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by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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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兰刑皱了皱眉,声音淡淡的。
容仪爱热闹,喜欢人间的一切,他却反过来。他始终不太理解,容仪为什么会爱上相里飞卢,正如他也不理解,相里飞卢天生神躯,却可以为了那些愚蠢、自私的凡人而留在姜国,以至于为此放弃和容仪的婚约。
凡间是糖衣炮弹。
容仪回来之后,就一头扎进赌场里。
对于天运的封印转移,他已经变得越来越熟练了,因此在赌场的体验感提高了不少,也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人们对于“赌”这件事的热衷。
花楼里人声鼎沸,赌牌开了一把又一把,月老喝了几天的酒,直接醉得在他房里睡了起来,连白泽这样稳重持重的人,也在连续玩了许多天之后,感觉精力消退,只有陪容仪清点他最近赢回来的东西。
“老君丹,养颜粉,琉璃宝华灯……唉,没意思,总是这些东西。”
白泽帮他清点完,耸耸肩膀,“都是你的凤凰殿有的,而之前没有的,前段时间你也赢过来了。”
容仪用力伸了个懒腰,倒在地板上:“有道理,可是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别的事情。也只有打牌玩比较有意思。”
“我倒是还愿意再在这里住几天。”白泽拿起桌上的蓑衣饼,吃了一块,“我现在对你这个小徒弟改观了,他虽然性情阴沉一些,其他方面倒是做得周全又细致。这几天送来的东西,还挺合月老胃口的。”
容仪说:“是吗?”
“你倒是没吃多少,我以为人间的东西,你都喜欢。”白泽说,他漫不经心地说,“真无聊的话,就再找个情人吧,我看你这段情伤,也该过去了。”
容仪有点郁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御厨做的蓑衣饼,就是没有相里飞卢做的好吃,没有那么合他胃口,兴高采烈地吃上几回之后,他就腻了。
白泽回头给月老扔了件外袍给他盖着,容仪望了望他们,有些出神。
月老和白泽一向形影不离,一个插科打诨一个漫不经心,容仪记事起,他们两个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外边传来人声,侍女们过来扫雪,打理庭院。
容仪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些人,手里拿着红艳艳的窗花:“这是什么?有些眼熟,我仿佛在人间见过。”
“是过年窗花,兰大人要我们准备的,他说您爱热闹,于是打算将您这边
的院子清扫布置一下,不打扰您吧?”
“你把那些窗花拿过来,我自己贴。”
容仪说。
下人就把窗花送了过来。
白泽说:“用法术一弄就上去了,何必自己爬起来贴。”
容仪说:“我就想自己贴。”
他爬起来,认认真真地往上贴窗纸,拿浆糊刷上去,贴得东倒西歪。他身后,月老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什么时候了?”
白泽说:“你睡了两个多时辰,还可以再睡睡。”
月老伸了个懒腰,按了按发疼的脑袋:“不行,我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越到年关,人间姻缘事越多,我得回我的姻缘宫一趟,回头再来。”
白泽说:“也好,等你酒醒了就回去吧。年关一到,我也该多听听下界的愿望了。”
白泽通晓万物,凡间也常常祈求他驱鬼除妖,过年时要做白泽枕,以求他的庇佑。
容仪一听,他们两人都要走,回头问道:“啊,你们这就走了吗?”
“是啊,大凤凰,要过年啦。”白泽伸手给月老递了杯茶醒神,“过年还是回自己的窝好。”
月老说:“你有什么窝?”
“我四海为家,今年冬日如此寒冷,不如你的姻缘宫就收留一下我吧。”白泽嬉皮笑脸的。“过年要团圆嘛。你凑上一个我,也算团圆。”
容仪知道他们两人掌管的事物,都与人间密不可分,而且千百年来,他们两人没有离开过彼此。
他以前从来不羡慕别人,此时此刻,容仪忽而觉得有些羡慕他们,他甚至想问一问姻缘宫能不能再收留一只凤凰,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打扰的好。
月老清醒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和白泽一起先离开了。
外面人声喧闹,容仪站在窗前,烛火晃着,将窗纸的影子映在地面上,他忽而没有什么剪窗纸的兴趣了。
*
“兰大人,我们在给上神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按您之前吩咐的,我们送过来给您,交给您定夺。”
“什么?”
