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by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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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近来的天界的热议话题并不是这个,而是另一场盛事。
神域已经选出了新的执行人,同时复辟了神域的皇族,成为了他们的少帝。
据传,这个执行人进入秘境后,即刻就找到了考核天运所需要的那只鸟儿,赢得毫无疑问。他上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神域地位提上天界,与天界同列,作为新界立下誓言:以天运为尊,神域门口,永立凤凰神像。
军荼利大明王法身隐去,立在梵天明王殿之后,远远望着这些新进修的子弟。隔着一整个莲花清池,喧闹声依然清清楚楚。
百年前的事情如在眼前,军荼利大明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假山石边放着一盏清茶,他刚要伸手去端,那盏茶却被另一人轻飘飘地拿走了。
白泽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顺口前辈的茶喝,梵天的茶果然不同凡响。顺便问问,前辈为何叹气?”
“此处景象,历历在目。”军荼利大明王说,“当初明行上天,也不过是几百年前的事情,我本来打算收他当徒弟,传我衣钵,只可惜那时候孔雀尚在,被他抢了过去。”
白泽放下茶杯:“小凤凰死后,姻缘宫关闭,月老伤心伤情,不知昼夜。您是整个梵天最疼爱小凤凰的前辈,我观大明王神情,却好像并不怎么悲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死之事,都是天命。”军荼利大明王淡淡地说,他话中似有深意,抬眼瞥了白泽一眼:“你是白泽,通晓万物,这些事上,不会比我更糊涂的。”
白泽静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谢过明王。我知道了。”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这一届修行的仙家子弟很快各自寻觅到了合适的位置,多加努力。
天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渐渐也没有人说明行的故事了。
也没有什么人提容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正在做什么。更多的人,已经不知道当初曾有一个银发紫眸的天魔到了天上来,封了昆仑神君。
唯一知道的人,或许只有那个仍在天涯海角追杀他的人。也有人相传,曾有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一个奇怪的人,他满身风霜,一头银发,双眼暗红,身上却带着出家人清肃的气息。
“又看见你了,今年你往何处去,大师?”
婆娑城山脚下,一位年轻的罗刹拦下眼前的男人。
今日细雨微风,男人银白的发间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雨雾,颀长宽厚的身躯上,披着一件浆洗发白的佛袍。
男人立在这里,如同一弹深不见底的静水,极深、极暗。他眼睛的颜色很奇异,乍看是深红的,可灯火一照,这双眼后面却隐隐透出一种很苍翠轻薄的绿,交相辉映之下,显出一种奇异的琥珀色,几乎能将人吸进去。
“往北。”男人说,“因为我要杀的那个人在北边。”
“大师,您是说那个紫眼睛的疯子?是在北边,但北边凶险。他也来过我们城里一次,就下榻在那边的客栈,只住了一天。”
罗刹唠叨说着,他因有几分修行的功力,能看穿相里飞卢的佛法之身,对他也多有敬重。婆娑国是异域边陲小国,国民尚佛,他年年都能见到相里飞卢经过这里,年年都想请他留下。
“那个疯子,看着也是个好人样子,俊秀温和,他一来,好些姑娘家都把持不住,可是他嘴里只念叨着什么因果,说因果线还在还没有断,也是在找人的样子。天不亮就走了。”
罗刹问道,“我在他身上分辨出了一些魔气,大师,您是在除魔吗”
这些问题相里飞卢一般都不回答,因为他着急赶路,但只有今天,他等到了回答。
相里飞卢哑声问:“他在这里住下过几日?”
