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by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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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师父。”
兰刑扶着容仪,??声音逐渐变得焦急起来,“师父?”
容仪的脸色正在越来越苍白,兰刑问出这句话后,??他低声说:“先——停一停——我想睡一会儿。”
“师——”半个字还在口中,容仪的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来,??兰刑伸手将他抱在了怀中,??有些不知所措。
湿润的血迹透过衣衫,??一片湿凉。兰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空,明行星的光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黯淡过。
他是明行,??为什么会衰弱至此?
“明行是天煞孤星!”
梦中有人窃窃私语道,“我们都能看出来,难道他自己看不出来?他父母死了,??行秦也死了,以后谁敢到他身边去,谁敢养他?”
“就是,虽然他是明行,??但我们凤凰,??一生要找到一个喂养人才算圆满,但我看明行要找喂养人的话,难。”
“嘘,??小声点,??这些话可别让明行听到了,??他刚刚就在后边睡午觉呢,赶快走,要是惹他生气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唉,??真麻烦。同样都在梵天进修,??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要我们处处避让,我们挑选师父,还要看他的意愿——真烦!”
……
梵天三千界,一步一重天。聚在莲池边的小凤凰们散去了,他们身后花海涌动,一个粉白衣衫的少年出现在花丛之后。
那时他还小,但他并不记得具体多小——他在梵天进修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天界百年过去,人间万年过去,他始终一个人,和小龙们居住在他空旷的凤凰殿。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不感兴趣地转过身,走了。
生气?他并不是那种脾气差的凤凰。这种议论声,他从小到大听过不少,但是他不生气,或许是已经习惯了。
他变回原身,圆溜溜的一小团鸟儿,羽翼丰厚而柔软,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边缘无比耀眼。
已经没有人给他梳毛了,他胡乱用尖儿短的喙理了理,但难以转身清理背后的绒毛,他自己给自己梳理了片刻之后,忽而停下来发了一会儿呆。
他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并且又觉得,或许自己是确实需要一个喂养人。因为他需要梳理他的羽毛。
他在梵天无所事事,课不去上,而天界能玩的地方,他也都已经玩遍。老神仙们每天聚而论道,年轻的神仙们又各有各的事情做,同龄人畏惧他,他一般只爱去那个长满了练实的孤岛。
那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些灵识刚开,还在努力修行的鸟雀。
容仪于是腾云驾雾,又去了那个岛上。
他随意摘了一些果子,找了一棵树躺下,闭眼听鸟雀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的新鲜事。从月老和白泽的争吵,一路说到梵天又新飞升上来哪位神仙……没有新鲜事。
他无聊地翻了个身。
一只聪明伶俐的毕方鸟帮他剥好练实皮递过来,一边问道:“明行有什么烦心事吗?”
“倒是没有。”容仪接过练实,咬了一口,“就是无聊。人间不能随便去,天界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其他鸟儿们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妖魔界危险,里面魑魅魍魉居多,在修行大成之前,长得也不太漂亮,容仪否决了;梵天之下的十六界,执行人神域,容仪也不感兴趣——无非就是又一个神界,人们对他顶礼膜拜,处处都要循规蹈矩,没意思。
“已知的地方,上神肯定都去过,或者没什么兴趣,那未知的地方呢?”毕方鸟说,“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诸神星盘诞生之初,有许多远古神灵,与天地同寿。如今的神界尚且解释不了的事情,或许都与他们有关——比如神灵的命运,神灵的情爱。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上古神灵,盘古女娲这一批,不是已经寂灭很久了吗?”容仪说道。
他能够记住这两个名字,还要得益于他上课时把功课本当故事书看,只挑了有意思的人物故事记住了。
“按理说是这样,但还有更多的神灵,他们当初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寂灭,埋骨何处,仍然是个谜团。我们在不周天处,还能看见补天的遗迹,其余的……却没有知晓再多了。”
毕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书典籍中看来的,不一定是真事。听说如今的神界,还存在着和不周天一样的地方,还没被我们发现。在那里,一定还有更高阶的神仙,比我们这一辈的神仙要老上许多许多,也厉害许多许多。或许他们与天界的关系,就是天界与神域的关系,他们掌控者我们。”
“那天运呢?”容仪睁开眼睛,从树上坐起来。桃花树的枝干因为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起来。“天运也由他们掌管?”
