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by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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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飞卢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收敛了,他低声问道:“……如果我说是呢?我还能改变什么吗?”
容仪望着他,想要从他眼中找到一些或真或假的答案,但是没能成功。
他认真想了想,认真而有些困惑地说:“如果是,那么我会很难过。我的喂养人告诉我,你是我第一个认真喜欢的人,可凤凰不走回头路,如果你说了不要我,再来说喜欢我,不想我和别的人大婚,我会很难过。”
他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感到有些委屈,又有些迷茫的样子。
“好。我不会说。”相里飞卢赶紧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顿了顿,“我不难过。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难过。”
相里飞卢飞升的所有准备已经做好,事已至此,无法回头。
相里飞卢没有让姜国民众停下他们的祈福,却也不再那样着急地着手还俗飞升的事情。
容仪跑出去看院子里放的烟花,青月送药进房,见到相里飞卢又回到了桌前。
“师父,你在干什么?你与上神,这么快说完了话吗?”青月问道。
相里飞卢垂下眼:“说完了。”
“那——”
“我晚了一步,他已有良配。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你不必跟他说。”相里飞卢声音很淡。
青月愣住了。
相里飞卢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见他神色不安,反而笑了笑:“其实这个结果倒还在我意料之中。世间向来如此,没有贪心人能两全。他上次来是四十年前,再上次,是六十年前。人间百年已过,我看了这么多事情,没什么不能放下。”
“等他来的时候,我方才回忆起来,多年前他还在姜国时,我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安危。”相里飞卢轻轻说,“那时姜国危在旦夕,容仪自己用危在旦夕一说也不为过。我总是在想,他那时在青月镇终日沉睡不醒,又为艳鬼所伤,他是明行,不该这样。姜国属水,凤凰属火,实际上克水的只有土。是容仪他……被我们姜国所克伤。”
“天象不稳,所有人都看见了明行星象有异常……我是国师,必须有个交代,那时候我要他回天上等我,每天看一眼天空,望见他的星星好好的,就是我的全部愿望了。”
相里飞卢温声说:“这一层心情,我没有忘却,我现在仔细想一想,其实那时候我对他的心思,只到这一层就够了,和从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事发生了,他平安就够了,我不该再奢求别的。”
青月从来没有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怔在原地,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药放在这里,你先下去吧。”相里飞卢深吸一口气,还是笑,“说来有趣,他立下婚约,只在几天之前……就差几天。缘分,命数,不可不信。”
容仪蹲在院子里看人家放鞭炮,看了半晌后,相里飞卢从房里走出,递给他一捧烟花。
容仪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又找他讨了火石,玩了起来——他仍然保留着在姜国不用法术的习惯,哪怕他如今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住凤凰业力了。
清席别院最后一批送礼人散去,院门提前关闭了。天色将要暗下来。
相里飞卢问他:“今日,上神是否留宿这里?”
容仪见他神色平常,也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好,我可以在你这里住几天吗?到时候我等人来接我。有空的话,我还要去别处拜拜年。”
这个时间,容秋应该发现他还没回家了。
相里飞卢说:“好。那仍然是之前那个院落,可以吗?”
