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星第一司法审判官 番外篇——by不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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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好好养伤。”穆溪沉吟道,“在基地里多呆一段日子,避避风头。”
艾宾说好,几乎是同时就传给了留守在基地里的艾罗。
*
SPIDER朵策基地。
“老大说让你在基地里,好好养伤,多待几天,避避风头。”艾罗道。
“嗯,知道。”段泽说。
他其实并没有伤很重,只是在逃走时小臂不小心擦伤了,他没有蒋阳那样堪称疯狂的自我修复能力,再加上他很少挂彩,所以才格外收到关注。
他盯着自己圆润的指甲盖看了会儿,艾罗坐在他旁边看书。
时不时有SPIDER其他的虫从他们身边经过去走廊尽头的茶水室接咖啡或果茶,楼上蒋阳正在带着刚从游乐园回来没多久的四世玩牌,美其名曰提升他的智商。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
大概旁虫是很难理解他们这些虫之间的情感的吧,总觉得利用一些钱财或者权势可以收买一切,殊不知在他们这种已经死过一次的虫眼里,同类或者同伴这个概念有多么的重要。
背叛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灵魂的消亡,是永远都不会被考虑的东西。
*
这边傍晚时分,暴风雪果然如约来临。
灰白的天际间,棉絮般的雪花撕扯着视线,透过窗户向外看街道对面的建筑只剩下了外部的轮廓。
房间里还是比较温暖的,秦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刚要入睡时,忽然听到好像有谁在敲门。
他隔着猫眼往外看,是一张浓妆艳抹的陌生雌虫的脸。
他不再理会,转身打算回床上继续睡,然而那敲门声依旧锲而不舍地响着,他实在是烦的要命,于是回到门边,抬脚重重的踹了一下。
“砰”地一声,外面的虫总算是消停了。
这时隔壁艾宾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秦斯神色一凝,发现是艾宾。
艾宾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紧接着又是嘭嘭几声虫体落地的声音,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一脚给踹了出去,随后门再度关上。
秦斯:“……”
他重新回到床上,偏头将目光投到外面漫天的风雪中。
或许是受到天气影响,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他这个感觉一直维持了三四天,直到暴风雪结束,艾罗联系他们说警方的虫已经退了,SPIDER派来的飞船就停在小镇外面时,依旧是如此。
他在回朵策的途中一直心神不宁,穆溪也受他影响,情绪不高,旅途中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
然而,事实也的确证明了他的第六感是准确的。
回到朵策还不到三个小时,审判庭最高审判长威尔逊的通讯请求就发来了。
“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威尔逊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秦斯:“坏消息。”
“哦。”威尔逊:“好消息是你已经顺利通过实习期,等到一个月过后,便可以正式成为一名新的司法审判官了。”
秦斯:“……”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刚刚说的是先听坏消息。
威尔逊没等到秦斯说话,于是停顿了两秒,语气是难得的沉重。
“另一个消息其实说不上坏,但绝对算不得好,而且可能需要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斯从几天前一直隐隐约约的不祥的预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然后紧接着就听到老审判长开口。
“警务厅的厅长托虫来问,他们为什么会在VIPER的基地实验舱中,找到一具几乎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实验体?”
秦斯心脏猛地漏跳了半拍。
威尔逊不紧不慢的音调和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同响起。
“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虫?”
