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by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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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飞卢说:“是吗。”
他一双眼仍然是暗红色,但伸手端起碗,也喝了两口。
容仪望着他的神色,忽而轻声问:“这位相里公子,你还记得在姜国的日子吗?”
相里飞卢抬起眼眸。
这千年来,无数个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都会给出一个相同的回答。
他前事已忘。
但如今问这个问题的是容仪。
相里飞卢皱起眉:“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容仪往后靠了靠,闭气将剩下的姜汤一饮而尽,随后对他一笑,“倒是没想到,千年过后,我这个不靠谱的护国神还惦记着姜国,你这个国师却已经忘了。”
喝完了姜汤,两人又在这楼上停了一会儿。
容仪又买了一些花灯,对每个跳舞的少年品头论足一翻,顺便跟相里飞卢讨论讨论:“相里公子,觉得最右边第二个怎么样?”
相里飞卢望了一眼,说:“身量单薄,骨相欠缺,皮相富贵。二十之前发达富贵,二十之后容易入情障,一生执迷不悟,坎坷受骗。”
容仪瞅他一眼:“那第三个呢?”
“是早年富贵之相,但非常辛苦,伤病劳神,中年易生大病。”相里飞卢说。
容仪差点被他笑死:“来了花楼,哪里是让你这么看的,不过我有一个想法,要是以后我没有钱了,倒是可以跟你搭伙算命过日子。不过让你算命,倒是屈才了。”
他不是没有穷过,容仪万贯家财散尽的时候有三次,一次是他所居住的凡间国家历经战火,他把全部身家都捐了出去,最后还是国破人散;一次是他跟友人远渡重洋,海上遇到风暴,一船人带着一船宝藏全部埋入海下,只有他一只凤凰逃出生天;他从此不允许自己和凡人交朋友、同出行。第三次是很普通的做生意赔钱了,刚好把家产赔空。
他渐渐知晓,人的一生,神的一生,或许都是这样起伏不定,脆弱复杂,天运曾是他的命数,如今没了天运,他反而将这命数看得更加清楚。是祸是福,是凶是吉,他一直都是这只凤凰没有变罢了。
相里飞卢跟着他买了几串花灯送出去,正巧遇到清倌人谢客,要上楼为他斟茶倒酒。
容仪知道这个“倒酒”是什么意思,眼见着相里飞卢像是不懂规则,于是撺掇他:“别拒绝别拒绝,人家跳舞不容易,让他上来吧。”
相里飞卢便没有拒绝。
那清倌人在满楼掌声和起哄声中羞涩地上来了,是一个清秀白皙的少年,正是相里飞卢说骨相欠缺的那个。
少年腰软得像水蛇,见面就缠了上来,坐上了相里飞卢膝上,他伸手自己喝了一口银壶中的酒,脉脉含情地要和相里飞卢喝交杯。
相里飞卢伸手接过那少年手里的酒,自己喝了。
“爷您怎么自己喝了!”那少年娇嗔,又扭了扭,“嫌奴伺候得不好?”
容仪在旁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摇了摇扇子,拍拍自己的膝盖:“过来,那位爷是个不解风情的,小美人过来,我与你来喝交杯。”
那少年聪明,也不愿在这里丢了场子,从善如流地就踱了过去。等到看清了容仪的相貌,那少年自己先傻了。
容仪懒洋洋地说:“要喝就喝,过期不候。”
那少年赶紧凑过去,容仪勾着他的肩膀,喝完了一口酒,随后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像只餍足的猫咪一样舔了舔嘴唇,坐回了原位。
那少年离开了,容仪抬起袖子,嗅了嗅,“好浓的脂粉香。”
他喜欢脂粉气。凤凰永远都是喜欢声色犬马的。
相里飞卢仍然静静地望着他。
容仪瞅他:“相里公子,干什么?我开个玩笑,捉弄一下你,不要生气,我可以吃糕赔罪。”
“那人二十岁入情障。”相里飞卢说,“今日是他二十岁生辰,在这烟花之地,已经算老了,今日他出来,就是最后一次了。”
容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说什么?”
