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心番外篇——by未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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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心闭上了眼。
他不会问的。
第75章 入京
接下来的事情都顺利得不像真实。
进入保|定找到设立在火车站附近的检疫站, 谢从心拿出印着孔雀蓝六晶纹的院士证, 立刻有人带着他们避开排了几公里长的进程队伍, 在临时建立的电波接收站向北京总部发出信号。
而后用来运输物资的装甲车载着他们走完最后两百公里,一路驶进北|京城区,停在了三步一戍卫的国科院微生物研究所外。
院里的人已经得了信, 都在门口等着,谢从心在车厢内深吸了一口气,率先下车。
哪怕做够了心理准备,在见到站在最前面苏时青时,还是在原地一怔, 不过离开一个多月, 已经恍如隔世。
“从心!”有人大步而来,跃过苏时青张开手臂,将他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口中叫了第二遍, “从心!”
这人一身高定暗纹西装,肩宽腿长,比谢从心高了大半个头,头发用发油梳得整整齐齐, 露出底下英俊的一张脸,谢从心没看清人, 但闻到了他爱用的木调香水味。
谢从心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装甲车旁面色淡淡的裴泽,“……严慎,松手。”
他有洁癖, 平日里衣袖都不乐意给人碰,严慎知道他的脾气,也没打算得寸进尺,抱够了就干脆放了手,退开两步又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吊了一个多月的那口气才真正松下,笑了起来:“真的没事,没事就好。”
“能有什么事?”谢从心十分嫌弃他这生离死别一般的态度,好不容易重新见面也没给什么和善的脸色,“严谨呢?”
“在家里,”严慎道,“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明天带她来见你。”
“……不用了,让她当我死了。”谢从心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能问这一句已经是巨大的让步,见面还是免了,容易短命。
“从心。”苏时青被苏玉执扶着走过了来。
谢从心便绕开严慎,主动上前跟他抱了一下,“老师。”
苏时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回来就好,路上很辛苦吧?”
“我很好,”全世界近百亿人口,能让谢从心态度放软的至今也就苏时青一人,“让您担心了。”
“说这种话做什么,”苏时青叹了一口气,眼眶有点红,“能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好。”
谢从心敏锐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侧目看向旁边的苏玉执,苏玉执撇了一下嘴,“我爸感染了。”
谢从心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地震第二天,”提起儿子,苏时青难掩眼中疲态与悲痛,“去接玉执外公避难的时候被咬伤了。”
“……”谢从心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再次抱了他一下。
“先不说这些,”苏时青还算平静,事情过去一个月,再难过也不得不接受现实,“那天地理所的人说接到你的求救电话,我拜托昆部长帮忙去接你,你遇到国安的人了吗?”
“遇到了。”谢从心退开一步,让出视线,裴泽几人早已都下了车,站在不远处围观了这一场久别重逢。
自从昨夜那一个意味不明的吻之后,他没有再和裴泽说一个字,两个人的关系就像结了薄冰的湖面,任何一方任何一点细小的动作,都可能让冰层碎裂,打破勉强维持的平衡。
谢从心避开了那道略显深沉的视线,低头与苏时青道:“他们送我回来的,国安部第三小队。”
苏时青点了点头,“现在院里在北|京几个研究所的安保工作也都是昆部长负责,过几天我会去向昆部长道谢。”
谢从心也正有意见昆原鹏一面,便道:“我跟您一起去。”
苏时青说好。
他们在这头说话,那边严慎已经恢复了霸总人设,理了理西装朝裴泽走过去,伸出手彬彬有礼一笑,道:“你好,我是严慎,从心的家属,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家属是个什么属,裴泽抬起头,一双深瞳目光沉静,却没伸手。
严慎在身高上并不输他,平常也坚持锻炼,自认身材不差,没什么好怵的,然而裴泽身上的气场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练出来的,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冷冽,严慎一怔,心中尴尬面上自若地收了手,笑了笑道:“你们刚回来,对北|京这边的情况可能不熟悉,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这里找我,我应该能帮得上一些忙。”
客套话说得像模像样,裴泽依旧没答。倒也不是对严慎有敌意,只是他为人如此,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交际。
一旁程殷商怕冷了场,忙接过话来:“不用麻烦,我们一会就回国安部了。”
严慎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程殷商高高瘦瘦,皮肤还白,看起来不太像个军人。
不过他这人除了谢从心,在其他人面前永远偶像包袱两百斤重,心里奇怪面上也不会显露,便又是客气一笑,道:“好,需要我找人送你们过去吗?”
