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姑苏花未拂——by陌上看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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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拂亲自帮他拍了拍后背,花家的公子都可谓是全才,花未拂习过医术,看出了花焉知脸色苍白,于是打落了他刚才倒的酒,“脸色这么差,不注意休息也不注意饮食,酒得少喝,但是有一杯是必须要喝的。”
拼桌的一堆人围坐在一起说笑,萧世言在里面闲聊,逗得他们哈哈大笑,正是气氛活跃的时候,一堆人都不走心,还在听萧世言在讲笑话,隐孤云也听得津津有味,这小子真能胡扯。
“师父……”余祭突然害怕起来,躲到了隐孤云的身后。
“嗯?怎么了?”隐孤云抱了抱徒弟,回头才看到花未拂把花焉知拉了过来,难怪祭儿这么害怕。
宾客满座,热热闹闹的,本来花焉知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花未拂还非得把他拉过来,他这一过来,那些人屏气凝神,都不苟言笑了。“哗啦啦。”花未拂亲自倒了三杯酒,一杯递给了花焉知,一杯递向了余祭,“先前,焉知冒犯了祭儿,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但我知道,这件事给祭儿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今日趁着这次机会,我二人亲自向祭儿赔罪了,不求祭儿原谅,只希望这次赔罪能减轻祭儿受过的伤痛。”
要在往常,花焉知才不会跟这些小门小户的人低头认错呢,但是花未拂都这么说了,他深吸了口气,也只能赔罪了,“对不住。”
余祭躲在师父后面,花未拂手里的那杯酒被隐孤云接住了,“当”的一声,酒杯被放在了桌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祭儿也忘得差不多了,不必再提。”
“嗯,我想让他亲自道个歉。”花未拂举杯饮尽,回头看花焉知脸色那么差,便替他喝了那杯酒,“息府与花家的恩怨已经化解,我没回来之前花家一团乱,如今我回归花家,不希望曾经美好的天枢受人排斥,我会尽力让花家走向正轨的。”
“会的吧。”隐孤云目光转向了余祭。
在余祭的脑海里,花焉知的笑容很可怕,充满伪善意味,动作粗暴,他始终不敢正视花焉知。而现在,那个伤害过他的年轻公子像个乖弟弟一样,拉拢着花未拂的胳膊笑道:“我让人准备了好多糖,你要吃吗?”
擦!居然这么暧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萧世言眼神里都要飞出刀子了,“什么糖?我也要吃!”萧世言挤到了花未拂的身边。
年轻的公子上下打量着萧世言,点了点头,“好。”
“我先过去了,失陪了。”花未拂行了一礼,他是打算拒绝花焉知的,谁知道萧世言蹦出来说要吃糖,他只好陪着萧世言过去了。
他们三个人先走开了,剩下的人又继续说笑着。苏冷被长姐管束得整个人都很抑郁,在跟徐淑吟说话的时候都很拘谨,为了开导开导他,徐淑吟把苏冷拉了过去一起喝酒。
“苏家主不必腼腆,反正都是自己人。”隐孤云从桌上端了杯酒敬了苏冷一杯,低头挑眉向徒弟笑着。
“请。”
临近台阶摆了一张方桌,花未拂三个人都坐了下来,桌上的饭菜都是以前花未拂喜欢吃的,酒水也是陈酿,糖是今天早上特地让师傅做的。花焉知温柔地捏起了一块糖,向花未拂递去,“这是我找全天枢做糖最好的师傅做的,你尝一尝?”
