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by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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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仪被捉到了,也没有要悔改的意思,反而光明正大地把屋檐据为己有,说要练习开屏。
他一只凤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开屏。日光灿烂的时候,他就顶着一身金灿灿的绒羽,发出不为凡人听见的凤鸣,引来万山的群鸟。
今天容仪并不在这里。
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神官在旁边接话了:“小容公子说他出去玩了,晚饭不必等他。”
相里飞卢说:“知道了……”
三个人的组合有些奇怪,这么多天,小神官见容仪只吃瓜果,喝清泉水,多少也猜出了点什么。
相里飞卢和他一起往下走去,忽而问道:“你去见过陛下了么?”
“去见过了……”神官恭谨地回答道,“陛下说,如果大师当真满意我做接班人,那么他会为我赐国师姓,大师,我有机会从姓相里吗?”
这些天,他一刻都没有放下学习,有问题便过来询问他。这个神官抛却了之前的姓名,给自己改名青月。
青月镇上不止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其中意思,相里飞卢也清楚。他是青月镇人,永远记得那片地方所受过的苦楚。
“你天资过人,比起从前的学徒,要好很多。如果顺利,你会成为我的接班人。”相里飞卢说。“师父也会希望我尽快找到一个接班人,这样一旦祸患来临,两个人撑着,总比单打独斗要好。”
“弟子受教……”神官青月答道。
种植神草的地方在佛塔的暗门后,一方面是防止贼人盗窃,另一方面,佛塔密室里方才是绝对安静、纯净的所在。
神官青月领着他来到新栽培的水玉草前。几日前种下去的种子,到现在连芽都没冒出来,作为对比,是另一侧相里飞卢亲手所种的水玉草,已经繁茂如盖。
相里飞卢查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那桑酒澄澈,他用银盏取了一点,轻轻嗅闻,此时此刻,他身体中被镇魂钉穿透过的地方,突然泛起一阵剧痛。
桑酒落地,泼出去湿润了地面,相里飞卢闷哼一声。神官有些惊惶:“大师?”
“无妨……”相里飞卢皱起眉,“这桑酒,你用的哪里的桑葚?”
“用了您的令牌,取的皇宫贡品。今年最好的一批桑葚。”
相里飞卢低头沉思,没有答话。
自从在青月镇被镇魂钉所伤之后,他的身体就落下了一个毛病:遇见性热的东西后,镇魂钉的伤处会隐隐作痛。
就如同容仪每次靠近他时一样。
“桑葚性寒,做酒正好化解,蒸了三遍的桑酒,理应性平,而非性热。”相里飞卢说,“水玉草娇气,周围环境中不能偏寒也不能偏热,是这桑酒的问题。”
“可是大师,我们一直用的都是这种桑葚啊?”神官有些不解,气喘吁吁地抱来了没有用完的那一批桑葚。
相里飞卢伸手拾起一颗,放在手中,一种无形的热度似在掌中弥散。
“这桑葚栽培在北边,从北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相里飞卢思索片刻后,低声答道,“是五行有异变,以至于性寒的东西里掺了暑热。不是你的过错。”
“说到这个,大师……”神官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踌躇,“我前日观星……这个您还没有教我,但我看您每日劳累忙碌,也想帮帮忙,所以提前自学了几分。”
“如何?”相里飞卢抬起眼,苍翠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玄武壁水貐东侧,有一火属的星星,格外明亮,仿佛正在越来越逼近了……”神官低声说,“我还在查那颗星星的来历。”
“不必查,它的名字叫明行。”相里飞卢轻声说,“这件事你不用插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神官神色疑惑,但不再发问。
从密室离开之后,外边的喧嚣声才传进来。今天的姜国仿佛格外热闹一些,连客苑里一向不声不响的僧侣们,也都纷纷推门走出来,好奇地往外看去。
院子里又堆了许多百姓送来的东西,比往日更多,还多了一些纸扎的灯笼。
神官一拍脑袋:“今天是灯节啊!有灯会……”
姜国每月都会举办一场灯会。起初是为了祈求驱散妖魔鬼怪,后边作为热闹团圆的一个节日,当做传统保留了下来。到这一天,市镇上将亮如白昼,所有人都会出来走一走,小贩们把摊子摆在街道两边,宫里也会派出戏班子出来义演。皇子、公主甚至于皇帝本人,也会亲上城楼,与民同乐。
“灯节万物流火,妖邪禁入,大师不去玩玩吗?”神官提议道。“容仪小公子也会喜欢的,他那么爱热闹。”
相里飞卢摇头,只是说:“你今日休息,也出门看看吧。”
这神官从小到大都呆在青月镇的孩子,初来乍到王城,还没有一次出去走走的机会。
相里飞卢一面往塔顶上走去,一面又往屋檐上看了看。
容仪仍然不在那里。
他忽而想到,容仪其实也与那个小神官一样。他从小在天界长大,哪怕经常下凡来降祸,但都没有像这次一样,深入地接触人间。
人间对于之前的容仪来说,大约只是方便摧毁的任务目标。
天界无味,所以容仪会喜欢天天往街上跑。
灯节游街,男女相携,阖家团圆,他从来都是守在佛塔之上,远远地看着。
容仪会想要让他陪着逛一逛这姜国的街市吗?
