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姑苏花未拂——by陌上看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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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世言感觉内心受到了严重一击,“花未拂!你……”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萧世言闭了闭眼。
花未拂低下头来,扶他坐在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本想来天枢看星星的,结果……害得你落入了花焉知手里。一别经年,我花落终于还是回来了。世言大人,其实我一直在等待着复仇这一天,玉衡那把剑并非古怪,而是那把剑原本就是我的佩剑。”
“花……花落?你是天枢花氏的二公子花落?”萧世言看着眼前的花未拂,看着这个跟自己生活了六年的爱人,一瞬间,心里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难怪长着这张星辰貌,居然是你?”怎么说呢?待在自己身边六年的家妓居然是个已婚男人?萧世言觉得可笑,接受不了。
“是我。”花未拂拍拍手上的血迹,抚摸着他被鲜血抹煞的面容,“世言大人,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就像是花焉知向花未拂道歉那样,萧世言也像花未拂一般拒绝了,“我猜到了,你一直都记得你生前的一切,你一直在伪装,一直在利用,是不是?花二公子?”跌落谷底的人,谁会想到他曾是高耸入云的辰星?一声“花二公子”,彻底击垮了花未拂故作坚强的意识。
坐在身前的公子苦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利用?谈不上吧!世言大人不也是在利用我吗?你敢说没有?何况,就算是利用了,年少时冰清玉洁的花家二公子,给你做了六年的家妓,欠你的,怎么说也该还清了。”
花未拂把他付出的情意当作利用,印刻在萧世言心中的君子形象崩塌了,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花未拂,你的心真够狠的。”一瞒瞒了六年,倾城的容貌,害得他错许终生,害得他成了插足有情人的第三者。
“我没有心,我的心是魄灵珠,一颗冰冷的珠子。”说话时,花未拂按了按心口的位置,珠子已经不动了。
“简直不可理喻!”萧世言愤然推开他,尽管搞得自己伤势加重,“你给我滚!把我耍得团团转,我竟然还信以为真。”
要是在以前,花未拂会果断地上去抱住,但是现在,他受伤这么严重,花未拂不敢去折腾他,只是温顺地跪坐在他身旁,“别乱动,还嫌血流得不够少吗?”
“啪”的一声,萧世言发泄一般,手扇过花未拂冷着的一张脸,随后他与花未拂对视住,那道目光冷漠且无情,他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未曾表现出任何惧怕,“怎么?想打我?我已经……我已经不差你再划伤一道口子了。”
花未拂挨了一巴掌,淡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疼。劝你别这么打我,我一个死人,早已不知疼痛,打得再狠,疼得也是你自己。等你的伤好了,用你的鬼泣来打。”
“你以为我不敢?”
“世言大人有何不敢的?”他微笑面对,“当日眉山一宴,你打得倒是很卖力。”
花未拂的话像是在翻旧账一样,眉山一宴,那次打伤他,也是萧世言失手,事后便后悔了。如今再提起,萧世言害怕他记仇,还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围观者,萧世言偏是要跟他作对,“你活该,你勾引余辰初。”
“……”
“别人也是亲眼所见,你伤了余辰初,不教训你,怎么给众人一个交代?”萧世言侧了侧头,他要是不下重手,旁人亲自动手,下手可就不止如此了。那天是萧世言最怕的一天,炼尸术被人质疑,花未拂的存在同样被质疑,好在撑了过去,萧世言不愿再去回忆。
花未拂笑了,“我说呢,亲眼所见,眼见为实。你们这些人总喜欢说这些话,你们见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世言大人若是跟他们一样,信了这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迟早要蠢死。”
“……”萧世言咬牙,“你再骂我,我……”
“嗯?”
“我就生气。”
“嗯。”花未拂尽可能轻柔地抱起他,抱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只要花未拂在花家,就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他。
萧世言挣扎不从,卖力地用胳膊顶了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房间,给你上……”
“啊?”