“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罗刹小心试探,“您是否也可以在这里住下几日,为我们讲习佛法?我们陛下会非常高兴的。还是说,您还是有要事在身……”
要事在身?一切要紧事,无非是杀了那个人。
可十年过去,百年过去,千年过去,周旋辗转,那个人也回不来。
在无色界,他赶上了容秋一次,一把剑将他劈得粉碎,但那魔头自然化生,伤口不久之后再次愈合;第二次他找到容秋,是在人间一个不知名的国度,他只来得及见到对方消失在巷口的一个背影,但他却在那巷子里捡到一枚赤金色的羽毛。
从那之后,容秋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相里飞卢都能够捡到一根金色的羽毛;他多少猜测出容秋正在做的事情——他正随着看不见末端的因果链,在茫茫三千人间寻找,找到的东西,大多是容仪旧日里留下的痕迹。
但他不明白,容秋到了地方,却也只是匆匆掠过,没有停顿。反而是他,渐渐地知道了,哪些地方容仪曾经下界降祸、祈福,哪些地方还留着凤凰神的传说。
他手中,已经有了三根细软的绒羽。
“他在这里停了一天是么?”相里飞卢哑声说,“好,我留下。”
第108章
婆娑国敬佛, 更是敬他如天神,皇家佛院特意清空、收置、装点,国王亲自领路, 与那小罗刹一同迎接他。
层层仪仗与銮驾, 富丽堂皇, 璀璨一路。为表尊敬, 宫灯悉数亮起,将入夜后的宫殿与城池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在看他,或是惊叹,或是议论,或是欣喜, 然而相里飞卢垂着眼,神情甚至没有变化, 眼神中剩下的已经不是淡然, 而是漠然。
这种漠然让人不敢亲近他, 也不敢打扰他,如同立在死灰上缓慢燃烧的火,虽然容颜不老不改,但却再也没有从前的平和与安宁,只剩下胸中最后一线热气, 破釜沉舟地想要抓住,接近魔怔。
天色已晚, 室内点起檀香与佛灯,年轻的罗刹立在庭院里, 好奇地向护院探听家里边的情况:“大师休息了么?”
“不知道, 佛子让我们不要打扰。”
“我请了陛下命令, 容我进去与佛子商议讲经事宜, 我还有珍藏的神兵图谱想要先给佛子看。”
“好,你进去吧。”
罗刹行礼后,踏入院中,轻轻敲门:“大师,请问您现下有空闲吗?晚辈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
“请进。”
相里飞卢并未动身,他端坐在房中,手中动印,仍然在追踪容秋的位置和痕迹。这个法决要耗费的心力与精神极大,罗刹一进门,便感到室内一股沉重压抑的力量直冲过来,几乎冲得他倒退一步。
他往房中望去,只见相里飞卢缓缓睁眼,抬头,这一刹那一双魔眼活跃异常,双眼在烛火眼影下显出逼人的猩红色,这一刹透出接近冰冷的凛冽来,让人心头不由得一阵悚然。
看来传言果然不错,佛子的确是已入魔障。
罗刹小心地踏入室内,在相里飞卢面前坐下,小心地说:“我来此处,是想问佛子近日是否有空为国院诸僧讲经,可否多留一段时间。这是我们与陛下的心愿。”
“可以。”相里飞卢说。
随后没有更多的话了。相里飞卢收回视线,像是已经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罗刹又小心翼翼咳嗽一声,说:“……佛子,还有一件事。近日有神兵流入婆娑城,引发了一些议论,我带来了那神兵的图谱,您有空看看吗?是否认得?是否为真?”
“来。”相里飞卢说。
罗刹于是将袖中的神兵图献给了他。这份图纸古旧而精密,带着细雨与润泥的气息。
上面画着一把长剑,样式古朴,只求锋利与稳定。仅有的纹样都是繁复细密的除妖咒术,带着强大的克杀力量。
相里飞卢只扫了一眼,便说:“是把好剑。”随后便将神兵图顺着桌子退了回去。
时间太快,罗刹怀疑他没有看清,他憋了一会儿后问道:“是否为真?”
“什么为真?”相里飞卢微微皱眉,“凭兵器图谱无法判断,况且,我没有见过这把剑。”
罗刹怔住了,眉毛也跟着皱起来,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话,但最后还是压住了没有说。
他低声问道:“佛子……近年回过姜国吗?”