程殷商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
严慎便不再多说,又道了句谢,往谢从心那头走了回去。
两条大长腿走路带风,也不掩饰急切,停在谢从心身旁,低头时的表情温柔不已,关切之意就差写在脸上。彭禾瞅着撇了撇嘴,小声道:“帮什么忙啊,谁还不是北|京人儿了?”
“彭彭!”程殷商扯了扯他示意他别说,又小心地看了裴泽一眼,“那咱们先走吧?去跟部长报个道?”
裴泽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装甲车,程殷商和彭禾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谢从心余光送他们上车。
“重城过来不到两千公里,怎么走了这么久?”严慎站定他身边,神色颇为心疼,“还瘦了这么多。”
车开走了,谢从心收回视线,“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晚点再跟你们说。”
“行,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严慎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养。”
夜里去苏家吃晚饭,苏玉执的母亲做了一桌的菜,算是给他接风。
谢从心去供着牌位的房间给苏孟凌上了一柱香,下楼入座,严慎坐他身旁,使劲给他夹菜,饭吃了一会,苏时青问起路上的事,谢从心便放下筷子,“我见到谢霖和陈海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只有苏玉执没心没肺,嚼着个速冻虾饺好奇道:“谁?你爸啊?”
而后被亲妈严厉瞪了一眼,苏时青回过神来,问:“他们怎么样?”
谢从心说:“陈海死了。”
“……”苏时青扶了扶额头,“怎么会……”
“意外,”谢从心说着挽起毛衣袖子,“在重城大学时,我被咬了。”
其实饭桌并不是适合谈论这些的地方。
但时间紧迫,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时机。那之后众人都没了吃饭的胃口,苏玉执的母亲便把菜都收拾了,替他们在茶室泡了茶。
谢从心捧着紫砂的茶杯,将所有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包括陈海和谢霖的话,北京势力不明的那个人,以及他身上的抗体。
“国安部里知道当年项目的人不少,”苏时青道,“我去找他们的时候,除了昆原鹏,也有好几个人在场。”
谢从心说:“我既然已经回京,他很可能会有其他动作,我身边需要信得过的人。”
“如今京里相关的研究所都是国安的人负责安保,其他几个武|警和陆|军|部队都派去各地搜寻幸存者了,”苏时青面色担忧,“如果找其他人,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把家里那几个保镖给你,”严慎说,“你见过的,跟了我挺多年,信得过。”
谢从心点了点头没拒绝,苏时青又问:“从心,你有什么打算?抗体的事先瞒着,还是……”
“不,”谢从心说,“公开吧。”
“为什么?”严慎不大赞同,“现在外面被感染的人很多,如果知道你有抗体,可能会有人动其他心思。”
谢从心却道:“所以才要公开,被感染的普通人多,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给出一定研究成果,社会体制会更加混乱。”
严慎一怔,连苏时青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不提当年的实验,对外公开我的抗体是自然生成,”谢从心补充,“尽可能扩散这个消息到各地。”
苏时青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叹了一口气,欣慰道:“从心,你成熟了。”
谢从心挑了挑眉,并未觉得自己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明天我们再跟其他人一起讨论这件事,”苏时青道,“你的抗体会成为我们研究的新方向,现在先说一说那个获得你抗体后停止感染的人,是叫裴泽吗?”
