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姑苏花未拂——by陌上看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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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拂柔和地笑着,月与星辰皆失色,“世言大人嘴里的最甜。”
“哼。”萧世言羞愤,推开花未拂起身去栏杆那边看星空,身后的花未拂扶地起身跟了上去。“你看,星星,太漂亮了!”萧世言指着天空中闪亮的明星,激动得扒着栏杆又蹦又跳,但花未拂宛如星辰般的目光,始终都在萧世言身上。
暮秋时节,焜黄华叶衰,息绝跟龙泽川学习着怎么办案,两个人简直是遇合之美,龙泽川颇有办案之才,而息绝正好是医学奇才,互补不足。
纤细的银针一点一点地刺进了花焉知的尸体,息绝的两指紧紧捏着银针,另一只手按着花焉知纤白的肌肤。息绝通过推断,准确地确定了毒素的范围,但是起针的时候,他从针尖上嗅到了腐烂的味道。
“怎么了?”
息绝再次闻了闻,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味道,放下了银针,“花焉知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龙泽川若有所思,不免担心起了萧世言。
“尽管他的尸体被保存在极其寒冷的冰室,还是阻止不了腐烂的下场,冰棺只能延缓他大体上不会腐烂,但是他服食过断肠散,肠子已经开始发烂了,这就说明了断肠散厉害之处。”息绝不甘心地拍了一下冰棺,“该死的,这花焉知居然这么极端狠毒,但愿世言真的能够好起来,否则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龙泽川呼了口气,让息绝搭把手合上了冰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在花焉知身上找不出什么线索来,八卦书也没有下落,我们不如多去看看萧公子呢,等会儿再去看看久长吧。”
“嗯。”
从冰室里出来,一对儿夫妻准备去看看另一对儿夫妻,哪知道两个人来的根本不是时候,房间里萧世言又跟花未拂吵了起来。息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都来了,于是劝了劝萧世言:“身体还很虚弱,你就安分一点儿,让未拂省省心吧,他一个人操持花家也不容易啊。”
萧世言把身体转过去不想看见花未拂,“我让他省心,少管我的闲事,说了没胃口就是没胃口,我不想喝药了,又苦又涩,非逼着我。”他生气地坐了下来。
花未拂是为了他好,自己受了委屈,听着萧世言发火埋怨,花未拂自己一声不吭,只是把药推了推。
“你别逼我了好吗?!”萧世言急得起身又蹦又跳,“已经喝了一个多月了,根本就……”他忽然住口,顿了片刻,才又开口,“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我最近爱吃酸甜的东西,不想喝这么苦的药,倒胃口。”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是前提必须把药喝了。”花未拂平静地说道。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事啊,息绝劝他两句,人家花未拂也是为了他好,就把药喝了吧?龙泽川贴心地端起药递向了萧世言,然而——“不喝不喝就不喝!”萧世言摆手一推,龙泽川端不稳,药就这么摔在了地上,三个人都是一惊。
花未拂表面上平静得出奇,重重地拂了一下袖子,“爱喝不喝。”花未拂这就出门去看看久长。
又生气了。萧世言想上去拦住,张口欲言,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唉。”息绝摇摇头,这两个家伙都没让他省过心。见花未拂走了,息绝坐下来给萧世言把了把脉,一边又问着:“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偶尔腹部会疼,不过不要紧,疼一阵子就过去了。”萧世言会尽力在花未拂面前掩饰着,他心情不佳,继续说着,“其次就是胃口不好,虽然饿,但就是不想吃东西,我怕未拂担心,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吃一些刺激性的东西。”
“难为你了。”龙泽川叹气,拍了拍萧世言的肩膀。
房间里,花未拂进门就把虚掩着的窗户关严实了,亲自抱着孩子喂奶。
“属下已经让人在花家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家主想要的那本书。既然真的是逆天改命的话,三公子自然不会把八卦书放在显眼的地方了,而且当年,家主的双亲为何要对外宣称八卦书已经被烧毁了呢?”夜寻很懵啊,理不清头绪。
“是啊,为什么呢?”花未拂陷入了沉思,逆天改命,纯属找死。母亲甘昭是甘家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八卦书的反噬,那息乐医书中提及被反噬的两位友人到底是谁呢?八卦书本是甘氏之物,又为何会落到了花家呢?花未拂想不通,但直觉告诉他,八卦书绝对是在花家,否则花焉知的死就解释不通了。
“家主,家主。”在花焉知死后,花未拂只能接任了家主之位,夜寻一连叫了好几声才拉回了花未拂的思绪,“家主,羊奶已经凉了,我端去热一热吧?”