冷漠的花未拂仍旧是重复着之前的一句话,“我已经不爱吃糖了。”
“好吧。”像是知道会是这一句话,花焉知便不强求了,他自己端来吃。盘子里的糖块色泽光润,咬上一口,酥脆甘甜,因为里面加了花蜜,即便是摆盘都能闻到甜甜的香味。
萧世言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花未拂,青墨衣裳的公子很无语,把唯一的那盘糖端到了萧世言眼前。“哼。”还是未拂好,反正花焉知的东西就是花未拂的,花未拂的东西就是他的,萧世言喜滋滋的霸占了剩下的一盘糖块,心里十分得意。
花焉知手里还剩半块糖,满带质疑的目光望向了花未拂。
“你不是说做给我的吗?我收下了,世言大人爱吃我送给他吃。”花未拂对这些东西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花焉知抿嘴笑了,将剩下的半块糖放在了桌上,“以前的落落最爱吃这些糖了,连嫁妆都是糖。我永远都忘不了新婚那一夜,那张蓝颜羞涩,落落捧着糖送给我,我期待许久的爱人终于成了我的夫人。”在以前,那个花落嗜糖如命,谁也不给谁吃,在大婚的那晚,他把糖给了花焉知,许下了终生。
花未拂侧去了头,不爱听花焉知提及的那些往事,都是痴人说梦。
“嗯!这糖真好吃!”萧世言一心都在吃的上面,反正花未拂是他的,他知道花未拂不会舍弃他,花焉知提及再多往事也是没有用的。
远处的一桌,息绝同龙泽川夫妻两个把酒言欢,无意间跟花未拂对视住了,息绝满面含春,举了举手里的酒,花未拂也点了点头。
花焉知是安心吃个糖都不能,萧世言喜欢就被端到萧世言面前,那个家伙也太能吃了,一点儿也不会细细品味这些糖。盘子里的糖很快只剩下三两个了,花焉知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吃糖的萧世言。他太累了,几乎直不起腰来,纤纤玉指端起了琉璃酒杯。等到酒杯被轻轻搁置在桌上的时候,那只手按住了萧世言正准备拿糖的手,萧世言抬头时,表情很疑惑。年轻的公子忽地按住萧世言的手,身体扑了过去,强行吻住萧世言。
“嗯?”花未拂受惊,回过头来,萧世言已经被花焉知推到了地上。所幸,花焉知身体乏力,很快被萧世言推开了,手腕也被花未拂当即扼制住。青墨衣裳的公子警觉地询问着他:“刚刚喂给世言大人的是什么?”
身子太沉重了,他呼吸一下都很费力,面对花未拂的质问,他缓缓抬眉笑了笑,失了颜色的唇接近了一些,“吻我一下可好?”最后一次主动,和气离婚,不好吗?可他如今的心思,花未拂根本猜不透,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推,花焉知口中溢出血来,怕是大限将至了。
“花焉知!”
“啊?”萧世言坐在地上发懵,舔了舔被花焉知强吻的丹唇,不知道喝了什么东西。
大殿里的客人们都被花未拂的惊叫声惊动了,赤|裸裸的谋杀,他想当着花未拂的面儿杀害萧世言。花焉知素净的衣袖沾染了许多鲜血,他费尽力气才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为什么呢?花未拂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出闹剧,忽然间想起,罗月融怀孕的时候为了让花焉知去看望她,曾经喝药加剧孕吐。“来人,快去罗月融房间把她剩下的催吐药取来,快去。”
息绝急了,撇下龙泽川过去给花焉知把脉,地上的公子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奇怪,脉象怎么如此紊乱?”花焉知在花家应该不会被花未拂虐待的吧?怎么身体这么虚弱,气虚血亏?息绝一时间找不出病因是什么,但地上的公子咬着牙露出了笑意。
“你先看看这个。”花未拂把花焉知喝过的杯子拿给了息绝。
杯子里还剩一点点,息绝用手指点了一下,闻了闻,颇懂医术的他干脆尝了尝,这让花未拂来不及劝他,万一是什么剧毒呢?“不要紧,这些只是用神曲、谷芽、五味子、焦三仙熬制用来助消化的药物,无毒无害的。”
怎么可能?无毒无害?花未拂亲眼所见,花焉知把这杯东西强行喂给了萧世言,他为什么要喂这个给萧世言呢?“难道……”花未拂扭头看向了桌上被打翻的糖块,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些糖被做过手脚。”
“什么?”息绝意识到爱徒吃过这些糖,便立刻过去检查,周围的客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都围了过来,纷纷猜测。“是断肠散。”息绝笃定了,“不会错的,这些糖里被掺了断肠散。”
☆、举止极端公子亡
花未拂愤怒到极点,恼火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花焉知,随后,花未拂把萧世言拉进了怀里,立刻运功给了他一掌,尝试逼出他刚刚吃下的糖。
“疼……”萧世言忍不住皱眉,肚子里发热,受了花未拂一掌,还是很难吐出来。
“二公子,催吐药取来了。”侍从来不及喘口气,把药包递给了花未拂。
危急的时刻,花未拂根本难以镇定下来,手脚慌乱地拿来催吐药,将白色的粉末全部倒进了另一桌上的茶杯里,即便萧世言很害怕,可花未拂更害怕,向他吼道:“喝下去!”
