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卡巴坎星人——by阿幺是棵草

　　是个有眼力的。
　　迦德想。
　　门口的小男孩已经醒了，看到一群人从楼里大摇大摆走出来，举起武器犹豫着要不要开枪，那胖子跟他摆着手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管了。
　　如果不是底下那十几个人全力抵抗，迦德也没想把他们斩尽杀绝的。
　　这年头，能活着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迦德站在大马路中间，对着身后勾了勾手指，问：“这里还有能用的飞行器了吗？”
　　胖子谄媚的贴上来，却说：“这里吗？没有了，能飞不能飞的都没有了。”
　　“这话什么意思？”约书亚问。
　　“半个月前，军部派人来把最后一批军需品全运走了，你们遇到的那队卫兵也是今天早上才到，他们是专门来善后的。”
　　迦德：“什么意思？”
　　戴贝拉：“销毁可能会危及军部的任何细节。”
　　说完后她故意看了眼约书亚。
　　“那他们是怎么来的？”迦德又问。
　　胖子摇头表示不知道，但他想了想又说：“反正这种事本来就不光彩，知道的人肯定越少越好。”
　　“这种不光彩的事还少吗？”
　　戴贝拉冷笑一声，独自沿着荒凉的长街往前走，小卷毛很快跟了上去。
　　胖子不想巴结戴贝拉，果断留下来跟迦德约书亚走在一起。
　　“你对那些卫兵知道多少？”迦德问。
　　胖子：“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迦德：“那你知道什么？”
　　胖子：“我… …”
　　约书亚的身份有点敏感，而且他暂时也不想让这个胖子知道自己的底细，于是轻咳了几声，等两人的视线转过来，他才低声说道：“那些卫兵好像并不是作战部队的。”
　　“他们隶属工程营，”胖子原来的思路被打断了，却接着约书亚的话题说道，“是军部一个独立的部门。”
　　迦德很想问，你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吗，但他忍住了，胖子也就自顾自往下说。
　　“但是我听人说，好像工程营的老大被人收买了，军部还专门设立了调查组，但是后来什么也没查到，加上战事吃紧，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到最后他还有些惋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对军部的能力感到怀疑，还是觉得这个老大的确有问题。
　　“听人说？听谁说的？”迦德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很平。
　　胖子微微一愣，随即附和道：“啊，你不信吗？唉，其实我也不怎么信。谁知道那些当官的一天天都怎么想的。”
　　迦德：… …
　　作为军工基地，伽利略三号本来就没有多少平民居住，尤其是现在这里基本上已经被废弃了，他们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长街尽头是一排低矮的瓦房，跟其他建筑明显格格不入，加上已经十多天没有人搭理，更显得落寞颓败。
　　天色已经暗下来许多，迦德决定就在这里过夜。
　　入夜有些凉，大家围着火堆取暖，戴贝拉翻到几颗青黄的土豆，还有一捧有些发霉的栗子，通通丢到火堆里烤了起来。
　　胖子跟小卷毛讲着这里以前的样子，戴贝拉用枯枝拨弄着土豆和栗子，不时转过脸看看角落里的约书亚。
　　他没什么表情，脸色略显苍白，眼睛出神的望着前方，映着跳动的火光，显露出几分寂寥和落寞。
　　戴贝拉微微动了动嘴唇，但还是没有邀请他加入进来。
　　不管迦德的决定是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支持，但是除了支持，目前她还做不到其他的。
　　垮掉的门板被斜挡在门口，偶尔有风声从缝隙里传进来，多哥都会警惕的竖起耳朵。
　　“这家伙真的不咬人吗？”胖子看着趴在约书亚身边的狗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管它会不会咬人，我都建议你离它远一点。”
　　小卷毛声音小的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胖子还是识相的默默点了点头，就连喘气都比之前要小心些了。
　　“给！”
　　戴贝拉翻出烤好的土豆，拍了拍上面的草木灰，抬手扔给约书亚一颗。
　　约书亚把土豆分了一半放到狗子面前，剩下的一半却握在手里迟迟没吃。
　　胖子几口吃完自己那份，还有些意犹未尽，叹着气就要在火堆旁躺下，却听见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戴贝拉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顺手抄起了脚边的匕首，委身贴到了门边。
