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邪祟后我依旧爱岗敬业——by陆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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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探轻轻挑了一下眉,右手从兜里扯出一张黄符,慢悠悠地:“别逞强,不行也没关系。”
背后依旧应了句:“会。”
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你转过来让我看一眼,我就来开。”
看什么?
看个腿。
一张画满咒文的黄符顺着袖子飞出,忽的一下便破着风向黑暗中追去。一阵烧焦的味道从远处传来,微微火光暂时照亮了走廊间的黑暗,陆探转身望去——
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
火光暗了下去,灰烬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碎裂在地,黑暗中的猩红显得更加令人沉醉。
“……这下麻烦了。”
猩红的眼珠转了转,转过头来,视线直直的朝着更深的黑暗追去。
陆探摸了摸肚子。
——好饿。
难耐的饥饿感从转换形态后便不住地从心底升起,脑袋也变得晕乎乎起来,只有眯起眼来才能看清这片黑暗。
唐卡那边有慕新觉一起,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陆探舔舔后牙槽,歪着脖子蹭了蹭肩膀。
——他就先去前面探探路好了。
跑了一路,不知是穿过了几个混沌,走过几个黑雾,陆探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前方的路曲折又崎岖,完全望不到尽头。
陆探只能确定一件事——他进入结界了。
如果说游乐园是一个大的结界场,那么鬼屋便是这个结界场里的一个小结界场,他现在,又进入了另一个小小结界场里。
最好的结果便是唐卡和慕新觉走的是正确的路,他俩能够凭借个人能力走通这个鬼屋,然后所有人都能出去。
……
脚步顿了顿,陆探收回了这个想法。
——好像也不需要他们了。
背对着一路寻来的黑暗,正眼望向黑暗中的点点莹白,一抹修长的身影在黑暗中来回踱步。
他脚步很轻,却与木地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头顶唯一的一盏白炽灯照在他半侧出来的身子,能看见的是一身黑色正装,低着的头,和缠在上面的黑雾。
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响起,像是等人,像是着急。
等一缕鬼气与缠在他身上的黑雾交织起来时,那人猛地抬起头来,像是预料的到陆探会来一般,朝他招了招手。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大哥。”
陆探缓缓眯起了眼。
——是小陈。
竟然是小陈。
内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伴着戏谑道出事实,陆探忍不住配合着勾起唇角,连同心脏都猛地跳动了几下。
【难怪呢,依依那么弱,怎么会制造出这样的一个结界】
是另一个“陆探”在吐槽。
陆探将手插.进兜里,慢慢地朝着小陈站着的地方走去。
有的动物有趋光性,人也会有。
小陈见他主动接近有些诧异,但还是朝着他笑,主动开口道:“你好,又见面了,我叫陈骁,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你是第三个进来的那位?”陈骁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圈,嘴边的笑倒多了几分温润的感觉,“没想到你们的见面没有制造多少火花,反而还找到了出去的路,真不愧是你。”
陆探笑道:“第三个?我怎么想我都应该是第二个。”
陈骁也笑:“你想错了,所以你就算从这里通关也出不去,本体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位……那位可没有乖乖地真的待在原地不动,他不放心碰碰车那个项目,跑过去之后……又被另一个‘你’杀害了。”
这人说起话来正正经经的,只是听着就觉得可信度很高。再配上他不知从哪儿换来的正装和眼镜,倒有一种翩翩贵族公子的感觉。
可故事好不好听,还是得听故事的人来说。
比起这种张口就来的假话,再平静的语调都掩饰不住他微微颤抖的嗓音。
陆探翻开掌心伸出手,做出挥剑的姿势。骨节分明的手从虚无中抓出一把剑,堪堪抵在陈骁的脖子处。
“那你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本体?”
