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诱捕器——byP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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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回南从小接受良好教育,会四国语言,这世界对他来说,本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俞申平冷笑了声:“你俩在一起有两个月了吗?都想到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他爱我不是很久,”蔺回南轻声说,“可他已经作为我世界的中心,好多年了。”
俞夺眼睛微微睁大。
蔺回南轻扯了一下他的手指,给他比了一个熟悉的手势。
嘘。
今天告诉你。
你就不许走了。
俞申平沉默了会儿。显然他还是不信任,但要让他儿子给他添油加醋地讲一遍他们恋爱的过程,以他儿子那臭德性,三分说五分,五分说八分,编故事式造谣,俞申平怕自己遭不住。
俞申平看向俞夺,缓慢地问:“如果我说我想让你俩分手,你单身也别找个男人回来给我看,你是不是就跟之前我不让你打比赛一样,准备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到我死?”
“那不至于。”俞夺舔舔牙,“也就十年八年吧。等你七老八十了,肯定倍感寂寞,得主动来找我。”
俞董:“……”
俞董抓住手边的烟灰缸,想朝俞夺脸上扔过去,抓起了,又觉得太沉,又抓起茶杯,正要扔,又怕砸碎了崩着俞夺眼睛。
僵持好半天,俞董抓起一本月季花种植手册,狠狠往俞夺脑袋上扔过去:“我怎么生出的你这个不孝子!滚滚滚,哪来的从哪儿回去,别耽误我吃饭去!”
俞夺抓着册子,笑得肩抖:“那我走了?真走了?”
“滚!”
俞夺用肩膀撞撞蔺回南,唇角弯弯,在女朋友脸上亲了口:“走咯。”
俞董事长差点儿没把开水泼俞夺脸上,这伤风败俗的玩意儿,都和谁学的?
不过看上去,他儿子不像吃亏那个。
“先别走。”俞申平说。
俞夺回头。
俞申平:“把书放下。谁让你带着走了?”
“……”
过了会儿,俞申平又说:“中秋节回家过。”
-
等回车上,俞大队长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他爸这儿居然就这么过了。
他还以为就他爸那茅坑石头的臭脾气,这事得从长计议。
可其实也没那么不可思议。
再汹涌的过堂风,也总一天会停息。
恨比爱浓烈,可爱比恨长久。
俞夺闭目假寐了会儿,可又猛地想起个事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蔺回南看:“你刚刚,是不是和我爸承认你暗恋我好多年了?”
俞大队长自恋地想,蔺回南还不承认。
刚刚可是蔺回南自己亲口说的。原话虽说和“暗恋”稍有出入,但以俞大队长五十分的语文成绩,可以一概而论。
蔺回南。
一个暗恋他多年的小粉丝罢了。
“哦,”蔺回南有点散漫地应了声,“一直有个事儿,没和你说。”
俞夺:“你在S7总决赛那天对我一见钟情?”
蔺回南回过头来,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缱绻又假惺惺:“哥,你以前开变声器骗过我。”
“我才十七,”蔺回南恶劣地说,“你骗了一个未成年人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俞大队长:wdnmd?????
第97章 妥协
蔺回南十七。三年前。
俞夺想说谁骗你感情了,你十七在次级联赛,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你,猛想起前一句蔺回南说的变声器:“……”
车厢寂了片刻。
俞夺:“变、声、器?”
那个网名含在蔺回南唇舌尖,被他用一种温柔似水的语气念出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爱吃鱼的喵酱?”
“……”
俞夺:“你是Gq……”
俞夺竭力想记起那一串乱码一样的英文字母,可以他连bike都能拼反了的英语水平,能记起来才有鬼了。
蔺回南贴心地替他说了:“Gqwhodb。”顿了会儿,“或者,林林?”
俞夺脑子空白了。
他想,我操。
他艰难地:“林、林?”
他想起蔺回南的QQ名:Lin。
2021年8月19号,距离俞大队长24岁生日还有几个月,他长这么大,终于反应过来,蔺,也念Lin。
不是林林,也不是琳琳,更不是人教小学英语教材书上的玲玲。
是蔺。
蔺相如的蔺。蔺回南的蔺。
三年了,蔺回南连微信头像都没换过。可这头像太烂大街了,纯黑色头像,俞夺都根本没联想到一块儿去。
“我,”俞夺问,“你,确定?”