　　歪斜的门板被一把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闯了进来，连滚带爬在地上翻了两圈才停住。
　　戴贝拉两步上前，将明晃晃的匕首压在了他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
　　“还能有谁？”
　　迦德裹着一身冷风迈步进来，随即转身将门板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外面可真冷！”他走到火堆旁搓了搓手，回头对小男孩说，“过来！”
　　戴贝拉仍旧单膝跪地压制着小男孩，而小男孩并没有因为受制于人而显露出半分怯色，反而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面前要挟他的人。
　　“你们俩搞什么！”迦德催促道，“过来！这边暖和些！”
　　戴贝拉松开男孩的领子，收起匕首回到自己原来坐的位置。
　　小卷毛和胖子全程旁观。
　　迦德从怀里掏出来条毯子，在火堆前抖了抖上面的寒气，待烤得暖和些了，才走到约书亚身边。将毯子搭到他腿上，狗子即刻靠过去，贴在约书亚脚边趴下，闭上了眼睛。
　　看着戴贝拉又从火堆里扒出来一块土豆，胖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就说有好几个呢！”
　　戴贝拉笑着将剥好的土豆递到迦德手上，迦德转头就去了约书亚面前。
　　“亲爱的，你吃了吗？”
　　他把热气腾腾的土豆送到约书亚嘴边，可是约书亚轻轻呼出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却对站在屋子中间的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愣怔片刻，看到对方摊在掌心的土豆之后，即刻扑了过来，几乎是捧着他的手，把那块带皮的土豆给吃了下去。
　　“唉，我都没孩子呢，还得帮别人养孩子！”迦德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72章 吊坠
　　破屋里燃着篝火，比外面暖和许多，小男孩吃完土豆，靠着约书亚睡了。
　　迦德替两人掖了掖毯子，坐到火堆边，对着胖子问：“他也是跟工程营那队卫兵一起来的吗？”
　　“我不知道。”胖子说，“我一直在地下室。”
　　这次就连小卷毛也有点不相信。
　　胖子赶忙解释：“诶长官，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看他挺可怜的，要不，把他留下吧？”
　　小卷毛无助的看向戴贝拉，他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别问我。”戴贝拉拨弄着面前的火堆说。
　　他又看向迦德。
　　“他好像挺喜欢这孩子的。”小卷毛说。
　　“你怎么知道？”迦德问。
　　小卷毛：“直…直觉…”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挺喜欢这孩子的？”
　　“反正…反正…应该不讨厌…的吧。”
　　迦德：“… …”
　　小卷毛心说，算我多嘴。
　　屋里很快响起了鼾声，胖子和小卷毛都睡得很熟，偶尔还能听见他们磨牙，估计是刚才的口粮太少，没吃饱。
　　“怎么，不习惯？”戴贝拉问。
　　迦德望着眼前的火堆有些失神，好像并没有听见戴贝拉在问他。
　　过了几秒钟后他突然问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啊，也对！”
　　戴贝拉像是突然记起什么，她笑着把掏火棍搁在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团圆溜溜的东西递过来。
　　“这东西应该是他的。”
　　迦德没有接：“那你给我做什么？”
　　戴贝拉：“你觉得我给他他能要么？”
　　说完戴贝拉就把东西塞到迦德手里。
　　那是一块造型古朴的吊坠，水滴状的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紫藤花的纹饰，背面是光滑的金属质地，上面还刻着几个很小的花体字母，应该是珠宝店的招牌缩写。
　　宝石是名贵的弥塞拉之泪，通体透明，个头大且不含一丝杂质，一般都用在头冠，或者权杖之上。
　　因为切割难度大，所以小块的非常少见，而像这样做成吊坠的，一般都是贵族或者是有钱人附庸风雅的消遣。
　　迦德揭开镶嵌着宝石的顶盖，里面有张合影。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戎装，神情肃穆的望着远方，女子戴着头纱，微微侧着头靠向男人，眉眼的笑意既温柔，又含蓄。
　　“这是谁？”迦德问，目光落在男人的肩部和胸口。
　　“年轻时的塞缪尔将军，”戴贝拉笑道，“看不出来他很爱他的妻子吧？”
　　照片再清晰，毕竟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点，而且约书亚长得既不像他父亲，也不像他母亲，所以一开始迦德也不太确定。