第31章 试探 他在崩溃的边缘
血腥味像被打破的沙袋一样肆意横行, 缠在剑上的黑雾伴着粘稠的味道刺向陈骁,后者却闭上眼睛,脸上浮起幸福的表情。
“这是多么纯正的味道啊……”
清朗的男声吐露出魔鬼般的呢喃, 有那么一瞬间,陆探感受到了邪祟与人类的某些相同之处。
——贪婪。
陆探保证, 要是他的力量并不强大, 面前的这位久久不愿离世的邪祟可能在那漆黑的走廊里就将他吃进肚中。
但这是如果。
周身掀起一阵狂浪, 黑雾伴着猩红藏匿在男人单薄的身子里, 利刃散发出去的怨气不再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而变成了可以杀敌千里的武器。
沉迷在幻想中的陈骁被划破了脖子,意料之中的鲜血并没有顺着流淌下来。
——是幻象。
陆探缓缓眯起眼来, 邪祟的身体让他能够更加适应黑暗,周围十几米的情况都能被感知到。
他也知道,陈骁并没有走远。
耳畔又响起机械般的“滋滋”声, 收音机卡顿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伴随着阴森森的笑声,周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一阵刺眼的光对着双眼直直地射过来, 陆探侧了侧头,脚下转了方向, 背过白光后,他睁开了眼。
下一秒,陆探突然顿住。
周围的布置变成了曾经与父母一起住的那所小屋模样,桌上还放着父亲教他写字所用的大纸和笔墨, 儿时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当陆探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时, 他不由地颤动了几分。
面前站着一位面容姣好,穿着淡雅的高挑女人。女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勾人却不媚俗的眼角弯着, 灵动的眼眸柔情似水般的看着他。
……她是站着的。
比躺在病床上,看着要健康很多。
“母亲……”
陆探喃喃自语,猩红的眸子渐渐变回原色,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局促。他与母亲面对面站定,两双酷似的眼眸相望着。
母亲依旧是那副温柔模样,她抬起手来,像是要去触碰陆探,但却在碰上他脸庞的前一秒缓缓放下手,搭在另一只手腕上。
作为普通人类的母亲,总是刻意保持着与陆探之间的距离。
听父亲说过,母亲是父亲的大学校友,两人的结合是美好的,但最后却因为她没有灵力,资质极差,无法孕育出资质极佳的后代,不配与天师世家下一任掌门人结合,这门婚事就被陆老爷子拒绝了。
父亲自然不愿,于是偷偷将户口本偷出,又做了一些本家认为是“不符合身份”的事,这才与母亲结婚。
结婚后,父亲便被陆老爷子一气之下赶出家门。断掉生活费,收回别墅钥匙,让这两人只能去挤在一个小屋子里生活。
但又能怎么样?除去天师世家的束缚,母亲和父亲便是一对神仙眷侣。
两人都刚刚博士毕业,父亲在法学领域享有声誉,母亲在教育界也逐渐崭露头角,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陆绅出生,陆老爷子在医院将陆绅抱走,以此要挟父亲常回本家,并继承掌门人的位置。
一切都变了。
——唯一不变的,是本家依旧不允许母亲进门。
那段时间,母亲常常以泪洗面,父亲心疼母亲,便常常与陆老爷子作对,然后陆老爷子便找到母亲……
陷入死循环。
除此以外,父亲也经常受到本家的埋怨与批判,因为陆绅的出生并不尽人意,没有灵根的人类无法生出有资质的孩子,两人之间的爱情因为家庭背景的差异变得艰难起来。
陆绅的资质并不好,因为是母亲生的。但陆家十分重视陆绅,因为是父亲的孩子。
但一切的不平等在每当父亲偷偷跑出本家,敲响母亲的房门时,又显得没有那么过分了。只要两个人是相爱的,那么世上的阻碍又有什么难以跨过的呢?