兰刑正在看神域最近的事务,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银劲装,准备过一会儿去神域秘境中看看环境。
下人将东西交过来,兰刑伸手打开,发觉是一枚碧绿的圆盘,上面灵息交融,阴阳相扣,中间压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上神,姜国冬日到,百姓做了给护国神的献礼,如若上神空闲,可下界一观。”
墨迹已经干涸,字迹周正,连那张纸上都落了薄薄的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过来的。
兰刑认识这个东西,他知道以前相里飞卢,靠这个法器给容仪传信。
他冷笑一声,随手将这张纸撕碎了,连同这个玉盘一起焚为了飞灰。
*
容仪梦见他在姜国过年。
佛塔没有什么过年的活动,反而因为年节到了的缘故,和禁军一起要格外注意姜国百姓的安危。
相里飞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过年什么活动都没有,只有宫里会送来一些东西,他要是看上了什么喜欢的,就会直接拿走。
青月来了之后,佛塔渐渐有了一些过年的味道,青月会下了佛塔,去敲附近一户人家的门,说动已经关门的老板给他们煮上一碗素饺子,买一些年画字帖,三个人坐在静思室外,吹着东风,看外边的烟花爆竹璀璨地炸开,光芒在人眼前一晃又一晃。
青月告诉他凡间的习俗,告诉他什么叫守岁。
他说:“可你们天天晚上都不睡觉,天天都算守岁。”
他不懂守岁是什么,可他喜欢那个“守”字。
他熬不住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管地盘成一团,在相里飞卢膝上
睡下,知道醒来后眼前必定还是他。
他不是一个能够把一切浓重的情绪处理好的人,只有选择忘记。像他忘了双亲去世时自己的感受,忘了行秦离开他、孔雀离开他之后的一切。
耳边有鸟类振翅的声音,容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醒来,勉强指了一道法术点燃灯火,看见一只洁白的鸽子立在他床头,口中衔着一个信函。
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还有谁会给自己写信,他问它:“这是什么?”
信鸽口吐人言:“上神,是昆仑神君送来的书信,他叮嘱您,要您一个人认认真真地看完。”
容仪打开信函,视线扫过里边的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机双耳发烫,不知所措起来。
大红封金的婚书。
不知容秋是否明了他心中所想,他抬眼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岁岁年年,与尔共度”。
第92章
屋里很暗, 只有他床头还亮着点燃的烛火,隔着重重帘幕与屏风,外边看起来是一片漆黑。
兰刑踏入庭院中, 伸手制止了侍女想要推门而入的的动作。
“他还在睡, 就不叫他起来了。”
“但您好不容易抽空出来,晚饭也准备好了, 白泽上神与月老上神刚刚离开,明行也可能刚刚睡下,还没有睡着。”
“没关系,饭菜留下来,等他醒来后热着,最近新做的乳酪甜糕,等他醒来后做热的给他送去。我现在这样子, 也是不好见他。”
兰刑伸出手, 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披风, 挡住他肩膀上的伤痕。劲装已经被他的血染成深红色。
他脸色虽然虚弱苍白,但站立的姿态依然挺立, 天色暗淡, 冷不丁看上去, 还以为是被泼湿的水迹。
外面等着几位医者,都神色凝重,噤若寒蝉。
他们都知道兰刑刚刚从神域的秘境中出来——只是第一次试试而已,结果仿佛并不好。兰刑不仅没有找到那只灵鸟, 却反而被某个秘境中的一头灵虎所伤,一口咬穿了肩膀。
而另一边, 封随的情况似乎也不尽人意, 一样是先去了秘境中试探情况, 但是随后就封锁了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结果。
于是今日又有新的流言开始传播,说是如今的天运,还没有决定神域新的领头人,故而两个候选者都纷纷折戟。
兰刑裹上披风,却并没有马上离去。他将侍女递来的红豆银镯扣上手腕,冰凉的手镯贴上温热的肌肤,一片沉寂,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进入秘境时,身上不能带任何法器与灵药。
这段时间里,容仪应该没有遇见什么别的事情。
兰刑慢慢露出一个微笑:“不过也或许,让他看见我这样子……也是一件好事吧。可惜了。”
旁边的侍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离开了庭院,一路碎琼乱雪。
天色渐渐暗了,外面的喧嚣也渐渐远去,因为都知道容仪在休息的原因,侍卫和侍女都撤走了,停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不打扰这片地方的清静。
