趟穿越之旅不求名不求利,苟住活着就行。
至于小球,龙族幼崽,他肯定是带不走的。
岑羽兜着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拍了拍:陪伴一程,也算缘分一场,足够了。
这之后,岑羽抓紧最后的相(撸)处(毛)时间,每日抱着睡熟的小家伙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朔悦进进出出幽明殿,去内庭回禀天君,均是说岑羽君照顾龙崽悉心有加,整日除了玉露台,都只在幽明殿,未有二心,也不同其他仙人来往。
天君满意地点头。
这一日,也就是龙神渡劫的第四天,恰逢岑羽犯那肚子疼的老毛病。
他这下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内殿的云床上一躺,被子半盖,小家伙往肩上一挂。
朔悦来看他,以为他病了,伸手给他搭了个脉,刚搭上就觉得不对:“你这似乎不是病。”
岑羽说了病症:就肚子疼、一抽一抽的那种,每月一次,一次五六日,床上躺着会好些,暖和一点会好些,焐焐肚子也会好些。
就跟女孩子的大姨妈一样,除了不会掉血。
朔悦收回搭脉的手,问:“你近来有没有碰什么不该碰的?”
嗯?
朔悦想了想,肯定道:“你身上有契术。”
契术?
朔悦:“凡间的一种小把戏。”
一般用在主仆间,更多的用在灵兽身上。
比如主人希望灵兽去完成什么事,就会下这种契术,只要任务及时完成,契术就会自动解开,否则会有腹痛之苦。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术法,任务完不成也不会伤及性命,但偏偏无法可解,契术也会一直留在身上,月月腹疼几日。
朔悦提醒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碰过什么,一般这种契术,都会被下在所愿瓶上。”
所愿瓶?
岑羽想起来,他还真碰过一个所愿瓶,是在刚穿来的时候,原主放东西的芥子空间里。
也就是说,岑羽理了一下:他打开原主的所愿瓶,听到了瓶子里原主的心愿,契术就自动到他身上了,他只有完成原主的心愿,契术才会消失,他才不会每个月疼到有气无力?
原主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岑羽记忆力不错,记得很清楚,原主的所愿瓶圆圆的一小个,他刚来时不懂,以为是什么装东西的搪瓷罐子,拔开木塞,却从瓶口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阴郁寡欢,先是低诉他这多年在这后山过得有多苦闷难熬,接着便说他近来自觉活不长了,然,心有残念,到死也不甘心。
岑羽连芥子空间都不用打开,更不用重启所愿瓶,就能重复那四个愿望。
飞升。
找回母亲遗物。
寻到叛逃师门的师父,问他缘何要无故剖他内丹,毁他前程。
问江雾轻,既然最后也同其他飞升的同窗一起摒弃了他,当初何必要那般信誓旦旦、海誓山盟。
岑羽给这四个心愿做了个总结:
事业问题、原生家庭问题、人际关系问题、感情问题。
岑羽叹了口气。
朔悦问:“怎么了?”
岑羽:“没什么。”
只是觉得任重道远。
他早早就打开了所愿瓶,早早便知道原主的遗愿,但他原本是没有想法、也没有动力和能力去为原主完成这些心愿的。
因为他是他,原主是原主。
他也不是个多有责任感和道德感的人,当初初来这个世界,想的也只是怎么好好活下去,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愿望,每一个都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根本无法达成。
而如今……
岑羽心道这是天意?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竟然真的到了天上——虽然这并不是飞升。
如今,这道契术横在眼前。
向来最会做选择的岑羽,忽然有些犹豫了。
帮原主完成心愿?
契术会解开不假,可那些与他有关吗?
不帮原主?
不帮……
岑羽想起了仙府后山那摇摇欲坠却整洁干净的小木屋,柜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穿了又穿、洗得发白的衣衫、裤袜,还有那些翻得书角都烂了但依旧平整的书册。
以及芥子空间里的所愿瓶,书写在纸上自我宽慰和孤独排遣的字句,刻在树干上一日日算着时间的刀痕。
岑羽甚至能想象得出来,没了内丹、施展不了术法的原主有多无助,明明所想所愿根本无法达成,只能留一个所愿瓶在芥子空间里,还要自欺欺人的附上一道契术,仿佛以后真能“挟持”谁来替他完成这些。
原主啊。
被剖了内丹、再不能修炼、千年困在那后山的原主啊……
岑羽心里忽然有了从前不曾有过的重量。
他重新做回了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轻松便能做好选择的岑羽。
——既然有幸来到这个世界,又替代了原主活下去,那便帮他完成那四个愿望吧。
何况活了两世,总不能每一世都只把好好苟着当成人生目标。
走一条和从前不太一样的路吧。
岑羽飞快地想通了,抿唇笑了笑。
朔悦看向他,还在让他好好想想有没有碰过谁的所愿瓶。
岑羽:“我想起来了,是我自己的所愿瓶。”
朔悦一愣:“啊?”
自己碰自己的所愿瓶,自己给自己下契术?回头还自己忘了?
岑羽笑笑:“因为我有必须完成的事。”
朔悦张张嘴,那也不必如此吧?
岑羽露出一副甘愿自受的坦然:“疼就疼吧,权当是激励。”
朔悦:“朋友,激励是让你往前走,不是让你躺在这儿。”
岑羽也贫道:“我当初就是因为肚子疼得受不了,躺在床上顺手摸了个东西焐肚子,才有了现在肩膀上这个。”
朔悦看向岑羽肩头挂面条似的趴着的龙崽,顿时肃然起敬。
那这一躺确实了不得,得多躺,多多的躺。
接着朔悦伸手进宽袖,边掏边道:“刚好,天君令我同你说件事。”
说完掏出个岑羽无比眼熟的球,托在掌心。
岑羽:?
朔悦咳了声:“虽然我摸着不烫,这一个也未必能给你焐肚子。”
征询的眼神看向岑羽:孵孵看?
岑羽看着眼前的龙蛋,默了。
过了片刻,他伸手向蛋,指尖刚碰到蛋面,忽然整个蛋变得温热。
朔悦:!
岑羽:!
——
内庭,众仙又在天君眼皮子下面吵了起来。
这次争论的,是龙太子该不该由一个凡人照料、养育。
“当然不行!”反对派义正言辞,“龙族何等高贵,当年沧沉君由父神亲自养大,这天上地下独有的第二条龙,怎可由一个凡人照养?”
少数支持派:“那那凡人还是由龙神亲自带上天的,是不是还要责怪龙神不守规矩?”
反对派:“龙神去渡劫前,也未曾明示幼龙由谁来照料,你又怎知龙神会让一个凡人照料幼龙?”
反对派:“难道沧沉君会不明白,一个凡人根本无法照顾龙族吗?”
支持派本就人少式微,吵着吵着,渐渐没了声音。
这下内庭只剩下一种声音:不该由一个凡人照顾龙崽。
这声音正是天君想听的。
天君坐在高处,不紧不慢,正要开口,内庭侍官匆匆跑上玉阶,跑到君座旁,掩唇在天君耳边说了番话。
天君听完瞪眼大惊,脱口而出:“你说那凡人与龙蛋间有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