母亲依旧在面对父亲时展开笑颜。
……
直到陆探出生。
陆探与兄长不同的地方在于——兄长是被盼望着诞生的,而他是在母亲的胆战心惊下诞生的。
父亲不敢告知本家,就连生产都是找了医生在家里偷偷进行的。
自陆探有记忆起,他都是在父亲的温柔与母亲的悉心照料下长大的。没有人知道陆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孩。
直到那一天,唐卡抱着邪物敲响了他们所居住的温馨小屋,母亲打通了本家的电话。
——现在想想,估计是那些人早都知道了他的存在,想要试探他的资质吧。
就像要杀害父亲的那个人一样,那人从一开始就布置了那一天的事故,只要等着那一天到来就可以。
……
陆探缓缓闭上眼睛。
面前的女人的脚并未踏在实地,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其实就是一个不加任何修饰的简单幻象。但陆探却不想打破这一瞬间的虚假,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幻象,就是他目前想要活下去的动力。
给父亲报仇,找回母亲丢失的灵魂。
幻象中的母亲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声音和记忆中一样温柔。
“小探,你又长高了。”
陆探抿抿唇,并没有接话。
母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小努力,就是为了证明你是一个有资质的孩子,让我在陆家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进本家的门。
“但小探,我要的并不是这些。
“我只要你和哥哥、爸爸健健康康就好了。
“虽然这好像已经无法实现了……”
遥远的记忆瞬间钻进脑子里,在地铁事件里见到过的事故现场又完完全全的在脑海里展开。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无奈,父亲为他们撑开的□□最终碎了,血腥的场面就像是要把活着的人反复凌迟,让幸存者开始质疑为什么他们还能活着。
家庭事故中的幸存者并不会暗暗自喜,大多都会认为该死的应该是他们。
……
见陆探一直低着头,幻象中的母亲虚虚地用手指抬起陆探的下巴,后者顺从的抬起头来。
原以为站在幻象面前的陆探眼底一定早已湿润一片,但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恢复成之前那双猩红的双眸。
面前的母亲猛地一怔,晶莹的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小探,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就算失去了灵力,你也不应该做这种事啊……你可是天师,你可是陆家的未来,你怎么能够触碰这些邪魔外道的事呢……”
“……”
陆探垂下眼皮,低着头看着幻象。
神情淡漠的像是想要继续看她表演,但在一念之间、在幻象打算继续开口讲话时,拿出符咒贴在幻象的额头,以实物控虚无。
“够了吧,”一把利刃在手中渐渐凝聚成型,垂着头的男人哑着声道,“你们就只会这个套路,拿人的伤心事出来做恶心事,然后像个臭老鼠一样蹲在臭水沟里不出来。”
指尖被符箓灼伤的部分隐隐发痛,却让神志变得清醒起来。
陆探并没有多么想继续走这漫长的人生路,但是他一定要了却自己的心愿,才可以做出自私的决定。
手腕一动便划破幻象,身形的毁灭以及女人的凄惨叫声让周围再次陷入黑暗。一直制造噪音的收音机同一时间开始滚动磁带,放出来的却是最眷恋的音色,以及最恶毒的话——
“小探,你没了这身怨气,你什么也不是!!!”
……
陆探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轻轻抬起手腕,挥动利刃。
结界应声而碎,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那长长的走廊。走廊长而黑,就像他要走的路一样。
一个人要走完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漆□□路。
突然的,一股瘙痒惹上喉咙,剧烈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响起,黑夜吞噬了眼泪,肺部的疼痛让他站不稳身子。
陆探晃了晃,在吃掉周围仅存的怨气后,心中的恶意疯狂肆虐。
在他再一次砍碎心底的柔软时,现在是否只是一个人、是否走的是漆黑的、看不见尽头的路,好像也无所谓了。
……
另一边。
布着泥泞与蜘蛛网的地下室内,一位瘦弱的青年被绑在椅子上。他无助地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嘴里被塞入一团裹着血腥味的半截衣袖。
他不敢吵不敢闹,甚至连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知道,嘴里的那截衣袖,是在他吵闹时,眼前这位曾经的“队友”砍下他的手臂,脱掉上面剩余的布料,然后塞进他嘴里的。
在剧烈的疼痛与挣扎中,他只能堪堪睁着眼,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曾经有些熟识的陈骁正跪在地上,以最古老的方式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表达忠诚。昏迷不醒的依依此时也躺在此处唯一的一张桌上,好看的洋装上面一尘不染。
少女背着他坐着,并不能完全看清面容,不过那一头深紫色的长发足以让阿海知道,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少女。
但刚刚,也是她说他吵,他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
他听见少女问:“他怎么样了?”
“他应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根据您的吩咐,在他经历过更多的幻象、心态最不平稳的时候,便会遇上剩下的那两个人类。”
少女“嗯”了一声,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