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想要恋爱 番外篇——by吐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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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样千方百计维护日阳、做出那些事情来的,只有陈诗雨。但我在每个陈诗雨会出现的场合,又全都能感觉得出你的存在,这样推论下来,要不把你们两个连结起来也难。”
孟婆抬起头来。
“……这样够了吧?可以请你先把王爷放了吗?”
孟婆望着我被束缚的身体,大约他太久没见到我的真身,他视线几乎没移开过我,眼楮深处全是红的。希望不是因为我肉身只穿了条四脚裤的缘故。
“你心疼王爷吗?”
陈诗雨观察他的表情,问道。
“但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让他为了你受苦受难,从而体现你才是他最重要的那个人,你从中得到优越感,这些都是你一早便算计到的结果,现在得偿所愿,为什么还露出一副被人强迫的表情?”
孟婆别过头,“我并没有……”
“不,你就是这么想的。”
陈诗雨双手支颐,把手肘搁在长桌上,饶富趣味地望着自家儿子。
“王爷很有趣吧?他不是笨蛋,有时意外地雪亮,但偏偏就是不及你,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拼不过你的天资。看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在你掌心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翻不出你手掌心,这种感觉很快意吧,难道不是吗?”
“不……”
“你是喜欢王爷没错,但你也看不起他,你觉得他所有的想法、行为都在你可控制范围,对,就像九岁小孩一样。”
陈诗雨像想到什么似的,支颐笑了笑。
“啊,不只王爷,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这样吧?你亲娘也是,你早就知道我要抛下你,如果不是这样,你平常都不跟去王府宴饮的,那天晚上却主动要跟。”
“日雄哥哥……”
我的肉身开了口,大概是孟婆的眼眶红的太明显,连九岁小孩都看得出他的心绪。
“王爷实在太疼你了,他认为你的欺瞒出于你的体贴,但其实不是这样。你禀性如此,你看,就算没了过往的记忆,你还是用欺骗的方式对待日晶,要不是你洒了诱饵,她也不会半夜开车出去,也不用死了。”
“但你却觉得这些都不是你的错,那些人的智慧本来远低于你,是他们勘不破你的算计,活该被你玩弄。但你不觉得那是玩弄就是了,因为你体会不到笨蛋的心情,你不知道那种变成别人棋子的屈辱感。”
“当然你不是对他们受的伤、遭的罪毫无感觉,你会为他们感到难过,就像神为世人受的苦难哀悼一样,那不是动情,是你对低你一等凡人的慈悲,是你身为神的责任心。”
“你和我一样,天生就是个无情种,我说的对吗,杨思存?”
两个孟婆正面对决,果然威力惊人。我不得不说,孟婆的娘确实了解他儿子,说的话也有几分真实。
但就是因为太过真实,我实在无法去看孟婆听了这些话后的表情。
“不说话吗?是想再看王爷表演一下吗?”陈诗雨说。
她五指又作势微微一收,原本稍微放松的皮绳再度缩紧。而且不知为何我觉得绳子又多了两条,还加在敏感/部位,勒得失去记忆的我在墙上嗷嗷哭泣。
我看孟婆的掌心放松、又收紧,又放松。知道他在思考对策,但陈诗雨的话就像毒药一般,渗入孟婆平素敏捷脑细胞,让他无法专心算计,做他平常擅长的事情。
“我爹……城隍爷杨大智,对你做了什么吗?”