蔺回南有点儿漫不经心地说:“需要我给你背诵一遍,你对我说过的情话么?”
“……”
蔺回南舔了下唇,扶着方向盘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俞夺:“哥,那会儿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到现在都没和我说过。”
“……”
“早上第一个和我说早安,晚上最后一个和我说晚安,我干什么,你都夸我……”
俞夺觉得自己像掉进沸锅里了,从脸颊到耳朵,到大脑,都烧得一塌糊涂。
“你闭嘴。”俞大队长负隅顽抗,“我不信。两个职业选手,我能在黄金局碰见你?”
蔺回南说:“练小号。”眼睫毛动了动,“你不是?”
“那你,”俞夺问,“早就知道了?”
蔺回南笑了下,缓慢地说:“特、别、早。”
俞夺猛揪住蔺回南的衣领,按着他肩头把人按在驾驶位上。胳膊肘碰到车方向盘,发出短促的一声车喇叭响。
膝盖抵着车座,在狭窄的车厢中,他抬不起头,只能这样与蔺回南几乎面贴着面。
蔺回南的呼吸扫在他脸颊上。
俞夺一拳抬起来,可即将要落在蔺回南脸上前,又松开了。
“蔺回南,”他舔了下牙,唇角稍抬,“正好还没走,要不你再陪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爸你把他儿子,又给掰直回去了。”
蔺回南的手抚上他的脸:“一旦出货,不予退货。”
用心险恶啊。
俞夺想。
他怀疑蔺回南就知道这事儿说了,他得和蔺回南翻脸,特地挑了个今天的空儿才说。家长都见了,他可跑不动了。
俞夺正走神儿,蔺回南按下他后脑勺,逼着他向他吻过去。
车厢逼仄。蔺回南擒了俞夺两只手,并过手腕按在车座上,咬着俞夺嘴唇,舌尖去勾俞夺的。
不知道谁碰到了按钮,整个驾驶位向后倒下去。
俞夺一下子压在蔺回南上面。
俞夺厮磨似的,慢慢地磨蹭着蔺回南。
“怎么办啊,”他手臂撑在蔺回南耳侧,舔舔唇说,“车上没准备。做不了呢。”
黏腻的,轻微的水声。俞夺抬起眼皮,把微湿的手指蹭在蔺回南脸上,火烧浇油地说:“附近有便利店,要不,你就这么过去?”
俞夺被猛地扶着腰,扔在车后座上。
蔺回南咬在他喉结上。
他被慢慢地舔了口:“那就别用了。哥。”
-
没过两天,俞大队长又接了个俞董的电话。
这过程很曲折。
俞夺是没有俞申平新号码的,俞申平也没有俞夺新号码。
但不难。陈霖递个信儿就行,一条短信的事儿。
但俞董先编了一大段借口,譬如都快世界赛了,俞夺要忙,他更忙,所以如果俞夺还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必须赶这两天,过期不候云云,先让陈霖粘贴复制了这段,去要俞夺的微信。
等加上微信了,俞董等了一天,见这小兔崽子居然没主动向他问好,又托陈霖硬塞给了俞夺他的电话号码。让他赶紧打。
俞夺终于回微信了,说微信也能打电话。有事儿微信说。
俞董勃然大怒,立马说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天天研究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命令俞夺马上给自己打电话。
于是俞董又由儿子主动地,得到了儿子的电话号码。
但聊天也是。
尬聊。
俞夺天天嘴上没把门儿似的,一天从早上说到晚上,不把人全气死不闭嘴,到俞申平面前,哑炮了。
俞申平天天开公司会议,远程会议。受邀去做演讲,去大学在台上让学生提问,底下几百个学生都让他能给说到脸涨通红,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到儿子面前,也哑炮了。
俞董想起自己好像还没问过儿子那小对象的名字。
“你对象,”俞董坚决不说男朋友这仨字,“叫什么来着?多大?哪儿人?家里什么条件?你见过他家里人了吗?”
但说完,俞董又暗自想,他儿子不会嫌他问太多,太现实了吧?
但毕竟俞夺还年轻,没进社会历练……
哦。他儿子初三就辍学进社会历练了。
但俞申平对俞夺找的对象也没多大要求。不要求门当户对,不要求别的,健康,不沾赌不沾毒,家族没有遗传病史就可以。
俞夺懒洋洋地:“蔺回南。二十。北京人。家里条件……”
他爸打断:“蔺回南?”
