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滑求生——by晒豆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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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为了看自己最后一眼,和自己道别。
一切发生太快,车上的人都没拦下夏冰,郎健看了眼后视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把他俩接上来!陈重这么减速了!”
梁初和平豪已经武装完毕,依次跳下了房车。
迟飞扬和齐小宝没有下车,他们互相看了几眼,奔向了卧室。
夏冰朝着陈重滑,随着他和陈重的距离越来越近,丧尸的吼声也近了,人工湖里的丧尸也在往上爬,陈重在往后滑。
他往前几米,陈重就往后几米。
“你给我过来!”夏冰朝他喊,每喊一声,都是心力交瘁。
“你别过来了。”陈重也朝他喊,仍旧往后移。
“你不一定会感染!”夏冰仍旧加速靠近,他不怕陈重追不上车,他就怕陈重以为他自己感染,放弃了生命,“上了车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个针眼不一定会感染!我检查你!我……”
“没用了。”陈重继续倒滑,他看到人工湖里的丧尸开始爬上来了。情急之下,他撸起了左手臂的袖口。
左小臂上,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我被咬了。”陈重无能为力地告诉夏冰,原本只是想再看一眼,就默默离开他们,引开身后的丧尸群,然后彻底消失。
他不愿意让夏冰知道,自己被咬成了这样。
夏冰看到了那个伤口,一个巨大的伤口。他没法想象,陈重是怎么样从保安亭里突围,拼着全身力气来追赶车,却只为了和自己告别。
他没法想,他没法接受,他不接受。
“你回来。”他几乎是求,朝前滑的时候,身体忍不住前倾,像要摔倒,“你回来吧,我带你上车。”
梁初和平豪刚好赶到,他们看到陈重腕口附近的伤口,几乎被咬掉一块肉似的,都愣住了。
血不断往下淌着。
“你们带夏冰回去吧。”陈重把伤口亮给梁子和平豪看,只要自己告诉他们,没有人会冒险让自己上车了,“我被咬了,你们带他走!”
“你回来!”可夏冰执意靠近。
“带他走!”陈重往后倒着滑,滑着喊,“快带他走啊!我已经被咬了,死定了!你们带他走!”
丧尸越来越近,就差两个路灯的距离。右边的湖畔,有三五个丧尸已经爬上来了。但他们的关节早已冻僵,动作缓慢。
夏冰又往前一滑,被梁子扶了一把才没摔倒。“陈重我告诉你,你不跟我走,我现在就跳湖!”他边说边滑,梁子和平豪想要拦,他也不管,“我看是你滑得快,还是我滑得快!”
他真的往湖边滑动,每一次都是大步蹬冰,梁初和平豪也只能跟着,保护夏冰千万别真掉进去。
陈重站在原地抉择。
他看了一眼身后,丧尸还有十几米,又看了一眼湖边,大概二十几米,他摸了摸脖子,确确实实有扎破的感觉,手腕上真真实实一个大血口子。
他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害怕。
久违了的害怕,又出来了。
他开始朝着夏冰方向滑,动用身体每一块肌肉的力量,趁着夏冰没跳进湖里,一把抓住了他。
夏冰狠狠地看着陈重,恨他,恨他叫不回来,恨他……恨他想要离开自己。
“快走!”梁初和平豪是带着冰球棍下车的,他们左右开弓抡飞水里爬上来的丧尸,推着夏冰和陈重,向房车的门滑过去。
房车还在行驶,只不过速度非常慢,郎健都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个丧尸,在黑天的环境里为了保险起见,不得不开着车灯。
可是灯光无异于一种吸引,成为了路面丧尸的目标。
“怎么回来这么慢?”等到车门有了动静,他趁机回过身一眼,看到四个孩子不多不少地上来了,才开始加速。
夏冰精疲力尽往地上一坐,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仿佛已经变成了丧尸,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重抵着车门坐下,不敢和任何人靠近。夏冰让自己上车,这是他已经想到的结局,可是他没想到,梁子和平豪在明知道自己被咬的情况下,也让自己上了车。
现在郎教练、迟飞扬和齐小宝还不知道,这个房车里,已经有了一个丧尸了。
一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
梁初和平豪放下冰球棍,先朝车尾跑去,丧尸太多了,多得像甩不掉。他们成了一道山,乌泱泱朝车尾冲刺。车身不断遭遇猛烈碰撞,是车头被丧尸拦截了。
前后受敌。