孟婆忽然问了完全无关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孟婆父亲的本名。没想到孟婆竟然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不知道孟婆的娘究竟跟谁怀下他这个种。
但我知道这话确实奏效,至少陈诗雨折磨我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用略显意外的目光看着孟婆。
但我不懂孟婆的问法,以我的理解,孟婆的娘利用城隍爷遂行换魂的目的,达成目的后,就把他囚禁起来,一关就是二十年。这个过程再怎么说都是“你对城隍做了什么”,而不是“城隍对你做了什么”才对。
“我想过……为什么爹会愿意帮你这件事。”
孟婆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陈诗雨。
“虽说城隍可能迷恋你,迷恋到失去理智,这也是一个可能性。”
“但身为城隍,被天庭托附了照顾孩子的重大使命,他明知道你杀害了另一个孩子,却还帮你隐瞒着件事,甚至帮这你瞒过地府、执行换魂……如果前任城隍真是这样的人,天庭也不会选择他做城隍了。”
我懂孟婆的意思,城隍爷是上天粼选的,每个城隍都被托附了照顾幼小亡魂、担当每个地区阴阳交通使者的重大使命。
这样的人,如果善性不够,肯定会出大问题。我也相信孟婆的爹绝非恶类,否则也生不出孟婆这样的孩子。
“我想过交换条件、想过你或许对他承诺了什么,但都无法说服我自己。我唯一想得到的,是爹曾经有什么事情亏欠你,这事可能还跟孩子有关,要让一个善良的人做出坏事,罪恶感是最好的催化剂。”
陈诗雨沉默下来,我看她用指尖点了点桌面。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过分,和你爹一个样。”
她仿佛很感慨似的,对着醧忘台的穹顶叹了口气。
“所以爹……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吗,娘亲?”孟婆问她。
陈诗雨闭上眼睛。缠在我身上的皮绳稍微疏解了些,幻境通常也体现着施术者的心境,我知道陈诗雨正在对儿子敞开心胸,这或许是百年来第一次。
“那个人设计我,让我结胎。”
半晌,陈诗雨说了让人意外的话。
“女神本来结胎不易,但他让我……饮了特殊的酒,让我失去神智、失去防备结胎的能力。我不知道他自何得来这种东西,但他对我的执念太深,希望我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身为城隍爷,对女神结胎,很可能堕落凡尘的事再清楚不过,而这就是他的目的。”
陈诗雨说着连我也不知道的事情,孟婆怔在那里。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愚蠢到让自己怀了你,也是我游戏花丛太过,竟然栽在这么一个看似平凡、看似没有心机的男人手里。”
“所以我后来实现了他的愿望,在梦里,就像平常我在醧忘台对那些亡魂做的事一样。你觉得我很无情吗,杨思存?”
孟婆的表情看来十分冲击,这也难怪,这是孟婆头一次如此清楚地听闻自己的身世始末。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孟婆的娘会在孟婆襁褓中,就带着孟婆离开他爹、回到地府了。以孟婆的娘那种自尊心,被设计怀胎,肯定是极大的屈辱,她不可能让对方心愿得遂,也因此连告知也没有就离开了城隍。
我想孟婆的娘,初始或许真心想抚养孟婆,否则就不会等了九年才离开。她并不是毫无善性的人,理性上也知道孟婆是无辜的。
只是随着时日既久,怀胎的后遗症逐渐反应在她身上。以她的个性,可能越想越气苦、越气苦,就越无法面对孟婆,最终选择抛下亲生儿子,下凡解气。
“我本来不打算对你说这些,这样你就没办法放心的恨我,把我这个情敌排除掉,然后跟你的王爷双宿双飞,对吗?”
陈诗雨笑了起来,笑声带着讽刺。
“你为什么要帮陈诗雨,做到这种地步……?”
孟婆显然心绪紊乱,但他仍然力持镇定。
“娘是孟婆神,该知道每个人的生死,皆有定数。妈妈……陈诗雨是凡人,她关心太切,入了心魔姑且不论,但娘应该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才对。”
“我本来,并没有要让黎日勇这孩子死。”
陈诗雨淡淡地说着。
“我只是要借用他的身体,让日阳有机会存活下去,就像我和‘陈诗雨’一样。”
孟婆怔了怔,“什么意思……?”
“我是在陈诗雨的肉身极度衰弱、濒死之际,转生到他的肉身上。人如果在健康状态下,灵魂和肉身紧密结合,是无法容纳第二个人的魂魄进来的。但在濒死状态下不同,人在临死时,魂炼会产生松脱,不单灵魂出窍变得容易,被其他灵体夺舍的机会也会变高。”
陈诗雨解说着,孟婆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何现在眼前这个女人,同时有着陈诗雨和孟婆娘的记忆、也同时具备两人人格的缘故。
“日阳是日勇杀死的,日勇是真的活活淹死了他,关于这一点,你向日晶说的推论内容并没有错。”
陈诗雨说着,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陈诗雨并没有孽镜台,为何她会对孟婆说过的话了如指掌。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机。
“但问题在于吴日勇,你应该推论不出来日勇是怎么死的,对吗?”
