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少年与软萌人鱼——by兔子发夹

　　啤酒的味道被龙虾压下去，没有刚才那么难喝了。
　　阳凌紧接着又剥一只虾，送到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这次一口叼上。
　　两只大虾子、一口酒，余小小脸蛋就红了，鲜香麻辣的劲头很打头，把不愉快的小情绪全都压了下去，小家伙脑袋里的伤心难过开始迟钝，剩下对美食的本能追求，努力用手帮忙剔嘴里的虾皮子，辣的哈斯哈斯，但停不下来。
　　小家伙吞下肉肉，又喝一口酒，自己再去抓第三只虾子。
　　油水沾的到处都是，指尖上，嘴巴上，脸蛋上。
　　瞧着小家伙恢复元气，男生呵呵傻乐，心想这才对嘛，人生就是要怎么快活怎么来，不要为了那些臭男人伤春悲秋，不值得。
　　阳凌非常欣慰小王子能从泥潭里爬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生导师。
　　“干杯！”人生导师豪气干云，心底窃喜，抓住一只虾尾，和他的小王子碰了碰虾。
　　–
　　安静的红房子片区过了十一点，基本上已经一片灯火都没有了。
　　余琅屋子里客厅的灯光是唯一的一抹亮。
　　少年伏案在桌头写着卷子。
　　最近有些事情占了些时间，想要把这几天的复习进度拉回来，今晚少说要学到转点。
　　平日里余琅学习的时候就是学习，从来不会多想别的，专注的很，以保证学习效率。
　　这晚少年伏案的身子却时不时直起来，抬头看门口墙壁上吊挂的吊钟。
　　23:13
　　余琅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又去写卷子，灯光打在他的发顶，投出昏黄的晕色。
　　再等他抬头看时间时，已经过了零点了。
　　今天效率低下，两张卷子现在都还没做完，安排的背诵内容也还没有巩固，余琅脑子里有些不属于学习的别的东西在上蹿下跳。
　　他皱着眉头放下了笔，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某个夜不归宿的小家伙，可突然意识到小家伙并没有手机，只得又放了回去。
　　他再次拿起笔，面对那道他已经卡了20分钟的数学题。
　　十秒钟后，少年起身，带上钥匙，离开了家。
　　家门口隔壁，放置着一大摞零零散散的收纳纸箱子。
　　也不知道是谁的。
　　余琅绕过那些纸箱子，下楼，再次查看了时间。
　　00:21
　　月下无人，夜色清寂。
　　–
　　宵夜摊子这边，还有些人间烟火的余韵。
　　余小小跟着阳凌，从第一波客人，一直吃到将近两点。
　　满桌子的宵夜，小龙虾、烤肉、鸡翅膀、骨汤、还有三三两两的素食，竟然全部被两个人干完了，还开了五六瓶啤酒。
　　两人的胃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尤其余小小，美食真的能让人忘忧。
　　他吃的忘我，直到肚子圆圆滚滚，再也吃不下了，舌头也麻翻，没了知觉，喝的脑阔发晕，眼前全是星星，阳凌在眼前一分为二，才终于丧失战斗力，瘫在座位上。
　　满嘴都是油，脸蛋上糊着辣子，眼睛发直，阳凌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吃爽了吧？”
　　余小小对着两个阳凌点头。
　　阳凌喝了三瓶啤酒，也有点上头，不过没小家伙这么严重，他把小家伙从座位上扶起来，鼓起勇气试问了一句:
　　“那个，好晚了，别回去便宜那个渣男，不、不如去我家过一晚吧？我家就在你们隔壁……”
　　小家伙不知道听明白没有，挂在男生怀里，点头。
　　阳凌欣喜若狂。
　　然而祥子不乐意了，花了半箱啤酒灌倒的鲜嫩小家伙，去阳凌家里睡？顿时跑过来发酸。
　　“你这个死基佬，自己都上头了，带小孩子回家干嘛？我这店铺里有床铺，在我这过夜呗！”
　　“我带人回家当然是照顾的，放你这里才危险，招呼你的客人去，钱留桌上了，别骚扰小孩子！”
　　阳凌大高个儿，一掌就把兄弟推了出去，之后以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把小家伙举起来抱到电瓶车后座上，离开了后半夜下烟火渐消的大排档。
　　–
　　02:02
　　余琅终于在自家楼下，等到小家伙回来，抱着一个男生的腰，服服帖帖靠在人家背上，骑着人家的电瓶车，睡觉。
　　余琅直接过去，把男生的车拦了下来。


第14章 老父亲遇上妈妈桑
　　阳凌早在水族馆的时候，就见过余琅了。
　　因此余琅来拦截车辆时，头脑简单的家伙想也没想，本能的就撞了过去。
　　余琅连忙避开，眉头猛地皱住，冲要带人逃跑的家伙冷喝:“别跑，再跑我报警了。”