“你是他的情障。”相里飞卢静静地说。
容仪不相信,他又往下看了一眼,那少年下台了,正期期艾艾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容仪:“……”
他叹了一口气,叫来侍女:“来,我有东西赏刚刚那个孩子,你把它送过去。”
躺在他手上的,是一根赤金色的羽毛。凡人得一,可以一生平安无病无忧。
侍女下去了,容仪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相里飞卢伸出手,掌心里躺着大大小小十几根羽毛。
“我的羽毛!”容仪睁大眼睛,伸手就要抢,“太好了,可以省毛了,快还我。”
他扑过去,相里飞卢却往回一收,静静地说:“捡到了,是我的。”
容仪没扑中,两个人的距离却凑近了,相里飞卢坐在椅子上,容仪居高临下撑着扶手,暗香飘散。
“从前我以为那是你……道殒身消时落入人间的羽毛,原来是这样的。”相里飞卢轻轻问,“小凤凰,你被伤得多深,半点都不肯亏欠旁人?孑然一身,不肯结缘,这样开心吗?”
容仪有一刹那的恍神。
他有些尴尬:“倒是不必想这么多……”
“你已不是明行,凤凰毛拔一根少一根。”
“不要说得我像一只秃毛凤凰一样!”容仪有些愠怒,“我开心!我一个人开开心心的!你要是不找过来,我更开心!”
他迅速发现,相里飞卢经过了一千年,仿佛变得难缠了起来,也听不进去道理,他有些气恼,这时候也想不起来他的端庄老成淡然人设了。
他正准备继续吵,却忽而被相里飞卢伸手一扯,轻轻地拢入怀中。
那双暗红的眼就这么撞了过来,相里飞卢扣着他的腰,吻了上来。
他压低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你再试一试,小凤凰。”
“再试一试,和什么人在一起。”
第118章
容仪一千年没仔细地摸过男人, 没有想到这时候会得到一个吻,更没有想到这吻的主人是相里飞卢, 他直接傻了。
丝竹声晃晃悠悠从下面飘来,包厢里寂静无声,只有衣料摩擦的声响,容仪吓得往后一退,相里飞卢的手却顺着他的脊背顶了上来,把他拉了回来, 唇舌短暂分离,随后是滚烫灼热的气音:“还是不想?怕就下来。”
容仪怒了:“我怕个鸟。我说了,我单着舒服, 别老纠缠我, 我爱怎样就怎样。”
他揪住相里飞卢的衣领,凑上去吻他,那双带着水光的凤眼微微眯起来,带着点冷和懒散:“怎么,这就不继续了?正好这么久了, 我还没怎么纾解过, 佛子送上门来, 我倒是也可以配合一下。再多的,没有了。”
相里飞卢把他拽过来,两人靠在椅子上, 唇齿交缠。
这么多年了,他依然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吻他更舒服, 容仪闭上眼, 细长的睫毛软软地扫过他的脸颊, 揪着他的手也放松了, 是他被亲舒服了的反应,就像鸟儿被挠了挠翅根下最柔软的那层羽毛。
容仪一边被亲,一边手也不老实,径直往相里飞卢的肩膀摸过去,修行人多年斩妖除魔,肩背宽而有力,肌肤紧绷而带着合适的硬度,他摸完了,手又往相里飞卢的喉结上转,轻轻抚摸,直到相里飞卢眼底的暗红光芒终于出现了一些压不住的炙热和颤抖,这才轻轻一笑,抽身撤回:“够了。”
他从荷包里掏出今天玩剩下的最后几锭银子,眼底带着一些恶劣的调笑意味,丢给了相里飞卢:“辛苦佛子,我很满意。”
相里飞卢低头拾起那几个银锭子,在手里转了转。容仪本来以为他要生气,却只见到相里飞卢喉头上下动了动,随后站起身来。
容仪仰头望着他,随手打开折扇扇风,像是这样就能驱散室内和炭火一起混杂燃烧的暧昧气氛。“佛子不至于这样开不起玩笑吧?”
“不是。”相里飞卢说,“这样就满意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毫无波动,就好像在说“外边在下雨”一样。
容仪:“?”