“唔……”萧世言不敢违背。
龙泽川注视着倒在地上的花焉知,这个年轻家主的呼吸好像越来越弱了。息绝向他摇了摇头,“已经没救了。”也许是那个家伙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想跟萧世言同归于尽吧?“你先控制一下局面,我去药房配制一下解药。”
“好。”
胃里好难受,萧世言被担惊受怕的花未拂紧紧抱在怀里,喝过催吐药的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郁闷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有点恶心。”他把头别了过去,隐隐作呕。
“我带你走。”花未拂的心弦高度紧绷,抱起萧世言去了侧殿,剩下的一群人还在担心,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苏冷是个慢性子,早就听说过花未拂和萧世言的事情,好不容易今日赴宴,没想到出了这么件事。“唉。”
倒在地上的公子不知何时合上了双眼,身体不再动弹,等龙泽川过去察看时,无奈地说道:“已经气绝了。”
众人议论了起来,息绝这个医学奇才都没说花焉知是因为什么死的,这件事情也太玄乎了,就被花未拂轻轻推了一下,应该不足以致命的,玄乎,实在是太玄乎了。
在侧殿,花未拂把萧世言放到了床上,带着哭腔恳求着:“快吐出来,吐出来好不好?”他急得眼里都是泪水,把摆饰的瓷瓶挪了过来,就绷着心弦看着萧世言干呕。他仰头极力平复着心情,注意到了床上客人掉在这里的青竹扇,他不加犹豫,撕坏了扇子,扯下来一条细长的竹片,他跪在床边摸了摸萧世言的脸,“快吐出来。”
断肠散是什么?那是剧毒之物,萧世言心里也很清楚,也想吐出来,可是那种东西在他肚子里发热,萧世言难受至极,“我吐不出来,感觉有些黏。”
“我帮你一下,你一定要吐出来。”花未拂拿来扯下来的竹片,深入萧世言的口,压着萧世言的舌根。
“呕——”竹片被迅速抽出,萧世言恶心地捂住了口,总算吐出了一些,“咳咳。”
“再来,张嘴。”
殿外,息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赶去药房,匆匆之际,和一个侍从迎面撞上了,救命大事,息绝推开侍从往药房那边跑去,没跑两步,撞上他的侍从看出了他的意图,上去拦着他,“公子别往那边去了,着火了。”
息绝皱眉,停了下来,“什么?”
“秋日天干,那边堆了一堆树叶,不知怎么的起火了,火势很大,我们已经阻断了火势蔓延,但是药房烧塌了。”侍从回答道。
这都是花焉知算计的吗?息绝难以置信,这个人真是疯了,行事如此极端。不行,无论如何,萧世言性命垂危,他都要过去看一看。
“公子。”侍从没办法,拦不住,还不知晓大殿里发生了什么的侍从打算先过去回禀花焉知和花未拂。
大火还在继续燃烧,烟雾弥漫,侍从们为了救火,只能放弃药库了,隔断了火势向其他房间的蔓延。“哗哗!”一桶桶水泼了上去,药房火势丝毫不减。世言……世言怎么办呢?未拂怎么办呢?没等侍从们过来拦他,他就寻好一个缺口冲进了火场。
“公子,公子。”侍从们都被惊吓到了,招手叫来人,“快抬水来救人。”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过来寻死的,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哐当!”分类装着药材的柜子在熊熊大火中倒在了地上,药材也几乎葬身火海。在烈火之中,息绝不顾还在燃烧发烫的木头,拨弄着地上散落的药材,这样乌黑,难以辨别,他抓起一把嗅了嗅,都是烧焦的味道,“马鞭草……”药材簌簌掉落,他需要的药材太多了,地上却是乱作一团,息绝内心很绝望,他根本无法成功辨别这堆乌黑的东西,“嗯?啊!”抬头的时候,头顶上的木头被烧断了,马上就要掉下来。
“云公子。”冲进来救人的侍从在危急之时推开了他,两个人都只是被一些火星烫到了手,“火势太大了,这是间老药库了,都是木头,公子还是先出去吧。”息绝被烟熏得一直咳嗽着,侍从招手叫人先把他扶出去。
“咳咳咳。”重见天日了,息绝呛得倒在地上,咳个不停。药材被故意烧毁了,只能出去找医馆了,虽然凭着花焉知的权力,天枢医馆的药材有极大的可能被花焉知垄断了,但是为了救萧世言,一线生机也得试一试,他爬起身来就急忙先走了,留下拼死救他出来的侍从们一脸懵。
“轰隆隆——”事情被花未拂预料到了,天气也阴阴沉沉,横空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息绝一路跑了出来,累得气喘吁吁,许久没有在天枢转过了,一切太过陌生,凭着仅剩的熟悉感,息绝来到了一家医馆前面,可是医馆已经关门了。“不,不,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息绝不放弃,四处打听着寻找着。
“轰隆!”天际电闪雷鸣,已经下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雨,花未拂早早把伞给了萧世言,本打算跟他一起去外面散散步,吹吹风,如果下雨,就坐在阶前听雨,可是幻想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