“这就没有人知道了。”毕方鸟挠了挠头,“天运这个东西,我们如今也没有堪破……”
“好,我去找。”容仪说。
周围一片寂静。
他没有觉得他这句话、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是明行,他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只要那个东西存在,他就一定能找到,而且找得很快。
容仪从树梢翻下来,轻飘飘地落地,伸手摸了摸毕方鸟的头:“谢谢你,我去了。你的这个提议,我很喜欢。”
他飞身离去时,身后隐约传来毕方鸟激动的尖叫:“明行摸我了!还夸我了!我可以平步青云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他其实不太会区分真正的善意,和冲着他的天运来的善意。因为通常这两样东西,都是掺杂在一起的,要分离它们,如同要分离一团混浊的泥浆。
天界流云四散,每一朵云都卷着绮丽璀璨的霞色,渐次层叠,美轮美奂。但他都看厌了,只是随意地扇动着小翅膀,高低上下乱飞着。
很快,他闯入了一团雾色中。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方向了,但他不担心自己会迷路——他到了不认识的地方时,只要想着他要回到哪里去,或是要谁来接他,那么他就一定会如愿。
但他是来给自己找点乐子的,或许也是给自己找个可以给他梳毛的喂养人的,所以他并不着急找到路。
身边的空气骤冷,呼出的气仿佛都凝结成冰。
暗蓝色的云雾往自己扑涌而来,容仪精神一振。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云层颜色,暗蓝色,间或夹杂着深紫、正红与明黄,繁华丰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仿佛上古时凝结的尘雾,混沌而绚烂,将他浑身强烈地包裹了起来。
容仪同时还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推力,仿佛要把他推出这个云层之后,他赶紧更加用力地扑腾起了翅膀,同时口中喷出凤凰火来,为自己在这凌冽的冻尘中开出路来。
不知道这样飞了多久之后,容仪抬起头,望见了一个巍峨古旧的巨大宫殿,在云雾之中缓缓浮现。
那宫殿已经很老了,不止为什么,他就是这么觉得。他从未在天界看到过这种深青色的宫殿,它建造得并不讲究,也并不精致,但它巍峨耸立,格外高大,如同一座城池——甚至这个词或许更加贴切,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什么休憩赏玩的地方,它在过去的年月里,一定经历过无数风霜。
那宫殿之外,生长着一株参天绿树,树根粗壮得恐怕要百人环抱,树顶葱绿,直冲云霄,木头的纹理中填着密密麻麻的青苔。
这里连尘埃都不会惊动,风也停止。
容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他拍拍翅膀,随便选了一个他喜欢的入口闯了进去。这一层应当是宫殿书房之类的地方,因为有着成排的大窗户。这些窗户封禁已久,他用圆溜溜的小身体拱了拱,没能拱进去。
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人住的样子。
他歪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一道凤凰火喷出,点燃了窗棂与窗纸,不过瞬间,面前的阻碍就已经燃烧殆尽,窗棂轰然一声带着烧完的余烬翻倒在地。
而那余烬的背后,一个人影错愕地站了起来。
这个人一身沉寂,像是一把入鞘已久的刀。他抬起眼时,容仪看见了他苍翠的眼睛,像绿色的宝石。
第69章
“凤凰?”
那人低声说,??“这里怎么会有凤凰飞进来?”