☆、监控[一更]
冬日清晨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下来,帝都的灰白色的建筑在视野里愈发清晰起来。
悬浮车停在距离审判庭两三个街道口的巷子里,车窗打开,露出一条缝隙,缝隙里是穆溪清俊的脸。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秦斯被强制召回审判庭,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小时,至今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焦躁到起来,但事实上并没有。
他内心竟然有种奇异的沉静。
假如不是确定这件事发生在他的计划之外,就连他也觉得自己这幅从容的模样像是伪装出来的。
大概这可能就是虫生圆满之后的倦怠吧。被幸福砸晕之后的温水期。
穆溪轻叹。
这件事是他们疏忽了,在逃走的时候没来得及销毁那个实验体,自大地以为无差别轰炸足以掩盖一切证据。
结果还是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不仅是这个实验体,还有一名被警方捕获的VIPER成员。
他要是万一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东西,那之后可就精彩了。
*
审判庭。
审判者大楼。
气氛格外凝重,长廊上空无一虫,尽头一扇门紧闭着,悬挂着的木牌上写着“最高司法审判官”几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轻响,威尔逊推开门走了出去。
透过虚掩的门口,可以看到一道清瘦的少年背影,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侧脸浸没在冷涔涔的天光中。
半分钟之后,威尔逊带着一叠资料和两杯咖啡回来,再次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想要窥探的视线。
那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了。
秦斯走出去时步子压的很慢,他一步步走出办公大楼,穿过院子和审判厅,一直走到门口。
他的右手手臂靠近手肘的位置,一圈蓝盈盈的,类似于小型项圈的圆环正牢牢地缚在上面,走动间似乎有无数数字密文在上面流动。
出了大门后,他加快速度,一直走到悬浮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悬浮车马上启动升空,朝来时的路飞驰而去。
“不久之前,在本台报道中我们跟随警务厅虫员的脚步目睹了位于ML—78星球的VIPER地下组织基地被捣毁的现场,但跟随现场调查结果,我们发现这只是它的一个大型窝点之一,而在这背后也将涉及到种种有关地下世界的黑色交易。”
“我们将持续关注这场来自地下世界的动荡,期待本案的负责虫能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路上两只虫都没有说话,只有广播还在持续地播放,一直到回到家里。
关门,关窗,打开信号屏蔽仪。
“你害怕吗?”穆溪声音沉沉。
秦斯摇头。
没什么好怕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是实验体重生的身份曝光在所有虫面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无非就是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生活下去。毕竟他前世的罪名已经被洗刷干净,帝都也没有什么能成为他的牵挂。
但他却不能这么轻易地暴露。
因为他的命并不属于他自己。他是被穆溪从地狱里拖回来的,一旦有虫顺藤摸瓜地想要了解他死而复生的真相,那么穆溪一定会陷入比如今更加难以想象的境遇。
虫对永生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之前还能说只有以大臣多森为首的一小部分虫企图从穆溪这里掌控这一手段,还是比较好应对的,但假如说更多的虫都想要这个,穆溪剩下的半辈子就可以不用干其他的了,只需要永无止境的逃亡。
“我给他解释了,但不知道他会相信几分。”秦斯说。
他对自己还是有着十分清晰的自我认知的,之前胡诌的那些东西用来糊弄别虫比较方便,但面对着威尔逊这个大半辈子都在和受审判的罪犯打交道的老狐狸,他也没底。
他能明显的从威尔逊的眼底看出怀疑。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手指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抓了抓,自掌心蔓延的褶皱迅速覆盖了整张毯子。
“没关系,大不了就流亡天涯。”
话是这样说的,但终究还是没到那种地步,不然就算是威尔逊刻意偏袒他,也不会把他就这么从审判庭里放出来,更何况老先生一生中球真正的公平与正义,断然不会徇私舞弊。
秦斯只是获得了一个稍微有些侵犯隐私的定位监测器,并没有被直接投放到监狱里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证据。
没有虫知道从VIPER基地里捕捞出来的实验体尸体究竟是仿照着谁来制造的,万一他们就是专门根据秦斯那张脸来设计的也说不一定。
虽然他们总感觉事情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就是了。
这件事被被审判庭短暂的压了下去,警务厅和审判庭达成了某种合作,共同保守了这个秘密。
而被限制出行的这段时间,因为行动受到了监视,秦斯和穆溪不得不和SPIDER断开了联系,索性基地里有艾罗和段泽,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在家里的半个多月,两只虫朝夕相对,都只口不提那许多过往的纷争,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在之后是能继续延续,还是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就像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剑一般,上次的动荡,在它向下坠了一截后又再次静止,但危险还远远没有解除。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一个月后,来自审判庭的通讯请求第二次发到了家里。
这次是代理审判长苏格。
“我最近也听说了有关你的事情。”苏格斟酌道,“我很抱歉。”
秦斯:“您不需要对我这样说。因为我也想知道这背后有什么秘密。这并不是您或者任何虫的错误。”
苏格:“我这次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你很可能已经知道了的消息。”
秦斯:“是有关那个VIPER幸存犯的审判吗?”