“嗯。”花未拂同意了,坐下来照看着久长。
秋日的午时还是很温和的,花未拂抱着久长出来晒晒太阳,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婴儿的双眼炯炯有神,眉目清秀,越来越像他的爹爹了。
久长伸着小手,小嘴里咿咿呀呀地学语,花未拂喜爱得不得了,扶着他的腋下让这个小家伙站在自己膝上,小家伙脚丫子并拢着,上下蹦跶起来。“哈哈,我的久长,唔唔唔。”
“唔!”他蹦跳着,两眼笑眯成一条缝,似乎听得懂花未拂的话,模仿着发声,就连花未拂笑的时候,他也会咯咯地笑着。
“我可爱的孩子,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花未拂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怀里,从袖子掏出帕子擦拭着久长的口水,“唔唔,久长可真乖。”可爱的孩子嗲声嗲气,让原本生气的花未拂暂时忘了萧世言不听话的事情,一心都在这个乖巧的孩童身上。
傍晚将近,给久长喂好了奶,花未拂让人搬来衾枕,不想理会萧世言,所以他打算在久长屋里将就一晚,顺便照顾一下孩子。“呼……”花未拂吹了蜡烛上了榻,日落西山,屋里漆黑一片。
“吱呀……”不过多久,突然之间,轻轻的一声响起,门悄悄开了。俏皮的白衣公子以为花未拂已经睡熟了,推了房门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可他不知道,早在门开的时候,花未拂便立刻警惕起来,以为有人要伤害自己的小宝贝久长,就在花未拂将手按在了九霄炉上,准备寻找时机起身制裁那个家伙的时候,萧世言接近摇篮低声喊了一句:“叫娘亲。”
☆、大婚初定冬至日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会说话啊?花未拂躺在床上险些笑出声来,原来是这个家伙,花未拂安分躺着,开始装睡。
“唔唔,真不乖,哼,未拂天天夸你,天天损我,还说我不如一个孩子,略略略。”萧世言冲着熟睡的久长扮鬼脸。居然睡得这么香?他还是不去打扰这个小家伙了,萧世言直奔花未拂的床,脱了鞋袜就爬上去了,这么黑的夜晚,当然是抱着花未拂睡觉才最安心。“唔!”
萧世言哪里知道花未拂是装睡啊,刚搂住上去,就被花未拂翻身压着吻住。
花未拂晚上喂奶的时候给久长试过奶,口中都是香醇奶味,萧世言馋得直流口水,“唔……咳咳……”
接吻还能被呛着,也是个奇才啊,花未拂松了口。“想什么呢?这么多口水?饿了?”他吞咽了一下,抿嘴直笑。
“没什么,就是你嘴里奶香好重,我也想喝。”萧世言笑嘻嘻着,搂住了他的颈,“未拂,我错了,我晚上乖乖喝药了,你别不理我嘛,我又怕黑,你怎么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呢?”
花未拂点点头,这就要抱萧世言起来。
“哎哎,你做什么啊?”
“久长还在这里呢,别打扰孩子睡觉。”他示意着摇篮那边。
萧世言即刻不乐意了,出门晚风一吹,兴致都没了,何况这两个房间隔得那么远,萧世言赖在这里不想走了。“声音轻一点儿就好了,未拂。”萧世言撇嘴不悦。
“好吧。”他同意了,只是不想再惹萧世言生气罢了。
昏暗的房间里,低沉的喘吁声显得格外压抑,想叫又不能叫出声,萧世言喜欢花未拂冰冷的身体,好让发痛的小腹不必那么火热。花未拂听信了息绝的谎言,认为萧世言或许真的没事了吧,这家伙最近跟他吵架都那么理不直气也壮,他尽兴地取悦着,温存一遍。
手掌托着腰臀慢慢放在了垫着的软枕上,花未拂恐萧世言腰疼,便把软枕往上推了推,垫在腰部。云雨过后,温热的身体按压在萧世言身上,他闷声笑着,蹭了蹭萧世言,“可还满意?”
“呵。”萧世言动了动身体,为的是能在他怀里舒服些,“明明就是你故意让我发出声音的。”他还嫌吵着久长了,哼,虚伪!
“我没有。”
萧世言傲娇,“是你是你就是你。”
“好好好。”花未拂含笑一一应着,“是我故意的可好?”他轻轻抬了抬萧世言的下颔,张口撩拨着,一次又一次下舌去吻,就趁着萧世言伸过来舌头的时候,他又收了舌。
“过分了啊。”
“主动一下?”