“上灯咯——”
街市上家家户户点燃灯火,如同一条传递的火龙,璀璨耀眼,一刹那映亮了半个天边。周围亮起来的时候,容仪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他正在一个书市上闲逛,手里抱着一根甘蔗——这东西不在姜国的时令果子里,但通过相里飞卢的关系,他总能搞到自己想吃的任何事物。
“小公子不知道姜国灯会吗?”摊主是个胖妈妈,一早眼熟他了,晓得他是国师大人身边人,每次都会留意最新的话本子,把仙凡恋的那一批留给他。
“不知道,佛子没有跟我说。”容仪喜欢明亮,仰头看了看,“很好看,这是你们的节日吗?”
“是呀,有情人要在这一天携手出游的。”
摊主顺势往佛塔上看了一眼,立刻就望见相里飞卢抱剑立在那里,如同一株劲松。整个王城都能看见这个影子。
她叹息一声:“不过佛子就是一直这样的,年三十也没见挪过地方。他站在那里,我们才好放心过节。其实偶尔一天不守着,也没多大关系,小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容仪也跟着望了望那道清隽挺立的身影。
他又想起自己没睡到相里飞卢这件事,一种悲伤油然而生。
他垂下眼翻了翻手里的书,还刚好翻到了书生仙女夜中缠绵的桥段,一时间更悲伤了,“啪”地一声把书收了起来。
摊主察觉他神情不对:“小公子神色不好,可是哪里不适么?”
“我没有哪里不适,就是觉得,佛子仿佛还是不大喜欢我。”容仪无聊地端详着手边的甘蔗,“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有想要继续发展的意思。”
摊主老板娘一听到八卦,眼睛就亮了起来,但容仪没有继续说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得找办法让佛子开心些才是,他开心了就能放松了,我也能和他做一些快乐的事了。”
路边路过卖糖人的小贩,容仪眼睛毒,一眼就盯住了一串小糖人:“你等一等,让我看看这个。”
架子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糖人,不仅有人,还有鸡鸭猪狗鱼兔。
容仪伸手从上面摘下一串暗紫色的糖人,眯眼打量了一下。
是孔雀糖人。
“他之前喜欢我师父,我送点师父相关的东西,说不定会好吧。”容仪暗暗想道。
第36章
容仪转着那枚孔雀小糖人, 又问了店家能不能做一只凤凰的,再做一个和尚的。
店家笑着冲他摆手:“我们也没这个手艺啊,孔雀平日里还能瞧见几回,凤凰那可是天上的神鸟, 我们不知道样子, 怎么敢做呢。”
和尚的糖人倒是有, 不过是青色僧袍,光头小沙弥的模样, 容仪瞅了瞅, 也没买。
为什么不能捏一个有头发的和尚呢?就像相里飞卢那样的。
单单一个糖人仿佛不够, 容仪想了半天, 又想起自己随身带的储物戒里似乎还应该有几根孔雀毛。
这些孔雀尾羽是很久以前孔雀给他的。
那时候他还是圆溜溜一只小胖鸟, 刚跟着他拜师学艺,除了第一次他降天罚时孔雀全程陪着,后面都是他一个人下凡间。
孔雀不担心他会在凡间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他却缠着孔雀, 一定要找个人一路陪自己, 孔雀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能次次递给他一根尾羽, 化作分影陪伴在他身边, 容仪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羽毛与他说话。
不过孔雀死后,这些羽毛也都没了用处, 只是变成了普通的羽毛。
他望见人们在街市上逛,如果男人给妻儿买了玩具与珠串,都会找个匣子装起来, 他于是也跟着买了一个, 把糖人和孔雀毛都装了进去。
捧着盒子, 抱着甘蔗,他接着溜达。
夜晚已经降临,耀眼的灯火越来越多,人们都收了工,携妻带子出来游玩。
花灯样式繁复,坠在绳上一晃一晃,被人提起来,便如同烧开的水一样一顶一顶地涌动着晃人眼睛,街边的小桥与水渠的水光,也都波光粼粼地开始映照灯火与人影。
远方有人挂起鞭炮,点燃后在一片笑闹喝彩中噼里啪啦地炸响,人是这样多,以至于前路堵了起来。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往里挤,奔走告诉:“今日陛下临城墙,与民同乐!快去快了就见不着了!”