小容仪没有想到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如果有,那么这个人想必和眼前的这座宫殿一样,是老古董了。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烧了窗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只是瞅着眼前人的样子,很认真,很用力地想要看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向这个人看去的时候,??被一团光晕模糊了很多,??他不知道他的长相,??只看清了他一双苍翠的眼。
这时候容仪想起了自己在梦中,??知道这是个梦,还知道这双苍翠的眼或许和现实里他喜欢的某个人有关系,但他不是很确定。
现实里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如冬日清晨的日光一样,??冷而温暖,??明亮透彻。而眼前这个人带着满身寂寞,如同一团捉摸不定的雾气。
他无端觉得,这个人一定在这个地方困了很久了。这个人说不定从鸿蒙初开时就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能认出他是一只凤凰。
他决定先闭嘴不说话,不告诉他自己是明行的这回事,??再观察一下这个人是否适合养他。
他挪动了一下爪子,小翅膀拍了拍,??故意一副要走不走,??要留不留的样子。
那人顿了顿,??随后轻轻一笑,??对他伸手,声音低沉微哑:“过来,到这里来。”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容仪“啾啾”了一声,拍拍翅膀飞过去,稳稳地落在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的手有些凉,带着墨香,是一双修长漂亮,骨节明显的手,这双手给他梳毛,一定很舒服。
容仪评估着这个人成为他的喂养人的可能性,仰头用乌黑的豆子眼和他对视。
那人的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头顶,似乎也是喜爱他的绒毛:“你先在这里留一天,好不好?等时机到了,我会送你回去。”
容仪有些得意,又“啾啾”了两声以表示答复。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很喜欢他,因为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手心,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这屋子里有许多高大的书架,放着许多书,上面布满了灰尘,大约千年无人动过。
容仪打了个喷嚏,面前的人轻轻说:“抱歉。”随后指尖一拂,强大的风浪一扫而过,将所有灰尘顷刻间化为虚无。
那人将他捧在手心,回到窗下坐着。
窗下是一张格外大的桌子,是一处阳光找不到的角落,上面凌乱摆放着许多古旧的竹简,还有一本格外大的空白卷轴,上面的字样他看不懂,仿佛来自上古。每一个字都像一张画,让他想起星星和月亮。
桌上还放着砚台,那砚台的形状很奇怪,里边的墨也和容仪平常所见的不一样。那墨中似乎封印着星光,璀璨闪亮,还隐约散发着一种清香。
容仪拍了拍翅膀,想往桌上飞,被那人轻轻挡了挡:“你想干什么?”
这动作很轻,容仪眼中,这个动作就是默许的意思。故而他开开心心地跳到了桌上,开始围着砚台到处闻。
这墨的气味实在是非常好闻,容仪出发得随意,没吃饱果子就来了,而且还有点渴。
他埋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前一探,那人阻止不及,容仪就已经囤囤囤地喝了几大口。
这墨汁很醇厚,口感清甜,就是喝了有点头晕。
容仪爪子乱走几步,快要倒下来的时候,那人赶紧伸手扶住他,力道仍然轻轻的:“你是什么凤凰?什么都喝。幸好这墨对你没有伤害,还能助你修为大成,只是不知道你现在受不受得了。不要乱喝了,我去给你找水。”
这种地方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喝的水。容仪被骂了,于是把小翅膀揣着,蹲下来,圆而肥的一小团,看起来乖乖的。
“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好不好?”
那人跟他商量。
那人站起身,背过去时,他看见了他一头银白柔顺的长发。
容仪不知道为什么,这墨水喝起来和练实酒的效果一样,有点上头。
他望着那人的头发,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拍拍翅膀飞了过去。
他飞得跌跌撞撞,但准确地叼起了他的头发,乱飞起来。那人伸手要逮他,他就灵活地躲来躲去,跟他一起玩小鸟捉迷藏的游戏。
他感到很开心。
这游戏他常见梵天的同僚们一起玩,他也玩过。但是每一次,每个人都会让他,没有人敢来捉他伤他。他这个常胜者当得毫无意思,而今终于有一个人,他可以和他玩玩这样小鸟们的游戏。
眼前这人的脾气非常好,带着一些冷静的宠溺的意思,他像是知道他在玩耍,于是也配合,指尖每次轻轻碰到他的绒羽,随后又掠过。
等到容仪玩累的时候,他放慢拍动翅膀的频率,才在那人手心缓缓落下来,被他揣进了袖子中。
那人为他取来了清泉水。
剔透澄澈的清水在琉璃盏中晃来晃去,波光粼粼。
“喝一点?”
容仪不渴,不太愿意喝,他又顺着他的袖子,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四处看来看去。
那人也不勉强,又跟他商量:“那我放在这里,你渴了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