“给你上药。”花未拂若有所思。
“……”
上完了药,花未拂亲自喂他吃饭,能让天枢的花二公子侍寝在侧,其实萧世言没什么吃亏的。转眼间天就黑了,花未拂把他抱上床就走了,萧世言不用脑子猜都知道,花未拂肯定是去找花焉知了。
竟然不肯留在他身边?萧世言着实有些伤心,他选择了新欢,可花未拂选择了旧爱。
“有样东西,我必须得要回来。”花未拂自言自语,亲自去找花焉知了。
☆、终是难得自由身
大殿里总算没了那些闲杂人,花焉知料知花未拂会过来的,亲自备下了好多酒,像小时候一样,想跟爱人一同品味美酒。花未拂在门口伫足的时候,他就笑了,事情不出他所料,“听说你一直在给萧世言做家妓,呵,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我告诉你,你可以跟萧世言在一起,但是,你到死都是我花焉知的人。”独具慧眼的花焉知一早猜到了花未拂的心思,想要和离?痴人做梦。
花未拂攥紧了拳头,十分恼火。
“呵。”花焉知丝毫不惧,“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休想得到自由身。”
他极力平息着心中怒火,重重舒了口气,轻蔑地说道:“你也是。”束缚着已经不会去爱的人,想必花焉知不会得偿所愿的。
“落落。”花焉知过来把他拉到席上,搂在怀里,用手撩拨着,“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爱你,我想跟你回到从前,即便是用后半生去弥补,我也愿意。”厚重的墨玄青根本不配花未拂,花焉知准备去解腰绳,但是被他拒绝了,“落落。”
花未拂红了双眼,每每提到“爱”这个字眼,他的珠子就动个不停,“我不知爱,不懂爱,也不会爱。”
花焉知伏上身子,张口把他吻住了,所幸花未拂也没有拒绝这个吻。长久地思念,也许都在这个吻里吧。白皙一只手,寻着空隙钻进了衣裳里。
“唔!”他仰头松开了唇,不住地拒绝着花焉知的身体接触,可是他怎么都挣扎不开。小时候也是,每次比剑术,输的人总是他。花未拂咬着牙推着,推不开,他伸手够到杯子,便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落落。”花焉知就是不移开身体,看到他的时候便心火四起,吻一下他,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你别乱动,我想要你,落落。”
“你不是想回到从前吗?可以啊,但是有个条件,不能碰我。”他拼命伸手,够到了酒杯的碎瓷片,“否则,我保证让你再一次失去我。”
花焉知酒醉起兴,但是按捺住了,因为花焉知看到他手里紧紧攥着的碎瓷片了,花焉知太害怕他会伤害自己,“你别冲动,我起开,我起开便是。”
总算可以安安分分地坐着了,花未拂整理着衣裳,随手丢开了瓷片。花焉知诧异万分,一直盯着他刚刚受伤的手,伤口居然愈合得这么快?炼尸术居然有这种奇效?花焉知举杯,斟酒来饮。花未拂也端起酒杯,看了花焉知一眼,便准备喝,谁知却被按住了手。
“你……”花焉知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弹,强行跟他喝合卺酒,这使得花未拂怒了,再一次摔了酒杯,“你在最好的年纪娶了我,可我死在了最好的年纪,你用了十二年去爱到极致的人,你只用了一年就毁了。合卺酒好喝吗?”
花焉知双眼通红,已经在心底里自责了千万遍了。
“既然谈不拢,回去睡下吧,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在转身时想到了萧世言,回头又微笑说道:“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会一一奉还给你,你当着我的面同那么多人缠绵,我会让你看到我淫|乱起来是何模样,这婚不离也罢,谁也别放过谁。”
萧世言,萧世言,萧世言。花焉知后悔没杀了那个浪子,后悔留了那一条贱命。
天枢花二公子的回归,震惊了所有世家。谁会知道萧世言复活的那个死人竟然就是当初名震天下的花落呢?想当初那么多人处处针对花未拂,诬陷花未拂,在听到这个消息,许多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息绝不放心,很清楚一件事——花焉知太过痴爱花未拂,爱他爱到无法信任,爱到疯魔,花未拂回去,花焉知绝对不会伤害他,但是对于情敌萧世言就不一定了。加之花未拂复仇的心,无可厚非,他很难不去利用现成的萧世言,借萧世言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可与此同时,萧世言同样深陷岌岌可危的境地。
“唉。”息绝怎么也不放心他们两个人,于是向龙泽川说道:“我想去花家看一看。”
“你去也好,早去早回。”
夏日炎炎,大殿里摆上曾经一起埋起来的酒,香醇之中,更多的是回忆。酒水是温的,但是花未拂的身体一直都是冰凉的,加之这身墨玄青,花焉知很想问出来,但是怕花未拂又生气,便沉默着。
息绝很快来到了花家,云生寒的外表下,他依然是曾经潇潇洒洒的息绝。花焉知听侍从说的是渰域云家主的到访。见到人之后,花焉知从他手中的百折扇,一眼断定了他的身份,“息绝?呵,你居然也活着?还隐藏在这么好看的外表之下?”