谢从心点了点头,“三水‘泽’。”
“让他来所里做一个血样测验,”苏时青说,“跟你一起,我们做一组记录分析。”
谢从心道:“他回国安部了,我没有联系方式。”
“严慎跑一趟吧,”苏时青道,“明天下午,或者后天早上,尽快让他过来。”
严慎想起下午见到的裴泽,对方从下车开始,视线就一直在谢从心身上,那种带着晦暗占有欲的保护目光令严慎很不舒服。
但大事当前,容不得他儿女情长,只能点了点头,“行,明早我去一趟,顺便给昆部长道个谢。”
饭后严慎开车,送谢从心回家取生活用品。
如今人力有限,北京聚集了大量外来避难者,分配安顿在首都各个区的中心地段,病毒感染具有不稳定性,人群中随时有可能有人爆发感染,像苏时青和谢从心这样的科研人员,都被列为了重点保护的对象,住在哪里也不随心。
苏时青今晚也就是回家吃个饭,等会就要回国科院外的酒店里去,那里为所有科研人员准备了房间,由国安部最高武装力量戍守,谢从心自然也要住进去。
车驶过长安街,从前万家灯火的首都,如今昏暗一片,晚上六点以后全城宵禁,半个行人也没有,若非特批车辆,也不能上路行驶,整条长街上只有严慎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DB9,开得风驰电掣。
空调打得太足,谢从心伸手调了一下,严慎忍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独处,偏头看了他的手腕一眼,笑道:“怎么戴去重城了?以前不是说不好看吗?”
谢从心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手腕上那块宝玑航海,是重城时谢一鸣给他的,但早年严慎也曾送过他一块,作为毕业回国的礼物,谢从心勉强收了,却也只戴了那一天,之后就一直锁在抽屉里,再没见过天日,严慎显然误会了。
谢从心盯着表盘上诸多细碎的刮痕看了一会,伸手解开了表带,“别人给的,不是你那块。”
“谁?”严慎挑眉,明显地不信,这表全球限量不算好买,即使是他,当年入手也花了点心思。
“一个学生,”谢从心扔垃圾一般把表扔进车斗,“随手带上了,你那块在家里。”
不喜欢的东西他向来弃之敝履,严慎有些失望,笑了笑道:“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打算接受我了。”
谢从心从不与他开这方面的玩笑,沉默着看向车窗外,车灯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这一个月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严慎放低了声音,高级跑车,发动机的声音被彻底隔绝,他们处于绝对的安静里,背景只有互相的呼吸声,“他们说飞机不能起飞,我想过去接你,又怕路上岔开。从心,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有人不想我回京,”谢从心说,“但我还是回来了。”
避重就轻的回答,严慎知道他是不想回应自己话中的意思,苦笑了一下,“这都末世了,你怎么态度还是这么坚决?”
这跟是不是末世没有任何关系,谢从心说:“严慎,我很早就说过……”
严慎猛得打了个方向,将车靠边停了,谢从心剩下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同样是拥抱,身体所感应到的力道与温度不一样,大脑所回馈出感觉与心跳,也不一样。
谢从心靠在他肩上,想起了裴泽。
“从心……”严慎抱得很紧,“谢谢你回来。”
谢从心任由他抱了一会,才说:“严慎,我说过的。”
严慎在他头顶揉了揉,得偿所愿后松开了他,笑道:“我记得。你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我潜意识里最适合的伴侣对象,符合我对另一半的大部分要求。”
谢从心向后仰了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严慎平静下来,坐回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从心,你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理智,就要求我也跟你一样客观。你符合我所有的择偶条件,所以我喜欢你,希望你成为我的伴侣,这也是感情的一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否定?”
谢从心垂下眼睑,放在口袋里的手划过手机的解锁键。
“恋爱的本质,本就是在种群中寻找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
严慎亦是生物专业出身,说起道理来与谢从心颇有些异曲同工的味道,“也许世界上确实有那么一个比你更适合我的人,但是我这辈子遇到他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那么我为什么不把握眼前的你,却要去追求那渺茫的可能?”
为什么呢?谢从心沉默着想。
因为哪怕只是千亿分之一,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严慎愿意将就,他却不想。
第76章 传播
同一时间, 军属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