　　阳凌顿住回头，瞧见对方正在拿手机拍自己的车牌号。
　　阳凌一蹬腿，下车，冲余琅冲过去，架势挺唬人，“你干什么？夜半打劫拦车，我还没报警呢，你报什么警，你给我把手机放下，否则打死你！”
　　简直就是一出小混混做派，余琅冷冰冰把手机收回去，冲年轻人道:
　　“我没打算打劫你，倒是你，半夜载着我的舍友，叫他夜不归宿，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绑架？”
　　阳凌呵呵一笑，“舍友？都同居了，还只是舍友关系，你这人还真的是渣的明明白白啊。”
　　余琅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渣滓，我已经把你看透了！”
　　阳凌正义之魂熊熊燃烧，在隐瞒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把自己怎么遇到小王子，小王子又怎么在医院发现渣男，并伤心失意的过程，全部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为了证明自己说法，阳凌还把小王子的CT检查单掏出来给余琅看，又点出自己手机上的微信支付，显示挂号和付费记录。
　　“来，瞧一瞧，你今天是不是带着一个女生也去这家医院了？被小家伙当场抓.奸知道吗？
　　你居然还搞大了女方的肚子？你知道小家伙多伤心吗？要不是我好心带他去吃了一顿，吃快活了，他能这么快忘记你这个渣男，睡得这么香？你还敢出现在他面前？趁着小家伙在睡觉，赶紧给我滚！”
　　年轻人义正言辞数落了一通，完全没注意到微信界面刚刚临时跳出来一条微信提示:
　　[罗祥子:兄弟，刚才那小朋友哪认识的？有好东西别自己霸着，今晚带着回家悠着点，回头借我也耍耍，兄弟请你吃饭]
　　这条信息就直直怼在余琅眼皮子底下，年轻人毫无察觉。
　　余琅:“……”
　　余琅面上的冷色一瞬间吓死个人，“这就是你说的，好心带他去吃了一顿？”
　　“？”阳凌懵逼，收回手机一看，才发现狗东西给他发了不堪入目的消息，“靠，辱我名誉！”
　　再抬头，渣男已经把小家伙从电瓶车上抱下来，径直往楼上带去。
　　阳凌跟着冲上去。
　　余琅警觉，一胳膊伸出去，将两人隔开在一段安全距离，另一条胳膊像箍着传家宝一样，把小家伙严严实实夹在腋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家就在这，今天刚搬的，谁跟着你了？”
　　“……”意识到家门口隔壁那堆箱子是谁的了，余琅表情哐哐哐跌下去。
　　小王子被抢了，阳凌表情也哐哐哐跌下去，“你这渣男，带小孩子回家，是不是又要欺负人？把人放下来，他说了，今晚要去我家住！”
　　余琅冷笑，“然后让你欺负么？”
　　阳凌:“我不会欺负他的，刚才那消息是误会！”
　　余琅:“你又怎么知道我和那女孩子不是误会？”
　　阳凌:“什么误会？”
　　余琅:“女孩子的隐私，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个外人。”
　　阳凌不齿，“什么女孩子的隐私，是你的隐私吧？”
　　老父亲撞上妈妈桑，两位小伙子谁也不信谁，场面一时难看。
　　而余小小这时醒了，他迷迷瞪瞪意识到自己正被余琅夹在腋下，圆滚滚的胃部有点受到挤压，突然一阵不适袭击大脑，余小小鼓起了嘴巴，赶紧摸去恩人屁股，掏出了钥匙，冲到自家家门，开锁，闯进去。
　　余琅很快反应过来，跟着小家伙进了家门，随后关门，反锁，把想跟进来的年轻人关在了门外。
　　“哇——”
　　回到家，余小小扑在马桶上，吐了半肚子的货，洗手间里顿时一股子说不出来啥味儿……
　　余琅赶紧摁了抽水箱，把脏东西冲下去，又抽了纸，把小家伙吐到衣服上的脏东西擦了。
　　然而根本擦不干净，衣服脏的不成样子，尤其领口上，糊着一团团的油渍和粉末，袖口还有直接拿袖子擦嘴的痕迹，原本干干净净的蓝色褂子，变得很邋遢。
　　余琅顿了一下，左手在身侧捏成拳头，右手拎住小家伙胳膊，把小家伙从马桶上拖出去。
　　这动作有点儿粗鲁，又弄得小家伙不舒服了，余小小直接往洗手间门口一坐，打开了余琅的手。
　　“不要你，你走开！”
　　余琅居高临下看着小家伙，声音冷冰冰的，“走开，然后让你去别的男人那里过夜，是吗？你才认识那个男人多久，竟然答应要去他家过夜？”
　　小家伙顿了顿，“……我没答应过。”
　　余琅蹲下来，盯着小家伙醉醺醺的那张脸，越看越生气。
　　“他说是你亲口答应的……你喝了多少酒，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如果我今天不在外面守着，你就被他带回家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锦鲤，就不会碰上坏人？”