又没办法全速前进,毕竟轮胎没有捆防滑链,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但这个安全速度,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一旦被丧尸团团围上……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一台无人机从车顶升空。
迟飞扬紧握遥控器,操纵无人机朝前推进。随着直升机的升空,一首《太阳当空照》也响了起来,响彻了夜空,唱起了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飞扬哥你稳点儿!”齐小宝蹲在车顶,冻得捂鼻子。他们没来得及找胶带,手机打开铃声直接放在无人机的顶面,只要机身稍稍不稳,手机就要掉了。
“你别说话,别碰我!”迟飞扬戴着大大的影像镜,跪在车顶上。而他们下方,房车的前后左右,都聚集了丧尸。
丧尸原本在攻击车窗,迟飞扬暂时没把无人机拉高,让它在低空盘旋。先是有一个丧尸听见了动静,很快,丧尸纷纷抬头寻找。
趁现在,迟飞扬打开了遥控器上的灯光开关。
无人机的四盏夜空灯,全部点亮。宛如点了一个巨大的孔明灯,飘在半空中,还唱着歌。
这一下,丧尸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他们离开了房车,跟随又亮又响的新目标移动。迟飞扬这时才操控无人机拉高,但也没有太高,足够这几百个丧尸听见、看见。
他操控无人机向湖面飞,丧尸一个接一个跟上,冰面被踩碎,但是并没有阻拦其他未上冰丧尸的步伐。他们跳湖一般跃进了湖水里,朝着湖心高空处的目标游动。
车周围的丧尸只剩下十几个了,郎健第一时间关上了前后车灯,连撞带碾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全靠路灯的照明。
不断有零散丧尸扑出来,但都不足为惧了,郎健小心驾驶,将车开向开阔的路面。他们终于开出了飞扬家附近的弯道,缓慢地朝更安全的地方前进。
两侧的楼房,都有不少窗口是亮着的,可能是忘了关灯,可能是人类发出的求救信号。
“教练!教练!”不知开了多久,齐小宝从车顶台阶跑下来,“飞扬哥说影像镜提示他距离快要超出信号范围了!停车吧!”
“行,今晚咱们就在这里休息。”郎健把车停在路边。油箱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油,明天必须要找加油站。他先把整辆车的金属卷帘放下来,随着卷帘缓缓下放,每一扇玻璃都被遮住,这辆房车成为了他们真正的孤立避风港。
最后熄火,郎健拔了车钥匙,打开了手旁边的小手电。
迟飞扬操纵摇杆,将飞行器左偏,夜视镜里是下方湖面,无数丧尸在水里扑腾。随着飞行器的大动作,小宝的手机掉进了湖水里,沉进湖底。他再把夜视灯关掉,把飞行器往回收。
找不到方向时,他暂时打开一下灯光,最后实在收不回来,才用了耗电量比较大的返航系统。这下,飞行器自动定位,按照信号源朝房车的方向靠近。
等他扛着巨大的飞行器高高兴兴下台阶时,心里还想着总算逃出来了,今晚要吃顿饱饭。“你们没看见,刚才夜视镜里全都是丧尸,最起码几百个,全部……”
他下了楼梯,却没发现大家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不仅不喜悦,甚至面色凝重。
教练站在车头附近,梁初和平豪站在车门附近,夏冰蹲着抱着头,小宝站在洗手间旁边,德牧贴在夏冰的腿边,试图安慰他似的。
迟飞扬往前走:“你们怎么了……”刚问完,他便看见了储藏间门口的陈重。
他撸起的左袖口下面,还流着血,一个巨大的牙印。
“我被咬了。”陈重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该上车。我……我时间不多了。”
夏冰抬起脸来,满脸泪水。他强撑着力量,擦了一把眼泪,当什么都没发生:“飞扬,帮我拿酒精,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迟飞扬站着没动,是懵了。
“不用了。”可陈重这么说,要不是怕夏冰寻死,他真的不会上车,“没救了。”
“我说有救就有救!我说有就有!”夏冰自己去拿医药箱,刚把眼泪擦干净了,可是一转身的时候,还是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已成功逃生,但恋爱系统崩溃。
重重进度:准备启动开挂器。
第088章 死了
泪水在脸上, 止不住,夏冰在储藏间胡乱地翻药瓶,各种各样的瓶子从他手边倒下去, 就是找不到一瓶酒精。
他看不清楚了, 眼睛里全是水, 于是擦干净一把再继续翻找,非要把能够处理伤口的药水找到。
“不用了。”陈重走进了储藏间,不敢碰夏冰,心里在倒计时, 计算自己还剩下20分钟的清醒。
“怎么不用了?我还没找到呢……”夏冰根本不敢看他,头深深低着。
“找着也没用了。”陈重只想再看看他, “没用。”
“怎么没用?”终于找到了, 夏冰攥紧那瓶酒精,就攥住了自己最后的求生意志,“我说有用就有用!你把胳膊伸过来!快点儿!”