相里飞卢抬起眼看他,暗红的某种仍然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
他说。
婆娑国身处一处绿洲中心,四时风物俱佳,又正值初春节气,雨水多,有些寒冷。
城外绵长的青石路与山林间,一辆光鲜亮丽的马车咕噜噜前进着,车夫蓑衣斗笠,御马缓行,车辆颠簸,跨过一个横坎时剧烈震动了一下,马车内跟着传来了一声“哎哟”。
这声音没什么平常的,普通少年人的清透,却带着一些慵懒和纯然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就联想到娇生惯养的世家少年郎。
“老师撞到头了?”车里,一个俊秀公子望着那人笑,“这边多以卵石铺路,老师要是不习惯,我们便在前面停一停,我让人抬轿过去,不过是会慢上几天,但不至于坐着遭罪。”
被他称为“老师”的青年显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只懒懒地伸展了一下,扯了扯凌乱的衣角,把那一抹粉白色塞回去,又裹着袍子躺了下来:“倒也不用如此麻烦。坐轿子也不好,太慢,没有赏景的趣味了。”
“老师想在婆娑城住下么?住多久?”那公子问道,“您于修行之术有道,家父本来还想多留您在府中几天的,我这个当学生的,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的,婆娑国往南千里国度,我们都能帮老师安定落脚,只要老师您想要,我们都可以办成。”
容仪想了想:“也不急,我住几天看看再说。你们的人不必跟着我了,我一个人比较逍遥。”
“明白了。”
那公子尊敬地比了个手势。
容仪休息好了,继续扒着窗往外看。
他前些日子去沙漠地带住了一阵子,吃了好几个月的仙人掌,好归好,可惜他实在想念果子的味道,于是又跑到南边湿润小国来了。
为了挣钱买果子,他随便挑了几家权势滔天的达官贵人家,给他们的孩子教习修行之术,很快赚够了旅游资金。
今天陪他来的这个学生名叫刘云,是宰相次子,因不掌权,所以云游四方,立志修行。
他也是听他说了,婆娑城虽无练实,但因为气候原因,水果缤纷,其他种类的好吃的样样不缺,民风也开放,想逍遥,此地有设有闻名于世的赌场酒楼供人挥霍潇洒,想清静,这里也有数不清的幽静美景供人休养生息,他非常心动。
马车走走停停,越来越慢,容仪望见外边人流越来越多,不禁问道:“不是说春季商旅修整,还没到走商最繁盛的时候么?怎么这个天气,这么多人往同一条路上跑?”
“师父稍等,我去问问。”
刘云让车夫停了马车,下车询问了一下。片刻后回来说:“是婆娑城中有佛法大会要开,来了一位很厉害的仙师要讲经,所以突然来了好多人。马车行进大约会慢一点。”
“那也不妨事。”容仪最近没事了,也常常捡起几本佛经看,他望了望外边成群结队的秃子们,忽而来了兴趣,“是哪位仙师?我想我或许认识呢。”
他离开天界已经很长时间了,虽然月老、白泽二人知道他没死的消息,仍然时不时来找他,但毕竟距离太远,他仍然是独自一人在三千凡世自在逍遥,偶尔会有些寂寞。
他如今已知这是寂寞,也习惯与寂寞相处。
“听说是无相佛子,这个人我有印象,似乎曾为姜国国师。”刘云提起此事,问他,“师父你知道姜国吗?”
容仪眉毛抬了抬,满眼笑意:“你要是提姜国,我就不困了,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跟你说,我与姜国的渊源很深呢,他们如今这么强盛,也有我的功劳。”
“诶?”刘云跟在他身边有几年了,从没听过他讲起这件事,“师父你还到过姜国?”
“到过的。”容仪仔细回忆了一下,笑起来,眼底微光清透,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而且我刚好就和那位佛子很熟,你信不信?”
刘云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容仪就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姿势,云淡风轻:“不过都是往事了,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边。一千年,真的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呀。”
第109章
容仪在三千人间逍遥了这么长时间, 确实还没有一次碰到过故人的情况。
人间无数,他不太爱回忆旧事,从前曾去过的地方基本都不再去, 好几百年, 去各种陌生的地方玩一玩,住一段时间, 认识一些精怪、神仙或是凡人, 随后看着那些人或远或疏,或飞升或病老。
他曾经重复着这件事:到一个新的地方,认识一些很好的人, 随后再看见这些人一个一个离他远去, 最后所在的居所,或繁盛或荒芜, 总之都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起初几百年, 他还有很兴趣在一个地方住下,四处认识一些形形色色的人,越到后面, 他就越厌倦,仿佛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呆得住的。
他越来越察觉到,一个人最好,只要能够抵御寂寞, 没有牵挂, 就会逍遥自在。因为这世间,到底是幸福短暂,别离更多一些。
“姜国在太阴界, 我路途中也有所耳闻, 他们如今已经十分强盛了, 不过你居然也知道姜国?”容仪望了望天空,“这可是太阳界,离那边很远。”
马车摇摇晃晃地滚过十字路,刘云咧嘴笑说:“尽管姜国在太阴界,但也算是现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们势力强大,国泰民安,修行者越来越多,水土有灵,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那片地方,就是下一个仙域了呢,是他们国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