容仪点头说:“好。我也可以睡树上,你这里种了新梧桐,我多睡一睡,它们也可以长得更快一些。”
他朝满院梧桐树望过去。这些树新栽不久,刚成活每两年,比不了凤凰乡的百年梧桐粗壮蓬勃,但也是别样的清丽好看。
容仪觉得这次过来,是真正的自在:相里飞卢对他的态度正常了,而他对他的态度,也因为有了新喂养人的缘故,正常了。
他还迅速找到了发挥护国神职责的要点:即给相里飞卢科普天界的一切,以及正常的雷劫、飞升流程。
容仪自己没有经历过,可多少听别人说过这些经历,献宝似的要讲给相里飞卢听,期望着自己能多少帮到一些东西。
“天雷,很疼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护身宝罩减缓疼痛。”
“上神,佛法之力即为守御,不会很痛。”
“那也没关系嘛,万一以后还有什么地方会用到,你可以收着。”容仪在这里叽里呱啦,相里飞卢就坐在他对面,认真听着,苍翠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地把自己面前的点心推到他面前。
“你会拿到什么职衔,我还没有打听过,不过我想不会比明王们低的。那个降三世大明王脾气不好,可以绕着走;地藏王菩萨我很怕他,他是个工作狂,不过我想他会很喜欢你的,你是佛法嘛。”
“你的大殿不知道会建在哪里?要是离五树六花原近,我们还可以串门子。我的五树六花原离其他人住的地方都太远了,这个地方是师父当初给我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挑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孔雀大明王。
百年过去,连孔雀相关的记忆,他都快要模糊不清了。
相里飞卢想起军荼利明王当年所言,记起孔雀曾监视容仪的一切,嘴唇动了动,没有再多说。
孔雀已死,如今的明行平安顺遂,大婚在即,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他想要的。
容仪话痨了一晚上,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点心吃撑了,几口温酒下肚,昏昏欲睡起来,就东倒西歪地变了凤凰,拍拍翅膀飞上了庭中的梧桐树。
那梧桐树枝杈脆嫩,他这么大一只胖凤凰窝在上面,沉甸甸地晃了晃,最后居然很安稳地停住了。
相里飞卢提灯跟出去,今夜无月,灯火照下他的影子,静默得如同一幅画像。
他怕他睡梦中翻下来,便一直等在这里。
凤凰乡。
夜色已暗,室内却没有开灯。
缘法眼不必借用光便可视万物,容秋提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召来黑鸦:“婚书与请帖写成,收好,来日分发各界。”
“是。”黑鸦动了动翅膀,随后问道,“今日不见明行在您身边?”
“他去了凡间,佛子身边。我早在他出门时便已看见这层因果。”容秋说,“他在等我吃醋去接他,但是未到时机。和上次一样,会有人去接他的。”
“是,那么请柬到时候还要照常发么?”黑鸦问道。
容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照常。刚下的命令,你便忘却了?”
“不是,我是想……主人若是对明行没有半分情意,做戏也不必做如此全套,反而累着自己。”黑鸦是魔灵化身,具备五感六识,它看了看容秋递给它的婚书和请柬,一字一句,工整细致,都是他亲笔写就。
容秋贵为昆仑神君,这样的小事大可以用法术完成,没有花费心血的人,断然做不到这一步。
“我不知情为何物,照我看,情爱与姻缘关系不大,是两种东西。我许他姻缘,自然要陪伴他终身,给他一切想要的。”容秋温柔地笑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99章
“这么说, 明行失踪了?”
姻缘宫内,炉火熊熊燃烧,香炉里升腾青烟, 入眼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宫殿四壁是繁复错杂的姻缘线,深宫高举,一片寂静。
白泽与月老坐在桌前,低头沉吟。他们对面, 兰刑也相对静坐,气息凛冽而沉默。
白泽掐指算了算:“算不出他现在在哪里,水镜也看不见, 但明行星看起来没有异常。倒是应该无碍。”
“我知道, 只是, 水镜看不见的位置,无非是神界与人界之间的中间界, 我各处都找了一下,剩下的那些地方,除非在魔渊或者阎罗鬼修地界这些地方,有魔气覆盖,十分危险, 但他应当这些地方。我很担心他,故而上来问问。”
月老跟他们商量了一会儿, 也觉得事情严重起来:“五树六花原按你的说法,也找过了?奇怪了, 大凤凰要是不在这些地方, 还能在哪里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明行能出什么事?我看你是多虑了。我以前跟军荼利大明王喝茶时闲聊, 听他说从前那些来梵天进修的小家伙们的事, 说是有次他们下界修行,所有人都迷路被一个妖修捉去了,就容仪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又出来还没被发现……”白泽显然不以为意,“关心则乱,我看你是多虑了,兰刑。比起大凤凰的去处,我想神域执行人的秘境试炼才最重要吧?最近你们那个秘境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与封随的结果像是都不太好,是吗?”