孟婆不甘示弱地抿了下唇。
“日勇不是被你杀害的,如果有外力加诸于他,以他的求生意志,他不可能不反抗,反抗就会造成伤害,但日勇回到黎家时,身上并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致命伤的痕迹。”
孟婆呼了口长气。
“所以你……没有杀害日勇,你只是出现在他面前,是这样吗?”
我隐约明白过来,日勇在愤怒之下,淹死了日阳。但以九岁的小孩而言,他本来应该完全没要杀日阳的念头。
只是两人体型差距,日阳又天生体弱,等日勇清醒过来时,大错已然铸成。
我想当年的日勇,肯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极度恐慌、六神无主下,陈诗雨、也就是刚被他杀害的日阳之母,突然现身在他面前,日勇只怕当场吓得气绝都是可能的事。
“那个孩子,被我吓得掉头就跑,他水性确实很好,但那时候潮水已涨,不如原本好游,而且他游倒哪,我就跟到哪,最后他也力尽了,在水里昏过去,我把他带回洞窟里,让他躺在日阳身旁,唤醒他的魂魄。”
“我告诉他,要挽回这一切,方法就只有一个,他必须照着我的话做,才有办法拯救死去的日阳。”
“什么方法……?”孟婆很快问。
陈诗雨扯起唇角。“我以为你应该想得到才对,你跟王爷一样,也忘记我在地府是做什么的吗,我的继任者?”
孟婆和我同时恍然过来。
“……孟婆汤。”孟婆说。“你让日勇喝下了孟婆汤,是吗?”
“嗯,在地府饮用孟婆汤的话,记忆会回归孟婆亭,被地府收藏。但在阳世饮用的话,记忆无法跨越阴阳,会就这么封锁在肉身内。”
“所以日勇是活着,但他无法和日阳抢夺肉身的支配,某些方面来说,就跟这个人不存在是一样的。”
如果陈诗雨真的动手杀黎日勇,以日勇的求生意志,肯定会逃跑。如果逃跑过程中被什么人发现,甚至被黎日雄知道,那便前功尽弃。
但若只是喝孟婆汤,黎日勇当年还是个孩子,在刚杀了人、慌乱的情况下,只怕真的只能照个陈诗雨教的方法做。
我终于明白,我现在的状况自何而来了。想必现在的日勇也和我一样,待在自己的身体里,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连动一根指头都没办法。
某些方面来讲,这是比起杀死黎日勇,还要对他更大的折磨。
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孟婆的娘做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孟婆汤可以有这么多功能。她确实是个灵巧的女人,不愧是孟婆的生身之母。
至今为止,关于黎家所有的谜团,那些从二十年前黎日阳之死肇始的、围绕在黎家众生间的因与果,似乎都拨云见月了。
但我却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我想孟婆也是一样。
“……娘亲。”
我还在沉思,就听见孟婆唤了陈诗雨一声。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对我和王爷……?”
第39章
陈诗雨仍旧坐在长桌旁。我看她仰起头,看着孟婆亭那些自动开阖的木格柜,露出怀念的目光。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说。
“如果你要控制王爷的话,在城隍庙的时候是最理想的,那是你多年的据点。”
孟婆说着。
“但是你却离开了城隍庙,还利用王爷,把我诱到这个地方,设下这个局,你到底想做什么……娘?”
陈诗雨笑了两声。
“这里不是很棒吗?城隍庙我也待腻了,说到底,要不是要藉助城隍的力量,再加上那里可以直通地府,离转轮台也近,我才不想待在那种地方二十年。”
“娘现在,还喜欢着王爷吗……?”孟婆压抑着嗓音。
陈诗雨没有答话,醧忘台里静得一根阴毛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我说是的话,你会把王爷让给我吗?”
半晌,陈诗雨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孟婆的表情复杂程度堪比美国股市。
“不过我也没想到,把你留给那个男人,结果他竟然会自肥。唉,早知道那时候就连你一起带走了,抢着要帮娘带孩子的人可多着,也不差他一个。我这人生可真精彩啊,竟然得跟自己儿子抢男人。”陈诗雨又说。
“娘……”
“要不这样如何?反正现在王爷也没之前的记忆了,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你可以把他当宠物一样养起来,想对他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像是这样或是这样,他都无力反抗你,你不觉得很棒吗?”
陈诗雨勾动指尖,原本被捆绑在墙上的我倏然被绳索举到她身前。她只挥了两下手,我的头上忽然多出了猫耳,屁股还黏了条会上下掀动的狗尾巴。