远处升起大片绚烂的烟花,灿烂照亮所有人的眼睛。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禁军也下来了,沿街维持秩序。
他们所说的城墙是北城墙,在沿街的另一边。所有人都举着摇摇晃晃的灯笼奔过去了,这边街道慢慢冷清了起来。
他没有往上看,对他来说回佛塔是最熟悉简单的一条路线。
而相里飞卢立在佛塔上,风轻轻吹过他的衣襟,那双苍翠的眼睛扫过,一眼就把他挑了出来。
灯火长街,粉衣少年郎。
风定天清,这一方天地都寂静了下来。
佛塔背后是北城墙,那里万民涌聚,热闹非凡,只有这一边城池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一个因为只能站在这里而停在这里,另一个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也不往别处去。
他看着他,而他并没有注意到。
容仪看见有一盏灯被挤掉了,孤零零地在地上转着,里头的蜡烛熄灭了。他把那盏灯捡起来:很漂亮的小白灯,用晒干的绿竹编的灯罩,纸面上画了一枚荷花。
他低头去打量这枚灯,手指动了动,又乖觉地压了下去,拎着这盏灯想要找个火源。
旁边就有店家卖打火石,容仪不知道,哪怕他看见了,也未必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他琢磨了片刻,估计自己暂时是找不到把它点亮的办法了,于是就提着这不亮的小白灯晃晃悠悠地走。
只是这一刹那间,他忽而像是感应到了相里飞卢的视线,往上看去。
隔这么远,他们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相里飞卢却轻轻一怔。容仪的脚步停了下来,举高手里的小白灯,对他展颜一笑。随后他加快脚步,往佛塔这里奔来,手里的小白灯也跟着晃了起来。
佛塔很高,跑上来要费不少力气,容仪快到佛塔下时,眼见着四下无人,干脆化了凤凰往上飞来,那盏灯也被他摇摇晃晃地叼在了嘴边。
相里飞卢倚在佛塔门楼外,冷风拂过他与手中紧握的青月剑。那一处因为下意识的紧握而生出温暖来,但此刻,他却轻轻松了手,让风从指尖透入。
他也挺直了脊背,视线往风声传来的方向投去。
流光璀璨的凤凰带来一阵温和干净的风,这美丽的鸟儿长大双翼,盘旋飞来,落地即化为少年人的模样,而他已经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几步,伸手接住他,将他抱在了怀里。
容仪刚从下面上来,身上都是凉的。相里飞卢碰到他冰凉的双手,这一刹那,镇魂钉的伤痕刺痛起来。
“冷吗……”他的声音仍然淡漠。
“有点冷,但是这不是最要紧的事。”容仪仰起脸来抬头看他,一双眼闪闪发亮。
“那要紧事是什么?”相里飞卢问道。
“我想找个东西把它点燃。”容仪指了指手里的灯。
相里飞卢平时值守,从来不离开这里半步,他打定主意进屋里找小神官要煤炭,步子还没迈出去,又被扣住了双手。
指尖勾连,相里飞卢握着他的指尖,另一手将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我带你去……”
“你那小跟班呢?”容仪没看到小神官,有些失望——没能跟他讲述今天又看见的好故事,另一方面,他也高兴无人打扰。
“我让他出去了。”
相里飞卢说。
他将青月剑轻轻地放在桌边。
炉火已经熄灭了,他用打火石重新点燃,随后替容仪换了灯罩里的蜡烛,再重新递给他。
小白灯亮了起来,容仪很高兴,原地转了一个圈给他看:“你看,这样就好配我的衣裳。”
相里飞卢静静地看着,唇边也不自觉勾起淡淡的笑意:“上神今日出去,有什么有趣的新事吗?”
“有。不过我要过会儿给你说。”容仪往外面看了看,估摸了一下天色,犹豫道,“你今日要守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