“是我还没有熟悉秘境的环境,不碍事。”兰刑说。
月老一瞥,瞥到他手腕上的一道伤痕,于是凑过来掀开他的袖口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少年人苍白劲瘦的躯体上,青紫的伤痕遍布,伤痕绽开,看起来触目惊心。神域秘境都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试炼环境,不是天界普通的试炼可以比较的,凶险程度自然让人难以承受。
月老赶紧说:“我去给你找药。”
“不碍事。”兰刑声音淡淡的,“谢谢上神,我在神域配好了药。”
“你倒是也不能这样偏心呀,有什么伤,明行可以看,我们就不能看是不是?”月老调戏了几句,兰刑微微一怔,手微微缩回来,耳朵却烧了起来。
月老给他处理了伤。
白泽伸了个懒腰:“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既然这样,我和月老会帮忙找一找,你接着忙你的事情吧。你放心,大凤凰也是我们多年的朋友了,我们也会一样上心。”
兰刑嘴唇动了动,最后说:“谢谢二位上神。”
回到神域,兰刑换了衣服,屏吸打坐。
他在神域受的伤不轻,要靠功法压制。寂静的室内,呼吸声越来越重,兰刑压抑着体内的疼痛和不由自主的颤抖,手指伸出来,紧紧地将桌边放着的手镯抓进手中。
冰凉的红豆银镯,上面似乎还带着花香。
他指尖法力晃动,变出一副水镜来,却仍然没有容仪的身影。这件事实让他的骨血里升腾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焦躁不安,仿佛时刻沸腾翻涌着,将要冲破他的骨血。
很奇怪的,他以为这种感觉已经彻底离自己而去了,从前他的血液中翻涌着这种渴望,是对权力,对荣耀,对一切之于阴沟的虫豸而言不可攀附的一切,如今他已经几乎拥有了这一切,却依然被这种渴望左右。
忽然,兰刑弯下腰去,死死地摁住肋下的部分,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明行为他重铸的那颗火热的心脏,仿佛在此刻冰冻了。
他发病了。
“真可怜,身上带病吗?这颗练实我拿走了,再见。”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冷汗在这一刹那浸透了他的全身。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在烛火无声燃烧的寝宫中,没有人能知晓他的痛苦。
——除了某个暗藏的黑影。
他将那个能召唤出黑影的箱子放在床下,自从他成了明行的徒弟之后,他已经再也没有用过这个箱子了,如今上面已经积满了灰尘。
现在他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很疼吗?”
他挣扎着努力抬起头,在疼痛的间隙中找到喘息之机,望见床下钻出了一团黑雾,声音雌雄莫辨,仍然是从前那样熟悉如同黑夜一样的气息。
“明行用法力给你再造一颗心,终究不能长久。法力、修为,不成实体,你在秘境试炼中损耗太多,现在他给你造的这颗心已经在慢慢衰竭了。你迟早要再找别的替代物。”
那黑影倾身上前:“换吗?我可以暂时用魔气,为你补上这层力量。你知道我的规矩。”
等价交换,因果相抵。
“换。”兰刑皱着眉,在冷汗中慢慢平复,“但不是这件事。我要知道明行在哪里——你想让我用什么来换?”
“一本书,三日后我会来找你取。”
“什么书?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本魔书,如今它在姜国国师地宫深处藏着,是相里飞卢修魔所用的魔书。上面记载着世间万物一切因果轮回,来源去处。我要你帮我取来这本书——取回的理由是什么,我想不需要我来教你。”
“一本魔书?”兰刑皱起眉,随后思索了一会儿,冷冷地回答道,“我想起来了,他的确同时修行魔道,原来来源在此。”
他并不奇怪黑影为什么会知道这样应当是绝密的事情,他说:“好,我会取回。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明行在哪里了么?”
“和这本书一样,在姜国。”黑影轻飘飘地留下这句话,随后随风散去。
相里飞卢在树下守了一夜,早晨时容仪睡醒了,迷迷糊糊地拍着翅膀又找他再要一个软一些的窝,相里飞卢便把那个梧桐木做的窝拿了过来,在里面铺上软枕,容仪立刻又钻进去,团起来睡了。
相里飞卢低声问:“上神想吃些什么?我去为你做。”
容仪迷迷糊糊地嘀咕着:“上次你给我做的。”
是四十年前他为他做的了。
相里飞卢说:“好。”
他嘱咐下人出门挑食材,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
刚一推开房门,他便察觉气氛不对,随后一柄漆黑的剑横在了他喉头。相里飞卢垂下眼,对上了兰刑一双凛如孤狼的眼睛,锐利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