“是。”苏格直言不讳,“情感上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和地下组织,尤其是VIPER相勾结的虫,但要证明这一点,还是十分困难的。”
“这世上最难证明的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身为审判官,对这一点应该有着更加清晰的认识。”
秦斯没说话,听筒两端只剩下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许久后,秦斯问:“主要审判官是您吗?”
苏格说:“不是。”他说了另外一名审判官的名字,正是不久之后秦斯即将接替位置的那名审判官。
“这是他在任期间最后一起担任主审的案子。”苏格说,“我们都希望你能承担起他的副手的职责,在审判厅堂堂正正地与罪犯对峙,证实自己的清白。”
“……”
这次的沉默远比上次来的更加猛烈。最后就连苏格也觉察出了异样,“你怎么了?”
“难道说你……”
“没有。”秦斯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和VIPER有过任何不正当交易,甚至在这次之前,我并不知晓这个组织的所作所为。”
“我对它的唯一印象还停留在它与苏锐的虫口买卖上。”
“刚才也只是惊讶,您居然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
他握着通讯终端,缓缓道,“我会把握住的。”
“……好。”苏格也没什么要说的,挂了通讯。
秦斯收了线,转身看到亚雌倚在门框上,对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秦斯:“你疯了?那么多审判员,只要有一个认出你来……”
“我要去。”
秦斯:“不行。”
这还是他和穆溪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这么坚决地说出拒绝的话来,不留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穆溪说:“我会做好伪装的,就在台下看着你,其余什么都不干。”
秦斯注视着他的脸,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也不行吗?”一点小小的悲哀自心头蔓延开来,像毒素一般扩展到整颗心脏。
“可我上次就……”
“上次是上次,上次假如说我知道你说的看我审判指的是去现场,而不是在家里看直播的话,我一样会拒绝你。”
“……”穆溪看着他,咬牙,凌厉的眼梢浮现一抹薄红。
秦斯却没有丝毫心软。
他知道自己去审判现场和VIPER的虫对峙无疑是胜负参半。
他目前得到的信息只是那只虫是VIPER的一名小员工,因为在警方包围工厂的时候大卫就从楼上一跃而下,当场死亡,而其他虫是否知道他的身份秦斯并不清楚。
他只能赌一把。赌那虫并不知道他们奉命制作的实验体,就是传说中的最强实验体008号。
但无论怎样,这一场豪赌都是他与那犯虫之间的,与穆溪无关。
穆溪身上的秘密比他要远远沉重得多,作为全网追捕的通缉犯外加地下组织SPIDER的创始虫,一旦这两个身份被重叠在一起,那么原本正在逐渐洗白上岸,为了将影响力降到最低已经不惜杜绝杀手业务的SPIDER恐怕就会成为下一个被狙击的目标。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冒这个险。
穆溪死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天一直到三天后的审判开始前的晚上,两只虫没有再说话。
稀薄的月光洒在床帷上,他们谁也没睡着,却谁也没先开口。
夜深虫静,大脑就会越发活跃,黑暗里各种感官也会愈发清晰。
秦斯原本闭着眼,脑海里一直回忆着白天看过的案卷,不断强迫自己反复演练,明天可能遭遇的一切情景。
而在这时,身旁的被褥忽然一动,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先是触到了他的手臂,然后是隔着薄薄的睡衣,慢慢地抚上了他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