　　余小小难受地垂着脑袋，瘫坐在地，瞧不见余琅脸上少有的生气和凶狠，他晕晕乎乎的，只能感受到自己的伤心和难过。
　　“……我难受，喝点酒也不可以吗？”
　　“喝醉了很容易出事情！”
　　“我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么事情？”
　　小家伙一点认错的意识都没有，余琅恶狠狠的，突然压低了声音凶他，“会怀孩子！你不就是想找男人生小孩吗？是不是觉得找谁都无所谓，挑都不用挑了，所以谁带你回家，你就跟谁回去？
　　如果你呆在陆地上，连最基本的自保都学不会，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大海里去！”
　　“……好啊。”
　　轻轻的，小小的一声。
　　被少年骂的，余小小昏头昏脑的状态清醒了一点，他噙着两汪眼泪抬起头来，瞧着近在咫尺他喜欢了整整6年的这位少年。
　　少年脸上凶巴巴的表情顿了一下。
　　余小小其实很舍不得的，他向少年坦白道:“我今天是喝了很多酒，也许做了蠢事惹你不高兴，但我很清醒自己是想和谁生小鱼。
　　我是来找你报恩的，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和你在一起6年了，不想再去找别的男人。”
　　“余琅，你是真的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吗？如果是真的，那就送我回大海去吧。”
　　小家伙的眼泪憋着没有掉落，噙在眼睛里，红通通一汪。
　　相比较余小小，余琅的生气和紧张渐渐沉淀下来，少了方才的失态，少年的神情变得很淡，像是一张让人捉摸不透的纸牌，示人的是一面，藏起来的还有另一面，给出去的答复永远是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如果小家伙愿意回归大海，在余琅看来，是最好的局面。
　　“那我就送你回家，陆地上不适合你，这边会有很多坏人。”
　　余琅的回答，默认了余小小的指控。
　　憋住的两汪眼泪再也忍不住，小家伙埋下头，坐地上瘫成一只稀烂的团子，眼泪啪嗒嗒往下掉，抽抽答答的咬着牙。
　　“……你就是坏人，我讨厌死你了。”


第15章 艹，恩人被欺负了！……
　　坏人真的铁石心肠，说道:“走吧。”
　　余小小觉得自己也是一只有骨气的小鱼，因此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擦掉，从地上爬起来。
　　结果两条腿打软，第一次不成功，肚子里奇奇怪怪的闹腾，第二次也不成功，他好像是醉酒的劲头还没过，整个人有点儿难受。
　　余琅把他抱了起来。
　　余小小本能的要去搂少年脖子，但是又按捺住了，偏头扮演一条自尊自爱的小鱼。
　　男生不要他了。
　　他不要再向男生摇尾巴了。
　　余琅带着他出门。
　　阳凌就在门外守着，见两人这搂搂抱抱的姿势，一愣，“这是干什么，深更半夜把人带哪里去啊，拐卖？？”
　　余琅的怀抱突然收紧，冷冰冰看着面前这个贼喊捉贼的流氓，居然真的在门外守点，“我带他回家，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警告你不要跟上来。”
　　“大半夜的，你说带他回家，就回家啊！”
　　“他确实是带我回家的，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余小小及时给了解释，把阳凌按了下去。
　　阳凌被这个好消息砸中，当场呆住。
　　卧槽，小王子这是在人类这受了伤害，心灰意冷，要回归大海的怀抱，不和人类生小孩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用装人类，可以陪同小王子一起回家，并且上门提亲？
　　大兄弟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没人搞得懂他的脑回路。
　　两位当事人无视他，下了楼。
　　少年踩着自行车，载着他的小鱼，驶出了这片安静凄清的红房子小区。
　　这是余小小第一次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在屋外感受这片小区。
　　以前住在鱼缸里，不觉得，小小一只窗口装不下整座小区的孤僻和寂寞，这会儿坐在车后板上，冷风一阵阵迎面刮来，深重的夜和无边的冷气沉甸甸压着人，才忽然觉得这里的朝气真的很少，连夜色都年迈，一颗活泼的星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