息绝坐到花未拂身边,只是扇着扇子,面色凝重,不想理会。
花焉知认为是花未拂故意把息绝找来的,想当着他面儿跟自己的旧情人亲热,好好地气气他。“呵。”花焉知冷笑,倒酒的手都在打颤,他把那杯酒推给了花未拂。
“啪嚓!”花未拂看也不看就拂在了地上,“我不要你倒的酒。”语毕,花未拂起身离开,去看看萧世言。
“好,好。”花焉知一一应了,退后了一些。
“自作自受。”除了这四个字,息绝真不知还能用什么词来评价,淡定地合上了百折扇,“无论别人怎么看,也无论你们还爱不爱,我只想告诉你,我跟未拂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我追求他那么久,他自始至终都保持专一,不曾变心。为了跟一个男妓争宠,为了讨好你,他来找我,在全身烙下花朵,浸药池,可你却怎么都不相信他,直到把他逼死,逼死他之后你算是满意了。”
“我……”原来……原来他误会爱人了。花焉知沉思片刻,已经不在乎以往的事情了,他自顾斟饮着,口气极为淡定,“可有一件事是我亲眼所见。”
“是什么?”
花焉知端着的酒水停在了嘴边,“他把我哥哥睡了。”
“怎么可能?!”息绝如雷轰顶,震惊在座位上,“花家主是个正经人,他们绝不可能的!”
“呵。”这个息绝知道什么啊?花焉知饮了一杯酒,随他去,爱信不信,反正花焉知自己是亲眼所见。
夏天悄然而逝,夏秋之交,小落几乎每天都在房间以泪洗面。活在这世上还有谁怜惜呢?花焉知满眼就只有花未拂一个人,他的世言哥哥也是。花君迟虽是花家家主,但对于两个弟弟是从未有何办法对付得了。花君迟自己一个人就头疼,更别说再多个小落过去烦人了。
花未拂有心,把萧世言被安顿在一个靠里的房间,附近人少,比较安静,适合给萧世言养伤。那个家伙在姑苏被自家爹娘宠上了天,打小儿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现在被花焉知打了一顿,休养在床,许久未愈。身边一直都是小落陪伴着,侍奉喂药,每次都是亲尝汤药。
小落的殷勤,不像是往日的献媚,更多的像一个弟弟去照顾受伤的哥哥。他想要的不多,无论是萧世言,还是花焉知,他只是想要个亲人,想要个安身之处罢了。
午膳时,花未拂对花焉知准备的那些山珍海味不为所动,熊蟠,鲤鱼,鹿尾,燕窝,花未拂不屑一顾,起身离席。
而房间中的萧世言默许了小落的亲近,但是怎么都不接受花未拂,每次花未拂过来,他便往里躺去不肯见人。这次还是,萧世言才刚吃完饭,花未拂便过来看他,在床边坐了许久,可他翻身向里,就是不回头。
“药熬好了。”侍女端来了药,刚端给小落,就被花未拂转手接了过去。
“我亲自喂世言大人。”花未拂贴心地吹着汤药,顺便也尝了一口,“世言大人。”他推了推床上的人,“喝药好不好?伤口愈合不了疼的是你自己。嗯?快转过来,我求你了。”
萧世言不为所动,头靠在枕上闭上了眼睛。
“你给我……”花未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口中的话也改了,“你到底喝不喝?”床上的萧世言怎么都不理人,埋怨他的薄情。花未拂无策了,直接把碗往地上一摔,“给你惯得,爱喝不喝。”
“你怎么可以摔了世言哥哥的药呢?”小落也埋怨花未拂的冲动,蹲下去打扫着地上的碎片。本来萧世言心情就不好,被花未拂这么一闹,萧世言卧在床上落了泪,看来,在这个地方,就只有小落最关心他了。
花未拂摆着二公子的架子,冷声笑着,“我堂堂二公子,喂你吃药,给足了你面子,别不识好歹。”
萧世言在床上哽咽一下,偷偷抹去眼泪,就装作睡觉,无事发生。
“你跟我出来。”花未拂转身出去,临走向小落说了一句。
小落不知何事,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他去床边安慰了萧世言一句,“别伤心了。”
萧世言低声啜泣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