相里飞卢俯下身,把这几个银锭放回他手中,修长的五指覆上他指尖:“拿好。”
他垂下眼眸,视线扫过容仪被亲得湿润微红的嘴唇,还有他泛起粉色的指尖和纤细的脖颈,重新吻了下来。
容仪被他摁在椅子上,扇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等等——唔。你手往哪儿摸,我没要你——嗯……”
容仪伸手勾住相里飞卢的脖子,双眼失神的时候,还记得迷迷糊糊往门口看。好在门是关着的,没人会看见,但容仪又多少记得,这里的规矩是会让人在门口守着,以便顾客有什么需求的话,随时都能照顾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容仪轻叹一声,抬腿把他踹开:“我好了,你走开。”
他声音还有点抖,带着某种不自知的、欣快的余韵,他低头去紧腰带,相里飞卢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擦手。
“你是真的变了。”容仪耳根有点红,他摸了摸,确认还没有特别烫,不算丢脸。
“是吗。”相里飞卢说,声音仍然淡淡的。
容仪强装镇定,伸手拿了杯茶,猛灌好几口。他对面,相里飞卢仍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这却是让人最受不了的地方。
容仪摸摸脑袋,视线转到台下——虽然门关着,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场上换了一个歌女在唱。
“可以打道回府了。今日已经尽兴。”容仪站起身来。
相里飞卢点点头说:“好。”
两人出门下楼。容仪一推开门,就隐约觉得事态不太好——门边果然守着几个小厮和侍女,看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太一样了。
连出门递伞,都只给了一把,他的那把鸡蛋炒小葱的伞还是直接送到相里飞卢手上的。
容仪瞅着送伞的小厮:“这伞是我的,你再给他一把。”
相里飞卢说:“不必。”
小厮看看相里飞卢,又看看容仪,最后判断出了听谁的:“这位爷,您带过来就只有一把伞,正好今天人多,我们给客人准备的伞已经不够了。”
区区雕虫小技。
容仪泰然自若,把伞从相里飞卢手里抢了过来:“那好,佛子就淋着吧。”
他踏入雨中,相里飞卢一并踏入雨中。
这次相里飞卢没有隔得很远,他几乎与他并排,容仪瞥过去,警告说:“不要想我会把伞分给你哦。”
“我神躯已成,你不必担心我。”相里飞卢静静地说。“你从前下雨也不撑伞。”
“是么?”容仪想了一会儿,发觉记不清了,他当一只普通凤凰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当明行的时间。
“还有,虽然我觉得你知道,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容仪平视前方,一脸严肃,“今天在包间里的事,我的意思是,随便来一个好看的,摸着舒服的,我可能都……”
“我知道。”相里飞卢轻声说,“谢谢你没生气,小凤凰。”
容仪打了个哈哈:“大家都是正常男人,平时有点什么需要纾解休息的时候也很正常……”
“那你这一千年,时常找人纾解吗?”相里飞卢问道。
容仪卡了一下壳。
经过短暂思考后,在诚实与男人的面子之间,容仪选择了面子:“对的,就是这样,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遍阅千帆了。”
相里飞卢看了他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雨声淅沥,容仪只想赶快把这个色、情的话题转到一边去,他说:“我不想走路了,我看看能不能拦到一辆马车。”
今日小吉,今日还没有过去,容仪刚停下脚步,果然就见到一辆豪华马车打着灯徐徐驶来。
“车家——”容仪叫了一半,忽而感觉不太对,“这马车好像有点眼熟,而且一般马车没有这样豪华的。”
“老师——”有人打着灯,车帘拉开,刘云从中探出头来,“学生手头的事情都已办完,今日忽而接到家父紧急家书,想找您商量。”
容仪是刘府的“天师”,帮他们家抓过几只鬼,顺带着半吊子地教一教刘云修行相关的事,拿了钱替人办事,容仪很有职业素养:“好,什么事,先回去说。这大雨天的,你也是不容易。”
刘云伸出手,拉了容仪一把,紧跟着,他的视线越过容仪,放在了已经浑身湿透的相里飞卢身上,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容仪:“这位……佛子,也一起吗?”
一个打伞一个淋雨,看来他最近听说传言,佛子为他们家先生入情障,是真的了。
他家容先生也确实拎得清,可以非常心狠地放人在旁边淋雨。
容仪:“……”
容仪有气无力地说:“车里还挤得下就让他上来吧,反正不让他上来,他过会儿也会去我家的……说不定回得还比我们早。”
相里飞卢上了车。
刘云很热心,一是听说过佛子的名号,二是震惊于这几天听说的消息,非常之好奇。又是给姜茶,又是给暖炉和披风的。
容仪一脸严肃:“不要乱问些不该问的。我与佛……相里公子萍水相逢,你不要太打扰人家。”
相里飞卢说:“还好,不打扰,是我打扰容公子。”
容仪瞅他:“你也知道。”
相里飞卢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到了地方,容仪撑着伞踏入庭院,到处找灯。
新家刚搬过来,宅邸里黑黢黢的,阴森恐怖,容仪忘了自己把火折子放在哪,一直在找,只能把刘云一行人先晾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