萧世言不屑地笑了笑,“我不是主动爬上你床的?”一双眼睛极具魅惑,总是让花未拂不能自已,萧世言渐渐地翻着身,扑在他身上,身下的软枕被挤下了床,萧世言也学他,吊着他胃口。
亲过两口,花未拂瞥了地上的软枕一眼,不自然地说道:“弄我身上了。”
“唔?”萧世言低头看了一眼,管他呢,“不许嫌弃自己,我就靠这个生孩子呢。”
“你就靠这个做白日梦呢。”
“……”萧世言忍不住笑,往上提了提被子,“一天不损我你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明明就是实话实说,花未拂从来不搞诽谤,他双手在萧世言背上划来划去,停留在被子里柔软的臀上,“你睡了我六年,我也要睡你六年。”
“才六年啊?早知道就睡你一辈子了,然后用下辈子去还。”
“可以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萧世言眸色流光,安安分分伏着,“现在的日子让我想起了当初在琅连的日子,那个时候,过着同样逍遥自在的生活,可是,当初你为什么会不喜欢那种生活呢?”萧世言伸了伸腿,咬了咬舌尖,含羞笑着,忍不住扭了一下细腰,“是不是当初只是爱上了我,现在是彻底爱上了呢?”
花未拂看向微动的床帐,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回答:“怕自己忘了血海深仇,但如今又想回去了。当初在复仇和你之间抉择,可我最终选择了你,想跟你尽快完婚。只是天不遂人愿,花焉知的突然出现,坏了我的好姻缘。”
“那你打算何时履行诺言,娶我为妻呢?”
“你定。”花未拂凝视着他极具魅惑的双眼,好想亲吻一口。
“我要是说明天呢?”萧世言笑。
花未拂果断地摇头拒绝了。
萧世言心里莫名生气,这家伙还是在纠结规矩和礼法,还说什么“你定”,又是在耍他,萧世言撑起身就要走。花未拂会允?一把拉趴下,强行抱在了怀里,轻启双唇在他耳边呼了一口气,沉闷的嗓音说道:“我想拖久一点,好给我时间准备充足,我想给你一个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
“哈,那我大概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萧世言当即翻脸乐开了花。
“嘘。”又不注意场合了,花未拂用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抱他入怀躺下睡觉。
天寒地冻,未逢岁首,花未拂叫来夜寻,两个人一起整理着被翻乱的书房。在花家寻找了那么久的八卦书,仍是一无所获,想来或许是他多疑了呢?花未拂将一本本书本摞了起来,转身搬给了夜寻,“放到那边的书架上吧。”
“好。”
花焉知的死,到最后都是个谜,花未拂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花焉知死前的事情,沉思之时,他又想到了花君迟死前说过的话,真是让人头痛。“夜寻,最近先不要追查八卦书的下落了,先帮我准备好我跟世言大人的婚事。”
夜寻点头应了,“嗯。”
一想到息绝说萧世言无事了,花未拂便很安心,他跟萧世言终于修成正果了。夜寻收拾书本的时候,看了一眼,只见花未拂抿嘴而笑,眼中都是爱慕意,夜寻趁着把书放到架子上,偷偷笑着。
“家主,东府林舅爷找您,请您过去一趟。”从花府侧府过来的侍从找了过来。
“嗯?”花未拂不明白。
花未拂让夜寻继续收拾,他先出门去了,一径来到侧府。找他的人正是母亲林多烟的兄长,先前一直在代管侧府,如今早已年过半百了。花未拂来到侧府,进入大厅就行了个大礼请安,却遭到了舅舅的一顿训斥。
“花家如今越发不济,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荒唐,你要是能有君迟一半的稳重,我对花家也就放心了。且不说你回归花家,让花家死了两位嫡公子,你细数你干过的好事,前有跟焉知拜堂成亲,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要同一个姑苏的大公子成婚。男风婚事是你们恋爱自由,我们无权多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但是你再怎么说都是焉知的正夫人,焉知纵容你寻欢作乐也就算了,你这样堂而皇之地让一个外人入主花家,我不同意!”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
花未拂也知道在这一块说不过去,所以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有条不紊地诉说道:“我的命不比谁的命金贵,哥哥和弟弟的死我确实难逃责任。舅舅,您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也懂我们的心性,我在花家的唯一过错就是同花无成了亲,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自己还做错了什么,可您知道哥哥和花无他们对我做了什么。”花君迟的下药迷|奸,花焉知铺好床,广邀伶人寻欢,两个人合伙折磨他。花未拂都不愿意想起那些事情来,嗓音有些嘶哑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却还是被当年的婚事束住了自由身,如今我痛恨的人终于死了,我希望这俗世的规矩能够放我一马。”面无表情的公子瞑目,头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