俞夺心想怎么,难不成还是老熟人:“啊。”
俞申平:“哪个蔺?草字头那个蔺?还是树林的林?”
俞夺心说他爸怎么和他一样。文化沙漠,听见Lin,就往林上想。
“Lìn。”俞夺说,“四声。这能是一个字儿?”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了。
俞夺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不是吧?爸你认识他?我跟蔺回南没血缘关系吧?”
“俞夺,”俞夺听见他爸冷笑了声,“你比你爸会挑。”
俞申平说:“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爸。”
俞夺:“…………”
-
俞夺前后问了一通,俞董统共肯告诉他的,也就是他和蔺回南他爸算是茶友,以前有生意往来。还特地说了现在没往来了,俞夺别想着从他这儿抄近道,此路不通。
俞董颇幸灾乐祸,告诉俞夺人家可没他这么好说话。
这天星期天,蔺回南有点儿反常的约俞夺去看电影。
从在一起,这是第一次约会。
没约会过,一个是比赛忙,没那么多空儿。另一个约会无非是一个约着另一个,去看电影、逛街、逛游乐园,对俞大队长来说,约会算运动项目,能要他老命。
天还余热,可刚下雨了,微有些冷。
水洼攒在马路牙子下沥青路的罅隙里,走过连片的树荫,又下起雨似的,雨珠打在人头顶,鼻梁,嘴唇上。
天晚了,一道艳色的黄昏斜照在白瓷墙上。
俞夺没戴口罩,戴了顶帽子。
他不喜欢逛街,但他想和蔺回南像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不用遮遮掩掩地走在街上。
“一会儿看什么?”俞夺带着点儿笑,“爱情片儿?”
“那得看断背山。”
俞大队长眯了眯眼,正在想要现在问断背山是什么,会不会显得他特别没文化,蔺回南停了,垂下眼来,轻轻捏了捏他后颈:“看什么都行。你先去买票,我去买两杯咖啡。”
俞夺想说不差这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买吧,一个年轻女生拉着另一个朝他跑过来。女生红着脸:“你是,你是yu对吗?”
他愣了下,笑了笑:“对。”
女生紧张地拿出手机:“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合张照吗?”
俞夺摘掉帽子,举高女生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又没正经地笑着把手机递回给了女生。
等女生走了,他重新戴上帽子。
但回头看,蔺回南已经走了。
-
“妈。”蔺回南偏着头,轻笑道,“那就是我男朋友。”
路灯杆旁边,靠着个百无聊赖的青年。
站了会儿,蹲了会儿,又站起来。可没走。
车厢中静了片刻。
陈绛问:“你们队长?”
“嗯。”蔺回南说,“是不是,特别帅?”
“……”
她儿子什么德性她最清楚,长这么大,傲慢得谁都不放眼里,更别说夸别人帅了。
陈绛顿了会儿:“你是挺喜欢他的。”
蔺回南语气柔和下来:“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陈绛没忍住,“你要想让你妈多活几年,肉麻的话当人面说,别和你妈说。”
陈绛觉得好笑,他儿子找了个男朋友这事儿,她还是听别人说的。
敢打完比赛公开。
这事儿放他们那年代,连想都不敢想。
陈绛有个和她一块儿长大的亲堂哥,找了个男朋友回家,和家里人说自己是同性恋,那会儿是八十年代,她堂哥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养好伤,办好手续就送出国了。
结果这段分是分了,她堂哥还是喜欢男人,出国又谈了另一个,瞒着家里在一起四年。
她叔父伯父亲自出国把人抓回来的。
那年陈绛还在上学,没见过这阵仗,她堂哥家也死瞒着消息不往外说,都说儿子在外面赌博不学好,欠了一屁股债,才把人抓回来的。
她堂哥被看在家里,还想着自己那个男朋友。
可他那个男朋友等他一回去,就另找了。这都是后来陈绛听家里人讲的,一边恨她堂哥是个同性恋,又一边恨那男朋友不检点,四年感情,转头就能另找。可这些都不知真假。
只有一件事是真的。
她伯伯给她堂哥找了个媳妇儿,订好婚,两个月后就结。她爸爸在族里最有名望,她伯父带着她堂哥,和她堂哥的未婚妻一家,来她家谈结婚的事儿,大家伙都有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