可陈重不伸过去, 因为自己清楚,一切都是无用功。
储藏间外,德牧已经开始挠地板了,它又闻出了丧尸血液的气味。平豪和梁初僵直站着不动,迟飞扬放下无人机, 如梦初醒,齐小宝已经扑进了教练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速滑一队从没想过要失去谁啊。
夏冰一把将陈重的胳膊拉过来,用力往上撸他的袖口, 一直撸到肘部。小臂上靠近腕口的地方, 伤口直接咬了一个完整的环形,仿佛深可见骨。他也顾不上陈重这时候疼不疼了, 哆哆嗦嗦地打开酒精瓶盖,用棉签去蘸药水。
可是手抖得太厉害了,棉签拿起来一根,掉了,拿起来一根,掉了。
“怎么拿不住呢,怎么回事……”夏冰嘀嘀咕咕地说,不拿了,他把酒精瓶倾过去,往血红色的伤口上撒。
这一撒,陈重立刻皱紧了眉头。
“忍着点儿啊,马上就好。”夏冰知道他疼了,他知道陈重疼了,可是自己一点用都没有,除了上药,根本没办法。他用酒精冲洗这个伤口,可是血总往外冒,于是再拿一条毛巾来压住伤口,再次冲洗,最后还拿来了纱布和绷带。
“不用了!”陈重想要收回手臂,脚边全是淡红色的酒精搀着血,“物资有限,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怎么不用了?你又没事!你什么事都没有!”夏冰拆开一卷新绷带,“你马上就好。”他给陈重的伤口吹一吹,把纱布贴在皮肤上,生怕给人弄疼了,“马上就好,忍忍。”
陈重忍着,可是眼睛一直不离开夏冰的脸。“真的……不用了。你跟我说说话吧。”
夏冰摇头,一摇头,眼泪甩出来。
他把这个伤口小心包好,像对待一个婴儿,最后深吸一口气,攥住了陈重的手。“包好了,你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伤口会疼几天。每天……我给你按时上药,等伤口结痂就好了。”
陈重看着夏冰,低下头笑了笑。“好,那你记得给我换药。”
他一直说不用了,夏冰还能忍住,他一笑,夏冰肝肠寸断。什么换药,结痂,那都是几天之后的事了,可是几天之后陈重会在哪里呢?他会走到哪里去啊?在外面会不会冷啊?夏冰又揉了一把眼睛,想要冲陈重笑笑,可是从陈重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哭成了花猫的脸。
一下子,夏冰全面崩溃了,他放开了陈重,去屋里找东西。找什么?不知道。他到处转悠,哭着找啊找,可能是找陈重的一线生机,可能是找自己的一线希望。最后他走到了郎健面前,齐小宝吸着鼻子看过来,夏冰小孩儿似的扑进了教练怀里。
“怎么办啊?”他问教练,“陈重挨咬了,我不想他死。怎么办啊……教练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咱们还有什么药吗?有药吗?”
他一边说,一边晃郎健的身体,从小训练到今天,没这么和教练哭过。
郎健老泪纵横。
夏冰是队里最坚强的队员,也是队员们的主心骨,调动能力强,发挥稳定,从不轻易认输,即便在起跑条件不优越的情况下,也曾经顺利翻盘。恋爱失败了,还吃了处分,也没影响他的笑容,没有缺过训练。
第一次,哭成一个小孩儿。
可是他也只能揉着夏冰的头,任泪水流下来。他不敢告诉孩子实话,告诉他已经没有药了,没有任何药能救陈重。
“你……陪陪他吧。”郎健把夏冰推直了,生怕这孩子一下子倒下,“他……时间不多了,你好好陪陪他。”
“可我不想他死。”夏冰抹着眼泪,“教练你救他,你一定能救他,咱们把他救好……”
“去车顶上,陪陪他吧,别让他……孤单。”郎健狠着心说,“去吧。”
“能不能用这个捆着我?”陈重从储藏间走出来,手里拿着轮胎的防滑链,“这个东西,我自己戴上。”
除了防滑链,他还拿上了德牧的金属嘴罩。他把棕色皮革的带子调整好,然后罩在了自己的脸上,把嘴的部位,全方位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