　　迦德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戴贝拉说：“偷的。”
　　迦德心想，怪不得你能黑进人家资料库，原来你连人家窗户都翻过。
　　他扣上盖子，又翻过来看了看背面，确认这的确只是个吊坠。
　　“你偷它干嘛？”迦德说，“这东西也不好卖。”
　　戴贝拉得意的笑道：“这是卡巴坎星人的先见之明，专属于omega！”
　　迦德无奈摇头。
　　“你对他了解多少？”迦德问，“那个将军。”
　　戴贝拉：“谈不上了解，远远看过几次。”
　　迦德还以为戴贝拉是去找塞缪尔复仇的，可实际上戴贝拉所掌握的情报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迦德：“你之前没看过那些资料吗？”
　　戴贝拉：“本来是想看的，但后来出了点意外，没来得及。”
　　她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火堆，跳动的火光全都沉入了那对深不见底的眼眸。
　　迦德没再细问，想必这许多年她过的也肯定非常艰辛，可是她并没有像阿佳尼那样，因为被仇恨桎梏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行，那你看着点。”
　　沉默良久后戴贝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困了，睡会，过两个小时叫我。”
　　入睡前，她将那把匕首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迦德守在火堆旁，风刮了一整晚，他便看了那枚吊坠一整晚。
　　“不是让你叫我的吗？”戴贝拉将匕首插/入刀鞘，看着角落里蜷成一团的小男孩问道，“诶，他人呢？”
　　小卷毛和胖子陆续醒过来，可约书亚似乎比他们醒得还要早，角落里的狗子也已经不见了。
　　“总得给人点隐私和空间吧，”胖子没来由的扯了一句，转头又问小卷毛，“我想去方便下，领导要不要一起？”
　　小卷毛有些尴尬，微微涨红着脸说：“不…不了，你先…去吧。”
　　胖子前脚走，约书亚后脚就回来了，他额前的细发和胸前的衣襟都沾了水，湿答答的。
　　“后面有根水管。”他说。
　　毯子底下的小男孩拱了两下，像是醒了，戴贝拉走过去架着他的胳膊将人提起来，走到门口又踹了一脚愣在那里的小卷毛。
　　刚刚热闹起来的屋子瞬间又寂静下来。
　　约书亚走到墙角，把盖过的毯子拎起来抖了抖，飞扬的尘土呛得他咳了好几声。
　　“我来吧。”
　　迦德从他手里把毯子接过来。
　　再没别的事情可以做，约书亚显得有些拘谨。
　　“狗子呢？”迦德问道。
　　约书亚：“外面。”
　　迦德笑道：“这家伙，每次尿尿都要跑很远。”
　　约书亚：“……”
　　简单收拾好后大家再次汇合，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
　　胖子说：“军部原来的计划是最后一波人会跟着那队卫兵离开，所以基地里的食物储备也都被清空了。但是后面那条老式水管连着自流井，所以饮水的话，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这就是你赖着不走的理由？”戴贝拉问道，“因为食物被清空了？？”
　　胖子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戴贝拉：“那是哪个意思？死了十几个人，怕军部追查下来说不清楚？”
　　“也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戴贝拉把目光转向小男孩，可任凭她软硬兼施，他就是不肯开口。
　　“算了，还是你们去吧！”
　　她往土墩上一坐，瞬间就有些生无可恋。
　　估计跟人干架也没这么累过。
　　别说胖子和小卷毛，就连迦德亲自出马也不管用。
　　约书亚叹了口气，随即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表情，转身蹲到小男孩面前。
　　这事就看他的了。


第73章 养子
　　约书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粉色的，小男孩很快缴械投降。
　　他说他没有名字，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流浪，那些当兵的都叫他“欧芬纳德”，在他们的语言里，是“小流氓”的意思。
　　那些当兵的是前天半夜到的，当时他躲在垃圾场外面的一个空油桶里，被人揪着后劲提出来，然后那人给了他半块面包，又递给他一杆枪，他就跟他们走了。
　　迦德示意约书亚问问那些卫兵是怎么来的，因为胖子一直呆在地下室，并不能提供有关的信息。
　　“一艘飞行器，圆的，”欧芬纳德比划着，那枚糖果还在他的手心里。
　　“声音很大，轰隆隆的，还有几个很大的灯泡。我被吓坏了，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