正是安静得连滴落一滴水都能听见的时候,侧边的房门突然轻轻地被打开了,随后再度关上。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容仪望见周围没有别人,于是悄悄地终止了隐身术。为了不显眼,他变回了凤凰的原身,偷偷摸摸地往外溜。
他什么都没带,只来得及把那封婚书揣进羽毛里藏好;凤凰的爪子细,戴不住兰刑给的红豆手镯,容仪四处看了看,把这个手镯叼起来,藏在了假山旁边,预备过后来取。
他要掩人耳目地回一趟五树六花原。
容仪藏着那封婚书,直飞九霄。没有人发现他,他没用多少时间就轻飘飘地落在了五树六花原门口。
小龙们都不在,这段时间,小龙们集体放假,大多数都跟着他去了神域,每天到处玩。他一向对小龙比较纵容,也不太管他们。
里面安安静静的,立在五树六花原门口往里看,一切如同往日,凤凰殿外的玉菩提满树苍翠,覆盖白雪。
容仪变回人身立在门边,刚往里走了几步,忽而觉得脚步有些迟疑。
这明明是他自己的地方,没有想到有一天回自己家,还要这么纠结。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凤凰殿是梵天主持修建的,他一直不太想得起来这是自己家。
毕竟他真正的家,他已经记不清了。父母亲与世长辞之后,他也没有再回过原来的故乡。
他踮脚望了望,想要看看凤凰殿的书房里灯是不是还亮着,但是可惜中间还挡着长亭与游廊,而且距离过远,看不清楚。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踏进去,绕了几个圈子,终于摸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整个五树六花原都像是没有人。
天色已晚,而五树六花原因为头顶就是天穹的缘故,众星闪烁,雪光照着月光与星光,满目一片清浅的月白色。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细微的风声。
“那个家伙不在这里吗?”容仪心想。
可容秋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容仪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离开了这里,又会去哪里。
他预演的要问的一大堆话,好像都失去了作用。
他嘀咕了一下:“递了婚书,可是人却不在,没有人这样递婚书的……连我都知道送婚书的礼节。”
他以前认认真真写了很多份婚书,看上谁了,都是亲自上门通知。
倒是只有相里飞卢的,婚书他没有来得及写,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容仪有些悻悻然,他正想转身离开,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下意识抬头,第一眼只望见男人的宽而瘦削的肩膀,在往上,是一双暗紫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是怪我没有亲口向你说了。我是想,怕你万一不想答应,若是太过大张旗鼓,你难免会有压力。”容秋微微俯身看他,这双暗紫色的眼离容仪越来越近,“那么如今你回来见我,我便当你……接受了?”
容仪完全不会说话了,他的脸红透到耳根:“我……没这么说。”
“那么,你想跟我说什么?”容秋声音很温柔。
“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个时候给我婚书?”容仪小声问道。
“因为人间年关将至,我独自在昆仑深渊过了上千年,如今,我想和一只小凤凰一起过。”容仪低声说,“你觉得呢?”
“你知道……成婚的意思吗?”容仪小声问道。
“成婚,也即是两个人永远互相陪伴。我想,我所做的,应该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永恒地陪伴你,养着你,与你缔结最深的因果,是不是这样?”容秋低声问道,“这是否,也是你所求?”
容仪想了想,开口想说话,但忽而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就愣愣地瞅着他,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既然是……”
容仪感到指尖一热,是容秋顺着他的手腕摸索上来,轻轻扣住了他的手。
他隐约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闭上眼,眼前也是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如同流云变幻,他身后是如海的星辰。
容仪感到容秋轻轻低下头——那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在他唇上,而是落在了他额间。温热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